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Lucytokugawa】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末世桃源》 第一章 雪夜梨花:今天看新闻,说东北的黑土已经减薄了很多,现在只有二三十厘米了。 冰雪之森:是吗?原来有多深? 雪夜梨花:黑土地刚开发的时候基本都是七八十厘米,有的地方甚至能达到一米。这才建国多少年啊?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冰雪之森:能恢复不? 雪夜梨花:我查了一下资料,自然状态下形成的黑土,大概要四百年形成一厘米,一米深的黑土形成时间需要四万年,所以咱们已经吃下去两万八千年的积累了,还剩下一万两千年。现在每年最少流失零点三厘米,照这样下去顶多一百年就没了。 冰雪之森:一年最多流失多少? 雪夜梨花:一厘米 冰雪之森:。。。。。。 沈宝云坐在电脑前正在和朋友聊qq,看着薛冰打出的一串省略号,她也说不出话来了,但过了一会儿她又打了一段文字。 雪夜梨花:我还想将来退休了回东北老家,吃黑土地长的米面蔬菜,现在看来老家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了。 冰雪之森:嗯,东北的东西好啊,茄子豆角都有味道,哪像这边的蔬菜,吃着都没菜味儿。不是有那么一句话,“捏把泥土冒油花,插根筷子也发芽”,黑土地真肥啊! 雪夜梨花:现在可不行了,估计再过几十年,咱们的东北大平原就像华北平原一样,变成黄土地了。过去还听说有村子往外卖黑土,是村干部拍的板,真是自断生路! 冰雪之森:还我河山! 这一天是二零一四年二月二日,大年初三,沈宝云心里有事堵着,就和初中的朋友薛冰聊天。薛冰和她是十几年的朋友了,虽然她们初中没毕业就分开了,但却一直在联系。有一些人会成为灵魂上的朋友,超越了距离与时间,更超越了现实利益,她们两个就是这样。 沈宝云知道这样的朋友是非常珍贵的,所以她非常珍惜。在这世界上,一个孤独的灵魂实在太寂寞了,必须得到另一个灵魂的呼应才能免除这种寂寞。 和薛冰聊了好一阵,对方下线去吃午饭了,并且下午也不能再聊,因为薛冰要出去买东西。 沈宝云想了一下,便也有了计划。她随便煮了些一包泡面,吃完午饭便拿起包,穿上羽绒服也出去了。 因为是大年初三,所以逛街的人很多,沈宝云并不是特意出来买什么,只不过是打发一下心情,总是在宿舍看书也会闷的。 进了几家服装店精品店,沈宝云在街角看到了一个摆地摊卖古董的人。这样的人平时并不少见,卖的都是不知从哪里淘来的陈旧东西,一眼看上去灰突突一片,满是锈渍和尘垢,仿佛用手一拿,就会沾上满手的尘土。 沈宝云知道他们卖的绝大部分都是假古董。对于老物件,沈宝云有一些兴趣,她并不是想沙里淘金,买一件真货等升值,只是单纯对这些古物感兴趣,看一看过去的人用的都是什么东西,那些年代久远的精美物品的确能给人以一种悠长的回味。但沈宝云只是有一定的兴趣,这种兴趣却并不是很浓厚,因为她的精神乐园不在这上面。 但今天她却想好好看看,反正是打发时间,这个时候还出来摆摊的卖者也真敬业,现在饭馆商铺的业者都关门回家了。 沈宝云蹲在摊子前左看右看,这里有一个白里泛黄的牙雕,那里是一堆铜钱,这边是一尊铜鼎,那里是几件青花瓷,无论是什么东西,看着都是粗制滥造。 沈宝云蹲在那里看了一圈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想走了。沈宝云撑着腿刚要往起站,忽然眼神一溜,钩在一堆破铜烂铁中间,那里有一块小小的绿色的东西。 沈宝云随意地拿了起来,见是一个玉葫芦吊坠,那块翠玉的成色并不是很好,有些灰蒙蒙的,显然里面有很多杂质,但雕工却很好,抹在手里十分光润,不像那种粗糙的雕刻还会起棱角。 沈宝云提在手指间,对着太阳看了看,以她的水平当然看不出什么来。 卖主见她有兴趣,急忙说:“靓女,你看这个坠子好吧?这可是真正的和田玉!是籽玉可不是山料,有年头了!” 沈宝云看着这好像上面蒙了一层油污一样的玉坠,心想这倒真是没错,一看就是不知道在角落里积了多少年灰尘的东西。 卖主滔滔不绝继续说着:“你看看这玉这质地,这成色,这透明度!” 沈宝云看了他一眼,心道透明度? “你再看看这手工,摸着滑不留手,不知道在老主人手里把玩了多少年了,都润成这个样子,这可是好货啊!买到手里不用你花时间先去养它,它直接就能养人了!玉养人啊!” 沈宝云照着太阳左看右看,忽然真觉得看出点感觉来,就笑着问:“多少钱?” 卖主气势十足地说:“一千!” 沈宝云的手放低了下来,回头含蓄地看着他。 卖主声音低了一些:“那就八百!” 沈宝云的手放得更低了,拿着吊坠的手显得有些随意。 卖主声音更低了:“要么五百?” 沈宝云道:“现在的玉都是几十块钱就卖了,我看过二十块钱一只手镯的,好大一块料!” 卖古董的中年人脸色有点垮,继续降价:“不然你给三百吧!三百就成!这可不是普通的玉,这是古玉,你看都老成什么样了!” 沈宝云真想和他说:“老板,你干这一行还不久吧?” 两个人左讲右讲,最后终于以八十元的价格成交。 沈宝云把钱递了过去,笑嘻嘻地说:“老板,八十元,要发啊,好兆头!新年开始,大吉大利!” 卖主苦笑着说:“也给你恭喜发财!” 沈宝云回到公司宿舍,用一根红线把这块有些发暗的翠玉坠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这也算是自己给自己的新年礼物了。虽然这块玉很不起眼,甚至玉质很差,但她却觉得莫名地喜欢,也许是因为那温润的手感吧,摸在手里十分滑润,就好像那股润泽之气是从玉葫芦里发出来的,有时候沈宝云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受到一缕水汽。 沈宝云暗暗发笑,这可能也算是敝帚自珍吧,自己买回来的东西,无论如何总要给它找出一点优点来。从前读书时一个同学说买回来的衣服越看越觉得缺点多,当时自己就劝说道,既然买回来了,就最好尽量放大它的优点。 大年初九,公司上班了,早上沈宝云洗脸的时候,看到脖子上的坠子,忽然就笑了。 第二章 三月里,这一天下班后,沈宝云郁闷地回到宿舍。 每一天都是这样那样的事,都说外资公司讲程序规则,可是自己所在的这家中日合资的公司却在很多工作板块内没有明确的流程,遇到事情就要运用个人的政治手段去推动解决。人们一提到日本公司,很容易引起一个“制度僵化”的联想,而自己所在的公司则不完全是这个问题,而是在很多方面没有制度,在这里要想做得好,就必须是一个政治家。 这倒也罢了,哪种工作赚钱是不辛苦的?但有一些同事的工作方式却让她无法适应。沈宝云是一个严谨的人,工作方式甚至有点僵化,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的耍滑头推诿扯皮。可是在这家已经成立了十几年的公司中,老于世故的人是很多的。 最近公司效益不是很好,所以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更尖锐了,很多人都心情紧张,所以针对别人的攻击也多了起来,似乎这样就能表现自己的工作能力。这其中甚至不单单是工作方面,还会有人身攻击。沈宝云想到一句话:“上帝想让谁灭亡,一定先让他疯狂。” 沈宝云坐在椅子上,长长呼出一口气,打开了电脑。 雪夜梨花:在吗? 过了一会儿对方的头像亮了起来。 冰雪之森:在。 雪夜梨花:很郁闷,今天又挨刀了。 冰雪之森: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也郁闷啊! 两个人说了一些工作上的事,然后转了话题。 雪夜梨花: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两个住在一个寺庙里,可以选择是当尼姑还是当道姑。我本来想当尼僧的,可是你说你想当尼姑,我就说那我就去当道姑吧。当道姑也不错,可以到集市上给人算卦挣钱,你就在庙里待着。 冰雪之森:看来我还挺幸福。 雪夜梨花:你在庙里种菜。 冰雪之森:也不幸福。 雪夜梨花:我有时候就设想自己到了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比如雪山上,一望无际都是冰雪,在那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幻想有一个玉石山峰,山上有一个山洞,里面的一切都是玉做成的,晶莹剔透,就像仙宫一样。 冰雪之森:这恐怕就是中国人的精神寄托了,现实再不堪,心中有个桃花源,总有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就都准备休息了。 沈宝云打开窗子站在窗口,三月初的天气还是很有些凉,尤其是到了夜晚。但她想感受一下那凉洌的空气,或许自然界的刺激也是发散郁闷的一个好方法。 沈宝云站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头顶的一团乌云似乎越来越浓重,最后“喀剌剌”一道巨雷劈了下来,那巨大的雷声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劈碎了一样。 沈宝云被这毫无征兆的雷声吓了一跳,但这时她的眼前竟像放映慢动作一样,把周围的事情观察的十分清楚,她看到自己胸前的葫芦吊坠联上了一道银线,那银线直通天际,她顺着线条往上面一看,发现这道银线是从闪电上连接下来的。 天上的雷电接连不断,把半个夜空都照亮了,沈宝云还能听到隔壁宿舍的女孩子叫着“下雨了,收衣服了!”“关电脑,别烧坏了!” 沈宝云不知道自己是被吓得麻木了还是在这一刹那真的觉悟了,她看着自己连接着雷电的玉坠,竟然没有感觉到害怕。 玉坠被雷电激发出幽幽的绿光,随着原本那道细细的银光越来越粗,玉葫芦所发出的绿光也越来越亮,终于达到刺目的程度。此时沈宝云只觉得胸口受了重击,像是有一块东西嵌了进去,她头一晕,眼前一阵发黑,竟像是晕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但似乎又只是很短的时间,沈宝云清醒了过来。她发觉自己是躺在地上的,便站了起来。手撑着地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宿舍的瓷砖地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绵绵的?沈宝云站起来,发现周围十分昏暗,难道宿舍停电了?那么大的雷电把电路都震坏了? 她仔细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不对,自己现在绝对不是置身于宿舍之中,宿舍绝没有这么大。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土地,周围影影绰绰还有山峰,但由于浓重的雾气,所以让自己看不大清楚。沈宝云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段距离大大超过了宿舍狭窄的斗室,这让她更加肯定自己所在的是另一个地方。 沈宝云凝聚起目力努力向四周看着,却只能看出这是一个山谷,似乎地上也没有什么植物。没办法,雾气实在太大了,好像要把千万年的山岚都散发出来一样。 沈宝云觉得自己好像爱丽斯漫游奇境中的爱丽丝跳进了兔子洞,一下子进入一个新的世界。在她童年的时候,看到动画片里的奇幻世界,她的确是有这种幻想的,但现在她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 沈宝云捏着手中的泥土,这泥土细腻而滋润,就像用牛奶浇在地上一样,凭借手里真实的感觉,沈宝云有九分可以断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愣了好一会儿,觉得眼前发生的事实在太离奇,不能用这短短的一刻来理清楚,要想彻底弄清这件事,可能要花很多时间。想到自己明天还要上班,而且明天是周五,一般周五往往很容易发生突发事件,沈宝云觉得自己应该休息了。 她想出去,可是怎么出去呢?这涉及到刚才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可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呢?雷电一直在劈,自己就进来了。那么出去是否也要有雷电呢?但山谷中黑幽幽静悄悄的,只在天幕上依稀有一点类似星光的东西,却是风平浪静,没有霹雷闪电。既然如此,是不是说明自己就出不去了呢? 天啊,太可怕了,我不要被困在这里!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沈宝云下意识地抬腿往前就走,似乎要寻找一条出去的路,心中强烈地念着“要出去,回宿舍!” 她才走了几步,忽然间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陡然变化,她又回到了宿舍中,就站在刚才站立的窗户前。 沈宝云呆呆地看着周围的景物,忽然“嘶”地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奇幻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吗?自己真的原地消失,又重新出现? 她向四周看了看,幸好这时天已经晚了,自己的宿舍又是在走廊的尽头,所以没有别人发现。而自己原来同宿舍的女孩子前些天刚刚辞职了,所以宿舍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也不用担心同宿舍的人会看到现场版的灵异片。 关上窗户,沈宝云想起了那个神秘诡异的坠子,她低头一看,发现坠子已经不见了。沈宝云忽然想到当时自己觉得有一样东西像是被重锤敲进自己身体中去一样,忙跑进洗手间解开衣服一看,发现在自己胸口赫然出现一个葫芦形的印记,赤红色就像胎记一样。难道那个坠子真的就这样进入自己的体内? 沈宝云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觉得这件事太离奇,她知道越是这样古怪的事越不能急躁,要慢慢探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自己还是快睡觉吧。 沈宝云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来,今天是三月六号,惊蛰。 ==================================================================================== “xxx,过年你回家了吗?” “没有。” “你妈回去了吗?” “没有。” “你好自私啊。” 最后一句话是小声说出来的。 沈宝云在旁边一听到这句话,就知道是要惹人不高兴了。至于这件事最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要看对方的忍耐程度。如果无心计较也就罢了,但如果不想忍受,她知道对方也不是个好惹的。在外面打拼,哪个不是一身的武器? 静默了一会儿,场面爆发了。 “xx,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个人别的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太多嘴,你这张嘴很讨厌的。别人家的事你总说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在心里想,我管不着,但你不能给我造成什么影响。不就是上个班嘛,怎么这么多事?你说人家这么多,能得着什么?我告诉你,我爸爸还活着呢!” 最后这一句话像个炸弹一样,沈宝云的心中都一震,因为那个评论别人自私的女同事父亲已经去世了。但沈宝云不觉得另一个同事说得有什么过分,对于一些弹性过于优良的舌头,真得这样一锤子砸下去才行。 品德对于某些人来说已经成为一种武器,他们不会反省自己,更不会理解别人,只是专盯着别人的特殊之处,发动攻击,但如果在她们家中装上二十四小时的摄像头,或许会看到更令人瞠目的事情。 沈宝云并不想冷笑,但她那微微一笑的确有一种嘲讽的味道。自己的父母都已过世,没得给人嚼舌根了。 沈宝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全部由爱构成的,或许很多时候,怨恨比爱要多。人们所讲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很多时候只是一种理想,希望事情是那个样子,但也可以从反面证明,这个理想还没有达到,就像*一样。而有些人往往把理想当现实,无视表面下那狰狞的伤口,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一个标准世界。 当人们拔高了道德责任,严苛要求的时候,往往就会形成一个权利义务不均衡的社会。 没想到这个周五居然过得这么劲爆,沈宝云觉得更加厌倦。 第三章 下班后,沈宝云回到宿舍,她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研究一下昨天所经历的事情。由于葫芦印记真实地印在胸口,她无法告诉自己那只是自己的幻觉。 沈宝云拉上窗帘,站在宿舍中央,想着要进入那个地方。她集中起精神,渐渐排除所有杂念,全心想着那个幽暗的山谷,她想进入那个境地,就像一个孩子想要进入童话世界一样。 沈宝云默想了很久,直到她的脑子都要麻木了,但每次从凝神之中抽离出来打量四周,却总是失望地发现仍然是在那个宿舍之中。 沈宝云终于觉得气馁了,或许自己并没有得到宝藏,也或许自己虽然得到了,但却遗失了进入宝藏的钥匙。 她疲惫地向后一退步,心中还在想着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进入幽谷,这时奇迹发生了,沈宝云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一转换,她居然又进入了那个山谷。 沈宝云大瞪着两只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方才想进入山谷想得脑子都要呆掉了,用小说中的话,“精神力凝成一束”,可是却一直在原地未动,现在自己是触动了哪个键,居然一下子就进来了? 谷中的浓雾散去了一些,但仍然比较昏暗,今天沈宝云是第二次进来,情绪比昨天冷静了许多,而且时间也比较充裕。她在里面走了一段路,又四处触摸,还狠掐了自己的大腿几把,终于确定这个山谷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自己的一场梦。 沈宝云确认了这个地方的真实性,便想着要出去。她又是想了半天要回到宿舍,结果便是她仍然在山谷中。沈宝云这下可真有点急了,关键的诀窍到底在哪里? 她突然回想到自己方才进入空间时,向后退了一步,于是她又向后退了一步,一边默念着要出去,于是惊人的事情又发生了,她的眼前就像更换电影布景一样,景物更换,她又回到了宿舍中。 沈宝云似乎明白了,要进出空间或许必须要自己迈步才可以,就像从这个房间进入那个房间,无论距离多近,但是如果不抬腿,就无法进入。 她把这个方法试了几次,每次都是成功的。 沈宝云在山谷里高兴得大叫着跳了起来,自己终于找到了“芝麻开门”的咒语了! 沈宝云静静地躺在宿舍的床上,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了,自己有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自己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我的空间。 那个空间有泥土,她还听到了流水的声音,说明那里也有水。唯一的缺点是那里面是昏暗的,但今天再一次进入后,发现雾气有所消散,或许那些浓雾最后会散发干净,给自己一个有光线的空间。有光,有土地,有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自己能在那里做什么呢? 沈宝云立刻就想到,那里是一个桃源。 沈宝云躺在那里一直过了一个多少小时,这才把今后的计划大概理清楚了。 首先就是要搬出宿舍,住在这里周围的眼睛实在太多,而且自己买入什么东西也不方便,出去住虽然要付比较高的房租,但与空间比起来,那些只是小意思了。 其他的事在自己观察清楚空间的具体环境之后再慢慢打算。无论这个空间有多小,多荒凉,自己都要好好珍惜,这毕竟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可以随时进入的空间,就像信徒的神殿一样。 沈宝云仔细想了想,决定明天早上再进去空间看一看里面的情况。 沈宝云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到洗手间洗了个澡,温热的水流冲刷在她的身上,让她分外舒服,方才心中的躁动也渐渐平复了一些。一想到那个奇迹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空间,再加上舒适的淋浴,沈宝云简直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沈宝云有个习惯,每当她心情激荡的时候,就喜欢在地上绕圈子走来走去。今天她的心情实在太不平静了,如果说昨天她是被突如其来的事情砸懵了,现在真正确定了那个空间,她情绪的闸门就被完全打开了,在地上绕着圈子越走心情越激动,想象力也越来越丰富,几乎要大笑起来,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是不是神迹? 沈宝云转了半个多钟头,这才觉得有点疲惫了。她决定上床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干呢,但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睡得着。 果然,沈宝云躺在床上,脑子里也在不停地想着空间的事,头脑中里一波一波像是有岩浆在涌动。她从没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脑神经的脉络,这一刻她得自己似乎能凭空画出脑神经结构图,而且各个区域的作用与工作原理都能解释得清楚。 渐渐地,沈宝云终于疲倦了,虽然大脑中还有一部分很活跃,但她仍旧慢慢睡了过去,为了有一个平静的睡眠,沈宝云在心中对自己说,自己有一个美好的生命,自己的空间将是安宁祥和的,今后自己就不再只是必须挣扎在这个尘世的大海之中了,而是有一个港湾能让自己随时停靠。无论外面有多少风雨,自己都有一个宁静的地方。 渐渐地,她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沈宝云虽然没有睡足,仍有些疲惫,但她一睁开眼,神经就立刻兴奋起来,让她即使想再多赖一会儿也不可能了。 沈宝云干脆早早起来,她洗了一下脸,让自己清醒了过来,然后打开窗帘看到外面初升的太阳,沈宝云微笑了。 她又拉上窗帘,然后心思一动,向旁边迈了一步,果然场景转换,她又进入了那个空间。 沈宝云惊奇地看着这个山谷,她发现这里的雾气比昨天又少了一些,而且最令她惊喜的是,这里真的有光,一个光源从她前面的方向升起来,就像她刚刚在宿舍中看到的旭日一样。这里是有光的! 有光,就意味着这里是一个可以有其他生命的地方,再加上水源和土壤,说明这里可以构成一个小型的生态环境! 沈宝云乐得紧紧攥住了拳头。 她这时才想到,自己前两天都是在晚上进来的,那个时候自己那个大世界中,外面的太阳都已经落下去了,看不到阳光,难道这个小空间中也与外面一样,有日出日落的时间划分?自己昨天与前天正巧都是在晚间进入空间,所以这里的光线也没了? 沈宝云前后推理了一下,觉得这个逻辑是解释得通的。 沈宝云万分庆幸这里有光源,否则这个空间就会是一个死空间。她突然想到《圣经》说,“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 沈宝云这一刻忽然有一种感谢上帝的激动。 雾气在光源的照射下散开得越来越快了,似乎在白天,它也加快了苏醒。沈宝云没有再等下去,她抽身出了空间,换了外衣就出去了。 想寻找一个合适的房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像她这样很急迫的,又要求很多的。社区要好,离公司不能太远,一房一厅,家私齐全,业主要通情达理的,所以两天的时间找房子实在是很紧张的。 两天的休息日时间,沈宝云没有找到合意的房子,只能下周继续。 但这两天让她看到了空间的巨大变化,空间就像睡了好久的人终于苏醒了一样,开始还是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的,到后来就很快清醒起来,雾气消散得越来越快,现在沈宝云已经能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环境。 这是一个葫芦形的山谷,周围都是不很高的山峰,山上郁郁葱葱长着许多树木。前部一个小谷地,大概有十几亩,里面只有土地,没有任何植物。经过一个可通一辆汽车的狭窄谷口,进入一个足有几十亩的大谷地,那里却不是空旷的,而是生长着及膝的茂密野草。 小谷地顶端有一个小瀑布,水流在谷地中形成一条小溪,从小谷底直流进大谷地,在葫芦底部形成了一个小湖泊,那湖泊大概有几百平米,底部生长着茂密的水草。 只是空间中却没有一点声音,无论是鸟鸣,还是草虫的鸣叫,甚至湖泊中都不会翻起浪花,这说明空间中似乎没有任何动物。 一个类似太阳的光源每天从葫芦口升起,在葫芦底落下,而到了夜间,天幕也不是一片漆黑,居然有一个好像月亮的东西升在天上,发出清冷的光,只不过没有星星。 沈宝云根据那个模拟太阳的起落方向确定了一下空间中的东西方向,她还想着,不知道指南针在这里起不起作用。 沈宝云蹲在小山谷的土地上,握住一把泥土,充满感情地凝视着,这真是纯粹的黑土,似乎比自己家乡的黑土地还要黑,漆黑漆黑的,而且油汪汪极其肥腻,攥在手里仿佛都能攥出油来,那股黑土地醇厚的气息也让她感觉分外安心和温暖,就好像母亲的乳汁一样。沈宝云觉得,仿佛自己故乡的灵魂凝结在这一块空间中了。 泥土从沈宝云指缝里慢慢流泻下去,终于她的手中空了。沈宝云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眨了眨眼睛,自己手上怎么有一点油渍?她有些不能相信,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没错,手上真的有一点油腻腻的,就像用粗纸包着油条,吃完后手上遗留的感觉。 沈宝云向着太阳举起了手,的确,自己的手上有一点油光。这可真是肥得流油的土地!家乡是把土地的精华都给了自己吗?沈宝云真想挖一挖,看看这里的黑土究竟有多深!只可惜她现在没有工具,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置办。 空间里的气温比外面要低一些,这又让沈宝云猜想,这里难道一直是这个温度?是不是随着四季的推移,温度也会变化?但她刚刚得到这个地方,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体验。沈宝云有时候甚至还想,这里既然是黑土地,冬天会不会像东北一样冷?那可就惨了!或许不会吧,这里现在只是比自己如今所在的广州冷一些,东北三月里可比这冷得多。 但无论如何,能够有一个自己的空间,这已经很好了。 第四章 在找房的这段时间,沈宝云也并没有闲着,只要有时间,就在网络上查找蔬菜果树的种植方法。她搜了一本《家庭蔬菜种植方法:阳台种菜》,没事就在电脑前看。 “催芽:种子需视情况而定是否需要催芽。番茄、辣椒、茄子、黄瓜等果菜类蔬菜种子发芽较慢,可进行催芽。催芽前必须浸泡种子,但浸种时间不宜过长。经试验,黄瓜用1~2小时,辣椒、茄子、番茄用3~4小时浸种较合适(包括种子消毒处理时的浸水时间)。育苗盘底垫几层纱布、滤纸或吸水的纸巾,用清水浸湿,把浸泡过的种子控去水,放在育苗盘中,置于28~30c的环境中1-5天,直至种子发芽露白,即可播种。催芽期间,如种子干燥,可加水到育苗盘中,以保持浸润纱布等铺垫物,保持种子湿润为宜。” 我的天啊,沈宝云从前还以为蔬菜种子只需要播种到土里就可以了,没想到这么麻烦,还要先培育幼苗的! 再往下看,还有一些蔬菜需要搭架子的,比如四季豆、番茄、黄瓜、丝瓜、南瓜。瓜类豆类基本都是要搭架子的。 想到自己要在田地里辛辛苦苦地挖坑、搭木架,沈宝云就觉得之前自己对世外桃源的设想太过一厢情愿的美好了。还有剪枝,除草,除虫……除虫或许可以免了吧,空间里没有昆虫和动物。 第二周终于找到了一间合适的房子,是在距离公司二十分钟车程的一个大型小区,这里环境很好,号称“高尚住宅区”,沈宝云虽然没有想着要向高端社会发展,但她毕竟希望住在一个各方面设施便利,安全条件好的地方,希望所住的小区尽量气氛和谐,人员不要太复杂。 这是一间五十多平米的房子,一室一厅,是在顶楼五楼,最让沈宝云满意的是它有一个大露台,上面可以放摇椅、秋千、太阳伞、大型盆栽什么的,夜里可以坐在露台的秋千上看星星。 房东也很好,是一对爽朗的北方夫妻,那位大姐一看到沈宝云,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了,还唠叨着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面打拼是多么的不容易。沈宝云看得出房东夫妇也是很愿意把房子租给自己的,因为女孩子毕竟比男孩子更讲究卫生一些,也不吸烟。 这间房子每个月租金一千五百元,一个人租是有点贵,尤其是想到从前住在宿舍几乎不要花钱的对比情况下。但为了自己的空间,沈宝云觉得这笔付出还是值得的,毕竟自己去年刚刚升了职,一个月的工资有五千多。 于是这一个周六,沈宝云就租了一辆面包车搬了家。虽然住了四年宿舍,但她的东西却并不多,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些衣物行李,余下的就是许多书。 沈宝云喜欢看书,曾经为自己幻想的最幸福的生活就是在自己周围堆满了书,喜欢哪本看哪本,每天的生活就是看书。因此她工作之后,除了起初刚拿工资的几个月因为经济自主了,而一时控制不住兴奋,买了一些衣服和鞋,后来的花销就主要是买书了。 当然比起真正的书痴来说,她的书还不算多,也就是一百多本,因为现在沈宝云又找到一种新的看书方法——电纸书。书籍文档只要在网上下载就可以了,绝大部分她想看的书网络上都有,这样也省了买书的钱,而且让沈宝云觉得特别的自由,想看哪本书,只要在电脑前搜索就可以了,不用站在书柜前一册册地找。 至于大件电器,比如冰箱、电视机、洗衣机则一概没有。沈宝云吃食堂,所以不用冰箱;手洗衣服,所以也没有洗衣机。至于电视,她都是在网上看资料和片子的,也没有。 因此看到她生活的人有时候会感叹道:“阿宝,你是生活在一个古老的时代啊!” 一提起自己到这里后的这个称呼,沈宝云就想起了从前一个陕西同事的一句话:“广东人都爱把人叫‘阿什么阿什么’。” 因此沈宝云搬家很简单,到了新住处也很快就收拾好了。说是很快,也用了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她就去自己已经考察好的种子公司买种子和树苗。 沈宝云是详细规划过的,因为空间里周围的小山上都是树,所以她只需要买一些果树苗,种子主要是粮食和蔬果,也买了一些花籽,毕竟她不想把自己的空间打造成农家乐,作为一个气质偏向古典的女子,沈宝云还是需要一些风花雪夜的。 其中有两种植物沈宝云尤其注重,就是竹苗和荷花苗,这两种既不是纯粹的实用植物,也不是单纯的观赏植物,而是神话般的兼具了两种功能,既可以欣赏,生活中也很有用处,真是大自然的神来之笔啊!难怪古代的高人隐士不是爱竹子就是爱莲花,既能吃又能用而且还可以表现一下自己的清高出尘的风骨,可以说偶像实力两不误啊! 第一次沈宝云拿回了一些种子,毕竟她时间有限,先拣简单而急迫的做。沈宝云把一些能直接种植的种子,比如说马铃薯、红薯之类的,直接种在地下,然后就要给各种秧苗育种了。 育种要比较高的温度,一般都是搭大棚的,但沈宝云在空间中却有一个先天的便利条件——高温山洞。 沈宝云惊喜地在小山谷中发现了两个山洞,都是在谷地北方的山岩中,正是中国人喜欢的坐北朝南方向。 这两个山洞一个大一个小,大的有三四百平,从洞口进去直接就是一个山洞。 它旁边的洞穴则有些曲折,从一人多高的洞口进去后,先是一个狭窄的隧道,走不多远还拐了个弯,然后就是一个平坦的洞穴,大概有一百多平米,顶部有一道裂缝,可以透进一些阳光。再往里走又是一小段隧道,然后是一个类似天坑般的地方,有二百多平米,四壁都是陡峭的石崖,石崖在头顶愈来愈合拢,最后形成一个近似圆形的孔洞,整个天坑类似一个倒扣的漏斗。 让沈宝云万分惊喜的是,这块天坑的中央有一眼温泉,温泉并不大,直径估计有五六米,但温度却比较高,沈宝云小心地摸了摸,觉得应该有五六十度。沈宝云知道,这下面一定有地热,她祈祷着自己不要住在火山口上。 由于有温泉,所以这两个山洞的温度都比较高,尤其是那个小山洞,里面的温度已经有三十度了,那个大山洞也有二十几度,沈宝云就利用那个大山洞育种,因为小山洞拐来拐去太麻烦了。 接下来的一周,沈宝云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育种、催芽、移栽上面了,除此以外的时间她就找各种资料,研究怎样种植。看得资料越多,沈宝云就对自己能否把这个空间变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庄园感到信心不足,她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进农业大学了,何必学这么个万金油的经贸专业? 经过千辛万苦,沈宝云培育的种子大部分都发芽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栽种在预先划分好的土地上,前面还立着一块块小木牌,写上各种作物的名字,乍一看有点像植物园,没办法,对于各种植物,沈宝云实在分辨不清。沈宝云的种植技术实在是太粗糙简陋,现在只好靠黑土地的天然能力了! 沈宝云打开一个牛皮封面的厚厚的记事本,记载下这一天的观察与收获。这就是她的植物日志了! 沈宝云忽然想到,自己或许应该买一个数码相机,把各种秧苗的成长情况照成图片,然后制作一本图文并茂的种植日志,今后查询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图,更直观了。嗯,一个数码相机两三千块钱,这个周末去买吧。 接下来的几周,沈宝云又栽种下一些果树,瀑布边栽下了一片竹林,湖泊里种下了莲花,甚至连麦苗和水稻她也种了一些,这两种粮食每样种了半亩,挖那一块稻田把沈宝云累得腰都要断了,胳膊都有些不起来,还要引水。 干完了这些事情,沈宝云真的很想休息一下了,但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干。她在一个经常在外面摆摊的小贩那里买了几条号称是野生的鲫鱼,两斤据说从自然湖泊中捞出来的活虾,然后都倒进了湖泊之中。她是很喜欢吃鱼虾,但现在不敢大量去养,谁知道这个从前的死湖能不能养活水生动物? 沈宝云又坐到了电脑面前,她在百度打入“随身空间”这几个字,于是便刷刷刷出来了上万个词条。她皱了皱眉,更加精确搜索,主题变为“随身空间的成因”。又出来了数千词条。 沈宝云打开头几个词条看了看,都是玄幻的想象居多,不是修仙就是魔法,让人不敢相信这是认真的解释。 翻过了几十个条目,沈宝云打开了一个名叫“维度空间”的人发的帖子,里面是这样说的: “对于最近盛行的随身空间概念,这或许体现了人想要超离于现实条件的限制,获得完全的自由与安全,不再被外界条件所制约与伤害。那么对于人内心深处的这种愿望,是终究只是一种幻想,还是可以在未来通过科学的突破发展而实现呢?我认为,这是很可能的。我们所处的是一个三维空间,三维空间只是众多维度中的一个维度,在它之下有二维、一维、零维,甚至可能有负维度;在它之上有四维空间、五维空间、六维空间等等。 我们都知道,三维空间包含无穷数量的二维空间,更不用提那些一维空间,那么在三位以上的空间呢,比如四维空间,是不是也包含无数的三维空间?我们的三维空间是不是只是在一个四维空间中的一个三维区域?在这个四维空间是不是也包含其他的三维空间,只是我们无法碰触?由此推理,那些随身流文章中写到的随身空间(无论其以什么方式激发,空间内环境如何),是不是都只不过是一个恰巧与我们这个三维空间巧妙联通的另一个三维空间? 这些三维空间如果真的存在,它们是怎样形成的,是一个超级高等的文明创造,然后遗留在地球的吗?创造者是外星文明,还是地球前代已经消失的高等文明?人类神话传说中的神仙是已消失文明的孑遗吗,还是外星人在古地球人脑子里留下的印记?这种第二空间我们在未来的某个年代可以再次创造吗? 当初那些高等文明创造隔断的三维空间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科学实验吗,还是他们有迫切创建另一个空间的需要?如果是有需要,那么理由是什么,是为了躲避巨大的灾难吗?如果有一天,人类必须创建另一个空间,原因是什么,是为了保存残留的文明吗?我们的文明能生存到那一天吗? 看帖子的各位朋友,你有幸开启了一个随身空间吗?如果有,我想你不会告诉我。” 沈宝云看了这个帖子,忽然眼前好像打开了一扇门一样。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小宇宙”这个概念,随身空间难道就是一个小宇宙?她抚摸着胸口,突然觉得一种力量充塞了内心。 沈宝云把这个帖子保存了下来。 第五章 “林xx!林xx!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办公室里响起了一个粗鲁傲慢的拖着长调子的男人声音。 沈宝云正在往系统里录入订单,听到这个声音微微撇了撇嘴。 旁边的同事茜茜凑过来悄悄地说:“李课长叫他的人的时候,就像在叫他们家一条狗。” 沈宝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领导有各种各样的,有的领导强势而有效率,有的领导有涵养而认真,有的风风火火泼辣能干,有的慈眉善目与人为善。还有一种这样的,就是面对更高级别的上司嬉皮笑脸,对着比自己级别低的就耀武扬威,有一点事生怕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推进了一点工作,就巴不得整个部门都看到并且佩服,恭敬他劳苦功高,这位李课长就属于这样的。 沈宝云总觉得其实这样的人是由于心虚,每个人都有一种本能愿望,就是要胜任自己的工作,这涉及到自己的生存能力与资本,所以如果力不胜任,便会觉得一颗心飘来荡去,行为会格外反常,她觉得李课长就是这样的人。所以越是有能力的人越表现得稳重平和,行为举止具有夸张戏剧性的人往往是有地位危机的人,沈宝云觉得这是自己在职场上得出的一个经验。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女同事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沈宝云安静地听着,偶尔插几句嘴,她不是不喜欢说话,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不习惯说话,因为一个舌头又要辅助咀嚼食物又要发音,实在是有点忙不过来,她很钦佩那些能边吃边说的人,不知她们的口腔是怎么锻炼的。 有一个同事说起办公室的是非,其他人也纷纷议论了起来。 沈宝云最后说了一句:“其实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生活。你看他们表面上气势汹汹,有时候嘴脸难看,其实他们心里也未必就舒服。各人活得怎么样,自己心里都明白。” 新进公司才一年的姗姗说:“阿宝的话往往是总结性的,她一说完了话,别人都觉得不用再说下去了。” 茜茜咽下一口饭,道:“你有没有发现阿宝如今有一个很大的变化?她从前一直是虽然脾气急,但对很多事都并不太关心,就像古代的才女一样,有点清高,与世无争的。最近她这个劲头儿更厉害了,我觉得她好像要成仙了一样,马上就要乘风飞去了,对什么事都有点大彻大悟的样子,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和我们不是在一个空间的。阿宝,你没事吧?” 沈宝云真有些被惊到了,尽量平静地说:“没有啊!我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啊!可能是我最近心态平和了吧。” 准课长安茹也说:“阿宝最近是有点不同了,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态度,对什么都淡淡的,好像要脱离这个尘世一样,有点像另一个世界的人在这个社会上体验生活。你是不是在看佛经?” 沈宝云有点被呛到了,咳了两下说:“没有啊!你怎么会想到佛经上去了?” 安茹道:“我有一个朋友在修藏传佛教,她就有点像你这个样子。” 沈宝云忙用别的话掩饰过去了,接着几个人就说起了沈宝云在外面租房子的事,都说她住宿舍这么多年了,去年又升了职,早就应该在外面住得舒服一些。 茜茜还说:“你每个月的工资都不花,攒着做什么呢?” 沈宝云暗自苦笑,自己的钱很多吗?从前不花钱还不觉得,现在有了一个空间,才知道钱就像面包一样,看着体积大,但却蓬松柔软,一捏就没了,只剩下手里的一块小面饼。 自己工作四年,攒了十几万元,如今买种子树苗还有一些简单农具已经花去七千多元,买数码相机花去两千多元,这已经是一万块钱没有了,还不算自己租房子的钱。 而这个山谷还只是刚刚有了个雏形。 随着对农业知识的深入了解,沈宝云知道自己还需要许多工具,比如脱壳碾米机,好一点的要两千多元,磨面机也要一千元。这些设备是建立家庭农场必须要的,沈宝云可不想像古人一样用一个大石磨磨面,用捣米杵去舂米,那样实在太悲惨了,完全废弃了人类千年来的科技发展。 而且空间中没有电源,沈宝云想到要安装一个太阳能发电机,这样里面才能成为一个电气化的空间,毕竟自己是离不开高科技产品的,除了农业机器,还有电脑、电磁炉,都需要有电源。而太阳能发电机好一点的都要三五万元,这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存款去了一大块。 说到太阳能发电机,沈宝云可没有信心自己就能安装上,哪怕看着别人安装三遍也不行,于是她刚刚报名参加了一个电器维修班,在那里学习各种电器的安装与维修,学费又是三千多元。整个班级里三十几个学生,绝大部分都是男性,只有两三个女生,显得分外惹眼。 老师尤其对沈宝云觉得好奇,问道:“靓女,看你是个坐办公室的,怎么也来学这种东西?” 沈宝云嘿嘿一笑,回答说:“老师,现在经济危机嘛,公司效益不好。我想多学一门手艺,将来也可以自己开个小公司啊!” 老师有点半信半疑,却仍是点点头,道:“是啊,人啊,得有一门手艺,这样走遍天下都不怕,靠本事吃饭嘛!现在的文员赚得也不像从前那么多了,能做文员的人太多了!现在的小姑娘,都想做文员,在办公室里打打电脑复印一下文件什么的,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沈宝云连连点头称是。 沈宝云毕竟是大学毕业,虽然大学里的专业是属于文科,但初高中物理却没有丢下,什么并联串联接地线全都还记得,因此在学习班里进度飞快,学得又快又好。 老师见她领悟得快,人又谦虚勤奋,所以几乎把她当成得意高足了,而且在这个普遍初高中学历的学习班里,能有一个大学生徒弟也让老师分外有面子,所以对于沈宝云是格外垂青,倾囊而授,把自己的能耐全都倒给她了,所以学到后来,对于沈宝云来说安装太阳能发电机只是小菜一碟! 这一段时间沈宝云真是忙得脚不沾地,学习班是夜校,她每天下了班简单吃一点东西就要往学校赶,好在学校她租住的小区不远。因此只能每天早上抽一点时间到空间中看看,星期天也要在田地里忙,搭瓜果的架子,还有许多零活儿,所以这段时间沈宝云觉得自己都要被抽干了。 因此沈宝云得出一个结论,当一个人想要完全的独立生活,她就要学会很多东西,具有许多技艺,每一样都要好好琢磨,所以难怪人类文明发展到高级阶段,分工就越来越细致啊! 山谷里第一朵草莓开花的时候,沈宝云看着这朵小花,洁白的花瓣娇黄的花蕊,简单而又干净,她甚至觉得有点像水仙花。很快这朵花就可以结出红玛瑙般的草莓来了吧! 想到这里,沈宝云忽然身子一抖,因为她发觉自己遗漏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传粉。 在外面大的自然界空间中,这个问题自然不用担心,因为那里有天然的授粉使者——蜜蜂、蝴蝶,甚至许多昆虫都可以授粉。但在自己的这个空间中,却是没有任何昆虫的,所以瓜果根本就不能传粉。 但蝴蝶沈宝云是不打算养的,毕竟毛毛虫什么的还是会伤害植物的,在这里也没有它们的天敌,谁知会繁衍成什么样子,所以只能选择蜜蜂。 沈宝云连忙出了空间,打开百度查了一下如何养蜂,于是她又晕了! 感谢万能的网络,沈宝云足不出户就通过网购平台买了一窝中蜂。 为了决定买中蜂还是意蜂,沈宝云查询了一些资料,总结了一下似乎中蜂适合零星蜜源,原地养殖,意蜂适合大量蜜源的,容易转场。而且中蜂似乎好养一些,据说不用药也不用喂白糖,虽然产蜜少了些,但也够自己吃了。想了一下自己空间中的面积和业余时间,沈宝云买了中蜂,花了三百元钱。 再加上摇蜜机、起刮刀、蜂帚、隔王板、饲喂器、蜂王诱入器等等一系列工具,投入已经接近千元了! 这些东西中,只有摇蜜机沈宝云打算经常用用,其他的就算了吧,只买来备用,她可没工夫真的去养蜜蜂,只要这窝蜂能够为她的庄园授粉,顺便让她采一点蜜就可以了。至于蜜蜂之后分群另外筑窝,那就由它们去吧。 沈宝云把蜂箱挂在小山谷中的一棵树上,看着蜜蜂嗡嗡飞出了蜂箱,在山谷中越飞越远,她高兴地笑了。 想想当初自己买蜜蜂的时候,商家真的很尽心,还特意提醒自己,如果只是用来买着玩儿的,千万要注意蜜源,如果蜜源不够,蜜蜂会饿死的。然后还唠叨了半天说现在假货多啊,很多蜂农的正品都卖不出去,新鲜的蜂蜜刚采出来,假蜂蜜就上市了,蜂农很难赚钱啊,辛辛苦苦一整年四处转场,产品却无人认可,假蜂蜜又便宜又多,巴拉巴拉。 沈宝云想了一下自己那片空间的面积,就算果菜开花少,那片草原上也是有野花的,现在一望过去已经是各种颜色了,自己曾经到植物百科上搜索过,大概有紫菀、大蓟、野菊花、百合,单单草地上的野花蜜也够蜜蜂吃了,而且山上也有一些开花植物。 于是沈宝云就和厂家说,自己家里有一片园子,足够养一窝蜂了,而且蜂蜜也不是卖的,就是自己家里吃,对方这才放心了。 沈宝云很感谢蜂厂,人们总以为现在的人为了销售额什么都不顾,其实还是有很多负责任的商家的。 第六章 沈宝云坐在湖泊边,湖中的荷花已经长起来了,绿叶婷婷地立在水面上,一片片真像碧玉的圆盘。尤其是早上的时候上面还凝聚着许多露珠,比作珍珠都无法形容出那种透明,晶莹剔透就像水晶珠子一样。虽然现在还没有孕育出花苞,但就这样一大片碧绿滴翠的优美荷叶看过去,也足够人心境怡然了。 忽然一片荷叶动了一下,沈宝云起初不觉得,过了一会儿才觉得有些奇怪,山谷中刚才并没有风,其他荷叶也没有动,这片荷叶为什么动了呢? 她一下子就想起储光羲的“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难道下面有鱼? 沈宝云终于想起自己几十天前曾投进湖中的那些鱼虾,当时为了测验湖中能否生存养殖水产,自己投了五条鱼,两斤虾,这么长时间都在忙着种植各种庄稼果菜,所以一直没有来看它们,如今也不知它们是否安好。 沈宝云趴在湖边拨开荷叶,伸着脖子看了半天,直累得脖子都酸了,这才看到一条半尺多长的白鲫鱼在荷叶茎边盘旋。沈宝云眼前一花,她猛眨双眼,这才看清楚原来在那条鱼后面果然拖着一串尾巴,是一大群一厘米左右的小鲫鱼! 她惊喜地叫了一声,这才想到当初买那些鱼的时候,其中有两条肚子比较大,当时卖鱼的靓姐就说这两条可能是有鱼籽的母鱼,没想到真的有!现在起码有一条已经在这片湖泊里生儿育女了!看来这片湖水不但适合生存,而且还利于生养,沈宝云立刻就在盘算要在湖中养什么鱼了。 沈宝云坐在电脑前查询着水产的种类,由于是淡水湖泊,所以只能选择一些淡水鱼来放养。经过一番查找思考,沈宝云选择了几种自己最喜欢的鱼类: 黄河大鲤鱼!这是一定要的,中原地带最出名的鱼类之一,孔子的儿子都以它为名。想一想糖醋黄河大鲤鱼啊!沈宝云看着图片里那一大盘酱赤色丰满肥厚的糖醋鲤鱼,忽然觉得有时候一盘让人爽快尽兴的菜肴或许就能让人生充满温暖。她甚至觉得抑郁症的治疗可以采用一种新的辅助疗法,就是一桌热气腾腾色鲜味美的佳肴,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一顿,然后一起看娱乐片。 但一定要找到正宗的种苗,现在一些种苗或许是基因退化,正常的黄河鲤鱼一年能长半斤到一斤,第二年就长到一两斤重,但退化的鱼苗第一年只能长二三两,第二年勉强长到一斤。如果买到这样的鱼苗,沈宝云估计自己就要慢慢等了。 其他的鱼,沈宝云主要选择草食性的,比如草鱼、鲢鱼、鳙鱼、鳊鱼,毕竟湖泊面积不大,如果养了太多凶猛的鱼类,比如兴凯湖大白鱼那样的,自己就不用吃了。 但沈宝云最后还是决定养一种肉食性鱼类——鳜鱼。因为她实在太喜欢吃清蒸鳜鱼了,松鼠鳜鱼也不错。 其他的水产,沈宝云决定再养一些螺蛳、河蚌、螃蟹和水龟,另外在稻田里养一些泥鳅和黄鳝。由于空间中暂时没有蚊虫,所以就不养田鸡了,可惜夏天听不到蛙声了,“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那种意境沈宝云还是很喜欢的,有一种古典淳朴的美感。 沈宝云查了三个多小时,这才把湖泊与水田的生态系统建立起来。 然后她又想了想其他的,那一片草地太空旷了,或许自己应该养几只羊,奶羊和山羊都要,羊奶是很好的食品,在西方号称“贵族乳品”。沈宝云没想过要当贵族,能做一个“山中高士晶莹雪”就是自己最大的梦想,但营养丰富的乳品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至于牛,仔细考虑了一番,沈宝云还是决定算了,因为自己的草原并不大,养几十只羊可以,但如果养牛,估计养不了两头。一头牛就需要三顷地,就是四十五亩,再加上山上的草,小山谷中的稻草菜叶,估计养两头就要把自己吃死了。虽然自己很喜欢牛肉,但也只能割爱了,今后还是要在外面买。 还可以在草地上放养鸡鸭,山上可以放几头猪。大肥猪就算了,一头两三百斤,她估计自己很难搞得定。记得从前看到过有一种香猪,个头不大,长成了也就几十斤,而且肉质很鲜嫩,又不是很肥腻,最适合作烤肉来吃。最重要的是这种香猪据说很爱干净,那就太好了,自己可不想弄得猪舍里臭烘烘的。 想到自己未来的纯天然放养家禽家畜,沈宝云就觉得自己已经进入完全的绿色生态生活了。 但她马上意识到这种生活其实要投入大量的劳动,毕竟一个农场再生态自然,也是需要管理的,否则鸡鸭牛羊遍地跑,抓都抓不住,更别说还有那么多农作物。 看来自己还要养两条牧羊犬,帮自己赶个羊撵个猪什么的,这样一来自己就要学会训犬啊! 沈宝云忽然想起了那么一个笑话,一个人想隐居在山里,远离人世的繁杂,他在山里自己种粮食,就要养牛,因为要喝羊奶,就要养羊,这样就要有人去放羊,他就要雇一个牧童。由于粮仓里有老鼠,他就要养猫。由于要穿衣服,他就要雇一个女孩子来给他剪羊毛,纺毛线。又由于要防备山间的野兽,他就要养狗。于是越养越多,最后他苦恼地发现,他在山中也不能得到想要的超脱,反而比在人世中更烦恼了。 沈宝云觉得自己就有一点这个趋势。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猪羊鸡鸭每天早上自己出去觅食,晚上自行回来睡觉,下蛋挤奶都在固定的地方,不用她漫山遍野地去抓。 沈宝云提起笔在笔记本上刷刷刷拟定了一系列计划,她越写越皱眉,沉重的工作又来了,搭建鸡舍羊舍就是很大的工作量。好在网上都有卖现成的材料,只要组建一下就行了,就像宜家的家具一样。 沈宝云好不容易写完了,她为了转换一下情绪,又回到空间里,在菜地里看了一下,见栽种了一个月多一点的嫩韭菜已经成熟了,细细的嫩绿的韭菜在微风中摇曳,在寂静的山谷中看去,就像一丛仙草一样。 沈宝云是很喜欢吃韭菜的,尤其是韭菜虾仁鸡蛋的三鲜包子,那可是真鲜啊!从前在家乡时,每年四五月份就有头刀韭菜上市,那个鲜嫩水灵啊! 自从离开家乡,她就再没吃过那么新鲜有味的韭菜,读书的时候不必说了,在广州上班之后,这里的韭菜一根根都粗硬得像秋天的野草一样,吃到嘴里也没有家乡韭菜的清香水嫩,有时候觉得就像在嚼草梗子,只有一股呛人的味道,却没有韭菜原本的清鲜。她知道在大城市本来就难以吃到新鲜有味的蔬菜,但还是心中蛮遗憾的。 沈宝云赶紧去买了发酵粉发好面,割了一把韭菜,合着从菜场买来的鸡蛋虾仁做了馅,包了一笼包子。她这些日子自己开火,对于厨艺已经不再陌生了。 咬了一口白胖的包子,沈宝云细细咀嚼着,不错,就是记忆里韭菜的味道,鲜得仿佛能凝成碧绿的甘露,不过鸡蛋和虾仁的鲜味却完全被韭菜掩盖住了,沈宝云估计是这些都是养殖场用饲料快速养殖出来的,所以才会丧失了食材的大部分鲜味。看来要吃到极品的三鲜包子,只有自己空间里的东西出产之后了。 沈宝云又忙了一阵,空间中的草莓也到了成熟的时候,一颗颗草莓新鲜饱满,足有杏子大,连果实的根部都红了,这可真是熟得彻底,一想到从前在市场上看到的那些不知用什么东西催大的草莓,根部都还是青的,吃到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就如同嚼塑料一样。 现在农业技术发展了,吃的东西很多,但好味道的却越来越少了。沈宝云真担心再这样发展下去,今后的蔬菜瓜果都会变得如同工业产品一样了,毕竟一块固定面积的土地要养活这么多的人,的确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将来的无土栽培会怎么样?沈宝云想都不敢想。 沈宝云摘了一个在溪水中洗了洗,放到嘴里一咬,香甜如蜜汁一般的果肉就融化在嘴里,这真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草莓。再一想自己从前吃过的那些,沈宝云皱着眉摇了摇头。她决定这种水果今后再也不在外面市场上买,都吃自家产的。 但问题是沈宝云种的草莓太多了,当初一心想由于第一次种,就多种一点,免得死亡率太高,最后剩不得几棵。哪知由于育苗的时候小心翼翼,空间的土壤肥力又太好,所以几乎全部成活,草莓藤在地上爬了一大片,放眼望去那几十平米的地方都是通红的草莓,自己无论怎样吃也吃不完。而且草莓这东西不能放得太久,否则就会烂掉,这或许就是广州在夏天不卖草莓的原因。 悲摧的是自己的空间是一个基本正常的空间,没有那么多逆天的功能,不像有些小说里写的那样可以保鲜,仿佛时间在那里就停止了一样。沈宝云有一次无意之中把一个梨放在了空间里面忘了吃,过了几天想起来一看,那个梨已经烂得流了一滩的水了。 沈宝云想了一会儿,决定把一些草莓做成果酱,其余的就带到办公室去与同事分享。现在正处于销售旺季,各种要求与问题都出来了,沈宝云虽然是在营业部门作内部的数据工作,但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近来大家的情绪都很紧张,脾气也毛躁起来,正应该用水果改善一下大家的情绪。 第七章 第二天是星期一,魔鬼的周一啊!每到这一天,基本上大部分同事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确切地说是从周日就开始不太好了,在周日晚上临睡前达到顶峰,而到了周一早上,即将上刑场,这种感觉反而变得可以忍受了。 沈宝云从前也是这个样子,但现在已经淡然多了。 上午忙完了一阵工作,十点多的时候,正该是吃一点东西的时间了,沈宝云从茶水间的冰箱里拿出那袋草莓,找了个小盆便在水龙头下面洗起草莓来。 洗草莓是一件很细致的工作,因为上面有很多小小的种子,表面很不光滑,在不平处很容易隐藏污垢,所以讲究的人洗草莓是要用软毛刷子刷的。 但沈宝云却没有那么麻烦,她的空间里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没有化肥没有农药,顶多会沾上一点泥土,只要漂洗干净就可以了,而且这样熟透的草莓再要一番洗刷折腾,估计就可以做草莓酱了。 沈宝云将草莓清洗了两遍,仔细看了一下,见上面已经没有泥土了,便拿进办公室招呼大家吃草莓。虽然办公室有工作时间的纪律,但领导这一点人情还是有的。 大家一看这样红宝石一般的草莓,立刻都欢快起来,无论味道怎么样,有了小食都是一种心情的调剂。当吃到口里,大伙儿就更满足了,这可不是用化肥催大的果实,完全是自然生长的,纯正的果实成熟的味道,那股香甜从口中融化到心里,把一个早上烦躁的心情都滋润得清凉了。 于是办公室里顿时热闹起来,一盆草莓很快就被抢完了。 有几位领导开始还矜持着,只拿了两颗,吃了之后忍不住又来抓了几颗,一边吃还一边说:“好草莓!这才是真正的草莓!从前吃的那些都像是用塑料做成的假草莓一样,都是人工食品。” 一个女同事说:“啊呀,现在已经五月份了,还有草莓啊!好像草莓这种水果在广州只有冬天才有的,你这是从哪里买的?” 沈宝云笑着说:“是我一个朋友家里种的,送给我一些。” 一位部长说:“在北方可不是夏天吃草莓么?广州这地方夏天太热,草莓要是收了来,一天就烂了,卖不出去全都要自己赔,再说夏天水果又多,大家也不用冒这个险。冬天因为天气冷,所以能多放几天,不过冬天的都是大棚里的草莓,不是自然生长的,当然没那么好吃。这草莓真新鲜,就像今天刚刚采下来的一样!” 沈宝云嘻嘻直笑,可不是今天早上自己早上五点钟起来现摘的么? 安茹叹了一口气,说:“比我冬天到草莓园摘的还要甜得多,真是极品了,今后要是再吃其他的草莓,就会觉得一点味道也没有。” 安茹是一个很消瘦的人,一看就知道身体底子比较虚弱,但为人聪明能干,很有政治手腕和头脑,为人也周全,除去偶尔难免为了个人利益略为失去原则,基本上是个不错的人,只是结婚几年了也没有孩子。 沈宝云有时也为她发愁,觉得她这样先天底子弱的人应该用食补好好调补一下,但在大城市里又去哪里找那些健康的蔬菜肉蛋呢?况且她又喜欢自己开火,总是吃外卖,大家都劝过她的。沈宝云觉得,自己空间里的蔬菜水果给这样体虚的人补养身体倒是很好。 一个营业推销的同事嘴角流着红汁,说:“这要是给客户送两箱这种草莓,可能就能拿点订单回来了,几百台的面子总得给吧。” 另一个业务员嘲讽地说:“送两箱?你出钱?咱们的业务经费卡得有多紧,你又不是不知道,请客户到餐馆吃饭都要打印菜谱回来报销,买草莓送给客户这种理由怎么往报销单子上写?现在报销越来越难,就说我们课两个在外长驻的人,都几个月了,报销的钱还没有批下来,人家自己已经垫进去几千块钱了,上个月xxx的报销款本来批下来了,结果居然说月底经理部没有现金了,要下个月报,有没有这么穷的?” 前面那个同事也有点郁闷:“咱们公司的营业不好做啊!中国做推销就是这样,全得凭关系,关系怎么来?不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把对方采购的人伺候好了吗?咱们公司可真守规矩,按着在日本的方式做呢,不肯搞商业贿赂,每一次我们去客户那里,都是上午或者下午,一看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收拾包,赶紧走人。可是竞争对手的业务员专在那个时候去,正好接我们的班,领着采购去吃饭,你说谁能拿到订单?我们的技术优势现在渐渐已经没了,买谁的不是买?” 几个业务员说着说着又说道销售问题。 沈宝云暗暗叹了一口气,就去清洗果盆了。公司的前景真的看不清楚,不过好在自己有退路,沈宝云甚至想,今后如果公司真的不行了,而自己又暂时找不到工作,就去卖有机蔬菜。 空间里的农活暂时不多,鱼苗虾苗也都已经野生放养了,沈宝云就开始实行下一步计划,要让自己的空间更充实一些。 她在网上订购了一批鸡苗、鸭苗、鹅苗,小鸡小鸭都是一块多钱一只,鹅苗稍贵一些,要五块钱一只。她每样都订了十几只。 虽然小的时候看到父亲养过鸡,但沈宝云自己却没有跟着认真养过,当年只是捉蚂蚱打苍蝇喂鸡来着,完全是小姑娘的野趣,不过那几只鸡倒真是喂得很肥大,沈宝云一直认为这里面有自己提供的高蛋白食物的功劳。 况且再想一想自己计划的喂养方式,沈宝云真心觉得多买一些有备无患。 在草原山谷里建好了家禽屋舍,沈宝云就把订单下了,没有两天一批活物就到了,沈宝云计算好了时间,种苗都是在休息日到的。 当时那个送货的小弟还很奇怪地问,自己买了这么多活物要怎么养?总不能都养在露台上,而且这里也没有水池。沈宝云就说是帮朋友买的,朋友开了个家庭养殖场。她决定今后都用这个借口。 当看到空间中一群黄黄的茸球遍地跑的时候,沈宝云几乎被萌翻了!那种嫩黄色实在太娇嫩,仿佛一碰就会融化一样,而这些小茸球又是有生命的,一个个仿佛在地上滚来滚去,还发出尖细娇嫩的叫声,叽叽叽喳喳眨眨,仿佛一群小精灵一样。 沈宝云情不自禁地捧起一只毛绒小鸭,将脸贴在它的茸毛上,刚出生几天的小鸭的毛实在太柔软了,拂在脸上无比轻柔,那柔柔的感觉仿佛能直拂到心里,让自己的心软软的而又痒痒的。刚出生不久的小动物简直是抚慰人心灵的圣物,无比的可爱,让人的心都化了! 沈宝云把三种茸球轮流着抱起抚弄了一番,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小鸭。 小鸡虽然也很可爱,但相比之下显得稍微脆弱了一些,而且小嘴尖尖的,虽然知道还没有什么威胁性,但还是希望圆润一些的好。小鹅的嘴倒是圆圆扁扁的,可是却略显壮硕了一些,稍稍失去了一点可爱。只有小鸭集所有优点于一体,简直是完美的小茸球!所以沈宝云捧着一只小鸭就不肯放手,直磨蹭了好久才罢休。 她脑子里出现一幕情节,那还是她小时候看一部关于秦始皇的电视剧,是港台拍的,里面说有一个韩国公主叫做韩丽,到秦国做人质,嬴政对她一见钟情,就去找她,结果在她住的地方看到了她正在照顾一群小鸡小鸭,让后来铁血的秦始皇置身于这种温馨单纯的场面,真是好大的反差啊!更显示了韩丽的纯洁善良! 沈宝云有时候也觉得,能和一群小鸡小鸭永远在一起,其实是很幸福的。只是这些小茸球一长出羽毛来,她就不再喜欢了。或许这就是人都喜欢小孩子,却不喜欢大人的原因。 由于种苗还小,沈宝云必须提供精饲料,她查了一下网络,买了玉米粉、小米,配着蔬菜末喂给一群小生命,没过几天又把鸭子和鹅赶到湖泊里去放养,这种水禽是离不开水的,好在自己放的鱼虾苗足够多。 当一群带羽毛的小东西长大一些后,沈宝云着重进行家禽的放养训练,每天早上赶着它们出窝,让它们自己在草地上找东西吃,晚上再将它们赶回来。 每当沈宝云拿着一根长长的细竹竿赶着一群鸭鹅往水边走时,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首歌:“生产队里养了一群小鸭子……” 她不由得想到曾经听长辈说的人民公社那时候的事情,忽然想如果人民公社是自己山谷中这个样子,可能就不会那么艰难了,三年困难时期居然饿死那么多人。如果自己生活在那个年代,自己,自己一定躲进空间里! 训练了一个多星期,这些小生命基本养成了习惯,每天到了晚上只要沈宝云拿着竹竿一赶,它们就乖乖回来,有时候沈宝云加班太晚,没时间理它们,第二天早早一看,它们自己居然也知道回来,看来晚上睡在草地上还是有点不舒服,它们是家禽,离不开人工的舒适环境。要是换了野鸡野鸭,早就飞走了。 现在沈宝云只希望它们将来生蛋时也能这么乖,都把蛋生在窝里。 沈宝云这天在菜地里忙完了一阵,忽然兴致上来就把鞋袜脱了,光着脚踩在黑油油的地上,觉得触感真是好,又松软又细腻,沈宝云没有赤足踩过长绒地毯,但她想,踩在地毯上的感觉一定不如踏在黑土地上的感觉好,这才真正是脚踏实地,接受大地母亲的滋养。 现在的养生节目不是总在说,如今住在楼房中的人都缺磁,因为与地磁离得太远了,自己虽然工作生活也是大部分在楼房里,但只要回到家,她就会进入空间,脚踏着肥沃芬芳的泥土,她相信自己绝不会缺磁的。 沈宝云正在陶醉,忽然感觉到脚上有东西在缠绕蠕动,她本来没在意,可是一抬脚,顿时吓得“哇”地一声大叫出来,原来有一条暗红色的长长的虫子夹在她脚趾缝里,还绕着她的拇指正缠着呢! 沈宝云哇呀一下猛地一甩脚,把那东西甩了出去,然后抚着胸口喘息了一会儿,这才惊魂方定。沈宝云自己也觉得有些丢脸,干农活的人怎么还这么娇气?哪家农场没有菜青虫吊死鬼什么的? 可是自己的空间一向是没有虫子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宝云想了一想,这才想起来,前一阵自己在花鸟市场买了一些蚯蚓,本来那些蚯蚓是用来钓鱼的,自己想着今后最好不用自己松土,就把它们都放进土地里,没想到长这么大了。 沈宝云找了一个小铲子,在地上挖啊挖,很快就发现另一条蚯蚓,好家伙,足有二寸长,棕红色的滚圆身体显示出健康肥硕的光泽,不再是刚买来时干细枯瘦的样子了,看来这里的泥土很好吃。 第八章 沈宝云最近真的忙得要死,晚上要去上课,周六周日要照顾一群小动物。 家禽刚刚弄完,她又买了两对白色獭兔。本来想随便买两对就好,但一打开百度,搜索到的大多是关于獭兔的,仿佛它已经成了兔类家族的代表一样。 仔细一查,还真是好兔,皮毛像水獭一样,光洁夺目,摸上去就像丝绸一样。而且獭兔的肉也很好,肉质细嫩而健康,号称“美容长寿肉”。 只不过价格贵了些,沈宝云买了两对,花了六百块钱。 另外还要买兔笼,兔子是一种很厉害的动物,在草地上打洞很强悍,如果像鸡鸭一样放养,估计很快整个草地上就全是兔子窝了,抓都抓不住。而且兔子繁殖很快,不控制好它的家族,过不多久它们就会把这一片草地全都啃光了,澳大利亚就有过兔子泛滥成灾的问题。 另外沈宝云还买了两对奶羊,两对山羊,羊就很贵了,每一对都花了一千多元。 买羊的时候,沈宝云特意把毛色分开了,奶羊买的是白色的莎能奶羊,用于食肉的山羊则是买的黑山羊。 黑山羊的实在是有名啊,街上的火锅店总是打着“海南黑山羊”的招牌,资料上说这种羊“纤维细,硬度小,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膻味极小……”后面一串健康肉类的宣传。曾经看过一部旅游片子,说在牧区招待贵客,主人也是专拣黑色的羊来待客,说这种羊最鲜嫩。 现在空间中还欠缺的一个大型物种就是香猪了。 沈宝云在网上查了半天,最后决定买巴马香猪,一方面是因为介绍得好,“一家煮肉四邻香,七里之遥闻其味”,宋朝的时候就是皇室贡品,乃是猪族的贵族,据说肉味像果子狸。果子狸沈宝云估计自己是吃不到了,自从那年闹*,大家再不敢吃野味,沈宝云也没有那个胆子去尝试,再说,也要保护野生动物嘛。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巴马是长寿之乡,如今各路去探访长寿秘诀的人已经要把这个宁静平和的地方吵得像菜场一样,估计那里的食物也是人们长寿的一个原因,选择巴马香猪还是有这样一个重要的附加值的! 香猪的价格是一头种猪六百元,沈宝云也是买了两对,心中暗自感叹,和羊一个价儿了! 由于羊和香猪的目标太大,不好直接从车站提回来,于是沈宝云就利用了小说中的老办法,事先在偏僻的地方租下一个房子用来做仓库,这些大个头的生物都运到这里,然后在货车走了之后,趁周围无人注意,将动物们收进空间。沈宝云暗自肯定,自己没有买牛的决定是正确的。 沈宝云一头一头将猪羊牵进空间,心中暗暗咬牙,这些一定要放养!蒙古族是放牧牛羊的,据说契丹族牧猪,真想好好学一学这些放养的办法。 沈宝云把八只羊释放在那片小草原上,一眼望去有白的有黑的,再衬上脚下碧绿的草地,色彩对比十分鲜明,就像一片白云和一片黑云飘在上面一样。 羊还只是幼羊,没有到繁殖期,所以不能产奶,但沈宝云就那么看着它们在草地上自由自在地奔跑吃草,也觉得很安心很幸福。悠扬的牧歌里最容易出现的就是羊群了,这种动物除了对于人类的帮助,它们那种温顺安详的气质也给了人很大安慰,与马和牛的气质都不相同。 过去看到内蒙和新疆大草原的影片,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成群的白羊,那时就觉得如果生在草原上,就可以经常抱着可爱的羊羔,抚摸它们那柔软的皮毛,听它们温软的“咩咩”叫声,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快乐。 不过,看着四散不成队形的羊群,沈宝云想难怪人们把没有老师管理的学生叫做“放羊”,她决定要尽快买牧羊犬了。 沈宝云在两个山谷的结合处,就是空间最狭窄的葫芦腰上作了一个很严实的栅栏门,这样是为了防止草原上的动物流窜到小山谷中来糟蹋粮食果菜。现在那些小鸡小鸭也长大了,四处飞窜,看到绿色的都要啄一啄。看着它们初长成的硬实羽毛,沈宝云暗自叹息,小孩子们为什么要长得那么快呢? 干完了这些,沈宝云终于有空闲以一种悠然独立的态度站立在草原山谷中,用一种电视剧中人物特写的姿态,以悠远深长的目光放眼四顾,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穿越到《射雕英雄传》中铁木真的大草原上。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她漫步走回小山谷,看着黝黑土壤上的庄稼和果树,还有那一片绿油油的青菜,红的黄的瓜果。四周环绕的低矮山峰像一圈城墙一样保护着这块谷地,山那边就到了尽头,是一片无形的屏障。谷地中间流淌着一条小溪,潺潺的流水清澈甘冽,汇集到尽头的湖泊中。 沈宝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农夫啊,山泉啊,有点田啊!” 这真是一种返璞归真的愿望,如果不考虑干活时的辛苦的话。 沈宝云在这片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空间中有一种极大的安全感和满足感,这是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没有任何人知道,因此即使这里的进入不是排他性的,目前也没有任何人能进来。而且这里还能够为自己提供生活所必须的物品,让自己在这里可以很舒服地生活下去,这让那种安全感更增加了一种舒适的温暖感觉。 在单纯的不受侵害的愿望满足之后,人还要活得有乐趣。 自从开启了这个空间,沈宝云忽然明白了人们一直以来追求社会进步、科技进步,其本质追求的是什么?其实最主要的就是一种安全感。 人作为一种有理性的生物,不愿意像那些所谓的“低级生命”一样,为了生存而拼命追逐,博尽全力,在生存和死亡之间挣扎。人需要过一种有保障的生活,并且尽量实现从容与自由。 对于人来说,或许潜意识地会认为对那些为了生存而焦头烂额的人是无须太过尊敬的,因为这样筋疲力尽的生活或许表现了个人能力的不足,让他不能保持一种从容优雅的生活姿态,而是要像自然生命一样,每天为了活下去而奋斗,丧失了高等生命的尊严。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明明人人都得承认是劳动创造了文明,但却都视那些不须要参加艰苦劳动的人为最高等,那些人有个名字,叫做“绅士淑女”。 “不从事任何生存性的生产”不是人类社会存在的基础,只是人的一种本源需求。当然人是不会无所事事的,那样又近乎无机质,所以各种高雅的文化就出现了。 而人类之所以要制定种种社会规则,伦理道德,甚至用纯粹精神上的宗教来控制人的威胁性,也不过是为了在各种哲学与宗教的理论下实现个人的安全需求。所以我们的社会直到如今,仍然在追求最本质的安全。 在电器维修学校三个月的课程终于结束了,沈宝云总算能把晚上的时间都空出来干一些其他事情。自从下班后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沈宝云就觉得自己像是常年拮据的人突然多出来一笔不小的钱,时间安排终于没那么紧绷了。 她略为休息了一下,便在网上花了三万多块钱买了一套太阳能发电装置,在空间内将大面积的电池板固定在岩壁上,又牵了电线,连接了各种设备。又因为在岩壁上要凿孔,电钻需要电源,她还要买一个小型的便携式太阳能发电箱。 这一下可真是学以致用,把刚刚学过的东西都用上了,遇到问题还要打电话去老师那里讨教,只说是帮一个朋友安装发电机和线路。 这堪称一个浩大的工程,双休日是不够用的,所以沈宝云请了两天假,反正她的公休假还有五天,而且还有几天加班调休,正好是好钢用到刀刃上,在最需要的时候用。 整整四天的时间,沈宝云安装了发电机,连接了电线,为了避免明线易老化,沈宝云接的都是暗线,但她可不能在石壁上造出一条长长的凹槽,只好把线路固定住,外面封上一层水泥,因此漆黑的岩石洞壁上就出现一条蛇一样的、与周围颜色略有不同的凸出长线(用的是黑水泥)。 四天时间把这些事情都做完了,在下一周,沈宝云就开始布置自己在冬天准备居住的岩洞,夏天住在里面是不现实的,因为温度太高,足足有三十多度,而且昼夜温差不大,要住在那里面除非安装空调,但沈宝云在空间里不想用太多电器。 所以她只买了最基本的:灯具、电磁炉、电饭煲、冰箱。很想安热水器的,可惜没有自来水。电视不用买,反正里面没讯号。电脑也不用再买,可以先用旧的。 这时已经是六月下旬,广州的天气更加热了。 从五月的时候,沈宝云就已经不在房间里休息,她发现空间里这个时候昼夜温差比较大,虽然白天的温度也比较高,但晚上却很凉快,比如在现在这个时候,空间中白天是三十三四度,但她感觉晚上的温度应该只有二十度左右。她特意买了个温度计测了一下,发现夜里温度是二十三度,这可太适合休息了! 她想起自己从前在家乡的时候,到了六七月份就会觉得热得受不了,小时候可能是小孩子火力比较旺,晚上甚至想睡在外面,被妈妈硬生生拉回屋里来。但是自从到了广州,她才知道家乡的夏天实在太凉爽了,这就是有比较才有感觉,难怪很多南方人夏天到北方避暑。 只不过到了冬天就调过来了,北方人都想到海南广东这些地方来。 但空间中是没有房屋的,完全的自然环境,沈宝云多想能够在这里有一幢小木屋,就当做自己在山间的度假别墅,每天下了班就回来在山水之间休憩一下,那样自己就可以跻身于国际大公司高级白领一级了!但可惜没有。 沈宝云又想到活动板房,上网搜罗了一下,很遗憾地发现板房不是宜家家具,自己很难安装。 最后她只有选择帐篷。 沈宝云买了一个比较大的双层四人帐篷,花了一千多元。在小山谷里一安装,果然够宽敞,原本是预备给四个人的空间现在只有一个人享受,除了棚顶略矮,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好。 沈宝云又买了一个简易折叠钢丝床,就安在帐篷里,还有一个小茶桌,放水杯茶壶台灯一类,外接小型发电机机。于是除了低矮窄小了一点,其他方面没有什么不便。 其实沈宝云是很想要个蒙古包的,但一想那种劳动量,只能摇头叹气放弃了。难怪人是群居动物啊! 于是每天沈宝云下班之后,在空间中吃过晚饭,就干点杂活,赶鸡赶鸭喂兔子,然后到空间外的洗手间洗完澡,就窝在帐篷里,借着台灯的光看看书,或是看下载的片子,然后就睡觉。 空间中的夜晚真是凉爽啊!沈宝云很舒服地睡着了,根本不用空调风扇之类,那些制冷设备既不是自然风,又很耗电,沈宝云估计自己这一个夏天能够省下许多电费。 第九章 六月底的时候,沈宝云拿出存折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这小半年来消耗非常大,昂贵的太阳能发电机、各种种子树苗、家禽家畜,还有各种机器电器,其他零零碎碎的还不算,就已经花去自己将近八万块钱了,存款去了一大半,但现在投资收益还很微薄。 粮食还没有成熟,自己还要买米买面;果树是当年才栽种的,还不能挂果,只能吃一点一年生挂果的草莓蓝莓甜瓜之类;鸡鸭猪羊都是刚刚放进去的,幸好几乎没有损失,但现在也不能指望立刻有肉蛋奶;只有蔬菜的回报率大一些,现在沈宝云已经很少买青菜了,差不多的都是用自己菜园里产的,所以省了菜钱。 这样省下来的虽然不多,但在大城市里蔬菜比较贵,算下来也是不大不小一笔钱。沈宝云预计一年以后自己的空间成熟后,能够做到把大部分食物费用节省下来,这样又不用花钱又吃得健康,所要付出的就是劳力,好在不用施肥捉虫。 沈宝云看了一下存折上的代扣款项,水电费加起来居然还不到三十元! 这可真是太省钱了!如今自己下了班就钻进空间,各种电器都在空间里,外面的一点二手电器不过装装样子,所以电费花得不多。而自己除了洗澡洗衣服上厕所,也不怎么用自来水,饮用的水都是空间中的天然矿泉水,所以水费也少了。 这个周的周六,沈宝云决定好好休息一下,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就像弓弦一样崩得紧紧的,有时候都觉得再紧一点就要断掉了,幸好自己骨子里有一股韧劲,硬着头皮顶下来了。 其实这么久的辛劳也不全是疲倦,沈宝云觉得在辛苦之中也有无穷乐趣存在,就好像一个人在搭建自己童话中的乐园一样,各种规划、幻想、创建与实现,让她觉得分外充实快乐,就好像一个新的世界从自己手中一点点建立起来了,这或许就是创造的乐趣。 或许自己是到了倦怠期,近来在公司的工作中,沈宝云有时便会觉得枯燥无聊,虽然是办公室内的数据工作,不用到外面风吹雨打,但一天下来她却觉得很疲惫,是从心里发出来的那种累。可是在空间里干了大半天的活儿,她却觉得很愉快,虽然身上有些劳累,但精神上却像焕发了生机一样。 这或许就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和做自己没有感觉的事情的区别吧,尤其是空间中的劳动是完全给自己干的,所有的成果都是自己的。 沈宝云安排了这一天的计划,先去茶庄买一点茶叶,再去超市买一些需要的东西,然后就回到空间中享受。 沈宝云坐在茶庄中,虽然可以看得出她不是大客户,但老板对她还是很热情,请她品了几种茶,热络地和她聊了起来,估计老板整天守在茶庄中也很寂寞。 沈宝云一向对品茶有一种精神上的兴趣,觉得很有一种高雅脱俗的情味在里面,山中的高人隐士一定是喜欢喝茶的,更别提陆羽那本《茶经》。 不过陆羽那个时代离现在已经太远,那个时候都是把茶磨成末来喝,茶汤颜色是乳白色的,里面还可以加葱、姜、橘皮之类,与现在喝茶的方式简直是两个大陆的距离,但精神是相通的,都是崇尚那一种清静超脱。 但惭愧的是,由于这几年一直住在宿舍中,成天想着工作,沈宝云一直没有心情真正去饮茶,那种意境只是在心中幻想一下罢了。现在她的心境终于不一样了,觉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脱离现实世界,便有了饮茶的心情。 茶庄老板唠唠叨叨和她说着各种茶的妙处,尤其是和她大谈特谈水的重要:“‘水为茶之母’啊!要是没有好水,最好的茶也只能发出六七分的味道,要是有了好水,那韵味可就足了!水大概分三等,‘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像一般饮茶都是用桶装矿泉水,那毕竟是死水了,脱离了山间的精气,没有了精华,但还可以将就用,如果用自来水就更差了。你看我这水,都是在大夫山上的泉眼里打来的,我每天早上上山晨练,就带着一个塑料桶顺便去山里接水,回来泡茶用,这种水泡出来的茶才是好茶。所以你如果回去自己泡茶,觉得味道和我这里的有点差别,那是水的原因,可不是我给人品尝的茶与卖出去的茶不是一样的货!……” 广东最多的是乌龙茶,什么凤凰水仙、岭头单枞之类。虽然也有君山银毫、黄山毛峰在卖,沈宝云决定还是买一点当地的好茶,也不辜负自己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最后她买了一两蜜兰香的凤凰单枞,花了二十几元钱,还不算很贵。又在茶庄买了一套白瓷茶具,茶具的价格倒比茶叶贵得多了。 沈宝云在超市外面寄存了东西,进入货物琳琅满目的超市里面,看着各种精美的物品,色香味俱全的食品,其中还有许一些是国外进口来的,比如金枪鱼、鹅肝酱,她就不由得慨叹,一个小小的空间的确不能自成一个天地,地球上许多物品是无法在自己那个小空间中存在的,比如三文鱼。 沈宝云拿起一盒三文鱼刺身放进购物车里,又买了一些寿司,这家超市规模很大,货品质量也控制得很严格,所以像这些要求保鲜度很高的食品质量也是有保证的,味道也不错。沈宝云也和同事在日本料理店吃过,但觉得味道和这里的也差不多,而且超市里又比专门的食肆便宜一些。 又买了一些日用品,沈宝云提着一堆东西回了家。 进入楼梯的时候正遇到隔壁的黄小姐,黄小姐也是单身,人很开朗。沈宝云觉得人们对大龄未婚女子的印象都太偏颇了,总是认为她们很古怪,因为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变得乖僻不通人情,仿佛被社会遗弃了一样,其实不是那样的,各人只是生活方式不同。黄小姐就是个性格很明朗的人,而且很有修养。 黄小姐看到她拿了几大袋的东西,便灿烂地笑着说:“买了这么多东西啊!一休息就要大采购啊!” 沈宝云也笑着回答:“是啊!我买了一点茶叶,打算品一下茶,修身养性。” “很有兴致啊!吃过饭了吗?” “还没,买了点寿司和三文鱼。” 黄小姐哈哈笑道:“我也是很喜欢吃三文鱼啊!又肥又香,单单吃鱼不用加芥末酱油也很好吃!尤其是这么热的天,很不想开火做饭,就买一点方便的食品吃一下就可以了。” 沈宝云笑着应答了几句。 虽然是邻居,但大家都是早出晚归地上班谋生活,工作时间又不尽相同,沈宝云是八点上班,五点半下班,黄小姐是典型的朝九晚五,中间还要出去跑业务,所以很少见面,而且大家都是谨守着点到为止的界限,互相尊重对方的领域,并不会互相探问,所以黄小姐也没有发现自己家里的空调从来没转过,厨房也几乎没有点火做过饭。 都说城市里人情冷漠,沈宝云觉得不是这样的,只是这里的人际交往原则不同,每个人的个人领域都是分明的,大家都注意不能越界,这也是一种对别人的尊重。 乡村号称人情味浓厚,但张家村李家短的也不少,彼此互相窥探,一点一滴都要相互比较,长此以往会产生什么心态?沈宝云只要一看某些同事就知道了。往大一点说,中国过去就是个农业社会,那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呢?小说里面描写得很详细的。 所以难怪一项调查说,城市中的人际关系并不比乡村中差。沈宝云还是更喜欢城市中的人际关系。 六月下旬的时候,湖中的荷花已经开得很烂漫了,放眼望去,成片的碧绿圆盘叶片上方挺立着上百朵粉红洁白的莲花,无比清艳而又洁净,那一种美感难以言说。古诗文中虽然有很多描写莲花的词句,但真正面对这一池碧荷,就会觉得那些语言都太空洞了。 坐在莲花湖畔,沈宝云觉得自己仿佛脱离了尘世,来到了仙宫一样。她不由得想起八六年的老版《西游记》这部每年寒暑假必放的片子,片头神仙宫阙的镜头,烟雾缭绕之下的玉栏杆荷花池边,一群仙女在挥袖起舞。 就这样幻想着,沈宝云觉得湖中的荷花上面仿佛也笼上了一层轻雾。 沈宝云慢慢地吃了午饭,觉得就像黄小姐说的,肥腴的三文鱼果然有一种特别的香甜,细腻而又带着海水的气味,上面一条条白色的纤细纹路似乎冒出油花来,沈宝云觉得正是那细细的脂肪层让刺身分外鲜美。 吃过午饭,沈宝云拿出新买的茶具清洗了一下,悠闲地来到小山谷中的溪水源头——瀑布边,取了一壶水,用紫砂茶炉慢慢烧了起来,这时她忽然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这可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一壶茶终于冲好了,沈宝云捧着那碗清澈黄亮的茶汤细细品着,觉得味道比在茶庄喝得还要好。她想起老板说过的话,不由得笑了,真是水好茶才好!虽然这水或许比不上天下第一泉的中泠泉,但相信比处于市区的山中泉水要好上许多,下次要不要带一小桶给茶庄老板呢? 沈宝云考虑着要不要明年种两株茶树呢?种什么茶树比较好,西湖龙井? 一边饮茶一边看着湖面的荷花,正在飘飘欲仙之际,沈宝云忽然有了一种略显恶俗的联想,据说慈禧老佛爷是很喜欢吃花瓣的,她的吃法没有世外仙姝那么清雅,而是比较尘俗化,把花瓣当火锅材料来吃,用鸡汤或者肉汤作汤底,把各种花瓣往里面一涮,汤里还煮着肉片鱼片呢! 据说慈禧尤其喜欢吃荷花,常常用鸡汤调和了面粉包裹着荷花瓣油炸来吃,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沈宝云并不觉得慈禧是一个俗人,她觉得这位太后或许是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大雅似俗。 太雅的东西其实就像不用油烹的素菜,虽然给人无比清淡的感觉,但吃了两顿之后人就会怀念大鱼大肉。人浮在天上一段时间后,终究要落到地上来。神仙做得太久了,就会像竹子一样,里面是空的,外面是瘦的。 沈宝云咯咯笑了起来,打算明天做一下油炸荷花来吃。还没有吃到莲藕莲子,先品尝莲花瓣了! 第十章 愉快的双休日很快就过去了,沈宝云周一下班回来进入空间,便觉得头上有水落了下来,她抬头一看,原来是下雨了。 空间中也是有风有雨的,只是都很轻柔,风是微风,雨是细雨,没有外界的狂风暴雨、热带风暴之类,而且也没有霹雳闪电,气候十分温和。 这样的环境让人感觉很安逸,但沈宝云性子有些古怪,她有时候就会觉得这样的气候让人觉得不够刺激,有点单调无聊。她倒是喜欢外面那些激烈的风雨,电闪雷鸣之类,尤其是猛烈的炸雷就像打在头顶一样,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打在地上,树木被狂风吹得东摇西摆,她觉得这样才有大自然的威势。 沈宝云忽然想起惊蛰那一天的雷电。 沈宝云没有带伞,因此连忙跑出空间拿了一把伞,这才又进去,冒着雨在菜园中摘了一条长长的黄瓜,用大半条黄瓜加上昨天买的酱肘子做了个肘花拍黄瓜,又把冰箱里的米饭热了一下,就这样也是一顿很美味的晚饭。剩余的小半条黄瓜就作为餐后水果了。 沈宝云忽然觉得一个人真的很难做饭,一条黄瓜一顿也吃不完,将来如果自己杀一只鸡或者一只兔子,一顿吃不完的肉要怎么办?难怪人们都喜欢组织家庭,这样做了饭不用担心吃不完!一家三四口人,炖一只鸡,一餐也就解决了。 沈宝云吃过了饭,便坐在帐篷中看书,一边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绵绵的细雨持续不断地打在帐篷上,发出柔和但是却清楚的敲打声,沈宝云觉得只隔着一层帐篷,雨声听起来分外清晰,从前住在房子里,雨水打在墙上屋檐上的声音听着总是隔了很厚的东西,没有那么贴近。 但这样近的雨声听得太久了也有一种不安全感,因为遮蔽身体的只是两层帐篷布,感觉就像那雨水很容易就能穿过帐篷打在自己身上一样。所以还是有一间竹楼比较好,雨滴敲在竹子上的声音,一定是很好听的,坚韧的竹子又让人有一种防护感。 沈宝云这时只能庆幸当初在网站上看到有单双层两种帐篷,感到很好奇,想知道差别在哪里,查询了一下后便买了双层帐篷,这样才防雨,虽然价格贵了些。 想着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才停,沈宝云忽然想到,在雨后的山林中应该会长蘑菇的!外面的树林中都是这样子的,不知自己的空间中原来有没有蘑菇的孢子,如果有这个物种的存在,或许真的可以长出蘑菇来! 沈宝云一想就觉得像是发现了一片新天地,都说靠山吃山,山里其实是有很多好东西的,蘑菇、木耳、榛子、松子,这些都是很好的食物。可惜自己一直在谷地里忙活,对于山上的树木只是在农闲时抬头看看罢了,当做了转换心情看风景,从来没有想过上面有什么好东西,如今自己有时间了,倒应该好好了解一下那一片山林。 说来惭愧,自从得到了这个空间,沈宝云的心思一直都用在平坦的山谷中,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黑土地、草原和湖泊上,对于山上的树林,只当做偶尔想吃原始烧烤时上去拾柴的地方,如今才发现自己对树林是多么的忽略,看来自己对空间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呢! 想着山林中的奥秘,沈宝云都觉得有些坐不住了。但她还是很理智的,现在天已经黑了,空间中还下着雨,山上的道路一定泥泞湿滑。自己在空间中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类,没有超能力,不能像那些大侠大仙一样飞来飞去,如果在山上滑到摔断了腿,甚至是其他部位,自己可就悲惨了! 但沈宝云也无法再继续坐在帐篷里看书,她索性出了空间,来到房间里打开网络,查询起蘑菇的知识来。到现在为止,沈宝云关于蘑菇的了解就只是:蘑菇越是颜色鲜艳,就越容易有毒。 沈宝云心里想着蘑菇,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下班后,她那一天没有搭公交车回去,而是拜托有车的同事把自己送到了家,这样速度就很快了,只花了十几分钟。 搭公交车的时候如果运气好,不用等太久的车,回到家大约要半个多小时,如果碰巧那天的车由于前方堵车迟迟不来,一个多小时也是有的。 沈宝云回到空间后,简单弄了个炒饭,吃过后就拿了个手电筒,挎着篮子上到山上,专门往树干树根上和草丛里看。 刚上山的时候还没有看到什么,但走了一段之后,沈宝云就突然在一棵树上看到了一丛灰白色的宽片蘑菇,柄比较短,肉比较厚。 沈宝云回忆了一下昨天查过的可以食用的蘑菇种类,这是不是白蘑? 她采了一丛,继续往前走,不久又在地上发现一种形状有些奇怪的蘑菇,这种蘑菇是长圆形的,表面有有许多不规则的凹坑,就像蜂窝一样。沈宝云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天好像看到过这种蘑菇,便又采了一些。 沈宝云在山上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她这才下山。因为昨天刚刚下了雨,山上的道路还是很滑的,沈宝云下山时便小心翼翼的。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沈宝云觉得下山时比上山还累,而且更加需要谨慎。她不由得想,要不要买一支登山杖呢?空间的四周可都是山啊! 采了一篮蘑菇,沈宝云下到山下已经九点多了,但她还不觉得累,又坐在电脑旁,把篮中的蘑菇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就像采集来的标本一样,然后就打开昨天搜寻到的关于蘑菇的网页,一件一件检验了起来。 图文与实物对照着仔细确认了一遍,沈宝云根据自己不完全的判断,大概认为自己采到的是白黄侧耳、羊肚菌、松蘑、榛蘑、鸡枞菌、粉紫香菇…… 还有一种最简单最容易辨认的——金针菇!百分之百没错!是在一段朽木桩上找到的。 这里居然有几种都是很珍贵的蘑菇,比如说松蘑,日本人就把它看得很名贵,西藏地区把它烤熟后蘸了盐来吃,据说味道也很好。 榛蘑也是很鲜美的,这种蘑菇在自己的家乡很有名,榛蘑炖小鸡,很出名的一道菜! 沈宝云现在很遗憾,没有发现猴头菌。 沈宝云兴奋地一直弄到十一点,这才大致都分辨完了。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外行单纯按着图片和文字说明来辨认,是十分没有把握的,如果只是这样按图索骥,误把有毒的蘑菇吃进去,自己就死定了,最轻的也要闹一场食物中毒。 但沈宝云却发现自己无处求教,如果找农科所的人来问,对方肯定会疑惑,自己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蘑菇。 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沈宝云决定进行生物实验。她打算把这些蘑菇喂给兔子,如果兔子吃了没事,自己吃下去应该也没事。 那两对獭兔她是舍不得的,一只一百多块呢!于是第二天下班后,沈宝云到市场上买了一只二十元的小白兔,回到空间中就把那些蘑菇喂给它,每天喂一种,观察它的反应。 因为兔子不能吃水分太大的东西,沈宝云事先还要把蘑菇晾干才行。幸好外面天气很热,沈宝云把蘑菇放在露台上,一天的时间就半干了。 第一天晚上喂的是沈宝云定义的“松蘑”,吃过后第二天早上一看,兔子活蹦乱跳的。 第二天晚上喂的是自定义“榛蘑”,第三天早上提起兔笼子一瞧,小白兔更欢实了,还冲着沈宝云吐舌头。 沈宝云看着它这活泼健康的样子,不由得双掌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自言自语道:“小兔子,用你来做食物实验实在是有些残酷,比直接的屠宰还让人心不安。请你原谅我,如果山林里的东西你试过之后都没有问题,我一定让你在这里颐养天年,寿终正寝。” 空间中的西瓜已经成熟了,沈宝云种了两种西瓜,一种是花皮西瓜,一种是蜜宝。 其实因为沈宝云是一个人吃,所以最好选择种黑美人,这种瓜个头稍小一些,一个人吃两天也差不多吃完了。至于麒麟瓜小凤瓜,沈宝云没有兴趣,那么小的西瓜,总觉得里面糖分太少。 但人有时候看事物是看皮相的,沈宝云对花皮大西瓜情有独钟,可能是小时候看动画片,里面的西瓜都是一道一道花纹的,像皮球一样,所以她一致认为最正宗的西瓜是花皮西瓜。 而当初选择西瓜品种时,意外发现了还有蜜宝这个品种,是台湾产的,资料上介绍说非常甜,再一看那墨绿墨绿的瓜皮颜色,简直像墨玉一样,沈宝云一下子便喜欢上了,因此便淘到了它的种子,也种在空间里。 当田里的西瓜成熟了,沈宝云才深刻体会到,一个人要吃光这么大一个的西瓜真的是很艰难。西瓜性寒凉,每天有不能多吃,否则会伤脾胃,所以一个西瓜要分成两天吃,再不能拖到第三天了,因为西瓜的保鲜期没有那么长,冰箱里正常可以保存两天,到了第三天,西瓜的味道就会变了。 所以沈宝云觉得自己吃西瓜真的像猪八戒一样,有点暴殄天物,常常是破开半个用勺舀着吃,把中心最甜的部分吃完,四周的部分如果实在吃不下去,就只好送给那四只小香猪解暑,有时候那些鸡鸭看到了也会过来啄一啄。 于是七月头的一天晚上,沈宝云给与自己同住一个小区的同事茜茜打了电话,拜托她第二天早上搭自己一下,自己要带西瓜给大家吃,实在不想坐公交车,想蹭一下私家车,茜茜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沈宝云等在路边,脚边放着一个花皮大西瓜。本来觉得蜜宝甜一些,想带蜜宝,但一想周围的超市没有卖这种西瓜的,都是买的黑美人、花皮西瓜,一些特别的品种也就是小凤瓜、麒麟瓜,自己抱着一个黑绿黑绿、黑得发亮的蜜宝到公司,大家又要问自己从哪里买的,于是就摘了一个花皮瓜。 一辆蓝色的福特开了过来,沈宝云认出是茜茜的车子,忙抱起西瓜准备上车。由于西瓜比较大,所以沈宝云就坐在后排。 茜茜一看到那么大个的花皮瓜,就惊叹道:“阿宝,好大的西瓜啊!” 沈宝云笑着说:“是啊,有十几斤重呢,所以才要麻烦你。” “有什么麻烦的,你也是为了给大家吃嘛!” 沈宝云的西瓜受到了同事们的热烈欢迎,大大的西瓜洗净了外皮,切开来一看,瓜瓤红得就像染了色彩一样,黑色的瓜子没有一点白茬,连瓤带籽都熟透了。瓜瓤还起沙,原本通红的果肉起了沙之后,在光线的照射下就有点粉水晶的颜色了。 沈宝云切好半个瓜之后,一群人一拥而上各拿一片就开始吃,只咬了一口,就纷纷叫好: “可真甜啊!跟加了糖一样!” “这是在哪里买的西瓜,怎么这么甜?西瓜中的战斗瓜啊!”(这一句是从营业的一句推销口号里化出来的,原句是“xx机中的战斗机”) “我发现阿宝买的水果都特别好吃,上次的草莓也是特别甜,这回的西瓜也是极品!” 这时一个刚从别的部门开会回来的同时也进来了,看到西瓜就说:“盐放在哪里了?洒一点盐更甜!” 另一个正在吃着的同事就说:“还洒盐呢!这就够甜的了,再甜就要咳嗽了!” 沈宝云忙着招呼大家吃西瓜,看看半个瓜风卷残云吃完了,就连忙切另外半个。 这时安茹说:“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人家买了瓜来又要洗,现在还要给你们切。” 沈宝云忙说没什么。 这时一个男同事有点不好意思,忙接过刀来,说:“我来切!” 一位营业课长笑着说:“阿宝是个温柔的人。” 另一个与沈宝云同一个课的同事立刻笑着接口:“你忘了她发飙的时候了?” “出得疆场,入得厨房!” 周围一阵哈哈大笑。 听说今天早上沈宝云是搭茜茜的车到公司的,大家就纷纷劝她买一辆车。 茜茜说:“阿宝,你那么多钱存着干嘛?又没看你追流行,又没看你怎么玩乐,成天两点一线,你工作那么辛苦,就是把钱存在银行里吗?也要享受一下生活啊!” 沈宝云暗自苦笑,自己这半年来花的钱如果说出来,一定会让她们都瞪大眼睛的,现在自己存折上没剩几万块钱了。 安茹也说:“是啊,现在汽车也不是很贵,几万块钱就能买一辆,如果不出远门,那样的车就足够了。人有了车,可以节省很多时间,而且买个什么东西也方便。你们那个小区是不收停车费的,还不像别的小区,一个月停车也要几百块钱呢!” 沈宝云心里也一动,她现在是知道时间的宝贵了,从前住在宿舍里,下了班回宿舍五分钟就走到了,无所谓交通问题,即使是搬出去住,如果自己像从前那样下了班就没什么事情可忙,那样倒也不需要车子,只是上下班交通高峰的时间段在车里挤得难受,就像罐头一样。 可是如今自己真的是时间宝贵啊,空间里一群鸡鸭鹅狗等着自己呢!路上的时间真是耽搁不起!而且也正像大家说的,有了车会方便很多。 沈宝云口中应和着,心里开始打算起来。 回到家,沈宝云就开始上网查询车辆的信息,其实她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倾向,从前她在超市外面看到有展示车辆的,是一辆豆绿色的吉利熊猫,当时一看就觉得很喜欢,又q又可爱,价钱也不贵。反正自己也不开长途,就是上班下班或是出去购物,真的不需要太高级别的车。 查了一下价钱,自己看中的2011年款1.0升手动标准型,全国最低报价只要2.9万,自己手里还有八万多块钱,连买车带牌照保险也不过三万多,自己还是承受得起的。 又在网上多方查询了一下这款车的性能,据说还可以,而且居然有一张帖子说车主开着吉利熊猫到了西藏,但懒得往回开,希望找到一个人帮她开回去,这可真是从耕田的马中发现了千里马! 看了这张帖子,沈宝云心里就更有底了,她决定,就买这款车!幸好自己去年跟风和同事们一起去学了车,考取了驾照,否则如今还要花费时间去学车!马上就要到农忙的时候了! 不过如今广州可不是想买车就买车的,车牌不是随便给的,要摇号。 沈宝云既然决定买车,立刻便参与摇号,幸好沈宝云决定买车的时候还是在月头,如果过了八号,就只能等到下个月再摇号了。可巧她运气特别好,一下子便摇中了。 七月底,沈宝云提了自己那辆崭新的豆绿色吉利熊猫,看着车位的牌号:“粤axxxx”,忽然有一种开始新生活的感觉,自己也是有车一族了! 于是每天工场外面那一长排银灰色的蓝色的黑色的福特、马自达、丰田、本田之中就夹杂着一辆憨态可掬的浅绿色熊猫,让人一看就觉得想要发笑,真有一种喜剧效果。沈宝云每次找自己的车都特别容易,因为实在比较显眼。 自从买了车,沈宝云的生活明显轻松了一些,每天早上不用因为要赶那不定时的公交而早早出门。她现在固定七点三十分离开家,即使路上堵车,她也能在上班时间之前赶到公司,这样早上就可以省下二十分钟的时间,让她从容地把鸡鸭鹅猪羊的栅栏门打开,将它们放出去,还能扯几把草喂兔子。 晚上也是二十分钟左右就回到家,进入空间的时候,小太阳还是明晃晃挂在穹顶上,简单吃过晚饭,还有很多时间给自己干活:赶动物们回圈,修剪一下果树葡萄藤,虽然都还没有开始结果。 要说那两条牧羊犬可真是尽职,每天帮助自己放牧猪羊,晚上从草原上赶回奶羊山羊,又要去赶香猪。那些香猪越来越活泼了,已经开始上山了,几只羊也有往山上跑的趋势。沈宝云觉得两只放牧帮手已经不够了,她决定再买两只,这样也方便它们将来通婚。 这一下就让沈宝云感觉从容了许多,不用在每天像拼命似的了。也幸好她所住的地区属于不太繁华的地方,如果是在市中心,堵车是一定的,自己即使有车,也免不了在路上塞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她万分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这家位置有些偏远的工场。 只是同事们看到她买了这么一辆车,都觉得有点奇怪,觉得不够安全可靠,其他人买的车一般都是十几万的。 这时安茹说:“反正她也不会开着跑远路,就算买一辆路虎,也不可能一路开车回东北,有这辆车上下班就足够了。就算到附近去玩也可以,去个美食城泡个温泉什么的,哪有那么不结实?” 这样沈宝云终于觉得自己那辆小熊猫也挺堂皇正大的。 沈宝云开着小熊猫回家,由于她是新手,所以开得比较慢,到家就接近六点了。她在菜地里摘了一点四季豆,打算做一个干煸四季豆。 吃过饭后,她想上一会儿网,便从空间回到房间打开网页。这种不方便是沈宝云对那个几乎完美的空间唯一的一点遗憾,在空间里没有电子讯号,不能看电视听收音机,更不能上网或者打手机,这些事情都得到外面来做,让她感觉到空间里原始得就像神农架一样。如果能在空间中使用网络,里面就完全成了一个安乐窝,满足了自己几乎所有的需求。 不过沈宝云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已经应该知足了,能够有这样一个空间,在现实世界里已经是一个奇幻故事了。 沈宝云一搜热门新闻,见七月初开始的政坛风暴波澜不断,又有一些人落马了。 沈宝云叹了一口气,军界本来是最应该讲究原则的军界,因为他们是直接面对生死的,结果也是这个样子,真不知冰山下面到底有多少事情。新任的国家领导还真是敢干,居然把这些都抓出来了。而前一阵广州的领导也下台了,就是自己所工作居住的城市啊!面对这种黑幕,是应该失望呢,还是应该为光明得到实现而感到有希望呢? 难怪大家都觉得生活艰难。 人真的是不能脱离社会的,因为人毕竟生活于人群之中,因此人的命运不单单是靠自己的努力,也要看社会的总体环境。在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中,人往往是幸福的,可是如果是在一个危险的社会,个人很难摆脱时代命运,即使是社会顶层也是一样。 顶层阶级虽然崇尚复古,但其实他们是应该感谢新科技的进步的,君不见现在一些国家发生政变,首脑就坐飞机逃走了吗?起码飞行器提供了一种快速且长距离逃离的手段。如果是在过去的年代,一旦大厦倾覆,会把里面的人都压死的,皇族也往往命运悲惨,看看中国历史上的改朝换代,欧洲也处死过国王,比如查理一世、路易十六。 现在不同了,即使老百姓不得不与国家共生,上层也可以溜之大吉。所以归根结底,国家似乎是一个属于普通人的概念。 沈宝云有时候就想,如果自己生活在一个动乱或者残酷的年代该怎么办?自己能够独善其身吗?或者被淹没于时代的大潮之中?想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沈宝云就觉得心中发凉。 沈宝云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神奇空间,心里立刻就安稳下来,是的,自己还有退路,不要说现在的社会环境还比较安定,即使是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自己也应该能保住自己,也许能把好友也保住。 沈宝云忽然理解了古来那些隐士,他们只不过是看到了人群的危险,不想让自己的命运被社会决定。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每年八月中旬到九月中旬是工场大修的时间,用了一年的设备要维修,所以这段时间除了必要的部门,其他部门都放假。这段假期可不是白来的福利,因为这家工场平时每天上班九个小时,积攒起来的额外工作时间才换来了每年四周的长休假。 其实沈宝云觉得很奇怪,每年大修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是为什么彻底维修过之后,接下来的生产却还是频频故障?有的时候机器设备就停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就是不能生产,客户那边又催得急,沈宝云恨不得自己变身成一台机器,把产品做出来。 后来有人告诉她,工厂的设备当初就是二手货,在日本用了十几年了,卖到中国来又用了十几年,早该报废了,就算再怎么维修,也不能把这些老掉牙的机器变成崭新锃亮的新设备,就像不能把已婚男人变成处男一样。所以工场的控股方其实也没有太长远的打算,并没有打算天长地久干下去。 沈宝云想,自己打算在这里安稳地干到退休看来是没指望了。 沈宝云急切地盼着快点放假,因为从八月份开始,就是秋收的时候了,自己种的那一片粮食都要成熟了。 许多蔬菜也都赶在这个热闹的时候要求被挖掘采摘,而且都是重头戏,比如紫薯、红薯、马铃薯,还有金瓜(家乡叫做窝瓜的)。其他一些比较轻量级的也要求脱离植株,茄子、豆角、黄瓜、白菜都大片成熟了,其他还有一些种类,沈宝云不想去列举了。 看到山谷中那金黄一片的沉甸甸的麦穗和稻穗,还有菜地里绿的黄的白的许多蔬菜,沈宝云觉得压力山大。她很想像喜迎丰收的农民伯伯一样,展现出露出十几颗牙齿的灿烂笑容,但一想到那让人累弯了腰的农活儿,沈宝云就觉得痛苦是与快乐同在的。 八月初的时候,沈宝云就已经开始干了,但她还是觉得时间不够,如今空间中天黑得早了,工作日的时候晚上回到家干的活只能叫做零敲碎打,休息日也只有两天,有时候还要回去加班,时间真的很紧,因此沈宝云无比盼望着夏休的假期表能够早点排出来,也让自己有个指望。 沈宝云很想早一点休息,但她却发觉自己找不到理由去说,因为自己假期哪里也不去,既不回老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似乎是课内最可以灵活安排的。因此她就只能等着领导把假期表排出来,看运气如何了,实在不行就请两天假,平时再辛苦一点把活儿干了,沈宝云已经打算买一个安着矿灯的头盔了。 因此当休假表终于定稿后,沈宝云一看自己的时间安排,真是乐得要跳起来了!自己从八月中旬开始连休两周,还有一周安排在九月中旬,但有一周休不成了,要加班。 营业部门的休假都是这样的,因为客户的假期与自己的公司不同,所以总要有人值班,而且沈宝云这个课属于内勤,即使在假期也要处理各种工作,比如接受订单,发货,开发票,月结,只不过在假期中工作比较少,毕竟工场不开工,只是安排库存发货,不涉及到生产问题。但即使这样,能休全假期的时候也少,职员一般都要加一周班的。 第二天就正式放假了,这个周五晚上,沈宝云为了第二天就要正式开始的事先去做了一件准备工作——剪发。 沈宝云一直梳的马尾辫,原本头发还不是很长的,经过这几个月已经长长了很多,想到接下来要大干的活计,沈宝云干脆决定,把头发剪了,变成短发,这样干活儿的时候很方便,洗头的时候也简单。现在她可是真的没时间了! 物价真是高啊,剪个头也要三十几块钱,好在服务很全套,躺在那里先洗头,再按摩,最后才是去剪头。沈宝云躺在黑皮质的按摩床上,想着大城市的服务标准就是高,想不要都不行,自己的家乡就没有这么多花样。不过有人在自己头上又是抓又是敲又是按,倒真是很舒服。 沈宝云最近觉得有些用脑过度,由于马上要放假,所以工作就格外多,似乎要把一个假期由于工厂停止运转而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在放假前预先处理好一样,而且沈宝云这么长时间以来又一直在计划空间的事,有很多关于动植物的东西要学习,所以就格外费脑,觉得脑浆都有点熬干了一样。 因此此时洗发妹子在自己头上敲敲打打,又抓又搓,便让沈宝云觉得似乎真的舒筋活血,让脑子里的血脉又活跃起来了一样,似乎大脑也恢复了一些活力。 洗过了头,又翻过来按后背,虽然发廊中的按摩技术很粗糙,但沈宝云还是舒服得叹了一口气,趁此机会赶紧放松一下吧,从明天开始就很辛苦了! 沈宝云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就挽起袖子大干起来,先收水稻,再收麦子。 水田中的水已经干了,所以收割的时候轻松了很多。 其实在收割稻子之前,这半亩水田就已经有了收成,那就是当初投入稻田的黄鳝和泥鳅。因为当时只是试验,所以投入的种苗并不多,那时只投了二十斤黄鳝苗,十斤泥鳅苗,结果上个周自己眼见稻田中的水要干涸的时候窜起的黄黄的像水蛇一样的东西,这才想起来自己在里面放养了鳝鱼。于是连忙在网上买了个鱼篓,踏进稻田一条一条捡黄鳝。 虽然是自己养的鱼,但那滑溜溜粘腻腻的手感抓在手里,还是让沈宝云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尤其是黄鳝,总是让她想到了蛇。但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劳动果实,想一想当初挖水田的辛苦,沈宝云就立刻不在乎了,越抓越顺手,一条条肥大的黄鳝都扔进了鱼篓里。 泥鳅就有点麻烦了,这种鱼比较小,如果一条一条捉,真的要累死人了。于是沈宝云就采用从网上看来的办法,用竹簸箕去捞,好在由于水面很浅,很多泥鳅都浮上来透气,基本上都捞尽了。 捞出来的鱼被沈宝云暂且养在两个大浴缸里,她估计了一下,黄鳝大概有六七十斤,泥鳅大约有二十几斤。一计算如今市场上这两种鱼的价钱,沈宝云就有点想笑了,虽然不是很多钱,但也是一笔小回报。 沈宝云头上戴着粗糙简单的大草帽,弯着腰割了六天的水稻和麦子,总算把总面积一亩地的粮食收完了,连麦秸秆和稻草都收拾了起来。一个熟练强壮的农夫一天半就能用镰刀收完一亩麦子,想一想真觉得自己的效率太低了。但考虑到自己是第一次收割,所以觉得这样的速度也就可以了。 她真的想要一台小型收割机啊! 不过转念一想,不过就是一周的活儿,虽然辛苦了一点,手都磨破了,但权当锻炼身体吧。空间中的机械用具越多,出故障的可能性也越多,而且还要买柴油。 收割下来稻谷和麦子都堆在几个长木板钉成的大木箱里,箱子底下垫着砖石,上面盖着防雨布,内壁还刷着石灰,沈宝云实在没力气去盖简易粮仓了。 然后沈宝云看着那一片茂盛的菜地,还有蔬菜兄弟们啊! 于是又过了两天,沈宝云收了一堆的茄子、白菜、红薯、土豆、芋头…… 但蔬菜与粮食不一样,基本上都是不能长久保存的,如今人们四季都能吃到鲜菜,那是因为现在的农业发展到不完全依靠季节来种植,塑料大棚里可以每个月都产新鲜蔬菜。但沈宝云毕竟不想当一个纯粹的农民,她还要上班呢,而且种了那么多东西,自己也吃不完,所以她早有计划,要按照古老的方法把这些东西储存起来。 于是沈宝云上网买了好多个不大不小的坛子,开始了人类现代科技之前的年代传统的冬菜储备工作。 茄子豆角西葫芦可以晒成干,她把这些东西切成薄片剪成丝,晾晒了起来。 坛子里的东西就很丰富了,鲜嫩的茄子、翠绿的豇豆、水灵的白菜、长条的黄瓜、切碎的萝卜…… 沈宝云照着搜索来的方法就把这些东西和辣椒、咸盐、白糖、大蒜、梨丝、苹果丝、鱼露、虾酱,配合着各种腌菜的口味分门别类放了进去。 她这样忙了三天,终于把所有腌菜都放进了坛子里,沈宝云提起鼻子一闻自己的袖子,觉得自己身上都是一股腌菜的味道。 毕竟是第一次腌菜,她现在只能请老天保佑,让自己腌的这些缸泡菜咸菜酸菜不要糟蹋太多,千万不要一打开盖子,里面都是绿绿的茸毛。 腌菜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多都是要翻缸通风,所以要制作出鲜美的酱菜也是非常高难度的,难怪有六必居这样专门的酱菜园子。 对于腌菜干菜之后还剩下来的蔬菜,有一些很容易保存,比如窝瓜、红薯之类,暂时便把它们都放在竹林中几个木箱子里,那里比较阴凉通风,马铃薯堆的木箱里面四周垫上干燥的纸皮,里面再放上几个苹果,这样能多放些日子。 再看一看浴盆里的黑的黄的粘滑的鱼,沈宝云最后三天就在稻田旁挖了一个小水塘,移植了一些水草,投了一些螺蛳和杂鱼杂虾,把这些东西都放了进去,让它们在水下养一冬天,来年春天直接挖一条通水沟就把它们导入稻田中去,估计那时他们都该生儿育女了,自己就不用再买鱼苗了。 但她也没有全都放生,还是留下了一部分,打算犒劳一下自己。 两周的假期就这样完结了,沈宝云真是一天都没有休息,她觉得自己的体力得到了强大的锻炼,照这样下去,就要变身成为田园女超人了! 最后一天,沈宝云看着已经基本打理完毕的农场,打开磨面机和碾米机,磨了一些面粉和大米,再从浴盆里捞出两条肥美的黄鳝,先把它们在温水中好好洗了一遍,然后壮起胆子手起刀落,把鳝鱼头砍了下来,等鳝鱼的身子不再扭动之后,这才开膛取肠,然后没有再清洗,带着鳝鱼血一起,做了个红烧鳝鱼。 沈宝云坐在帐篷外的椅子上,手捧着捧着一碗空间中新稻米做成的米饭,小饭桌上一盘酱汁红赤的红烧鳝鱼,还有一碗油汪汪的烧茄子,都是空间自产。 沈宝云拨拉了两口米饭,真是新鲜的大米啊,从前在外边商场买的一般都是前一年的米面,虽然也保证质量,但毕竟不能与当年打下来的新鲜大米相比,那种新鲜醇香而又有弹性的口感是完全不同的。沈宝云这时体会到了农家人的好处,起码吃的都是新鲜无污染的。 即使是蔬菜都是如此,据说他们把自己吃的菜和卖出去的菜分成两种方式种植,虽然现在使用化肥农药是合法的,只要不超标就行,但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用比较古老的方法培植出来的作物才是最好的。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推崇古代? 无论如何,沈宝云觉得自己空间里肥沃的土地用天然方式种出来的东西就是香!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星期一,沈宝云几乎是怀着一种新鲜迫切的心情去到公司,毕竟两个星期没有上班了,对办公室居然有一点想念,而且目前工场还在放假,工作也不多,所以这个时候上班简直是一种最好的日常活动。 沈宝云一进入办公室,姗姗就叫了起来:“阿宝,你剪头发了!” 沈宝云笑着说:“是啊,看我的新发型怎么样?” 有的同事说“很精神”,也有的轻轻摇头。 一个心直口快的同事说:“你怎么剪了短头发?还不如原来好看呢!” 沈宝云嘻嘻一笑,道:“我也要换一下发型啊!不能总是扎个辫子,太没有变化了。” 安茹审慎地说:“以你的气质还是梳长头发比较好。我记得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是梳的披肩发,那个最适合你。” 沈宝云苦了脸,道:“还是免了吧,作拉直很伤头发的,而且我的头发又特别硬,那一次发廊给我打了两遍软化剂,结果效果还是不好,很快就没型了。我觉得短发可以体现一下职业女性的精干啊!” 这时另一个同事说:“还别说,我觉得阿宝好像真的变了,身材苗条了,从前小肚子上还有一些赘肉,总顶得凸出来一小块,现在全平坦了,身材好多了!不过脸也黑了。阿宝,你这个长假干什么去了?出去野营拉练了?” 沈宝云哈哈一笑,搪塞道:“就是挺注意运动,而且我也没做什么防晒。” “是啊,我们出去都打伞,你从来不打伞,也不擦防晒霜什么的,广州夏天紫外线很强烈的,得注意保持皮肤啊!” 说话的是一个皮肤比较黑的女同事少芬,号称“黑牡丹”。 沈宝云一下子就想到有一次部门里搞拓展训练,退伍兵教练员给大家讲着注意事项:“我们野外行动最重要的是什么啊?” 这位少芬同学在底下悠长地说了声:“防~晒~~” 当时连教练员带下面的同事都笑了。 教练员边笑边说:“我居然听到有人说‘防晒’。最重要的是安全啊!” 沈宝云在座位上整理了一下两周以来堆积的资料,和代班的同事交接了一下,就正式进入了工作状态。这个期间的工作真的不多,她处理了几单发货,就在电纸书上看自己下载的资料,这本书是《本草纲目》,还一边和同事们聊起天来。 其实她很想看一些关于种植养殖的书,但如果别人问起来实在不太好解释,于是就选了这一本医书,也算是顺应如今养生保健的大潮流。 说是医书,其实这算是一本中国古代自然学的百科全书,里面很多东西都很有意思,居然有一个部分叫做“水部”,专门讲各种水,露水、明水、冬霜、腊雪、夏冰、温汤……连水都能讲出这些门道来,沈宝云真是佩服老祖宗了!看着里面充满奥妙意味的解说,她不由得想起雨果曾经说:“西方是理想,东方是幻想。” 一看到“露水”这一条,她立刻就想起九花玉露丸来,又想到《红楼梦》中妙玉收集梅花上的雪来煮茶,明年自己要不要收集一些荷花上的露水来沏茶呢? 沈宝云着重看的是那些与食物有关的条目,倒真的了解颇多,并且还在想明年是否要种一点药草。 中间去洗手间的时候,沈宝云特意在大镜子前看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样子,这些日子都在忙着农田里的事,根本没有留心去看自己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沈宝云仔细一看,果然是黑了,皮肤已经成了浅巧克力色,不过身材也的确好了很多,肌肉很明显变得紧实了,一看就是个有健康活力的女子,比起从前成天坐办公室养成的面色发白、肌肉松散的样子要好多了。 其实这也不是单单这半个月的功劳,自从有了空间,沈宝云就一直在变化,只是这种渐变一直没人注意,如今一下子两个星期的高强度劳动,中间又经过了十几天不见,所以再次上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宝云没有去食堂,昨晚做的菜比较多,今天就带了余下的来做中饭。 从微波炉里拿出加热过的饭盒,沈宝云就坐在茶水间吃起午饭来。 恰巧安茹和少芬也带了中饭,她们都是已经结了婚的人,在家里做饭比较方便,像姗姗这样还在住宿舍的就只能去食堂吃了。 少芬一看沈宝云打开的饭盒,就惊叹起来:“好漂亮的菜啊!是黄鳝吗?还有茄子,油油的看着好好吃啊!” 沈宝云见有人欣赏自己的手艺,也觉得很自豪,便把饭盒往小圆桌中间一推,道:“是红烧黄鳝和烧茄子,我自己做的,很好吃的,你们快尝尝!” 少芬笑道:“好啊,那就不客气了哦!” 说着就夹了一块黄鳝,放进嘴里一嚼,马上赞叹道:“好香啊!这个黄鳝好有味道,很肥又很嫩,我买的鳝鱼都没有这种鲜味。” 沈宝云笑道:“你吃这个茄子,也很鲜的。” 少芬忙又夹了一块茄子。 安茹也伸出筷子,说:“我也来一块黄鳝。嗯,味道真的很好,和市场上卖的鳝鱼不一样,真像是野生的一样!” 沈宝云笑着说:“是啊,老板说是野生的。” 安茹说:“现在人家说什么野生的、纯天然一般都是不能信的,估计没喂避孕药的鳝鱼就是好鳝鱼了。如今很多鱼吃到嘴里都是一个味道,根本没有那种香味,肉又松又散,味道全是靠着调料提上来的。不过你买的黄鳝,我倒觉得真的是野生的,没有喂人工饲料,肉质很紧实,有鱼本身的味道。你是在哪里买的?” “有一个人在外面摆地摊,放了一盆鳝鱼在卖,我就买了。” “要是我也能遇到就好了。你这米饭看着也不错,米都油亮油亮的,我吃一点好吧?” “吃啊吃啊,这米的确不错。” 安茹吃了一小块米饭,咀嚼了一会儿,道:“真是好米,我买的八块钱一斤的泰国香米还没有这个好吃呢。” 沈宝云笑道:“我这米就是新鲜,说是今年的新米,其他也没什么。” 安茹叹了一口气:“你怎么总能买到这么好的东西?” 这时最擅长聊天的少芬说道:“现在的东西越来越让人不放心了,别说吃新米,陈米只要没有毒就谢天谢地了!前一阵不是有毒大米把麻雀都毒死了吗?那种大米也流到市场上来了,谁吃到谁倒霉!” 沈宝云最近对这类新闻还真不是很关注,听了便好奇地问:“这么厉害?是土地重金属污染吗?土地污染产出来的粮食毒性发作得没这么快吧!” 安茹道:“不是污染,是粮仓里洒了药,防虫防老鼠的,结果麻雀吃了就死了。刚开始还说是撑死的,结果一看死了二十多只,这才瞒不住了。” 沈宝云愣楞地说了一句:“那些人都是专家还是童话作家?” 少芬说:“看来要想吃安全的食物只能自己种了。” 安茹是出身农村的,闻言便说:“你以为种田是那么容易的啊!就算有农机具,很多事情也还是要自己干的,比如上肥、挖沟灌水排水什么的,要么怎么现在农村很多年轻人都离开了呢?” 沈宝云觉得这倒是肺腑之言,通过一个农业周期的劳动,她现在真的对田园生活有了新的理解,真正的田园生活是非常辛苦的,尤其是如果还要讲究有机种植的话。自己还不需要上肥除草除虫,就已经累成这个样子了,连体形都改变了,可想而知真正的绿色食品要生产出来是多么大的劳动量。 所以她很怀疑有一些田园诗人是在什么处境下写下那些诗歌的。 陶渊明还算靠谱,毕竟有一定的亲身体会,写下:“山中饶霜露,风气亦先寒。田家岂不苦,弗获辞此难。” 但王维就写道:“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这是典型的带着浪漫的眼镜看待辛劳的农村生活。还“羡闲逸”呢!如果他真的在田间操劳几日,弄得腰酸背疼,一身汗臭,皮肤还晒得爆皮,一定不会再觉得农村生活有这种图画一般的美感了,虽然这首诗的意境本来还是很美的。 所以美似乎起源于不了解,升华于想象。 农业生活唯一的好处似乎就是能够吃上新鲜放心的食物,沈宝云记得自己的大姨就和自己说过,她们当年到农村插队的时候,农场里的新面特别好吃,有一股浓浓的麦香,用新面做的大馒头再配上肉酱和一碗土豆汤,一个人能吃两三个呢,和城里吃的陈面粉根本不一样。 所以贾母才对刘姥姥说:“我正想个地里现撷的瓜儿菜儿吃。外头买的,不像你们田地里的好吃。” 但现在土地里各种金属元素都不知是什么,所以看着新鲜的粮食蔬菜里面也不知都含的什么成分。大自然本来把那些重金属用难以采掘的形式固化封存起来了,可是人类太淘气,又把它们给挖出来了。 如今社会经济是发展了,但有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难怪那么多人移民啊! 沈宝云一想到大姨描述过的新面的滋味,就下定决心,明天蒸大包子吃!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由于这段时间还不是正式上班的时候,值班的人也不过是处理一下临时的事情,所以公司里的规则就没有那么严格,气氛比较轻松。沈宝云每天来到公司,经过其他部门的时候,很多部门都锁着门,即使是里面的灯光亮着,透过窗玻璃也只能看到两三个人,分外的没有人气,几乎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进入营业部的办公室就好得多了,这个部门的业务性质决定了它里面不会有太少的人上班,虽然一眼望去空了一半,但仍然是比较有生气的。 沈宝云觉得这样的人口密度刚刚好,既不过分冷清,几个人在里面像游魂,又不过于拥挤,弄得像菜场一样,因此这样的办公室生活她觉得还是蛮幸福的,不像杂志电视上铺天盖地宣传的沉闷压抑的办公牢房。 而且营业部门的办公室还是比较开放的,不像经理部的格子间,这里各个桌面之间是没有挡板的,大家可以很方便地聊天,在这种非正式上班的时期简直是太方便了! 尤其是领导大部分都不上班,仅存的几个坐在上面的上司也都是笑眯眯地喝着茶水看着电脑(估计是在上网),甚至参与大家的聊天,与民同乐,因此真有一种普天同庆的感觉。沈宝云实在太喜欢这样的上班气氛了,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她真的愿意工作到八十岁。 由于空间中的活儿大部分都干完了,而且每天上班也不累,沈宝云的精力就格外充沛,每天下班后都精神满满地做一堆好吃的食物,连第二天的早饭和中饭都有了。现在她在办公室自修看的书又多了一本——《家常菜肴五百例》。 沈宝云觉得自己在做饭方面还是比较有天分的,虽然除了从前在大学的时候曾经违规在宿舍里短暂地用过一段时间的电炉子,做一点煮面炒饭之类,后来电阻丝烧坏,她也就做不成了。但自从有了空间,沈宝云就开始自己做饭了,根据从网上看来的菜谱和自己的想像,再加上平时与同事们的聊天,居然也做得似模似样,还能自己发明新的菜式。 既然如今自己的时间空出来了,沈宝云认为自己应该系统严谨地学习一下做菜,从游击队转变为正规军。于是她每天带来的菜都是花样翻新,色香诱人,午间的茶水间简直成了她个人厨艺的展示会了! 九月中旬的一天中午,安茹看到沈宝云饭盒里黄黄白白的似乎是豆腐,便问:“阿宝,你这是烧豆腐吗?” 沈宝云一脸开心地说:“是蟹黄豆腐,我新学的菜式!第一次做居然也成功了,味道很好的,你快尝尝!” 安茹舀了一勺吃了进去,叹息道:“你是放了多少蟹黄啊!” 沈宝云笑道:“也不多,可能是蟹黄味道好,所以才这么鲜。” “是大闸蟹吗?” “是啊,这个时候正是大闸蟹上市的时候,我就尝尝鲜。” 这一天茜茜也上班,她本来是下周上班,但可能是在家里待得烦了,今天来体会一下上班的气氛,顺便整理一下假期堆积的发货单和其他资料,所以周五就过来了。她是最家居的,对于家务和烹调很有心得,而且又是享受型的,平时经常出去旅游,尝遍各地的美食,所以很会品评。 前三周茜茜都放假,而且早在假期之前,她就花了很多时间制定自己假期的旅游计划,假期里□□地出去玩了一下。因此回到办公室就精力特别充沛。 茜茜这天也带了饭来,她探头一看,惊叹道:“阿宝你还会做蟹黄豆腐啊!让我尝尝!嗯,真的很鲜,鲜到骨头里去了,这怎么做的?” 沈宝云轻松地道:“就是用蟹肉鸡蛋还有虾仁和豆腐一起煮,最后勾个芡,洒上蟹黄就行了。” 茜茜吃了一勺意犹未尽,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然后像尝到了鲜鱼的猫咪一样,眯起眼睛呼了一口气,感叹地说:“真鲜啊!阿宝,你现在做菜这么好啊!你从前都不会烧菜的!怎么一下子变化这么大?” 还没等沈宝云说话,安茹就说:“你可不知道,现在阿宝可不得了了,厨艺很精湛的,这些日子不是黄鳝就是河蚌,还有油焖虾、干煸泥鳅,每天饭盒里都不重复的,简直堪比大厨了。” 沈宝云笑道:“我觉得人活在世上不能太委屈自己,吃好喝好是最根本的,其他都是虚的。吃得好起码能精力充沛,无论生活处境是什么样的,都能坚持过去。” 安茹点头道:“你这么想太对了!生活中虽然应该节俭,但该吃也要吃,否则这一生太亏欠自己。其实在这方面我还挺羡慕你的,总能买到好东西,手艺又好,所以能有这么好的口福。” 三个人谈谈说说,这顿饭就吃得很慢,到了尾声的时候,有两个营业担当吃完午饭进来茶水间抽烟,看着沈宝云就笑着说:“阿宝,今天带的什么?” 茜茜抢着说:“今天阿宝带的是蟹黄豆腐唉!很高级的菜!” “真的?让我看看!很好看啊!” 饭盒里只剩了一点底儿了,但那颜色仍然十分诱人。 “不但好看,还好吃呢!我们刚才都尝过了,特别鲜,就像所有的鲜味都聚到这里面去了!”茜茜在形容美食的时候总是有很丰富的修辞手法。 另一个营业担当说:“阿宝现在很讲究了,这两周都是翻着花样做菜。现在吃螃蟹很当时,按老说法,农历九月份就是吃螃蟹的时候,而且还是吃母螃蟹,要想吃膏蟹就要到十月份了。现在也差不多了。” 茜茜笑道:“你们这些营业担当在外面陪客户吃饭都吃出经验来了,这么有学问,堪称美食家了!” 那个同事吐了一口烟,道:“那是自然,不把客户服侍好了怎么行?现在就有供应商在给客户送大闸蟹了,我那天亲眼看着的,一盒八只装每只四两重的阳澄湖大闸蟹,现在市面上要卖四五百呢!人家给采购部每人送了一盒!” 茜茜立刻问:“阿宝,你做的蟹黄豆腐这么香,是不是也买的阳澄湖大闸蟹?” 沈宝云笑道:“我不知道,估计是荷花湖的吧!” 营业担当说:“哪有那么多阳澄湖大闸蟹?中国这么多人要吃,哪里供得过来?现在很多卖的都是太湖或者别的什么湖的,顶多是遥望过阳澄湖,或者是在最后几天拿到阳澄湖里去浸一浸水,但是太湖的螃蟹也很好吃了。” 茜茜连忙说:“我觉得阿宝买的应该是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我长假去江苏浙江旅游,就吃过太湖大闸蟹,可没这个好吃,都掺了那么多豆腐还那么鲜!阿宝,你放了几只螃蟹?好像里面全是蟹黄!” 沈宝云心想,也就是五只吧,每个都有四两重,一斤豆腐只需要一只四两的螃蟹,自己放的豆腐也不过二斤,却放了五只肥大的母螃蟹,螃蟹和豆腐一样多,自然会很鲜美。况且自己空间中的湖水比起阳澄湖来,水质应该也不会差,所以这大闸蟹才这么肥美。 因为湖里的鱼都是野生的,长得比较慢,所以沈宝云捞得不多。倒是那些螃蟹河虾都长得够大了,于是自己就买了虾笼,用来捉虾,晚上又打着一把手电,把螃蟹都吸引过来,伸个网竿就在那里等,半个晚上就捉了几十只,用笼子浸在湖水中继续养着,随吃随拿。 起初的时候沈宝云看着螃蟹那两只张牙舞爪的钳子,觉得心里害怕,根本不敢抓,特意到水产市场去观摩学习了一下,这才胆大了一些。 而进入九月,自己养的鸡鸭鹅也长成熟了,开始下蛋了。当沈宝云在草窝里捡到第一只鸡蛋的时候,欢喜得差点蹦起来!今后不用再买蛋了! 沈宝云特意给初长成的家禽做了几个专门下蛋的窝,温暖柔软十分舒适,引导着它们在里面下蛋。 而自己在空间种了一些黄豆,就买了一台榨油机榨了一些黄豆油,她在家乡都是吃豆油的。而且沈宝云居然在网上学了用酸汤做豆腐的方法,闲暇时又买了一个手工石磨,自己试着做豆腐。 她的豆腐大业第一次没有试做成功,豆腐没成块,之后思考了好久,又在网上查了些资料,第二次终于做成了!今天吃的蟹黄豆腐就是自己做的豆腐,真正的山水嫩豆腐啊! 因此这一份菜用的都是空间自产的原料,只有调料用的是外面买回来的,味道想不鲜都不行! 沈宝云这时有一种十分丰足的感觉,她很喜欢吃螃蟹,有一年第一次买螃蟹,由于手头钱不多,所以买的都是小螃蟹,但吃着也很鲜,那种鲜入骨髓的感觉她现在还能记得,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彻底爱上了大闸蟹,还为了这事特意和薛冰说了好一阵,说怪不得中国古代有一种色彩名叫做“蟹壳青”。螃蟹真是天下第一鲜啊!只不过上市比较晚,要□□月份。 薛冰也说:“螃蟹真好吃啊!总也吃不够!上海六月就可以吃六月黄了,不用等那么久。” 可是后来再买螃蟹,就很少买到好螃蟹,有一次在水产摊位上买了螃蟹回来一蒸,蟹黄居然是苦的!和薛冰一说,薛冰说那估计是养殖的水不够干净。难怪大家都认准阳澄湖! 从那以后沈宝云再也没买过螃蟹。高规格比较能保证质量的大闸蟹也有,但她觉得太贵,超出自己的承受力了。 因此沈宝云现在看着自己在竹篓里养的那些螃蟹,真的分外满足!自己想什么时候吃就可以什么时候吃了,而且还不用担心污染!沈宝云想着要怎么给薛冰送去一些。 总的说起来,自己的空间中除了香猪、羊和獭兔还没有产出,其他的动物基本都有回报了。不过香猪也已经下了一窝猪崽,两对香猪竟产了十五只幼崽,很快獭兔也可以产仔了,到明年春天估计奶羊和山羊也都要生育儿女,因此空间动物园很快就要越来越大。 这时茶水间的人们聊着聊着就聊到沈宝云的私人问题上去了。 一个营业课长进来后听说沈宝云今天带的是蟹黄豆腐,便笑着说:“阿宝最近的手艺蹭蹭见长,一日千里,又是办公室的白领,男人讨老婆最应该找这样的了!” 沈宝云一听,脸就红了。 茜茜活泼地说:“那是自然,你看我们阿宝,长得好,通情达理,又能干,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是一把好手,谁要是找了这样的老婆可是好大的福气!” 安茹也语重心长地说:“阿宝,其实你也应该考虑一下男朋友的事了,你工作也已经几年了,如果再不找,今后就很难再有好的了。一个人虽然自由,但毕竟没有人照顾,将来怎么办啊。” 沈宝云嘻嘻一笑,不肯答话。 那边茜茜还说:“真的,x课长,你给阿宝介绍一个呗!” 那位课长居然也当了真,认真地说:“阿宝,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大家帮你找一找。” 沈宝云觉得这里自己实在不能再待了,就笑着站起身来,道:“你们尽拿我开玩笑,我去刷饭盒了。” 沈宝云转身离开茶水间,向会议室走去,那里有水龙头。她走出茶水间,还能听到后面的议论: “阿宝真的是个好女孩子,如果谁娶了她,一定很幸福的。” “她就是太害羞,又总是宅在家里,所以总是没机会认识外面的男孩子。” 沈宝云在空荡的会议室刷着饭盒,一边想着热心的同事们。她知道大家都是好意,但自己实在对婚姻没有兴趣,因为自己酷爱自由。婚姻就是两个人互相妥协,互相让步,互相侵入对方的领域,以达到共同生存的目的,当然其中也不乏感情。 但自己实在不是一个愿意与人融合得太深的人,所以在大学的时候,当自己认真比较过独身的寂寞和婚姻的喧闹之后,还是倾向于一个人的生活。 沈宝云洗好饭盒回到办公室,茜茜就问:“阿宝,明天带什么菜?” 沈宝云笑道:“明天是周末唉!不上班的!下周我就休假了!”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沈宝云周五这天下班回到家,简单安排了一下家里的事,就是把水闸电闸关掉,查看了一下煤气瓶是否拧紧,厨房小冰箱里充充样子的食物都搬到空间里来,又用一些布帘子蒙住了沙发和床,然后就进入空间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她五点多一点就起床,吃过早饭后忙着把动物们都放出去,給兔子喂足了草后,乘公交车来到火车站,等候早上九点零二分的k222班次的空调快车,她要去旅游了! 沈宝云的预定目的地是黄山,为了选择旅行地点,她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摊开中国地图,发现哪个地方都想去,从新疆到山东,从西藏到海南,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景观和人文,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中华大地最出名的山就有五座,但自己只能去一个地方。 于是选来选去,她最终决定,去黄山,毕竟“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嘛! 因此,沈宝云就坐在了去黄山的火车上。 沈宝云坐在硬卧车厢里,她的位子是中铺,虽然上下床有点不方便,但好在清静,不像下铺总是有人坐过来,又要看着车厢里人来人往的不得安宁。沈宝云就靠在车厢壁上看着闲书。已经要去旅游了,就不想再去看那些知识性的东西了。 沈宝云小时候看的都是大部头的书,现在工作了,倒是更喜欢看网络小说,很轻松有趣,而且有些作者也不是乱写的,行文很认真。 今天沈宝云看的就是一本《宝珠鬼话》,灵异志怪一类,看得她凉飕飕的,觉得空调车厢里更凉爽了,好在这本书并不很恐怖,在离奇诡异之中又有一种居家的温暖感觉,很多情节都很平实。她最讨厌一些小说里有一点本事的人就搞得成天霸气侧漏,仿佛一个眼神都能把别人压塌一样,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厉害。 沈宝云非常喜欢里面的狐狸,古灵精怪很可爱,又擅长做点心,真是个水晶般的少年啊!尤其是他标志性的一声“哦呀”,既让人有点恼火却又出奇地温暖,能有一个这样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就不会孤单寂寞了吧?她忽然想,开一间点心店或许也不错,有一种淡淡的温馨。 沈宝云看了一会儿书,转过头目光下垂看向车窗外面,窗外一闪而过的房屋农田和山岭,有农人在干活,还可以看到有牛在外面吃草,小山包上散放着几只白羊,人家屋后堆着柴草。 她忽然觉得此时的心情分外悠闲,虽然外面的风景并没有什么稀奇,反而十分平淡,但她就是喜欢坐在火车上看着外面这样的图景,有一种在路上的感觉。 她从上大学开始坐火车,从那时起就喜欢看列车外这样的风光,对许多人来说这种景色是枯燥乏味的,但沈宝云却就是喜欢,觉得里面韵味无穷,但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从来也没有想过,现在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在车上奔波漂流,因此看着外面过着淡泊宁静生活的人就会觉得有一种感慨吧。 想想是自己太敏感了,自己这也称得上漂泊?今年一年才出这一次远门,前两年整年都没有坐过火车,部门旅游都是在广东附近,坐着长途大巴就到了。难怪同事们都说自己是有古典情节,有时候真的是多愁善感的,可能是古诗看多了。 沈宝云就这样看一会儿书,再看一会儿窗外的风景,顺耳还听着下铺的聊天, “你也是去黄山玩儿吗?” “不是,我是回泰州,我是泰州人。你们是去黄山的?黄山很美啊,我从前去过,你去那里一定要去西海大峡谷,还要到光明顶看日出!” “是啊是啊,我们做了个攻略,要在黄山好好玩一玩。” “那位是你朋友吗?” “是啊,是我男朋友。他倒是对旅游不太感兴趣,就是为了陪我才去的,两个人毕竟比较方便,能互相照顾。” “对啊,关键是还能提包!” “哈哈哈!是啊是啊!” 旁边折叠座位上有两个小伙子也在聊天,聊的是在外面跑业务的辛苦,过了一会儿又聊起了社会上的事。 在半年时间紧张的劳作之后,沈宝云此时前所未有的轻松,忽然觉得现在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了,只需要慵懒无目的地打发时间,自己现在做的事不需要有什么意义,只要懒散地度过这段时光就好,有时候挥霍时光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 中午的时候,列车员推着餐车从车厢里走过,贩卖盒饭。有人问了一下价格,一份盒饭要十八块钱!沈宝云暗暗咋舌,简直和外面餐馆一个价儿了!自己在小区附近的一个餐馆里吃一份回锅肉饭也不过十六块钱。再一打开饭盒盖看里面的饭菜,不过是几片火腿香肠,再加一个煎蛋,还有一点蔬菜,这就要十八元了! 不过也没办法,火车上毕竟不比地面上,蔬菜和水都是从车站里带出来的,十分珍贵,要价高也难免。 而沈宝云不愿意买餐车盒饭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由于车上水少,蔬菜就未必会洗得很干净,这都是受母亲的熏染,自己的母亲就总是嫌外面吃饭不卫生,尤其是火车上。 因此沈宝云就从包里拿出一个馒头两个茶鸡蛋,一条黄瓜,还有一包榨菜,就这么吃起来。 下铺年轻的姑娘看她吃这些东西,笑着说:“美女,准备得挺充分啊!” 沈宝云看了看这个长相甜美的姑娘,笑道:“是啊,火车上的饭菜太贵了,况且也没什么好吃的。” 那一对小情侣拿出面包、火腿、袋装的盐焗鸡翼,也吃了起来。买盒饭的人果然很少。 也有一些人带的食物很简单,因此中午十二点多列车停靠在一个叫坪石的车站,就有一些人趁着停车的□□分钟时间下车买东西吃。 沈宝云暗暗摇了摇头,这种车站上的东西更买不得了,不单单是这个车站,任何一个站台上的东西都一样,因为做的是一次性的生意,买者卖者都是再见无期,仔细一想这也是一种伤感。 果然有人从车站上买了包子、烧鸡回来一吃,就说不好吃。 沈宝云想到空间中那十几只鸡,明年春天该让它们孵小鸡了。 吃过午饭,沈宝云暂时不想再看书,就下到地面上来,站在车窗旁边,过一会儿又去了一次洗手间。在晃晃荡荡的列车中兜了一小圈儿,沈宝云觉得有一种特别的趣味。 下午,沈宝云有点犯困,就回到铺位上睡了一觉。她已经很久没有午睡过了,上班的时候午休时间很紧,只有四十分钟,去食堂吃完饭就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况且趴在办公桌上也睡不舒服。休息日由于有山一样的活儿要干,所以也没时间午休,现在在移动的列车上,她倒是很有兴致地睡午觉了。 沈宝云觉得这一个多小时的午觉特别的香,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像是在一个闲适的农家小院里,午后静悄悄的,守门的老狗也趴在阴凉地睡觉去了,鸡鸭也都不吵闹,支起来的竹窗中透进院中牵牛花紫茉莉的清香,在这样宁谧的气氛中小睡,该是多么安逸宁静的享受。 所以沈宝云觉得一天之中有几个特别美好的时间,就是清晨、午后、黄昏,还有半夜。但清晨要有雾气或者朝霞的,半夜要有月光星光的,这两者在如今的大都市中都不容易见到了。 沈宝云睡到下午三点多,其实她是很能睡觉的,从前在学校的时候,有时候午睡能睡一个下午,直睡到吃晚饭的时候。但沈宝云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勤快的了,每次同寝室的那几个睡猪醒过来后都不愿意去打饭,都是自己端着两个饭盒,再提两三个塑料袋给她们打回来的。 从这种生活方式上来看,就知道沈宝云的大学读的不是什么著名学校。 她起来活动了一下,又看了会儿书,就该吃晚饭了。 晚饭可没有提前做好的家常食品了,她拿出一盒方便面,去开水炉那里充了热水,这样就是晚餐了。虽然沈宝云最近吃得都很讲究,但现在出门在外,一顿两顿也只好将就。 沈宝云倒是很想回到空间中去做一顿像样的晚饭,顺便喂一下兔子,赶猪羊回圈,但一想到这是在飞驰的列车上,这样进出空间会有什么后果?沈宝云没敢去试。 天渐渐黑了下来,外面的风景看不到了,充满了陌生人的车厢在昏黄灯光的笼罩下,居然也呈现出一副大家庭夜晚时的温馨感觉。这个时候大家还都不困,于是有的人打牌,有的人聊天,但却不像白天那么喧闹,毕竟到了夜间,人的精力也有所消减。想到从前作学生的时候,从西安坐火车回家坐的都是硬座,那时硬座车厢晚上不睡觉,就通宵打牌,这样倒比僵直着身子坐在座位上那样不舒服地睡觉还要好一些。 沈宝云看着这旅途中偶然聚合在一起的一群人,居然也这样其乐融融,很快就彼此交流成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临时团体,人的交际力和适应力真的很强。 或许这样的一个组合倒是感觉最好的一种人际群体,相处太久的人,彼此间难免有许多矛盾,了解得太深就会看出许多东西,失去了彼此初相见时的美好印象,而完全陌生的人互相之间又充满了防范,所以这样经过一天的短暂相处而建立起来的若远若近的距离恰恰是刚刚好的,彼此都礼貌、客气而又有距离,能够互相协助,却不彼此冒犯。 夜深的时候,车厢里的灯熄灭了,整个车厢只亮着几盏小灯。沈宝云白天睡得比较多,这时就一时睡不着,她躺在铺位上,听着车轮滑过铁轨产生的格朗朗的震动声,一段一段的十分有节奏,就像是一首音调不断重复的曲子,单调而又引起人的无限思绪,听着这样的声音,异乡的感觉更强烈了。 沈宝云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到了半夜的时候,车厢里有一阵不很大声的嘈杂声音,而且这时列车也停止了行进。沈宝云醒了过来,发现原来是到了一个中间站,有些乘客要下车了。沈宝云看着那些拿着行李往车门处走的人,忽然想这样披星戴月地下车,他们心中有什么感觉。 但马上就想到自己很快也要下车了,三点四十四分就到黄山车站,自己也是在深夜下车啊! 三点多的时候,沈宝云准备下车,一起在这站下车的人有不少,看来都是去黄山玩儿的。 沈宝云和其他人一起从行李架上往下拿着行李,幸好这一站下车的人多,大家一起忙碌,倒减轻了那种深夜火车的凄凉感觉。 下铺的女孩子一看沈宝云的行李,就惊讶地轻声说:“你带的东西这么少啊!一个这么小的背包就装好了,真是轻装啊!” 沈宝云笑道:“在外面尽量将就吧,我没有劳力可用啊!” 那对情侣提着两个旅行袋,后面还背着两个双肩背包,都是大大沉沉的。沈宝云暗想,如果不是自己开外挂,估计也是他们这个样子。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沈宝云在漆黑的暗夜里下了车,随着人流进入站台,出站后就立刻找了一个洗手间,在里面进入自己的空间。 这时已经是四点多了,但空间里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沈宝云先烧了热水洗了个澡,这时她无比怀念房间里的热水器,一打开开关,里面燃起蓝色的火苗,很快就出热水了,哪像自己现在这样,还要现烧热了水装在桶里,再倒一部分在盆里,一盆一盆地冲水,洗毛巾,擦身上,再冲水,然后再烧一壶水洗头。 花了半个多小时洗了个澡,沈宝云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有温泉么?一个大热的夏天从来没进去泡过,所以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不过即使要泡温泉也要先洗好身子,不能污染温泉。 沈宝云用电吹风吹干了头发,然后又去打扫兔舍,见那几只兔子显然是饿了,巴着笼子门直跳。 沈宝云一边给它们喂食,一边心里默默念着:“对不起了,主人为了出去玩儿,让你们受苦了。这几天都不会了,但回程在火车上估计还要请你们忍耐一下。 沈宝云五点多的时候才从空间里出来,幸好这时车站里人并不多,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如果大白天她在里面耽搁这么久,外面的人就要说话了。 沈宝云找了个地方坐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微波炉饭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什锦炒饭,是昨天早上自己赶制出来放在冰箱里的,今儿早上用微波炉一热,就能吃了。 如今沈宝云空间中的厨房设备已经是鸟枪换炮了,由于前一阵猛攻美食,所以一股脑儿买回来许多厨具,举凡微波炉、烤箱、汤锅、奶锅、高压锅、砂锅炖盅、榨汁机,全都有!所以她如今才这么方便,如果像以前那样只有电饭煲和炒菜锅,估计看着冰箱里的现成食物都要费一番工夫。 火车站中的人都行色匆匆,所以也没有人注意有个女孩子坐在台阶上吃饭。大家都是过客,谁也不会特别留意谁,但沈宝云却不觉得别人冷漠,反而有一种自在的感觉。 初到一个城市,她并没有觉得陌生或者迷惑,没有四顾茫然无所适从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随身带着自己的家吧! 吃过饭,沈宝云进入洗手间用洗手液洗刷了饭盒,然后进入空间把饭盒放了回去,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包面包一根香肠放在背包里,这是今天的午饭啊!。 这时已经六点多了。 沈宝云在火车站内找到了到黄山风景区的长途车,坐最早的一班车去了黄山。 在中巴上坐了一个多小时,来到汤口镇,又换车走了二十多分钟进入景区,在售票口一看门票价,二百三十元!沈宝云扁着嘴掏出钱夹子,祖国的大好河山真是笔好买卖! 从黄山南大门坐缆车进入景区,一路行到莲花峰,路上看到了迎客松。迎客松的名气太大了,大到让人感觉有一种烂俗,但在云雾之中看到悬崖边的迎客松,却发觉这些松树真的姿态美妙,有一种灵性,就像是涧底的游龙化成的一样,沈宝云不由得便想起了一句诗:“潜虬媚幽姿。” 沈宝云慢慢地走着,她并不赶时间,游山如果也是像野外训练一样走得飞快,就没有意思了。路过的人以为她累了,便有两个抬着滑竿的人过来问她要不要坐这种二人抬,沈宝云笑笑拒绝了。 沈宝云虽然走得不快,但步速均匀,中间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基本没有停过,她又上山早,因此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光明顶。沈宝云对光明顶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是关于明教的。 光明顶上有一家黄山酒店,沈宝云一看那家青褐色的四四方方城堡一样的丑陋建筑,就觉得大倒胃口,最让她觉得难受的,是酒店上方还顶着一个白的的巨大圆球,这是在象征给光明顶带来光明的太阳吗? 沈宝云忽然想起毕业时一个老师讲的故事,说有一群毕业生送给母校一个礼物,就是底下一个支架,上面托着一个球,寓意是“托起明天的太阳”。有一位教授过来弯腰看了看,说了一句话:“大学四年顶个球?” 这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沈宝云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进入空间,在里面舒服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四点多就早早起床,来看日出。 光明顶的日出真的很美,有一种奇幻的感觉,远望着天边由漆黑逐渐透出光明,山间一片云海,迷蒙的浓雾起伏,真的像海涛一样,仿佛突出的山峰都成为海中的孤岛。天边渐渐泛红,直到整个天际都火红一片,在无际的金红之中,沈宝云觉得仿佛神殿就是建立在那上面的。 此时的色彩是那么鲜艳瑰丽,让沈宝云一瞬间觉得这仿佛不是真的,只有动漫中才能描绘出这样的色彩。 日出后,沈宝云就下了光明顶,一路上蹭着导游,混迹在一群游客后面中间,听着导游的讲解。只听导游说:“大家看,那一块就是飞来石,飞来石高十二米,长七点五米……” 沈宝云夹在一群游客中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虽然事先做过功课,但有人讲解还是让人觉得很开心,弄得导游小姐都诧异地看着她,心想好像自己团里没有这个人啊! 而且沈宝云不时地还凑上去问一下路,再加上查看地图,因此倒没有迷路,很顺利地走到了西海大峡谷。这里游客很少,所以很清静,沈宝云看着护栏下深不见底的山谷,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不由得设想如果深入到谷底中去,会怎么样? 走着走着,深谷中忽然腾起一阵浓雾,乳白色的雾气眼见着从谷底升腾起来,就像有人打开了装着浓雾的口袋。山谷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影影绰绰的,有一种神秘迷离的感觉。沈宝云忽然想,古人想要成仙,是不是就是受了这种情境的蛊惑? 深山中的景色真美,幽静出尘,而又壮丽奇异,古人总是有在山中隐居修道的愿望,但有几个人能够实现呢?真正的山中清修恐怕是很苦的,估计只有神仙才能住在这个地方。沈宝云不由得想到自己看过的西游记,里面的妖精不就是都住在险山峻岭之中?看来他们倒是真正自由的。 沈宝云立刻想起了旧版《西游记》里展现出来的幽深山岭,寂静的山中只有猿啼鸟鸣,却看不到人迹,在这里的确会清心养性的。自己当时看的时候真的很羡慕那些妖精,可惜他们最后都被收走了。 晚上,在丹霞峰看了晚霞,她很久没有看到过晚霞了。 沈宝云在山上待了三天,即使在夜里也会出来活动,在万籁俱寂的山谷中感受着那份惊心动魄的神秘宁静。自己的空间中安静,但却少了这份大自然的令人崇敬的气魄,那里只是一个小世界。此时她真的遗憾自己不懂乐器,如果会吹箫或者古琴,静夜吹箫抚琴,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感受了。 从黄山下来,沈宝云又来到宏村和西递,这是两个充满古韵的村落,一看到青瓦白墙的那片房屋,沈宝云就觉得有点醉了,山还是山,水还是水,周围也有农田,但与老街古屋融合在一起,就透出一种分外妩媚的感觉来。沈宝云忽然觉得这就是自己空间中不足的地方,虽说是纯天然,但一点人文也没有,毕竟是单薄了些,没有回味。 但进入老屋子时,沈宝云又有另一种感觉,那些屋子太老了,油漆剥落,墙壁黯淡,有一些地方连墙皮都脱落了,仿佛从每根柱子里渗出一种发霉的味道。而且屋中的家具是传统的中式家具,颜色暗沉,让人看了就有一种压抑败落的感觉,仿佛一个人韶华早逝,只剩了衰朽。 沈宝云想到过去的年代那种森严束缚的生活,忽然庆幸自己是生活在现代。 在这样的乡村,沈宝云没有住在空间里,因为她想体会一下乡村特色民居的感觉。 村里人开的旅馆果然很有味道,虽然也是中式布置,但采光很好,油漆鲜亮,而且也搭配了现代的床品,还有一些其他的现代用品,一点也不显得沉闷,既有传统的韵味,又有现代的明快,沈宝云在这里住得很尽兴,常常在露台上斜倚着美人靠望着外面的池水山色。 看着村子里熙熙攘攘的游客和安详的村里人,沈宝云忽然有一种从仙境回到人间的感觉。成仙好,但作凡人也很好! 她在村子里走走逛逛,饿了就到路边小店去吃一碗麻油凉粉,配一支叫花鸡腿,临走时带了一个桂花饼。 如果不是假期要结束了,她真想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 最后一天,沈宝云来到黄山市的屯溪老街,在这里消磨了一天的时光,这一天就是吃饭和买东西。 在黄山景区里吃当地的特色菜实在太贵,网络上早有驴友告诉说还不如在市区里面吃,比较便宜而且地道。 沈宝云这一天吃了红烧臭鳜鱼、毛豆腐、一品锅,黄山烧饼,最后简直撑不下去了。 她又买了些特产作手信,很遗憾臭鳜鱼是带不回去了,便买了徽墨酥和真空包装的毛豆腐,还有两筒黄山烧饼。另外还给自己买了一些东西。 沈宝云是乘当晚的夜车回广州的,夜里十一点的车,第二天早上六点到广州,当天就要上班。 沈宝云下了火车匆匆出站,坐上公交车就回到工场,总算刚刚赶上,没有迟到,沈宝云觉得自己为了这次旅游真是要拼尽老命! 一进入办公室,沈宝云就热情地打招呼:“哈罗,我回来了!同志们,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同事们一阵欢迎之声。 安茹一看就说:“阿宝,你怎么背着这么大的包来了?刚从外面回来吗?” “是啊,我去黄山旅游了,刚下火车,这是给大家带的东西,都是特产啊!” 安茹感叹着说:“你在那儿玩儿了多少天啊?一下火车就上班,你累不累啊?” “不累不累,正兴奋着呢!大家来吃啊,正宗的黄山烧饼,又叫蟹壳黄,里面有猪肉和梅干菜,很好吃的!” 女孩子们听了顿时一哄而上,一人一个。 这时一个营业担当,人称刘公公的也过来了,说道:“太好了,有烧饼吃,我正好没吃早饭!” 女孩子们一听就嘲弄道:“是不是昨天打麻将打太晚了?” “哪有,我老婆回娘家了,还没有回来。” 沈宝云笑道:“快吃快吃,这里还有毛豆腐,正好配着烧饼吃。” “太好了,有饭有菜。”刘公公丝毫没有客气,就像在家里吃饭一样,拿了几个烧饼又拿走一包毛豆腐,到茶水间吃饭去了。 这就是一个优秀营业人员的素质!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这一周班沈宝云上得十分愉快,虽然这一周要连上七天,但双休日推迟到月底,与国庆假期连在一起就有七天。所以只要上完这一周的班,就可以休一个周的假了,因此虽然是月底,但沈宝云觉得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这一个上午沈宝云打电脑的手就没有停过,安排了一堆发货,又接受了一批订单,还不住和其他部门确认事情,好不容易抽空喝了一杯水。 现在的销售越来越艰难了,前半个月发不出多少货,很多订单都是在月底集中出货,也不知营业是怎么压着客户把货发出去的。沈宝云和营业担当聊天的时候听他们讲,其实为了冲销售,月底都是强行把货压给客户,堆在仓库里根本没有那么快使用,甚至还要在外面给客户租额外的仓库,把货物存在那里,当作是客户自己的仓库,一边算入销售。 因此开出的发票也是不真实的,往往要在下个月客户真正使用了产品之后才能重开真实发票。一切只是为了完成本月的销售额度,如果达不成销售目标,营业部门是没有奖金的,那样工资就很可怜了。沈宝云所在的营业内勤虽然销售奖金所占比例没有那么大,但也是一笔不算小的收入,如果没了奖金,对她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这种冲销售的事从前虽然有,但并不多,这一年多来是越来越频繁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们坐在一起。 茜茜笑着说:“阿宝,你不带饭了?” 沈宝云笑道:“月底这么忙,哪还有心思做饭?” 况且天天带饭也不好,有些比较细致的领导要说的,比如会说容易招老鼠,但这些话沈宝云没有说出来。 这时少云说:“嗯,今天这个鱼头豆腐煲真不错!食堂终于添了新花样了!” “餐费也贵啊,这样的一份饭要十二块钱,从前行政套餐只要八块钱的。” “已经不错了,这样子还是公司补贴了食堂的,这种饭菜在外面用这个价钱吃不到的。” “是啊,现在食堂全面涨价,以前卖一块钱一份的早饭,现在一块五;从前两荤一素只要五块钱,现在要八块。虽然餐费津贴也涨了,但也只补贴中午饭,我们还好办,如果是住宿舍的,每天三顿在这里吃,就花得更多了。” “其实也该知足了,现在外面什么不涨价?就是这样的价钱,和外面相比也是便宜的了,在外边吃饭一般不上十块钱吃不到什么的。你看外面好一点的餐馆,哪一份套餐不要十几块钱?现在连手纸都涨价,说起来就是工资不涨,家里又有小孩,花销大了好多。” 大家就谈起物价上涨生活艰难的话题,虽然实际未必有那么惨,但就这种话题总是能引起人们无尽的感叹,尤其是在公司前景不明朗的情况下。 茜茜尝了一块少芬碗里的菜,咂吧了一下,说:“不如那次阿宝做的蟹黄豆腐好吃,不过在食堂里能吃到这样的味道,也是很难得了。” 少芬眼睛一亮,说:“我也听说了,阿宝现在很厉害啊!会做很多菜了,都赶得上茜茜了!可惜我当时放假在家,不然也要尝一尝,真太可惜了!” 沈宝云笑道:“我以后再做了带来。” 茜茜笑着说:“我现在可比不上阿宝了,阿宝简直堪称专业了,要说做饭这件事的确是需要天分的,她练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有这么好的手艺了!” 沈宝云谦虚着说:“哪里,还差得远呢。” 少云是个经常盘算经济的人,于是就说:“既然阿宝手艺这么好,不如在公司宿舍附近开一家餐厅,赚得一定比上班要多。咱们这工资进入淡季以后一个月比一个月少,上个月没达成计划,还不到四千呢。” “开餐厅要人脉的,宿舍那里开店的人都是有关系的,谁不知道这么大的工场旁边好赚钱?要么阿宝你外卖盒饭吧,就在办公室预定,很多人都会买的。”茜茜凑热闹地说。 “算了吧,一百块钱的蟹黄豆腐谁吃得起啊?”安茹幽幽地说。 茜茜还不肯罢休,说:“不用做那么贵的菜啊!只要做一点家常菜就好了。要么你在咱们社区网站上打个广告,双休日提供外卖,只要有了回头客,生意就不难做了,也不是很累,又多一笔收入,一个月总能弄个几百块钱。” 于是话题渐渐往怎样增加收入方面滑去。 大家吃完午饭,正起身要走,茜茜忽然叫道:“阿茹,你怎么吃得这么少?那些菜都没动多少。” 安茹笑了笑,说:“我吃了很多了,我觉得我现在的胃口比从前大多了。” 沈宝云看着安茹碟子里只减少了二分之一的菜,明确地表示不相信。 于是沈宝云就说:“你这还叫吃得多啊?你看我们都把碟子里的菜吃完了!你现在成天做报告,晚上回去还要加班继续做,正应该多吃饭,身体才顶得住,你吃得这么少,到后来怎么办?升职最后拼的都是体力。” “是啊是啊,而且茹姐本来就瘦,我觉得这半年都瘦了一圈儿,这么辛苦做报告还不多吃点儿,怎么支持得住?” “到年底发表还有三个月呢,而且越到后来越紧张,阿茹你要多吃点才行!”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安茹暗自苦笑,自己何尝不知道要补充体力,但自己本来胃口就不大,而饭堂的大锅饭菜就更加咽不下去。想到后面三个月的高强度工作,她心头就更沉重。 沈宝云也十分感概,升职这种魔鬼运动自己去年是经历过一次的,当时自己简直要脱一层皮,原本健康的身体最后觉得差了很多。这间工场就是这个样子,每一次升职都是全工场pk,每个选手做一份十二页的ppt,写出自己对于一个工作课题的解决方案,还要看到效果,其实很多人的报告都是一种创作。 沈宝云当时写报告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在编写剧本,选择合适的素材,按照一定次序编排,还要渲染得有戏剧效果,完全是在排一出独幕剧。还要修饰色彩和格式,剪裁得悦目流畅,沈宝云觉得自己这样做的时候好像在进行文学设计。 而一份报告往往要经过十几次大幅度的修改,甚至有时要全盘推翻重新来过,这种时候是最让人崩溃的。所以升职的人从做第一份报告到之后定稿,往往要经过四五个月的时间,半年工夫就这么过去了,这段时间其他工作倒且靠后,整个工场的升职者全都在集中精神做报告。 在报告之外还有现场考察,也是一份报告加一些资料。 有时候沈宝云就会疑惑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一份报告要不要占用这么大量的时间?她甚至怀疑工场之所以把升职过程搞得这么繁琐紧张,是不是只是为了满足高层领导的虚荣心,看着一群低层员工如同演戏的猴子一般上蹿下跳,追着领导请他们帮自己看报告,然后虚心修改,熬夜整理数据,最后在升职发表的台前煞有介事地指点着报告进行演讲,就像发表政府工作总结一样。 但是没有办法,就像安茹说的,既然不能改变,就只有顺应一切。身处这个公司,就必须适应它的规则。 沈宝云再也不想经历那样一次痛苦而无意义的过程,所以她在达到主管管理师的级别之后,就不敢设想再往上升了。现在她的这个级别相当于系长,只是是技术职位,没有人事权,就是说沈宝云只要管好自己就可以了,她觉得这个位子还是很适合自己的。 至于相当于课长级别的主任技术职,沈宝云如今根本就不再打算了,虽然课长级别每月收入过万,但她现在已经不在意了,觉得多余的那些金钱对自己没有太大的意义,沈宝云觉得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已经与现实世界有了距离。 最后一个工作日特别的忙,因为所有资料都要在这天整理完毕,销售要在今天定出来,所有的订单数据要进行月度推移,寄存数据也要弄出来,由于沈宝云负责的客户中有两个国内最大的客户,作为月底压货的重头戏,发货时间和开票拖得最晚,所以她这一天加班加到晚上十点多,这才走出工场开车回家。 临走时看到少芬那阴着的脸色,沈宝云觉得十分无奈。现在有些同事的心也渐渐有些变了,不知是因为有了孩子,还是面对升职的不同心态,沈宝云觉得现在的少芬与从前不太一样了。从前少芬总是能干好自己的事,但自从去年因为怀孕错过了升职机会,今年升职的她就变得比较偷懒,这是沈宝云感觉得出来的。 其实沈宝云也可以理解,今年由于销售环境更加艰难,升职也变得困难许多。但她不想让自己背上额外的负担,毕竟大家要处在一个公平的环境中才行。 因此当作为出口系代系长的少芬哼哼唧唧地说“这个月谁做月报?” 沈宝云没有理睬,悄悄对国内系的系长小郭说:“我们这两个系每个系有两个人做月报,我们做两个月,她们做两个月,上个月她们才做了一个月,这个月还有一次,决不能推到我们头上!” 小郭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三十几岁,但大家习惯这样叫她。她拿出工作安排表一看,便坚决地把月报的工作推出去了。 少芬今天加晚班还是轻的,明天她还要来加班,月底的时候总有许多单据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无法过账,还要和仓库对账,这些事情就要做月报的人来处理了。 沈宝云坐在车里发动了这辆小熊猫,忽然就有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几乎是幸福了,在这样漆黑的夜里,自己不需要等末班公交,也不需要四处打电话找出租车,而是有一种完成了一天工作轻松回家的感觉。沈宝云拍了拍方向盘,小熊猫还是很可爱的。 沈宝云要快快回家洗漱休息,明天她还要坐火车去往上海。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十月四号的中午,沈宝云已经回到家里。 这四天在上海就像一个快乐的梦,把过去十几年分隔的时光一下子都连接上了。由于薛冰家里地方很小,全家父母妹妹四口人都住在那里,所以沈宝云就找了个邻近的旅店住下了。 如果可以选择,沈宝云真想晚上住在空间里,白天去找薛冰,但旅店是薛冰事先找好的,自己总不能不住,再说薛冰也会来找自己的,所以沈宝云只能在十一黄金周涨价期间咬着牙住那一天一百多块钱的旅店。好在是青旅,很合沈宝云的胃口。 这四天沈宝云哪里都没有去,就是和薛冰在旅店里或是她家里聊天了,薛冰不来的时候,她就在店里面看着留言板上的留言,或是在休息区看书、听别人聊天。 虽然上海是个国际大都市,但沈宝云在广州待了这么久,对于大城市已经没有太多感觉。虽然上海也有城隍庙、朱家角这类地方,但她刚从黄山回来,对这些有古味的地方也没有太大兴趣,所以干脆就窝在旅店和薛冰喝着奶茶说话。两人虽然从前时常通过网络聊天,但促膝谈心毕竟感觉不同。 有一次谈得累了,沈宝云硬是挽留薛冰在自己的房间里小睡一会儿。旅店的经理真的非常有爱心,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开朗与宽容,对这件事睁一眼闭一眼。 其中有一天是到薛冰家里做客,头一天晚上沈宝云特意假作出去兜了一圈,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进入空间,拿出十只螃蟹用竹篓装了,带回旅店。和前台小妹借了一个洗脸盆,在里面放上水,养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薛冰来接她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篓青色铠甲的大个儿螃蟹。 当时薛冰惊讶地说:“啊呀,你在哪里买的?” “在附近的市场,据说是和阳澄湖不远的地方养的,价钱也不贵,我就买了。你看这螃蟹怎么样?” 薛冰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还拈起一个来细瞧,夸赞道:“真是好螃蟹!肥满得很!壳子上的光泽也很润泽。我妈已经做了一桌子菜,又要添上一个蒸螃蟹了!” 沈宝云回忆到这里,拿着笔的手停了下来,不由得笑了,记得她们当时还谈起《红楼梦》中的螃蟹诗,杂七杂八扯了一堆,不过两个人公认自己就算一口气吃掉几十只螃蟹,也是写不出诗来的。 沈宝云的岩洞草图已经画完了,她当天回到家后整理洗漱了一下,吃过午饭又小睡了一会儿,就开始干新的事情。已经十月份了,再过两个多月,广州的天气也要凉下来了,到十二月上旬就比较凉了。所以现在是广州气候最舒适的时候,沈宝云觉得自己一年里只有这个时候是最幸福的。 但她不由得要为在广州度过的冬天做打算,大家都以为东北的冬天是最寒冷的,零下三十几度的低温能冻掉人的下巴,但沈宝云凭借自己在广州四年的经验可以告诉大家,绝不是这样! 东北的冷是干冷,虽然下雪,但空气中没有那么多水分,雪后的天气也是晴朗的;而广州的冷是湿冷,虽然顶多不过五六度的低温,但混合着空气中的潮气,那种感觉能直接降到零下十度!而且广州的冬天,天空总是很阴郁,铅灰色阴沉沉的,常常一连多少天见不到太阳,虽然太阳的光线是存在着的,但就是看不到照在地上的明晃晃的光影。 因此从前每到冬天,沈宝云都觉得很压抑,她想现代都市很多得抑郁症的人是不是和天气也有关系?这样的冬天还不如东北呢,在故乡,起码雪后天空明净,日头照着地上的积雪还能反出另一种光。 而且这里冬天室内室外温度差不多,在家里卧室中就要开电暖气,出了卧室去做饭或者洗澡就是在寒冷中瑟瑟发抖,在办公室则只能多穿一点顶着,因为夏天虽然有空调,冬天却没有暖气。因此沈宝云每到这时分外怀念东北室内暖气烧得充足的暖洋洋的热气。 她还记得自己的爷爷家由于是医院的房子,每到冬天屋里热得出汗,只穿一件薄绒衣就可以了,就这样还时常打开一扇小窗户透气,和广州一比,这是多么大的差距啊! 沈宝云早就打算好,今年要到空间中去过冬,因为那里的山洞由于连着地热,温度很高,在夏天都有三十多度,到了冬天估计即使降温,也要有二十几度,正是最适宜人体的温度,尤其是那里又有温泉! 一想到在冰冷的冬季,自己在暖融融的岩洞里坐着摇椅看着书,有兴致时便去里面的天坑泡个温泉浴,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用盖得厚厚的,更不用因为怕冻鼻子而把整个脸都缩进被窝里,这是多么美好的生活啊! 这么长时间由于事情很多,所以沈宝云暂时只是在空间里通上了电,买了些电器,但各种家具却是一样也没有,现在算是农闲了,所以应该考虑一下冬季别墅的布置问题了。 沈宝云下午休息好之后,就拿了一个尺子蹲在山洞中东量西量,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大概的地形图,然后就像一个设计师一样规划了起来。 山洞里的面积大概有一百五六十平米,因此要好好筹划。床要靠在这边,床边有一个床头柜,另一边有一个梳妆台,也可以兼作书桌。对面是书柜连着电脑台,侧旁边是衣柜,另一个侧边是屏风隔开的饭厅,饭厅与通向外面的通道口相邻,这样吃饭的味道就会散发到外面去。厨房是在通道里面的,紧邻着洞口,油烟味不会进入山洞,冬天从厨房端饭菜到餐厅也不用走得太远。 这边还要放一个沙发,没事的时候可以窝在那里看书,沙发前面要有一个茶几,放一些茶具之类。还有一个重要的家具——摇椅,就摆在沙发附近。 其实沈宝云觉得摇椅这种充满绅士风格的座椅应该摆在壁炉边的,老派的学者不就是喜欢坐在壁炉旁边烤着火,和朋友谈话吗?可惜自己一个人无法完成那么大的工程,况且有这么充足的地热,也实在用不到那么古典的取暖设施。 沈宝云在图纸上越画越兴奋,对自己的新家充满了无限的幻想,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人们买房后对装修会那么狂热,想象着把自己的家布置得美奂美轮真的会令人上瘾的!所以有人还每隔几年就重装一回。 沈宝云勾勒了一个晚上,又在网上查了好多家装资料,到十二点多的时候,终于抵不住困倦,睡觉去了。 第二天又整整策划了一天,换过了三张图纸,这才终于有了个确定的规划。 第三天就是周一了,沈宝云精神振奋地上班去了。 那一周沈宝云白天上班,晚上就开车到七八站远的家私城去逛,看有没有自己心仪的家具。连逛了几天,还真让她看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是一套仿欧洲古典的白色镶着翠绿装饰的家具,虽然知道那饰物只不过是合成树脂做的,但却仍让人忍不住把它想象为翡翠。 这一整套家具中,床、床头柜、衣柜、沙发、茶几,餐台餐椅都有,就是没有书柜。 沈宝云一看就喜欢上了,这套家私并不很华丽,但却透着一种雍容高雅,仿佛是一个古老家族的用品。沈宝云一向知道,以自己工场小白领的条件再修炼个几年顶多能做到高雅,雍容是指望不上了。如果放在从前,她虽然会心动,但绝对不会买这样的家具的,除了格调太高之外,价格也高得让人心疼,那几样全套下来要四万多块钱。 但现在不一样了,沈宝云想到那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咬了咬牙,全都买了下来,并让人在周日送货,因为她这个周六要值班。 周五的时候,沈宝云很快乐,过了明天,就是自己收家具的时候了。 这时有人问:“阿茹,你明天是不是又要来加班?” 安茹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不来怎么行啊!” “你可以在家里作报告啊,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在家里做不下去的,很多资料都在公司电脑里,说不定要用到哪一个呢。” 沈宝云觉得现在安茹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了,再一看她的脸色,好像更白了。 当天晚上,沈宝云回到家,准备了一些材料放进冰箱里,第二天早上起了个大早,做了几个菜,分装在两个饭盒里,就去了公司。 虽然休息日值班可以稍晚一点来,但总会引起注意到的人不快,沈宝云又是个严格遵守纪律的人,所以这天就按正式上班的时间来到公司。这时时间还比较早,加班的人都不会这么早来,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把饭盒放进冰箱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打开电脑。 这时还没有什么工作,她就休闲着看看书。其实周六值班主要是为了应付一下突发事件,还有一些例行的发货安排,只要不出意外,这一天是不会太辛苦的。只是近来由于发表的日期临近了,很多人拼命做报告,所以最近周六来的人会比较多,有时候要给他们查查资料什么的。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安茹来了,沈宝云笑着向她打了个招呼,就见安茹眼眶发青,知道她昨晚一定又熬夜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沈宝云零碎地处理了几件事情,安茹则一直坐在那里做报告,有时还要沈宝云给她查几个数据。十点钟以后,又有几个今年要升职的营业人员陆陆续续来到公司,于是办公室就热闹起来。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沈宝云走过去敲了敲安茹的桌面,小声说:“阿茹,我带了饭,已经热好了,你不要去食堂了。” 安茹似乎是有些惊讶,然后就礼貌地推辞道:“不用了,我等一下就回去了。” “我反正都已经做好了,你要是不吃,也就是给那些营业担当吃了,你就不要客气了。” 安茹也不是个扭捏的人,便笑着说:“那可真多谢你了!我很喜欢吃你做的菜。” 两个人来到茶水间,打开热腾腾的饭盒,一股鲜味就直冒出来。引得还留在办公室里的人一阵吸鼻子。 有人就说:“这是什么味道?谁带了什么好吃的过来了?” 安茹一看饭盒里面,晶莹透亮的米饭上面铺着金黄的煎蛋,煎蛋旁躺着一簇类似肉条的东西,菜盒里面装的是白菜和豆腐,都是色泽诱人。由于是装在同一个饭盒里,所以这些菜收汁都收得比较干,没有太多汤汁。 一闻到那股极鲜美的味道,安茹也忍不住打开了胃口,拿起筷子先破开煎蛋吃了一块,嚼了嚼说:“是用萝卜干煎的啊!” “是啊,我觉得单是煎蛋不太有味道,就加了一点萝卜干,还放了一点虾酱。” 安茹吃了一口之后,就觉得胃里忽然变得有些饿了,吃了一点米饭,又去夹豆腐来吃,沈宝云上一次做的蟹黄豆腐可真是让她念念不忘。 今天沈宝云加的不是蟹黄,而是虾仁和蘑菇,但也是非常的鲜,鲜得安茹诧异地问:“阿宝,你是怎么做的这个豆腐,这么好吃?” 沈宝云歪着头道:“这个是三鲜豆腐,除了虾仁和蘑菇够新鲜,还放了虾头油,所以才比价有味道。” 安茹暗暗叹了一口气,虾头油?三鲜豆腐?食堂里也有三鲜豆腐,但那是怎样的“三鲜”啊!就是一堆豆腐里加一点葱花和两片火腿肠。 再一尝那白菜也是又酥又软,很有味道,能把蔬菜做得这么好吃,安茹还是很少见到的。 这时刘公公进来了,他一进来就大声说:“你们带了饭吗?是什么菜这么香?啊,豆腐,煎蛋。咦,这是什么肉?” 他指着煎蛋旁那酱红色的肉条问。 沈宝云答道:“是鳝鱼丝啊!公公来一点吧!” 她把筷子掉过头去递给对方。 刘公公真是一点没客气,接过来用筷子尾就夹起了几条放进嘴里,一嚼就说:“真好吃!阿宝,你这手艺可以开店了!我老婆要是有你这么好的手艺,就太好了!” 沈宝云笑道:“有人给你做就不错了,还要挑拣手艺?” “阿茹也带了饭呀?”刘公公又问。 “是阿宝带给我的。” “嗯~阿宝你偏心!给她带不给我带!”刘公公扭着腰就说。 又有两个营业担当进来,看到两个人吃的美味饭菜,都在那里叫着让沈宝云下次给他们也做一份,都说作报告累死了,需要好好补养补养。 沈宝云便笑嘻嘻地和他们磨嘴皮。 安茹慢慢地吃着饭,半个小时之后居然把一盒饭菜都吃完了,连她自己都有点奇怪,自己的胃口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安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家里也有一个这么会做饭的人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啊!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星期天,家私城的车上午就来了,沈宝云已经把房间内原本的家具都移到空家中那个大山洞中去了,因此房间中显得空荡荡的。但即使这样,家具厂的师傅仍是一边拿着电力打钉机组装家具,一边轻轻地摇头, 沈宝云知道他肯定是在疑惑这么小的房间为什么买这么大气的家具,这种家具应该放在一百多平米的大居室里,才能撑得起场面。 其中一个师傅终于忍不住问道;“美女,你怎么买这么大件的家具?” 看着被挤得满满当当的房间,沈宝云讪笑了两声,说:“过一阵打算搬家。” 当所有的床和柜子都组装好后,沈宝云把余款结清,师傅们就走了。 关好门窗,把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就开始往空间里搬东西。她已经找准了门道,进出空间的地点和方向都是一致的,比如说自己面朝窗子进入空间,出来的时候也是面朝窗子。而离开空间时如果是在山洞中某处面朝某个方向,再进入空间时也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方向。 因此沈宝云先进入空间,在预备放床的地方面向墙壁站好,中间留出了一张床的距离,然后出了空间,抓住床尾的床板完后一拉,下一秒就已经在山洞里了。然后向前一推床,刚刚好顶在石壁上。一张床就这么摆放完毕了。 沈宝云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所有家具都放入空间。她站在山洞中四面一打量,真是堪称豪华的洞穴居室啊!只是还空旷了点儿。 沈宝云又忙了好一阵,把原来那些家具又搬回来,今天的工作这才完成了。 现在大件的家具只差书架了,为了配合那套典雅的家具,沈宝云在家具市场又逛了好一阵,特意避开了之前买家具的店铺,一直找寻了三四天,才找到一个勉强能与家具搭配的书架电脑台。 今后的几周里,沈宝云有陆陆续续淘来了一些东西,比如几扇紫色木柱的花鸟屏风,把卧室、客厅、书房和餐室分隔开来,还单独隔出来一个小小的茶室,里面放了草编的蒲团和一只小茶几,好在空间中十分干燥,倒也不用担心像普通山洞中草编织品会发霉的事情。 不过沈宝云觉得在山洞里设茶室多少有些美中不足,她从前对房子的设想一直是在一个有着大玻璃窗的房间里,在宽大的与地面有一定距离的木质地台上放上简洁雅致的茶具,这样就可以一边饮茶,一边看外面的风景,可是在这间茶室却只能看到石壁。但看如今房价的走势,沈宝云觉得自己的这个愿望恐怕很难实现了。 沈宝云又买了几个落地灯,山洞里虽然被她安了几盏吊灯,但这么大一个空间,洞顶又比较高,这几个吊灯显然是不够用的,为了看书方便,沈宝云在床头边,客厅沙发和摇椅旁,电脑桌侧面,都安了落地灯,茶室里还安了一盏艺术造型的台灯。 沈宝云这一段在淘宝买了好多东西,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精致的小物品,比如香薰烛台、漂亮的盘碗、可爱的调料罐、憨态可掬的垃圾桶、美丽的浴衣、还有一些吸甲醛的花草,比如银皇后、弹簧草。 买了这些东西,沈宝云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只剩下两万多元了,自己手指缝里再张大一些,就要一穷二白了。 一直忙活到十一月中旬,冬季居所的布置这才基本完成了。沈宝云美滋滋地看着这个已经焕然一新的地方,心里想,如今咱就是山顶洞人了! 空间中比外面冷得早一些,这个时候已经降低到十几度了。因此山洞中也略降了一些,在三十度左右,这个温度已经不会觉得热了。 在这个时候,外面的温度也是很舒适的,沈宝云就暂时没有睡在空间里,想让山洞中那些家具的甲醛释放一下再进去。 进了十二月,天气忽然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沈宝云想着自从自己布置山洞,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那些家具散发的气体也应该问题不大了,便搬进空间去了。在空间里,她待得很舒服,可是每天早上出去上班就觉得很痛苦,这一阵寒流很猛烈,外面已经降低到十度了,每天都要穿得厚厚的才能出门去。 所以每天从温暖的孵化器中出来,进入外面寒冷的世界,沈宝云觉得自己的意志真的很受考验。自从有了空间,她觉得自己愈来愈娇贵了。 在办公室里本身就已经很冷了,但部长却偏偏总要把窗子打开一条宽宽的缝。 有一天开部内会议,大家就提意见说开着窗子实在太冷了,手都要冻僵了,还吹得半边肩膀疼。 部长认真地说:“你们不知道现在有一种流行病要开始了吗?据说传染性很强的,所以才要每天开窗通风。” 沈宝云很疑惑,冒昧地问了一句:“可是禽流感不是都在春天开始吗?” 部长压低了声音,说:“一般流感是这样的,但这一次的不同,冬天也照样传染。可能你们还没有得到消息,这是我老公通过拐了几道弯的途径得来的消息,估计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不过也不要太担心,只要大家注意通风,平时多锻炼一下,就会没事的,疾病这东西全看抵抗力。” 在这种时候,沈宝云就更加眷恋自己的小窝,每天都巴不得缩在那里面不出来。 空间中这时已经一片安静,猪羊家禽早已经被她赶到旁边那个大山洞中去了,在里面分别给它们划定了区域,大量的饲料就堆在洞口附近,有她提前割好的青草晾晒的干草,还有麦秸秆和稻草发酵后的青贮饲料,另外还堆着一些红薯、窝瓜、土豆之类。 现在唯一还活跃的就是那一片湖泊,水里偶尔有鱼会跃出水面,再扑通一声掉落湖水,溅起一片浪花。估计再过一阵空间中降到零度时,这片湖面结冰,空间里就彻底安静了。 每天办公室里就听到有人说:“这个天好冷啊!往年十二月份还十几二十度呢,今年怎么一下子就降到这么低?每天晚上都要把电暖气开到高档,这样才不冷,这个月的电费还不知要多少!” “你可以和老婆搂着一起睡啊!”旁边一个男同事苦中作乐开着玩笑。 “我靠,有那么样的被子没?两个人盖一床,中间都漏风,更冷了!能把两个人包在一起,那不是棉被,那是双人睡袋!” “诶,对了,我觉得应该买个睡袋去,要是后面的天气比现在还冷,还能够省暖气钱。” “这都给你想到了!我看咱们也别卖现在的产品了,都改行卖电暖气和睡袋好了!反正如今一个月也没多少工资。” 这个月的销售果然更差了,终端厂家鉴于目前的天气形势,所以不敢为明年多备库,因此这个月公司的销售额真称得上惨淡。但很多人都并没有太过担心,这个行业本来就是起伏非常大的一个市场,现在看着凄凉,但只要天气一有转变,订单很可能会有井喷式的增长,十几年前就曾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大家现在只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 内勤这边,茜茜开始说:“我上个月刚刚报了个高温瑜珈的班,会所就在我家附近,还可以干蒸,干蒸不另外算钱的,都包含在会费里。我现在每天都去那里,不是练瑜伽,就是去干蒸,很暖和的,洗澡也不冷,太舒服了!大家也去吧,还能锻炼身体!” 她用非常具有感染性的语言把瑜伽会所描绘了一遍,引得许多女孩子都心动了,问:“多少钱?” “一千八百块包年的,夏天可以练普通瑜伽还有肚皮舞、拉丁舞什么的,很划算的!” “真划算,我也想去,这么冷的天冻死了!再说从冬天就要注意锻炼体型,否则明年夏天穿裙子丑死了!还得现减肥!” “好呀好呀,最好几个人一起去报名,我带你们去,我认识老板,还能便宜一些。” 于是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就敲定了这件事。 中间有人问宝云:“阿宝,你去不去?离你家很近的。” 沈宝云笑了笑,说:“我还是不去了,回了家就不想出去。” 过了一个星期,寒冷有减缓的趋向,大家都觉得很开心,一些人还组织去泡温泉,说这个天气去温泉是最好的,太冷太热都不适合,太冷的话冲出室外要很大的勇气,太热的话又怕中暑,除非是室内温泉,但大家还是喜欢泡室外的。 前一阵的寒冷让大家都从骨子里凉出来,虽然绝对气温并不是很低,但在这个月份就这么冷,给大家的心里震动还是很大的。 泡温泉的计划一呼百应,于是有人就开始组织活动,大家纷纷开始报名。 有人问到沈宝云,她就笑着说:“我不去了,我最近有事。” 这是个最简单的借口,没有人会傻到问对方有什么事,但这是一个明确的拒绝的表示。 大家的办事效率真的很快,这个周末就动身了,全程自驾,有车的搭着没车的走,有的人还拖家带口,反正都是自费。于是这个周末就是沈宝云值班。 坐在仍然比较冷的办公室中,今天早上刚泡过的温泉似乎已经消退了热力,沈宝云想象着大家在温泉度假村里游玩的情景,对于温泉虽然并不羡慕,但是那里的各种房屋建筑还有雅致的庭园布局,还是令她很心动的,沈宝云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本质上或许是个小市民,对于宾馆度假村这一类稍嫌矫揉造作的地方总是有一种兴趣。 一群人热热乎乎泡完了温泉回来,正要振奋精神有一个新的开始,天气预报不幸地预告,马上又有一波强冷寒流要来了,预计气温要降低到零度。这一次发布了橙色预警,比上一次的黄色预警还高了一个等级。 于是办公室中立刻一片噤若寒蝉,零度啊!这是广州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而这还仅仅是十二月,如果照这样下去,到最冷的一二月份会冷到什么程度? 营业那边有人哀号着道:“咱们这里要变成东北了吗?” 沈宝云立刻就说:“和我们东北还差得远呢!” “零八年大风雪那年也没像这样子啊!要是真的这么冷,广东的电线不是也要断了?” “所以先买点蓄电池吧,最好来个柴油发电机。”有人苦笑着说。 这时安茹说:“你们还担心电呢!没电我们可以烧煤球,只怕再这么冷下去,菜就要涨价了,到时候十块钱一棵青菜。” 沈宝云静静地听着,这天她回到家里,就赶紧去看自己种在温泉旁边土地里的那些小青菜。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事情被安茹不幸言中了,冷冻气温持续了一周后,菜场里的蔬菜就大幅度涨价,原来两三块钱的青菜现在要价五六块,虽然还没到安茹所说十块钱一棵青菜的程度,但也是很厉害的了。毕竟这么冷的天要保持暖棚里的温度,是要消耗很多燃料的,这也不能怪菜农。 有人呼吁政府紧急调控菜价,政府也立刻作出回应,马上增加对菜农的补贴,这才让蔬菜价格稍稍回落了一些。 但米面一类的主食却没有太大变化,也难怪,国家每年收那么多粮食,都贮存在各大粮仓里,这东西短时间内不会变质,所以供应很充足。 但随着寒冷天气的持续延长,菜价终究是越来越贵了,与原来相比已经涨了两倍还多,原来两块钱的东西,现在要七八块了,大家都大呼,现在连吃青菜都吃不起了!有人还调侃说如今的菜价都赶上房价了,照这样下去,今后最有钱的就是菜农。以后估量一样东西的价值,就要说它值几斤菜钱。 政府也在尽力调整,但这次“百年不遇”的严寒是全国范围的,整个国家都能源紧张,不但种菜要燃料,供电供水也要燃料,所以到后来对菜农的补贴就不可能倾斜太多,毕竟菜贵一点大家还吃得起,顶多少吃一点,但如果没有电,可就要冻死人了。 如今很多餐馆都冷清起来,在菜价翻了两番的情况下,很少有人再舍得下馆子了,当然也不是绝对,一些高档场所仍然是歌舞升平的,因为现在钱还是钱。 现在街上也没有流浪者了,因为都已经被收容起来了,这样的天气他们如果继续在外面流浪,一定会冻僵的,而且也是一种不安定的因素。 沈宝云很久没有上过菜场了,天气这么冷,她每天下了班就回到空间躲起来,她觉得外面的天气已经比空间中还要冷了,起码空间里这时还没有结冰。 她也很久没上网了,因为房间里与外面是一个温度,广州这个地方由于常年炎热,所以墙壁修建得没有东北那么厚实,一场寒流就让里外的气温均等了。这天她很想和薛冰联络一下,就在泡了温泉之后,穿了厚厚的羽绒服和棉鞋,戴着露出指尖的手套在卧室里接通网线。 等了一会儿,薛冰没有反应,她估计对方不在线上,心里有点急了,便干脆打了个电话。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果然她那边的菜价也很贵,而且天气比这边更冷。 薛冰叹着气说:“现在每个月的工资就只够买菜和取暖了,真希望这个冬天赶快过去。真是天象不正啊!” 沈宝云笑着说:“等到三月份就好了,桃花就开了哦!要说还是咱们东北那地方好,每年冬天先储存一大地窖的土豆白菜萝卜,不管外面天气怎么冷,咱们都有菜吃!就是单调了点儿。” 薛冰道:“现在还管单调不单调呢!如果这是到了末世,有得吃就不错了。” 沈宝云更笑:“哪有那么邪?你是不是最近看小说看多了?你可是属于国家公务机构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沈宝云就进入空间,找出几个干净干燥的塑料瓶,把腌菜坛子打开,往瓶子里装起腌菜来。要说沈宝云运气真的很好,腌了八个坛子的酱菜、酸菜,只坏了一坛,其他的味道还都不错。 沈宝云装好腌菜,又找出几个袋子,装了一些菜干,然后找了个纸箱,在箱子里垫上一些旧衣服,把酱菜和菜干都装了进去,用透明胶带密密实实地封好口。 然后沈宝云就打电话找来了顺丰快递,现在形势有点紧张,还是找一家信得过的吧。她不想到邮局去邮递,那里很多食品都是限制邮递的,估计酱菜就不能寄。 在包裹单上填上了“衣物”,顺丰小弟也不开箱检查,就这么拿走了。 沈宝云给薛冰发了个短信,让她注意查收,这种时候沈宝云还真担心会寄不到。 没过两天,公司食堂就有了大动作,食堂的菜本来给的就越来越少,最近花一样的钱,得到的只有从前的一半,但如今食堂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经公司总经理决定,菜价全面上涨,比从前高出一倍,而且员工餐费补贴不同时上涨,就是说拿着原来的津贴,付着现在的菜价。 虽然总经理在企业平台里公开说明这只是暂时的情况,等明年菜价下调就会调整食堂价格,但这个举动还是引起了强烈的人心不稳。 办公室里虽然一片哀怨,但大家还承受得起,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可避免。但工场里很多工人就受不住了,本来就工资低,现在又连吃饭都这么贵了,通共算起来一个月竟然攒不到一个钱,于是很多人都说还不如回乡种田,辞职的人陡然多了起来。 沈宝云如今也不在食堂吃饭了,那么贵的菜,分量又少,自己现在的银行家底已经空了,哪还能这么大手大脚?于是沈宝云每天就带饭过来,但她也知道现在菜价昂贵,不敢带好菜过来,就是在菜盒里放几条腌菜,中午在茶水间把咸萝卜嚼得咯吱咯吱的,有时候再加上一个土豆饼。 安茹看着她这么吃,关心地说:“阿宝,你每天就吃这个,受得了吗?” 沈宝云点头道:“还行,熬过这一阵,等春暖花开就好了。” 其他部门有时候嘲弄营业部,说“就数你们挣钱多!” 营业部的人立刻就反击道:“谁说的?现在销售这么差,就属我们营业挣钱少,你没看我们的人已经在啃咸菜了吗?” “行了吧,能吃上咸菜已经很不错了,等过一阵估计连咸菜都没有了,你没看现在超市里食品区都空了吗?现在大抢购啊,为了怕再涨价,大伙儿把能买的都买回来了。” 沈宝云在一旁听着一愣,道:“这还不至于吧,货物应该是很充足的,只不过青菜鱼肉贵了些,那些米啊面啊都没有涨价啊!还有从前做出来的很多方便食品、零食什么的。再说还有两个多月就暖和了,怎么弄得像战争时期一样?” “大小姐,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工场的人摇头道:“已经有谣传说要进入冰河时期呢,今后都不能生产粮食呢!大家当然要赶快抢啊!有的人把银行里的钱都取出来了,就是为了买吃的。” 沈宝云惊叹道:“应该不会吧!冰川期应该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哪能一下子就进入冰川期?地质学家气候学家没出来说话?” 一旁的营业人员说:“专家自然说是谣言了!可是现在谁还相信‘砖家’?再说人要是一窝蜂干起来是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只看那年抢加碘盐的劲头儿就看出来了。现在还不是远在日本列岛呢,这是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能冷静吗?只要一个人去抢购,立刻就会大家全上了。” 沈宝云听了还真忧虑了一会儿,但她很快就从阴霾里解脱了出来,她相信这不是什么冰川期,只是气候反常而已。自己的确是幸运的,不用跟大家一起挤在超市里抢购。 无论如何,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就一切都缓和了。 又过了两天,薛冰给她打电话,说东西收到了,十分感谢她。 沈宝云笑道:“我前一阵猛练厨艺,买了许多菜来腌,那时菜价便宜,谁想到忽然变成这个样子?我看明年还是买些土自己种点菜吧!” 薛冰在那边叹息道:“现代文明之下大家都不愿意窝在农村,全往城市里涌,谁还愿意种地?但万一世变时移,还真就不知道是农村好还是城市好。” 沈宝云道:“我可不希望世态改变,城市文明还是好的,这里有规则,到处是警察、电子眼,要是在农村,那么一大片地方没有几个人,走在路上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况且农村里男尊女卑更厉害。我有一种感觉,农业文明对女性是不利的,但我说不出是为什么,难道就为了是体力劳动?” 挂掉电话,沈宝云进入了空间。她不相信冰川期的言论,但心中也有点世事无常的感觉,觉得应该更详细地规划一下自己的空间。 月底最后一天,升职结果终于出来了,安茹成功晋级,大家都为她高兴。 按往年的规矩,升职的人要请大家吃饭的,但今年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这件事。 倒是安茹说了一句:“明年再请大家吃饭。” 沈宝云看着安茹消瘦的脸,知道她的日子也很辛苦。 第二天就是元旦了,工场一共放四天假,但今年却没有什么欢乐的气氛,因为天还是很冷,取暖和蔬菜都要花很大代价。北方已经降到零下四十多度,即使是广州这样的地方,也有零下四五度,而且还下起了雪。广州的电线无法承受冰雪的重压,终于停电了。 好在这里是个与北京上海一个等级的大城市,电力部门奋力抢修,总算在两天之内修好了全部电力设施,但即使是这样,也发生了几起趁乱打劫的,广州街头很快布满了武警。沈宝云本来就对新历元旦没什么感觉,现在再一看这个样子,更加觉得没意思了。 随着严寒气候的延续,果然像那位同事所说的,连腌菜都成了很珍贵的东西。这个时候如果是快递食品,只要让人发现了,一定是从此杳无踪迹的,沈宝云庆幸自己邮寄得早。 看到沈宝云每天带几条腌菜来做午饭,就有营业的人感慨道:“看来家里还是要有一个能做饭的人,你们看阿宝今年练习厨艺,结果把酱菜都腌好了,这是多聪明能干的人啊!” 沈宝云笑道:“要是今年冬天不这么冷,这种腌菜送给你们,你们都不会吃的,今年这不是特殊嘛!不会总是这个样子的!” 这时一个年纪较大的课长说:“要说过去的人不就是这么过日子的吗?每年秋天把菜腌起来,窗户上挂上晒干的辣椒和玉米,一个冬天都不用愁了。” 沈宝云咯咯乐着说:“x课长,难道你明年打算在你家高档小区的洋房窗户前挂上几穗黄玉米,再来几串红辣椒?您家里改成农家乐了!” 大家一阵哈哈大笑,本来压抑的气氛也有所缓和。 第22章 暗黑逍遥第一章 火车上的末世 第一章火车上的末世 (各位,本文上接正文第三十六章,但已经是另一个脉络了。正文走的是欧美系,这个支脉则采用了很多中国本土的元素,很多末世小说中常见的东西会掺杂进来,不知道大家更喜欢哪一个?) 二零一六年五月二日,正是一个星期一,沈宝云却没有上班,而是坐在从武昌到广州的火车上。她刚刚从武汉旅游回来,如今的劳动节不像从前,可以有三天的法定假日,仅仅双休日外加一天法定假是不够出去玩儿的,所以沈宝云难得地请了一天假。 她这次去武汉,主要在武当山流连了一下,探访了一些道观,看里面的道士道姑清修,每天就在幽静灵秀的山水中间弹琴舞剑,真是世外仙人的生活,自己还捐了一百元的香火钱,不是为了祈福,只是希望他们能继续过这种清静悠闲的生活,也算是他们替自己完成了一种生活梦想。 可惜由于时间紧迫,神农架和长江三峡自己都没有去看,只能留待下一次了,这是这一回湖北游的最大遗憾。 湖北的美食她也搜罗了一番,比如热干面、武昌鱼、瓦罐鸡汤,都装进了肚子里,还买了一些带回去给同事。 由于五一是旅游的小黄金周,所以火车票比较难买,沈宝云买到的是上铺。这倒也不错,上铺很清静,反正自己常年爬树上山,爬一个三层的上铺也不算什么难事。 三点多一点,火车开动了,明天早上四点将会到达广州站,沈宝云已经计划好了,下了车后就像每次一样,找一间洗手间进入空间,洗漱一下赶紧做早饭,然后坐车回工场,刚好赶得及上班。 沈宝云坐在上铺看着书,这是一本穿越女的小说,讲一个现代女医生穿越到古代,然后大展身手的故事。虽然这类书看得不少了,但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这时下铺有两个女孩子在聊天。 “前两个月看到一个帖子,说世界末日就要到了,可是这些日子过去了,仍然是很正常啊!看来那帖子是故意耸人听闻。” “这就是你去报名学防身术的原因?居然真的相信会有末世!” “即使没有末世,学一点防身术也是好的,去年冬天的治安太差了。有时候我就很认真地在想,如果真的有末世,我们会怎么样?大家如果团结起来抵抗行尸,能不能生存下去?” “算了吧,估计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掉头就跑,没有人去打丧尸的,而且还都希望别人跑在后面,丧尸吃到了食物就不再追自己,你觉得会有几个人勇敢地站出来抵抗?别人肯和他们站在一起吗?” “看来如果灾难发生,就应该找一个地方赶紧躲起来,最好是小超市便利店之类,里面还有吃的东西,能顶一阵,等待救援。你看,那样的车不错,高大威猛,牢固结实,开着它就能从行尸群里直接冲过去!” 沈宝云闻言扭头一看,只见车窗外飞速掠过一辆泥头车。 另一个女孩子咯咯笑着说:“够了啊!说得跟真的似的!” “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去年可是闹过一回的。” 一个小时后,火车在咸宁停车,几分钟后又开车。沈宝云懒洋洋地半躺半靠在上铺,全副精神都沉浸在小说里,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这样放松的时间不会太多了,明天又要上工,紧张的日子要来了。 忽然车厢里一阵骚动,前面有人惨叫道:“啊!吃人了!” 顿时整个车厢都被惊动了,乘客们去年秋天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记忆犹新,恐慌情绪立刻弥漫了整个车厢。 有人就叫着: “快打他!” “快报警!乘警呢?列车员呢?” 前面的乘客纷纷跑向后面,躲避着前边的灾难,沈宝云却一时愣住了,虽然知道去年那场灾情,但自己当时大半时间待在空间,所以并没有亲身感受到那种紧张,所以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片刻之后又有几个人发病,沈宝云亲眼看到不远处一个老人被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咬断了喉咙,这是活生生的惨剧,完全不同于去年自己看到的视频图片,沈宝云一时身上的血都凝住了。 很快,车厢里就到处都是病人,人们奔跑的沉重脚步声和惊叫声在密闭的空间内回响,有几个人勇敢地过去制服那边咬人的人,但更多的病人却在他们身后突然出现。 人们手上没有武器,火车里的桌椅都是固定住的,不能拿起来当武器用,于是很多人情急之下便拿起桌子上的皮包、茶杯、小食品袋子狠狠丢了过去,但却无济于事,根本不能阻止踉跄而来、嘴上沾满鲜血的病人。 于是有人拍着车门大喊:“快开门!” 马上就有人说:“不行,下面也是!” 只见从远处歪歪斜斜走来了几个人,他们满身鲜血,眼神呆滞,显然也是病人。 忽然有人大叫一声:“快上床!到上铺去!” 这时所有的人才如梦方醒,纷纷找到最近的床爬了上去,有的上铺还好,只坐了两个人,有的地方则已经挤了三个人,后面的人还在往上爬。 沈宝云听到有人愤怒地叫道:“你怎么把人往下推?” 她看着正在往自己床上爬的一个女人,暗暗叹了口气,希望不要上来一个蛮横的将自己推下去就可以了。 沈宝云探身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背包,拿出一只钢制太空杯,里面已经灌满了水,十分沉重,包里还有一把水果刀,沈宝云犹豫了一下,没有拿出来,她还不敢直接用刀子招呼,毕竟去年传染病流行的时候,军警也不是直接射杀人。 很快自己的铺位上就挤上来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其中一个拿着水果刀,另一个人拿着矿泉水瓶子。两人看来都是学生,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上来后还很有礼貌地和沈宝云说“不好意思”。 这时火车猛地急刹车,所有的人无论在地上还是在铺位上,全都狠狠闪了一下,如果不是沈宝云抓住床头的栏杆,一定会被甩下去! 火车上的广播也终于响了起来:“各位乘客,列车上突发意外情况,请大家赶快到上铺或者行李架上去,不要被抓到或咬到,如果有人在洗手间,请锁好门不要出来,直到列车安全为止。乘警正在处理此事,请大家镇定,保护好自己!各位乘客,列车上突发意外情况……” 这时一个病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它巴在沈宝云的床头,就伸胳膊去抓床上的人,沈宝云旁边的女孩子吓得“啊”地一声尖叫。沈宝云看着那只青白色的手,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她记得去年政府的公告曾经说过,如果被这些病人抓到或者咬到,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沈宝云想保护自己,可是手边却没有合适的武器,出门旅游谁也不会带棒球棍或者撬棍锤子之类,这时也不好公然进空间拿东西。情急之下沈宝云脑子里忽然一闪,抓起旁边的毛毯就往那个病人的脑袋上蒙去,这一下连脑袋带手臂全都罩住了,然后沈宝云就抓起自己的水杯狠狠向那人的头上砸去。 这时旁边的两个人也反应过来,一个用水果刀的刀柄狠砸,另一个举起矿泉水瓶就打。 男子看着女子的塑料矿泉水瓶很快就变了形,每打一下那半空的水瓶还发出哗啦啦的水声,就着急地说:“你那个瓶子太软了,就没有别的东西可用吗?你的手机呢?” 女孩犹豫了一下,从身上的小皮包里拿出一个大大的手机,估计是i-,就向病人的头顶砸去。 沈宝云心里暗想,这么大的智能手机要几千块钱啊!但她偶一抬头,立刻看到对面铺位上一个女子正拿着平板电脑往下砸,便不由得想,其实还有损失更大的。 头上蒙着毛毯的病人过了一阵终于倒下了,但这时又有另一个病人巴了过来,他显然比他的前任要聪明,没有踮着脚站在床下想要抓住上面的人,而是直接顺着梯子往上爬。 坐在铺位最尾端的男子一看到一个满脸血肉模糊的人正在爬梯子,立刻大叫一声,伸出一条腿便狠狠将那人踢了下去。 这时有人叫道:“你们别往我们这里跑,回你们的车厢去!” 沈宝云一看,从通道口跑进来几个人,后面追着一个脸色苍白嘴角带血的病人,原来是其他车厢的人跑过来了,这可更乱了! 三个人挤在床上,紧张地看着四周,沈宝云将铺位上的床单揭了起来,准备随时往下抛,如果床单用掉了,就只能用背包里的衣服了,或许枕头也行。 车厢里的杂乱声渐渐平息下来,地上几乎空无一人,所欲的人都上了行李架或者上铺床位,现在在地上游荡的就只有那些病人。 忽然,有人在上面高呼道:“啊!你咬人!” 然后就只听“砰”地一声,是重物坠地的声音。很快就有人传过话来,说一个铺位上忽然有人发病,那个人应该是之前就被感染了的,身上有血迹。 所有的人立刻都紧张起来,纷纷查看自己身边的伙伴是不是也受了伤。 沈宝云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两个青年,说:“我一直在上面,没受伤,你们呢?” 两个青年学生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然后长出一口气,说:“我也没有。” 沈宝云说:“太可怕了!火车现在刚出咸宁,这样一耽搁,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到广州。你们是去哪里的?” 那个女孩子说:“我们是广州大学的学生,放假出去玩几天,现在是回学校,哪知居然出现这个情况,比去年最严重时候还厉害,估计军队就要来了。” 沈宝云有些无奈地说:“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救援?” 男生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在火车上还是好的,想一想那些乘坐飞机的人……” 女生缩了一下脖子,说:“幸好我们没有买高铁的票。” 沈宝云也有些后怕,当初她是考虑过坐高铁回去,但一是票价比较贵,二来也是因为前几年高铁曾经发生事故,她现在万事都以安全为第一,所以宁可慢一点,辛苦一点,还是选择了普通列车。现在想一想真是庆幸啊!如果在高铁上发生了这样的事,高铁脱轨而出,轨道是在高架桥上,车厢摔到地上去…… 即使没有那么严重,想到那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情况,车里的人估计也是一种想哭的感觉,还不如平地上的火车,只要下了车就可以自由走路。 车厢里仍然不安全,摇晃的病人不住地扒着上面的铺位,都被顶上的人踢打了下去,甚至有人搬起行李架上的皮箱直接砸了下去,那些沉重的皮箱现在可以说是最有效的重武器了,往往一下就能把人砸得再也动不了。 这时忽然车厢尽头的洗手间里有人大声问道:“外面好了吗?” 临近一个铺位上有个男人粗声道:“还早着呢,你在里面憋着吧!” 过了一个多小时,乘警终于来了,他们手里拿着枪,见到游荡的病人就直接开枪击中头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乘务员,都拿着菜刀铁棒,砍杀病人。听着那一声声响亮的枪响,再看着头上溅出血花的病人倒地,蜷缩在上方的人们顿时都觉得心惊肉跳。 一个乘警说:“接到最新命令,凡是发病的人立刻击毙!乘客们请注意,当你们看到有人发病,立即击毙,这不算杀人罪!” 与此同时,广播里有人用颤抖的声音播报了同样的内容。 沈宝云立刻把包里的水果刀拿了出来,铺位上的那个男生则干脆将手里的刀子打开了。 还有乘客问:“警察同志,火车什么时候能开?” 一个警察说:“暂时开不了,各条铁路线都乱了,现在开车肯定出车祸,先等着,等调度好了再说。” 车厢里顿时一阵沮丧的唉声叹气。 躲在厕所里的人这时也已经出来了,他们看着外面的一片狼藉,都有些傻眼。 车厢被清理过一遍,方才被咬伤的人也被带走了,这时人们终于觉得安全了,纷纷从行李架和上铺上下来,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于是便不时听到有人说: “我的电脑哪里去了?” “靠,是谁把我的皮箱扔下来了?” 沈宝云铺位上的两个学生向沈宝云道了谢后便下去了,沈宝云抱着背包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连忙下了床,到下铺下面去找自己的鞋,可是刚刚那一阵混乱早就将地上的东西踢得到处都是,她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那双运动鞋,其中一只已经甩到几个铺位之外了。 沈宝云找到鞋之后赶紧穿上,就背着包来到洗手间。她在里面进入空间,在工具箱里找到一只羊角锤,将它放在背包里,将一把短刀别在腰带上,又找了一些食物放进包里,原本还显得很干瘪的背包立刻充实了起来。沈宝云并不知道这场变故要持续多久,但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多做准备。 第23章 暗黑逍遥第二章 第二章 当天晚上,火车果然没有开动,门外游荡的几个病人已经被清除干净,车厢里已经被清理了一遍,原来满地的衣服和零食杂物或是收起来或是丢弃,地上的血迹也已经用衣物擦去了,只不过还隐隐透着血腥味。 沈宝云看着空旷了一些的车厢,有些无力地倚在床头。经过这一场灾难,这节车厢里的乘客少了七八个,东西也丢弃了不少,因此多出了一些空铺位。行李架上更是空荡荡的,因为担心再发生什么事情,所有人都把背包箱子放在自己身边或者床铺下面,以便一出意外立刻逃难,或者把行李丢出去砸变异的病人。 六点多的时候,天已经昏暗下来,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卖晚饭,由于这两年气候不好,菜肉价格比较贵,所以如今的盒饭已经涨到二十八元一盒了,好在方才的动乱由于餐车里没有被波及得太严重,所以盒饭还是依照原来的价格售卖, 人们纷纷递过钱去买盒饭,许多人原本虽然带有食物,但刚刚那一阵打斗让他们把好多食物都扔了出去,所以现在只能买饭。 沈宝云吃着自己在武汉买的土家酱香饼,再配上一个西红柿和两个煮鸡蛋,就是一顿晚饭了。她在外旅游的时候常吃这个,真是出门远行的常备食品啊!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场灾祸还没有结束,如果明天火车仍然不能运行,自己就回不了广州了,最起码照目前的情景,明天自己一定不能及时赶回去上班。 于是吃完饭之后,沈宝云在手机通讯录中找到了安茹的号码,便给她打了电话,手机的信号发出去了一会儿,估计那边已经响了几声铃声,这才接通了: “喂,阿茹?我是阿宝!你们下班了吗?” “天啊,是阿宝啊!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还下班呢,现在外面全都乱了,警察军队到现在都没来!” “我在火车里,眼下还算安全,下午从武昌发车刚过了咸宁,车里就乱了,好在卧铺车里人没有那么多,起码不像硬座车厢那里还有站票,所以还算控制住了,乘警冲着那些发病的人开了枪,把他们全都打倒了。你现在在办公室吗?” 只听对面叹了一口气,说:“是啊,虽然早就打了下班铃,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去,很多发病的人还在外面乱窜呢!好在办公室里还算平安,今天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家呢。你在外面一切要小心啊!” “嗯,我知道了,好在我是上铺,只要小心一些,轻易也咬不到我。我都想过了,实在不行就躲到软卧车厢去,在那里把门一锁,也能躲几天。谢谢你了,你也小心。不过有一件事情很麻烦,现在火车暂时不开,我明天早上肯定来不及回去上班了。” “你现在还想着上班呢!现在已经乱成这样,估计明天不会再开工了,很可能又要像去年那样,所有的人都出城去避难,我看今天这势头比去年还严重,可能很快政府就要有措施了。你看看能回来就回来,如果暂时不方便回广州,还是想办法去武汉吧,起码省会城市能够好一点。如果被困在野外,食物和水怎么解决啊!你可要留心!” 沈宝云知道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安茹思考得一向很周到,像现在她虽然远在广州的工场里,却已经把自己在中途路上可能遇到的最大问题想到了,幸亏自己有空间,否则食水真的是个大问题。 于是沈宝云感激地说:“你放心,好在我包里还带了些吃的,两三天都不用愁,你也要多囤一些东西在家里,如果继续乱下去,可能几天都出不了门!” 那边安茹的语气略为轻松了一些,说:“没关系,自从前些日子你发了那样一个帖子,我就准备了,家里存了一些方便食品,一两个星期都没事。” 两个人互相嘱咐了一番,就挂断了电话。 晚间的车厢里气氛十分沉闷,昏黄的灯光下,一些失去亲人朋友的人在默默流泪,还有一些人则强打精神张罗着要打牌,否则实在是太压抑了。 几个青年男女围坐在下铺打起了斗地主,渐渐地气氛倒是热闹了起来,沈宝云坐在上铺有些无聊,电纸书已经被她放回空间里,那东西可经不得磕碰,于是现在她无书可看,只能傻傻地坐在那里,像是在参禅一样。沈宝云暗暗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买一本纸质小说好了。 当天晚上,车厢里没有熄灯,昏黄的灯仍然亮着,并且要求大家拉上窗帘,免得外面看到这里的灯光。虽然亮着灯会影响睡眠,但大家都能理解这种做法,毕竟下午才刚刚出事,人们都很担心这一个晚上会不会再有意外。 沈宝云也担心起来,晚上可不比白天,白天的时候自己是清醒的,如果情况真的太严重了,大不了自己干脆就躲进空间,那个时候也顾不得别人是否看见。但晚上人睡过去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即使有人发病,巴着床头即将咬到自己,自己也不会知道,如果就这样死了,那才是冤枉呢! 于是沈宝云就想,要么自己干脆躲到厕所里进入空间,反正今天晚上火车也不可能开了,明天早上再出来就好。 可是等她过去想推开厕所门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锁上了,只听有一个男人在里面粗声说:“是谁?这地方今儿晚上我占了!要上厕所可以,但不许锁门,上完了马上要还给我!” 沈宝云顿时无语了。 旁边有人讥笑道:“这么个地方你都要?真想在里面待一宿?你也不嫌那里面味道难闻!” 里面的男人哼了一声,说:“臭就臭一点好了,总比在外面睡觉的时候稀里糊涂丢了命要强!你要是真不稀罕,也就不用在这里守这么久了。” 沈宝云回到自己的铺位上,看来自己今夜只能睁着一只眼睛睡觉了。现在她上床连鞋都不脱,随时准备应付意外情况。 十点多的时候,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躺下了,现在下铺已经没人敢睡,人们都爬到中铺上铺,还有一些人躺在行李架上,觉得这样更安全一些,沈宝云真担心半夜里行李架会被他们压塌,然后砸扁下面的人。 她担心地看了一眼自己上方的行李架,睡在那里的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冲她一笑,说:“放心吧姑娘,我很瘦的。” 沈宝云不好意思地回给他一个笑容。 夜里,沈宝云一直是半睡半醒的,每当她刚睡得熟了一些,就忽然打了个激灵惊醒,她现在可不敢像是躺在自己家里时那样熟睡。 当时间来到半夜的时候,原本安静的车厢里忽然有了声响,只听后面一个铺位上有人发出嗬嗬的低吼声,然后便是一个人的尖叫声和沉重的扑通一声响。 车厢里的人立刻都被惊醒了,有人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只听一个男人惊恐地说:“我正睡在这里,她就从中铺伸手来抓我,我使劲一推,把她推下去了,她现在站起来了,正要往上爬!” 很快车厢里各处都纷纷起了变化,有人在行李架上尖叫,原来他们身边的人已经变异,紧抓住旁边人的头或脚就啃了起来,还有一些人从铺位上掉了下来,他们栽在地上后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样,很快就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循着人气去抓床上的人。 沈宝云一骨碌爬了起来,眼前的情景吓得她一身冷汗,只见原本睡在自己铺位上方行李架上的男人已经在那狭小的空间支撑起身子,只是他此刻脸色灰败、面容狰狞,原本黑色的瞳仁显然灰暗不清,正伸着手向自己床上爬。 好在因为怕上面的行李架掉下来,沈宝云是头冲着走道躺下的,否则那人一下子便可以抓到她脸上! 沈宝云立刻从床头拿起隐藏的锤子,想到之前警察曾经说过的,见到病人立刻击毙,她也就不再管那么多,一锤子就向男人的脑袋砸去! 第一锤敲在男人头上,男子的脑袋晃了一下,似乎一时受了重击,真有点像脑震荡的样子,但马上他便胳膊乱挥。沈宝云只得不住地向他的手臂砸去,她现在也着急起来,再顾不得担心会伤人,手上的力气就像用锄头刨地一般,没几下便将那人的胳膊打折了,弯曲无力地垂吊在肩膀上,晃荡着就像过年时候人家门口挑着的鞭炮。 沈宝云见他半个身子已经扑到自己铺位上来,趁他已经不能抓挠,便狠狠一锤向他头顶砸去,那人的脑袋上顿时破了一个洞,里面的脑浆血液全都流了出来,洒了沈宝云满床。 沈宝云看了这幅情景不由得胃里反酸,差一点吐了出来,她杀过鸡鸭猪鱼,但那与杀人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现在看到自己亲手杀了人,她的后背忍不住一阵阵发冷,这实在太可怕了! 但身后传来的声音马上就让她清醒了过来,她回头一看,只见自己隔壁铺位的女孩子从隔板后面探出了头,原本柔顺的披肩长发现在乱糟糟垂挂在脸上,一双满含血丝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就像鬼片里的真子! 沈宝云身上一个激灵,立刻挥起锤子猛地砸了过去,女孩子前额立刻出现一道血流,但她还是挣扎着要爬过来,沈宝云只当眼前是一块石头,视而不见那张人的脸,麻木地接连锤了下去,很快那女孩就挂在隔板上不动了。 沈宝云看着自己床上这两具尸体,真有些想哭了。 这时沈宝云才有心留意车里的情况,此时车厢里已经混乱不堪,大人们在高声叫喊着,一些孩子则哭了起来,很多人都在推着踢着下面巴床的病人,还有人用各种工具向下面的人砸去,只可惜他们出门在外实在没有太趁手的工具,很多人拿的都是水杯饭盒茶盘之类,好在有些人手里还有水果刀,事到如今他们再也顾不得害怕,直接就将刀子□□病人的头颅,病人倒下后,车厢里便是一阵呕吐的声音。 这时忽然对面铺位一个男人叫道:“那女的,把你的锤子给我用用!快,要顶不住了!” 沈宝云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站在床尾的梯子上,马上就要爬到上铺去了,这个距离自己的手臂伸不到,没办法帮他。 沈宝云就道:“快把他踹下去!” 男人满脸怒气地说:“踹下去他又会上来的!你快给我!” 沈宝云犹豫了一下,虽然很想帮忙,但她总觉得以对方这副面相,自己这锤子如果递过去恐怕就拿不回来了。 这时那个病人已经爬到床上,男人终于再无退路,飞起一脚,皮鞋底狠狠踹在病人的脸上,一下就将病人踹了下去。他这一下使的劲儿可真大,当那老人再站起来的时候,脖子都已经歪了,脑袋向一侧倾着就那么挂在脖子上,但他却仍是沿着梯子重新往上爬。 男人恶狠狠地瞪了沈宝云一眼,继续紧盯着那个老人。沈宝云犹豫了一下,从背包里摸出那把水果刀丢了过去。 男人怀里跌进了一把水果刀,脸色总算稍微好看了一点,但瞄向沈宝云的眼神仍然不善。他打开水果刀,当老人再次露头的时候,男人猛地将水果刀从他头顶插了下去,眼里一点犹豫也没有。沈宝云在一旁暗暗咋舌,真是厉害人物啊! 这时对面男人铺位的隔壁有个女人尖声叫喊了起来:“救命!那怪物上来了!贝贝,你快过去你爸爸那里!永均,快帮我!” 很快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女人就连滚带爬地到了这边床位。男人将她们接了过来,就拿着刀准备应付那边的病人。 这时那女人也看到了沈宝云手里的锤子,再一想方才丈夫是和人要锤子来着,便尖声对沈宝云道:“姑娘,锤子借我们用用,怪物爬上来了!” 沈宝云立刻说:“你老公有水果刀!” 这时男人手起刀落,将那个病人也砍倒在床上。 第24章 暗黑逍遥第三章 第三章 沈宝云手拿锤子保护着自己,看到有过路的病人就探出身去狠狠砸上一锤,有几个病人就这样倒在过道里,她这样做倒也给其他人减轻了负担。 这时广播也响了起来,是让大家赶紧自救,乘警很快就来。 直到将近凌晨的时候,这才有乘警赶了过来,他们这一次没怎么用枪,都是拿着刀棒去打,沈宝云可以理解,经过这一场事情,他们的子弹也不多了,而且她还敏锐地发现,这一次过来的乘警比上一次减少了。 沈宝云暗暗叹了口气,把挂在自己床上的两具尸体推了下去。 天色渐渐变亮的时候,列车里终于安静下来了。人们打扫着满床满地的血迹,沈宝云也从铺位上下来,她的床已经不能睡了,得找些新床单床褥才行。 这时对面那个女人突然说:“姑娘,我看你的锤子不错,不如你把它借给我老公吧,你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力气?拿着它也没有太大用处,不如让我老公拿着,让他保护咱们。你就睡到我们下面的中铺,有事就叫我们,我老公一锤子一个就能料理了,这样大家都安全了,你看好不好?” 周围许多眼睛很快都瞧了过来。 沈宝云撇了撇嘴,说:“你老公已经有水果刀了。” “哎呀姑娘,水果刀那么短又那么钝,怎么能和锤子相比呢?再说刀子那么短,我老公还要伸那么长的手出去才能扎到那些怪物,如果被抓到挠伤可怎么办?那样就没有人保护我们了!就这样吧,你出东西我们出力,对大家都好,在这种时候我们可要互相帮忙,不能太小家子气,你说是不是?” 沈宝云轻轻摇头,说:“你说水果刀不好,那就把刀还给我吧,洗一洗还能继续用。” 那女人两只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尖声道:“哎呀姑娘,我也是为你好啊!出门在外遇上这种事,还得指望着男人不是?看你是个好强的姑娘,但女人有很多事还是要靠男人,说什么女人也顶半边天,那是瞎胡闹!况且就是想顶,顶的也不是这半边。你就别太拧着了,把锤子给男人吧,女人就该做女人的事情!” 沈宝云眼角都要抽了,轻飘飘地说:“他是你男人,不是我男人。” 她这两句话一说出来,车厢里很多人都忍不住乐了,虽然刚才死了很多人,但这件事实在太滑稽,好像是专门在悲剧之后给大家解闷儿来的。 女人的脸立刻就红了,她悄悄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丈夫,实在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男人死人一样板着脸,忽然眼睛往儿子身上看了看,示意了一下妻子。 他的妻子立刻明白过来,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人工珍珠一样掉了下来,一把搂过孩子凄凉地控诉道:“可怜我的贝贝啊!他才七岁,就遇上这样的事,这可是祖国的花朵啊!民族的未来!当大人的怎么就不帮一下,难道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你手里有锤子,就借给我们使使又能碍着什么了?又不是不还给你,大不了,我们拿钱买就是了,你说要几百?你就是收了钱,我们也不能不管你,要是你有了事,贝贝的爸爸还是会救你的!呜呜呜,再苦不能苦孩子啊!我的贝贝……” 沈宝云的眼睛都要直了,这样一顿无理取闹,是在演八点档肥皂剧吗?自从自己不看国产电视剧,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事情了,当年琼瑶阿姨的小说也没这么扯吧!听她的口气,知道的明白自己只是个陌生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这孩子的姑妈或者姨母,如果有脑筋古怪的甚至会以为贝贝其实是自己生的也说不定!感天动地千回百转亲情伦理大悲剧啊! 好在这是新时代了,如果是在帝制年代,沈宝云真怀疑她会不会说出二女共事一夫的话来!不带这么占便宜还有理的! 这时不远处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说:“行了行了,我说这位兄弟,别让你老婆在这里哭了,车里死了这么多人,也没看谁哭成这样。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遇到灾情,手里有锤子保护自己再好不过,更别说人家还给了你们一把水果刀,仁至义尽了,她可不欠你们什么。你没有斧子锤子,一会儿下车自己找点石头木棍,谁的孩子谁带着吧!” 其他人也纷纷说着这一家人不对, 女人见居然有人出头与自己作对,她这一下可真要豁出脸面去大闹一场,却见自己的丈夫冲自己一使眼色,她脑子一转,终于硬忍住已经到了嘴边的嚎啕,默默低下头。 沈宝云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向着那些帮助自己的人不住地点头微笑道谢,然后便来到自己隔壁那张床上,那张床由于主人方才变异了,所以倒是比较干净,让沈宝云有些伤感的是,床头还放着那女孩的小皮包和装着食物的塑料袋。 不过沈宝云现在可不敢再住自己原来那张床了,不但收拾起来费劲,而且对面就是一窝老虎,现在那个叫贝贝的男孩还在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她真担心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有些人的情绪一旦激化,自己就不是死在变异者手里了。 但即使是换了一张床,由于距离仍然太近,沈宝云还是觉得不放心,她搂好了自己的锤子,暗自观察邻床那一家人。 这时有人去上洗手间,他推了几下没有推开,让里面开门,里面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惹得这个人急了,便狠狠一撞,他用的力气太大,这下不但撞开洗手间的门,连自己也跌了进去。 人们本来没在意那里的事,但蓦然听到里面有人“啊”地惨叫起来,然后狭小的洗手间里就传来沉闷的打斗声。有两个男人立刻跳下床去跑到洗手间门前,这时里面的人已经摔了出来,是两个人扭打在地上,压在上面的那个人张大了嘴就要往下面那男人的脖子上咬去。 刚到达那里的两个人立刻把那病人从下面那人身上揪了起来,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其中一个把刀直□□他的眼眶里去。 那里的动静终于停止了,但车厢里却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 这时一个人说:“你受伤了。” 地上的人慢慢站了起来,肩头带着血迹,脸上毫无血色。 另一个男人说:“我们得把你送到伤员车厢,我相信你能理解的。” 那人点了点头,两个男人便带着他往前面车厢去了。 卧铺车厢里的每个人都觉得脊背发凉,现在已经到了需要草木皆兵事事小心的时候了吗?本来早上大家都要上洗手间的,但现在却好一会儿没有人敢往那边去。 到了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应该开早饭了,但过了好一阵都没有人推着小车过来卖饭,沈宝云就知道昨天那一阵混乱后,车上的乘务员肯定更是损失惨重,估计现在已经没有人做饭了。 人们纷纷抱怨要吃早餐,有人就到餐车去找乘务员,过了一阵只听广播里一个嘶哑的女人声音说:“旅客朋友们,由于人手不足,所以今天的早餐要晚一点送到,请大家再耐心等待一会儿。” 直到九点多的时候,才有一个瘦小的男子推着车子进了车厢,人们纷纷拿出钱去买食物。 “有盒饭吗?” “对不起,早上不做盒饭。” “那有馒头鸡蛋吗?” “也没有,只有方便面榨菜饼干了。” “不会吧!就这些方便食品你们还做了这么半天?连卤鸡蛋和泡脚凤爪都没有吗?” “本来有一点米粥火腿肠和卤鸡蛋,但前面的车厢都已经买完了。” “你们这是歧视我们吗?为什么最后才到我们这里!都是一样花钱坐车,凭什么我们就要在他们后面吃饭?” 乘务员面无表情地说:“前面车厢里集中了许多老人孩子。” 这一下其他人再也无话可说。 只听一个女人说:“现在能有这些也不容易了,如果再在这荒郊野外待两天,恐怕连这些都没有了。我买两盒方便面一袋饼干一包榨菜。”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是啊,现在外面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整列火车要在这里待几天,车里的食物显然不能支持那么久。虽然有很多人已经死去,但火车上不会带太多的食物,一般都是在中间车站补给,这辆车虽然是昨天下午刚刚从武昌开出来,但经过一个晚上又一个早上,车上的食水也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很难说如果再滞留下去会是什么情况,起码现在这些食品还是正常价格,只不过限定购买数量。 于是再没有人抱怨什么,大家纷纷买了一点食物,沉默地吃了起来,这一天的早餐气氛格外沉闷。 车子推到沈宝云床前的时候,临床的男子买了一点饼干,他看了看没有动静的沈宝云,善意地说:“姑娘,你不买一点吗?” 沈宝云摇摇头,说:“我包里还有一点吃的。” 乘务员看了看她,点了点头,这种时候即使自己还有食物,很多人也会买一些来存起来,毕竟谁都不知道车子要在这里停多久,多一些食物总是好的,这还真是个善良的女子。 等车子过去后,沈宝云从包里拿出酱香饼和黄瓜、鸡蛋,幸好昨天因为新鲜冒着热气的酱香饼实在太诱人,自己一时冲动买了大半张,今天早上才还有得吃。 对面的男子看着她手里的食品,羡慕地点了点头,说:“幸亏你准备得充分。” 沈宝云笑了笑,递过几块饼,还掰了半根黄瓜给他,说:“我们换着吃吧,给我两块饼干好吗?” 那面容端正清秀的男子笑了,接过饼和黄瓜,递了七八块饼干给沈宝云,两个人就吃了起来。 吃过早饭后,沈宝云看了看周围,只见邻床那一家三口似乎没有什么动静,那个小鬼正在吃着泡面,也不瞪自己了。 于是沈宝云便轻声和对铺的男子说:“靓仔,我睡一会儿,你帮我守着好吗?如果有事就叫醒我,要是有人拿我的东西,你也叫我一声。过一会儿我也帮你守着。” 说着还用手指了指那一家人的方向。 男子刚才可能也看到了那一幕,会意地点点头,说:“你放心。” 沈宝云这才安心地躺了下去,锤子就放在紧贴隔板的床里面,这可是她的宝贝,现在她发现这把锤子用来打病人非常管用,重量不是很沉,但砸在头上一下一个坑,而且又不用近身搏斗,比刀子好用多了。虽然自己的空间里还有撬棍斧子等其他工具,但如果失去了锤子自己再拿出一根撬棍,那就除非自己换车厢,否则让别人怎么想呢? 虽然有人守着,但沈宝云也不敢睡得太沉,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中间还时不时会惊醒,醒来就要看看自己枕边的锤子是不是还在,让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神经了。她不由得想,自己真是自讨苦吃,明明有空间可以躲,却偏偏要在这里苦熬。 但她又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躲进空间里,之后要怎么样呢?或许很快火车就可以开了,自己就能够回广州,等那时自己再从空间里出来,就是一个人在野外了。也或者情况会越来越严重,火车会被抛弃,等自己哪一天实在好奇,从空间里出来,就是自己一个人面对满列车的病人。 一想到这两种情况,沈宝云就忍不住摇头,自己还是再忍一忍吧。 第25章 暗黑逍遥第四章 第四章 沈宝云刚睡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听到车厢里又乱了起来,她顿时也顾不得自己正睡到好处,一骨碌连忙爬了起来,只见车厢里又有人发病,变异的人伸手抓着床铺上方或下方的人,不住地有变异者从床上掉下来。 沈宝云顾不得叹气,经过了昨天两回的事情,她对这些事已经不再惊异了,只是仍然不得不紧张。 好不容易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后,看着满地的尸体,终于有人精神崩溃了,叫道:“这还有没有个完?接二连三有人发病,连个觉都睡不安稳,这车到底还开不开?怎么也没有军队过来,难道我们就在这里死守着?列车长呢?他得出来给个说法,到底要怎么办!” 沈宝云看了看周围,只过了一天多时间,车厢里就已经少了六分之一的人,如果持续有人发病,真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人还能活着,而且已经这么久的时间,政府和军队一直没有消息,的确很让人不安。 有几个人往前面去找列车长,很快其他的卧铺车厢也有人穿过这节车厢去找车长,沈宝云可以想象很快车长的房间里就会挤满了人,大家乱糟糟的讨要说法。 这时沈宝云也不想再睡,她想下去洗脸,但一拧开龙头,发现里面的水已经断了,她想了一下,就明白车上这是要节约用水,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饮水,否则情况会更乱。于是她只能在洗手间里插上门,打算进入空间。由于门锁之前被人踹坏了,现在只能勉强闩上,所以她很怕有人突然推门,因此在空间里洗漱也是匆匆忙忙的。其实沈宝云很想洗澡的,但一想到外面的情况,还是算了吧。 沈宝云匆匆洗了脸刷过牙,就来到了空间外,回到车厢里。这时她才发现,其他人的脸上都是油腻腻的,满脸油光,因为现在谁都舍不得用宝贵的水去洗脸。好在有两个女孩子带了几包湿巾,早上抽出一条来擦了擦脸,然后并没有丢掉,放在一个塑料袋里留着下次用,这样总算显得自己不是很突兀。 沈宝云爬上自己的铺位,从背包里拿出收音机,这是自己刚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她打开收音机调整着频率,一阵滋滋的电子噪音声过后,终于出现了比较清晰的声音,只听里面说:“这里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全国人民请注意,由于从昨天开始,在中国全境爆发了大范围传染病,病症与去年一致,现在人民解放军和武警部队正在全力扑灭灾情,请大家待在家里关好门窗,储备好食物饮水。如果身边的人发病,请立刻采取措施,灾情面前要积极自救,竭尽全力不要被抓伤或者咬伤,等待政府救援!……” 因为不想影响别人,沈宝云将音量调得很低,但附近的人仍然听到了,纷纷说:“姑娘,麻烦你把收音机调得大声一点好吗?我们也想听听。” 沈宝云便将声音调大了一点,人们静静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有人骂道:“在家里的人关门关窗,他没说我们这些被抛在野外的人怎么办?难道就不管我们了?还相信党相信政府,平时吹得比谁都厉害,做了一点芝麻大的事情也吹成一个西瓜,现在怎么不厉害了?” 沈宝云叹了一口气,看向对面正在摆弄手机的男子,问:“帅哥,网上有什么消息吗?” 那男子脸色阴郁地摇摇头,说:“很多网站都关了,门户网倒还开着,上面的消息很乱,说什么的都有,城市里已经开始抢购了,还有人打劫。政府官方网站还是老一套,和你收音机里的消息差不多,昨天那一天交通事故损失严重,一些飞机从空中掉下来正坠毁在居民区,死了很多人,咱们这还算好的。估计政府暂时顾不上咱们了。” 这时方才去找列车长的人也回来了,他们的脸色很沮丧,一看就是没有什么结果。 果然,一个男人说:“列车长已经死了,现在是乘警在管着,他们和武汉联系过了,但那边现在抽不出人手,昨天城市乡村的民兵预备役全都已经动员了起来,才能勉强控制住局势,但今天情况更严重了,他们自己的人力都已经不够,更不能抽调部队到我们这里来。咸宁的情况也是一样,那里的武装力量更少,现在市政府让我们自己向咸宁靠拢,到了那里就可以给我们安排住宿饮食,暂时先在那里避难,或者坚守在火车里,等待灾情结束,而且告诉我们无论选择哪条路,都别无目的地到处乱跑,很危险。” 车厢里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人们都在考虑后面该怎么办。 很显然,政府现在顾不上他们,火车也无法掉头,如果去最邻近的咸宁,他们只能走回去,或者路上幸运的话能搭上车就能走得快一些,但路上一定会有很多危险。有人忍不住扭头看向窗外,巴在车窗上的变异者正在呲牙咧嘴,好在车窗是密闭的,而且玻璃很坚固,他们无法拍碎闯入,如果路上到处都是这些东西,那就太可怕了。 但是如果坚守在这里,虽然有车厢的保护可以暂时安全,但食物和水却是有限的,当食水用尽后,如果他们还被困在这儿,就是活活渴死饿死,结局仍是一样。 因此如何选择实在是一个问题。 人们商量了一会儿,这中间又有人突然发病,不断产生的病人就像针一样不停地刺激着人们的神经,于是终于有人决定要步行回咸宁,在那里取得庇护,毕竟火车昨天从咸宁开出来二十几分钟后就停下了,估算距离不过是几十公里,大半天就能走到,一路上遇到的危险也有限。 这些人想找到多一些同伴,大家在一起就能多一些掩护,于是很多车厢里的人就互相串联了起来,他们来来回回地走着,商量着,聚起了许多人。 有人还问沈宝云:“姑娘,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沈宝云摇摇头,道:“不了,谢谢,我想回家。” 那人点点头就走了。 这两天沈宝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应该回广州,毕竟那里有自己租住的房子,也算是家了,而且在广州待了几年,对那边的情况也比较了解,自己实在不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避难。虽然东北是自己的家乡,但那里距离这里实在太远了,否则沈宝云觉得回家乡去也不错,毕竟家乡是个二线城市,人口比大城市少得多,或许更安全一些。 经过一番组织,回咸宁的队伍下了车,有两个乘警跟着他们,看着外面正在沿着铁路线往回走的长长的队伍,沈宝云估计那里足有二百多人。如今火车上的人数大大减少了,一列火车本来应该有一千多人,现在应该只剩下几百人,照这样下去车里的人会越来越少的。 这一天里又爆发了几次疾病,沈宝云觉得自己的神经随时处于紧张状态,与此同时食物也渐渐变少了,到了中午的时候餐车已经没有饭菜可卖,大家都是吃自己的存粮。死者的东西早已经被搜刮殆尽,人们找出每一点能吃的东西储存起来,但即使这样也没有多少食物,因为不是很长时间的车程,所以很多人都只带了一两顿的方便食品,而且之前混乱的时候还糟蹋了一部分,所以剩的真的不多了。 沈宝云的酱香饼也已经吃完了,她只好拿出一袋周黑鸭,这本来是给同事买的武汉特产,现在也只能在车上吃了,只不过没有主食,她只得用这张床原主人的饼干配着吃,怎么样都觉得味道很古怪。 到了晚上,沈宝云还有鸡蛋和黄瓜可吃,其他人则基本上都已经断粮了,车厢里弥漫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氛。大家都希望政府能赶快来救助,可是却一直没有消息。 沈宝云一边吃着晚饭一边悄悄看着邻近那一家三口,见他们也已经没有什么食物,仅有的一点饼干已经给贝贝吃了,孩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么一点东西显然吃不饱,饿得在那里直发脾气。 沈宝云摸了摸背包里的东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说话,那一家人着实让人有些头疼,自己实在不敢接近。 当天晚上,很多人都是饿着肚子睡的。 第二天早上,沈宝云的早饭还是黄瓜和鸡蛋,这两样饭菜她吃了几顿,实在有些腻了,但火车里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吃,只能这样凑合着。其实沈宝云很想做一点热食来吃,她很想吃皮蛋瘦肉粥,这还是在广州吃到的食物,老家可没有这样的粥,一般都是白粥,或者加绿豆红枣熬粥,很少把菜肉放在粥里熬咸粥的,但广东的粥还真是好吃。当然,如果能来一笼小笼包就更好了。 沈宝云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流口水,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手里拿着的那根今天早上才摘下来的黄瓜实在太新鲜,一股清香的味道散发在车厢里,附近的人全都闻到了。 对面的男子惊诧地看着,说:“姑娘,你到底带了多少根黄瓜?” 沈宝云立刻又掰了半截给他,说:“我最近减肥,所以带的都是黄瓜,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就带一大包火腿肠了。” 男子笑着接过了黄瓜,递了两块饼干给沈宝云。 这时隔壁的女人盯着沈宝云手里的食物就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过于客气的笑容,说:“姑娘,你瞧现在大家都没有吃的了,我们大人倒是好说,饿一点就饿一点,可是孩子饿得直哭,孩子毕竟还小啊!这么饿下去怎么行?你看看能不能给孩子一点吃的?” 沈宝云坐直身子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满脸泪痕的男孩,刚才他还嚎啕大哭乱扔东西来着,实在让人心疼不起来,但的确,那毕竟是孩子。沈宝云一直认为下一代是很重要的,如果没有年轻人,社会就会崩溃,那个时候老人拿到养老金也没什么用了,因为买不到实物,从这个意义上讲,退休的人不是自己养自己,而是仍然在由年轻人赡养。 所以沈宝云犹豫了一下,就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袋麻薯、两根火腿肠,递给了那个女人,说:“靓姐,我也没有太多,这一点东西你拿去给孩子吃吧。” 女人眉开眼笑地接了过来,但一看到沈宝云手里的黄瓜,眼珠一转又说:“姑娘啊,孩子这两天都没吃蔬菜,有点上火,你还有没有黄瓜,给我们一只?孩子可得注意营养啊,没有维生素可不行!” 沈宝云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又从包里拿出一根黄瓜。 女人这才满脸是笑地道谢走了。 很快那一家人的铺位上就传来咯吱咯吱咬黄瓜的声音,只见夫妻两人一个掐头一个去尾地各拿着一小截儿黄瓜再吃,把中间大段的都给了孩子。 那女人还边吃边夸奖:“这黄瓜可真新鲜,这刺儿都扎手,就是头顶的花儿没了,要么可真是顶花带刺儿,就像刚摘下来的一样!” 沈宝云看到对面的男子脸上露出一种既赞赏又无奈的表情,知道他心里在想的什么,便耸了耸肩,说:“麻薯和火腿肠都是原本这床上的女孩子的,本来也不是我的。” 这时车厢里有一个女人说:“要么我们到附近找点吃的吧,这近处就没有农村什么的?如果能找到住户农民,或许能找到食物。” 一个男人说:“你就不怕村子里都是怪物?他们会把我们吃掉的!” 另一个男人说:“我们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现在已经饿得身上没劲儿了,再等下去只怕连冒险的力气都没有了。兄弟们,趁现在还有力气,我们到附近找找吧,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如果真的没人来帮我们,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就拿了武器要下车。他们的亲人把最后一点食物拿出来给他们吃,这些要上战场的人如果吃不饱,到了外面会很危险的。 沈宝云只听他们彼此推让着: “卫东,你吃吧,吃了才有力气,才能找到更多的食物!” “这附近还不知有没有人家呢,也可能什么都找不来,这些东西还是留着吧,以防万一,我还有力气呢!” 沈宝云心中暗暗感叹,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真正的感情,比那些关键时刻抛弃亲人或者以保护者自居却占有全部物资的人强多了。 她将背包里的东西整理出一些,放进方便袋里,走过去递给那个叫彭卫东的男人,说:“彭先生,我这里还有一点方便面,你们吃吧,就当是我的投资,一会儿拿回东西来分我一点就行了。” 彭卫东正是昨天帮沈宝云说话的人,他接过方便袋一看,只见里面是五连包的方便面,还没有拆包的。 他抬头看着沈宝云,点点头说:“谢谢你了姑娘,要是真的找不到食物,就把我们的东西赔给你!” 沈宝云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子,这个消息也是很重要的。” 第26章 暗黑逍遥第五章 第五章 很快,车厢里就飘散开一股开水泡方便面的味道,方便面的调味料里本来就放了很多化学成分,平时闻着就很诱人,更何况现在大家都饥肠辘辘,因此这股味道就更引起人的食欲,让人的肚子更加咕咕直叫。 邻床的一家三口看着那几个人碗里的泡面,忍不住直流口水,那夫妻俩刚刚只吃了一点食物,早饭大部分都进了孩子的肚子,因此这时看着那一碗碗鲜红的泡面就更加饥饿。 那女人瞄了沈宝云一眼,心想:“没想到这女子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早知道刚才就和她要泡面了。” 对面铺位的男子现在对沈宝云只剩下惊叹了,他瞪大眼睛说:“你还带了这么多泡面啊!这是准备长途野营吗?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有灾变?” 沈宝云笑了笑,说:“我是在超市看到这种泰国的冬阴功方便面,觉得很特别,我挺喜欢吃泰国菜的,尤其喜欢冬阴功汤,不知道那种滋味的方便面是什么味道,一时好奇就买了。本来想回到家后如果偶尔懒得做饭,就吃方便面,哪想到会有这种事。” 这几句话基本上都是真的,方便面这种东西她从前住宿舍的时候常吃,化学配方的味道的确好,而且隔了一段时间不吃就会想得慌,每次她煮面的时候都要加火腿肠、鸡蛋和青菜,营养也不错,只不过吃得多了就会觉得腻,有一种莫名的反胃感觉。 自从她有了空间,里面自产新鲜的粮食蔬菜,她就很少吃这种不新鲜的加工食品,觉得不够健康,再说空间里的东西都吃不完,怎么还会花钱去买这种东西?只不过有一些食物自己的空间里的确不生产,这才会到外面去买。这方便面也是她偶尔一次在家附近的超市里看到的,当时觉得很特别,红烧排骨香辣牛肉的味道多,冬阴功的却很少看到,于是就买了一包,可是还没来得及吃,就遇到了灾变。 其实她觉得方便面这种东西还是煮着吃味道更好,但这种情况也说不得了。 准备下车的六七个男人分吃着五包方便面,连汤带水的大半包面下肚后,他们都被辣得鼻尖沁出了汗,身上的力气也大了不少。 吃过早饭后,他们打电话给控制室,让列车员打开火车门,然后几个男人就抄起武器下了车。沈宝云从车窗里望着他们的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一阵担心。 下车找食物的不仅是这节车厢的几个人,很快沈宝云就看到其他车厢也陆陆续续有人下了车,很快散乱的人们就汇成一道人流,往远处走去。 车里的人都焦急地等待着,过了五个多小时,远处终于有人回来了。沈宝云凑在窗前往外一看,不由得心中一阵发凉,只见一群人狼狈地正在往这边走,很多人身上都满是血迹,身上的衣服撕得破破烂烂,不过好在他们手里还都拿着东西。 不久,这节卧铺车厢里出去的人就回来了,沈宝云数了一下,出去了七个人,但回来的只有五个。 他们一上车,就有一些人围了上来,问那两个人为什么没有回来。 彭卫东抹了一把脸,说:“二里路外有个村子,人口不少,但很多人都发病了,那里死的人很多。我们撬开了一家的门,他家里的人已经全死了,变成怪物扑了出来,他们两个就……” 失去亲人的人立刻哭了起来。 彭卫东说:“好在我们拿回一些吃的,大家均分吧,有米有面有酱菜,还背回一桶水来,大家到附近捡些柴,煮饭吃吧。” 东西被平均分成了八分,每家拿一份,余下的那份彭卫东叫沈宝云来拿。 沈宝云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要这么多,毕竟我没出力,你们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找到的物资。” 一个叫“小何”的青年男子说:“美女,别这么客气了,要不是你那几包方便面顶着,大家连打怪物的力气都没有,死的人就更多了。” 沈宝云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她想了想又说:“我一个人不方便,就把我的东西和你们的东西放在一起好不好?” 彭卫东马上明白了,笑道:“好啊!这样大家也可以互相照应。” 一些女人下了车到附近捡木柴准备烧饭,沈宝云和她们一起下去了,好在这附近还没有什么行尸游荡,算是比较安全的。 彭卫东他们真的很精细,连锅都拿回来一口,大家便在一个锅里煮了饭,然后每人舀了一碗,配着酱菜就吃了起来。 其他车厢的人大部分也都是这样,很快列车轨道附近的野地里就升起道道炊烟。其中有些人想去餐车做饭,但却被礼貌地拒绝了,理由是现在情况不明,列车的能源要节约使用。 人们围着锅一边吃这难得的午饭,一边议论着: “村里的情况真糟糕,活着的人已经不多了,这才三天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村子里的情况真凄惨啊!到处是血迹和人的断胳膊断腿,我还看到一具只剩下骨架的尸体,估计是全被怪物吃完了。有一些房子都被烧掉了,也不知是怎么弄的。” “我们队伍还算好的,其他队伍里还有人突然变异呢,咬死了自己的伙伴,他们那个队伍损失惨重。” “老五他们去了村里的食杂店,收获可是不少。” “代价也大啊!死了七八个人,那里面二十几个怪物啊!” 沈宝云吃着饭听着他们谈论外面的事,越听心里越发沉,她真不敢设想外面已经乱成什么样子。 她想了一会儿,问了一句:“你们见到村支书了吗?村领导怎么说?会有军队来救援吗?” 小何摇摇头,道:“很多人都逃走了,估计有车的人全都开车离开了,到附近的城市去避难。虽然有的房子里还有人,但我们敲门他们却不给我们开门,不过这也不怪他们,一片混乱的时候,这也是人之常情。” 另一个人冷笑道:“还指望村支书呢!那些人平时就知道捞钱,,村子里的账只有他们知道,有危险的时候哪里敢出头?只怕比谁跑得都快!” 这些人在外面吃饭,车里没有食物的人却都忍不住了,很多人都趴在车窗上看着他们锅里的东西。 当外面的人吃完午饭后进入车中,他们明显感到车里人看着他们的目光有些不对。 彭卫东是个很成熟而且有办法的人,他想了想就说:“各位,那个村子里的东西不少,农村里面有很多粮食,如果你们去那些没人的房子里去拿,是可以拿得到的,但如果有死伤恐怕也只能接受。我可以给你们指方向……” 车厢里的人心都动了,听彭卫东指明方向,一些男人便结伴下了火车,其中包括那个赵永均以及沈宝云对床的男子,甚至还有一些女人和老人也下去了,沈宝云还听到她们将孩子托付给其他旅客的话语声。她稍微愣了一下就明白了,这些人是因为身边没有成年男性,所以只能自己去争取。 一瞬间,沈宝云真有一种想把整个车厢组织成一个团队的想法,大家各司其职共同求生,但一想到那让人担忧的一家三口,她的勇气就缩了回去,况且也未必有人听她的。最重要的是,沈宝云没有什么组织能力,在公司里时虽然恪尽职守,也很有责任心,但她最突出的特点是严守规章。沈宝云喜欢规则,那样比较省事,最讨厌的就是一片混沌的状态,但如果让她去组织动员制定规则,她立刻就会脑袋疼! 所以沈宝云前思后想,觉得自己最好找到一个有规则的团队,和他们一起行动,大家一起回广州。她把希望寄托在彭卫东身上,这个人有能力有原则,而且家在广州,中午聊天的时候沈宝云听他的意思是要回广州去,毕竟他的父母妹妹都在广州,是一定要回去的。当时沈宝云就说如果要回广州就算自己一个,彭卫东答应了,看他的意思,不久就要离开了。 沈宝云也希望快点动身,毕竟已经在野外三天了,其他人在网上看到的消息说明,如今的局势越来越乱,只靠坐等恐怕是不行了。 几个小时之后,第二批去寻找食物的人回来了,他们的情况也很惨,就像打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一样,身上满是血污,但好歹他们也带回了食物,否则沈宝云真担心车里的人会不会发生内讧。 这一天,火车里不断有人发病,可是如今很多人已经从村子里带回来许多武器,锤子斧子镐头铁锹都有,处理起来容易了许多。看到大家都有了武器,沈宝云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下赵永均那一家就不用总惦记自己的羊角锤了,沈宝云之前总觉得他们有意无意地总是在偷瞄自己的锤子。 不过在打击变异者的时候,沈宝云也有些无奈,身边的人随时都会变成怪物,让她根本不敢和别人靠得太近,总是担心身边的人会突然变成吃人者,因此这个车厢虽然牢固,但里面的人却像是随时都会爆发的火药桶一样。 沈宝云对这种情况厌恶到了极点,她甚至隐隐地希望该发病的人一下子全部发完,好分辨出敌我,总强过现在这样刚刚的同车者转眼间就变成怪物,让人都不知道该相信谁!她突然明白,如果这样一群人一起上路回广州,路上的变数实在太大,还不如暂时守在火车里,住在高处起码有多一点的应变时间。 沈宝云这时似乎知道了彭卫东的打算。 又过了三天,火车上临时发病的人基本上已经没有了,但这时车里的人已经剩得很少,除去第二拨步行前去咸宁的之外,只剩下一百多人了,这些人都是决心要回广州的,便聚集在这几节硬卧车厢的上层铺位,以便互相照应。 当天晚上,人们刚刚躺下,就听到有人在外面敲火车的铁皮外壁。沈宝云轻轻拉开窗帘向外一看,只见外面黑沉沉的夜色下有几个狰狞枯槁的头颅正仰面看着自己,那失去瞳仁的灰白色的眼球让自己脊背发麻。 那些怪物显然是看到了火车里的灯光,他们就像飞蛾看到烛火一样被吸引了过来,向着光源就走来了。 沈宝云努力不去看那些可怕的人,集中目力看向远方,虽然现在是阴历的月头,天上没有月亮,但借着稀微的星光,沈宝云还是能够看到远处还不断有怪物走过来,虽然拉上了窗帘,但车里仍然透出灯光来,这在漆黑的夜里就分外显眼。 沈宝云连忙回头对彭卫东说:“彭先生,快让列车员熄灯!他们追着光源过来了!” 没办法,沈宝云这些日子独善其身,实在不知道列车员的电话,只能拜托彭卫东。 彭卫东脸色凝重地拨通号码,和列车里仅存的管理员说明了情况,很快这几节卧铺车厢里的灯就全灭了。好在今天一天都基本没有人发生变异,所以倒也不太担心夜里会有人突然发病。 虽然熄了灯,但已经到来的变异者却不肯散去,他们或许是闻到了车里活人的气味,都变得兴奋起来,不住用手拍着车壁。 沈宝云皱眉道:“如果火车能开车就好了,我们就能躲开这些家伙,而且还能离广州近一些。” 彭卫东苦笑着说:“司机和副司机前两天都发病死了,现在没人能开火车。” 第27章 暗黑逍遥第六章 第六章 这一天晚上,所有人就在变异者的噪音下过了一夜。 为了少被打扰一些,沈宝云把头调转到过道这边,希望能少听到一些拍铁皮的声音,好睡个安稳觉。但外面的变异者精力似乎是无穷无尽的,只听到巴掌一下下持续不断地拍在车厢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似乎要用手抓开车厢外壁,直接闯进来吃人的血肉一样。 这种声音在车厢里不停地回荡,一联想到声音的制造者,就让人感到分外恐怖,很多人都在床位上来回翻身,难以入睡。 沈宝云也十分有感触,这无休无止的声音真像海涛声一样,部门有一年组织去海边旅游,住在海边一座由居民楼改造的酒店里,那个晚上听到的涛声也是这样的,一浪又一浪,仿佛永不止歇,当时自己听着就很感慨。那种海浪声与此时的拍车厢声竟有某种相似之处,只是如今的这种声音却让人只感到悚然,很难生出寂寞海边的感叹来。 勉强混过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沈宝云将窗帘揭开一点缝往外一看,见车窗外已经站了一排怪物,足足有二三十个!而且还有零零散散的变异者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大家简单吃过午饭,就准备弃车离开,即使有给养,这个地方也不能再待了,如果附近聚集成千变异者,他们很可能会把火车直接推翻了! 列车员打开所有通道里的门,人们轻手轻脚地从卧铺车厢穿越到硬座车厢,穿过长长的距离一直来到驾驶室,或许是由于那边基本已经没有人了,所以聚集在列车前部的变异者非常少,比后面安全多了。 沈宝云看着前面的人在车厢门打开后抡铁锹砍倒了几个闯进来的变异者,然后大队乘客便飞快地跳下火车,往前跑去。 人们沿着铁路线一路疾奔,路上不时就会遇到怪物,他们没心思和这些变异者纠缠,如果距离比较远,就赶紧跑过去,好在变异者速度比较缓慢,正常情况下追不上他们。前面打头的人则不可避免地要清除挡路的怪物,他们都用的是长武器,铁锹铁镐之类,远远地就能打倒怪物,再加上有人在后面掩护,所以走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发生伤亡。 青壮年男人轮换着开路,沈宝云走在队伍当中,和一群人在一起,她还是觉得很有安全感的,只是一直走路比较辛苦。如果一路都是步行,真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到广州。 忽然,从路旁的林中涌出来一群行尸,足足有二百多个,人群顿时乱了起来,拥挤着向前飞奔,但仍然有两个人被行尸抓住撕咬,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其他人听了更加害怕,纷纷夺路而逃。 这时彭卫东叫道:“把行李丢下快跑!” 很多人都被提醒了,他们慌忙甩脱背上沉重的背包,这样跑起来果然快了。行尸的速度追不上全力奔跑的活人的速度,过了一阵,人们终于将这一队行尸抛在后面。他们使出全部力气跑出几里路,见四周似乎暂时安静了,这才纷纷停了下来,蹲在或者坐在地上拼命喘着粗气,有些人甚至累得呕吐出来。 但即使是这样,大家也仍然不得不走路,他们只略休息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走过了这一段山路,前面是一片平原,一条公路从不远处与铁轨并列而行。人们满怀希望地向公路上看去,希望能看到过路的车辆,最好是军队的军车,这样他们就不用只靠两条腿走路了。但很可惜,马路上十分空旷,根本没有一辆车驶过,就好像这条道路突然废弃了一样。 又往前走了好一阵,大家都十分疲乏,这里面很多人从前都是白领,很少做太大量的体力活动,因此如今在野外一直走了三个多小时就让他们脚步发沉,更何况这些天他们吃不好睡不好,体力本来就下降得厉害,此时不但要走路,还不时要奔跑躲避变异者,体能很快耗尽,很多人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时人群中有人忽然叫了起来:“看,那边有车!” 众人立刻眼前一亮,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公路上歪歪斜斜停着许多辆车,足足有二三十辆,只是那么一片车辆聚集的地方却没有任何声音,既没有发动机的噪音,也没有鸣笛的声音,更没有人说话吵闹的声音,很快众人就感到了那一片死寂,都有些心里发毛。 沈宝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按末世小说的通常模式,这些都是驾车逃难的人,结果在路上遇到了大群行尸,于是全都毁灭了。” 一个叫曼殊的女孩子在旁边说:“行尸?我们早就该这样称呼它们了!昨天我用手机上网,看到网上已经这么叫它们,比官方的‘变异者’准确多了!” 旁边一个文弱的男子苦笑道:“所以这部末世小说的背景是行尸吗?” 这时打头的彭卫东说:“这四周看来没什么危险,我们过去看看,如果这些车能用,我们就不用步行了,一天就能开回广州!”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接近了车群,往车里一看,见很多车都已经空了,车门大敞着,明显是车里的人夺路逃生,但也有些车中还坐着或倒着一些人,都是满脸血污十分可怕。车里也不全是死人,沈宝云就看到一辆车里原本静静坐着的人一发觉有活人过来了,便慢慢转过头来,青白的脸上浑浊的眼珠紧盯着外面,然后拍打着车窗就想出来。 人们小心翼翼清理着车队,他们先打开车门,如果里面的是行尸,就等它钻出来后狠狠打击,几个人对付一辆车,轻易不会出问题的。 但没过多久却仍然发生了变故,两个人钻进一辆大卡车的后车厢里清理堆在那里的货物,这辆车运的是一批衣物,他们不断往下扔,车下的人就打开包装箱翻检起衣服来,这些日子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非常脏,短途车程大家都没带太多衣服,连替换的都没有,汗渍加上血迹,令很多人身上都发臭了,现在急切需要换一身衣服。 沈宝云也不例外,她虽然开了外挂,但为了不显得与别人不同,所以也只用包里的衣服替换,现在这件衣服穿了两天,在五月已经热起来的天气下,仔细一闻也是一股馊味,于是也在车厢下面找起衣服来。 忽然车厢里有人惨叫一声,然后就听到沉闷的撞击声,下面的人都惊愕的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上去清货的人一只手臂流着血,正狠狠揪住一个枯槁的行尸将它往一边甩!货车之间空间狭小,那人又是在一个货箱的空位上,右边是另一箱货,左边是车壁,腾挪不开,后面的同伴也无法挤上来帮忙,只能靠他一个人自救。 那人在生死存亡的时候终于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将狠狠抓着自己的行尸甩脱了,行尸摔在地板上,那人愤恨地拔出腰间的短刀一刀扎进它的脑袋里去。行尸终于不动了,但那人回过身来时,沈宝云看到他脸上也是一片惨然。 下面的人惊恐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车里怎么会有活死人?” 那人道:“我正在搬箱子,它从箱子顶上爬了下来……” 沈宝云立刻明白了,这是之前有人爬到货箱顶部躲避灾难,但自己却终于便成了行尸。货箱很高,看不到顶端的情况,而且也没人会想到箱子顶上还有危险,因此就这么让一个人失去了生命。 手臂上流血的男人拿了件衣服,割开一块布包裹上自己的伤口,然后沉默地继续搬运箱子。车下的人在愣了一会儿之后,也继续挑着衣服,并不是大家没有感情,而是现在的情况太诡异危险,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在路上漂泊多久,衣服毕竟是不可少的。 沈宝云挑了几件长袖t恤和两条柔软结实质料又轻薄的运动裤,和一些女子一起到树丛后面换了,这才觉得身上清爽了一些。 这时一个女孩子说:“可惜车里没有内裤,我那条内裤实在不能再穿了。” 另一个女孩子说:“实在不行就别穿了吧,找一条软一些的裤子穿上,不穿底裤也可以的,现在找不到水洗衣服啊!” 沈宝云在一旁暗暗庆幸,幸亏自己还有空间可用,每天虽然外衣不能换,但内裤总是会换的,只是没有时间洗,都堆在盛脏衣服的桶里。 搜罗了一些物资又检查了车辆之后,一共有十七辆车可以使用,人们把汽油搜集到一起,准备路上加油,只是一看食物,却实在是不多,大部分都是些小食品之类,还有一些饮料,连方便面饼干都少有,估计他们在路上也是飘了一阵,食物都吃得差不多了。 如今队伍里有一百一十多人,这点食品根本不够,他们本来带了许多食物,但刚才一阵狂奔,把物资都甩下了,如今还背着背包的已经不多了,沈宝云是其中一个,反正她背包里的东西也不沉,主要都是些轻便衣物和高热能的食物。 车辆很紧张,人们只能在每辆车里尽量挤更多的人,小孩子都坐在大人怀里,最有用的就是那辆卡车,车上密密地挤着坐了二十几个人,连转个身都不方便,简直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沈宝云立刻想到了从前自己上下班挤公交车时候的惨烈经历。 那个受伤的人没有跟他们一起走,因为他已经开始发烧了,人们不忍心结束他的生命,就把他留在一辆空车里,并锁好车门防止他出来,也防止别的东西进去。 车子沿着公路一直往南开,高大的卡车给人的感觉是结实而又安全,有了车辆的钢铁外壳,人们都觉得安全了许多,终于不需要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对付突如其来的行尸了! 看着道路两旁飞驰的风景,沈宝云不由得不说,有车的日子实在是太好了,车轮一分钟走得距离够自己十分钟走的,如果一路上都这样顺利的话,估计明天就可以返回广州了。 车子里的其他人心情也是很好,居然有心情聊天了,大家谈论着这几天恐怖的经历和对家里的担心,还有从前的生活和工作,一时间沈宝云竟恍惚觉得这是一场危机之后的和平时期。 但她们这种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才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听一个中年女人惊叫一声:“行尸!” 卡车里的人急忙探出头去看,只见前面道路上踉踉跄跄走来了二十几个行尸,它们正横在路中央,还有几个散落在路边的泥土地上。 人们立刻都倒吸一口冷气,沈宝云脑子里琢磨着,车队一共有十几辆车,最前面的是一辆商务车,如果速度快直接冲过去的话,或许会把挡路的行尸全都撞飞,交通事故猛于虎啊! 她正这样想着,只见打头的商务车果然猛地加速,冲着行尸群就撞了过去,机动车的高速度将前方的行尸直接撞飞了出去,然后远远地落在十几米外,重重地摔在尘埃里,就像一块被扔出去的铁饼。 商务车一路开过去,挡在前面的行尸纷纷被撞倒撞飞,有几个不可避免地被碾在了车轮下,只见商务车毫不犹豫地从它们身上开了过去,其中一个还是从脖子上碾过去的,沈宝云仿佛听到了颈骨断裂的清脆声音。 后续的车辆仿照前面先锋的行为,依次从行尸堆里冲了过去,零散地走在两旁没有被碾压到的行尸仿佛没有任何危险意识,对同伴的遭遇似乎看不到似的,见有活动的东西通过就纷纷扑了上来,身子撞在车窗上,两只手在车顶上乱抓,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突出物固定住身体一样。 但车顶都是光溜溜的,它们找不到任何借力的地方,只能被飞速开过的汽车甩到一边。 沈宝云看着被前方的车碾压得几乎成了碎块的人体,心中暗暗慨叹,这是多么严重的车祸啊!路人被机动车持续碾压,过往十几辆车无一停车报警,这应该上报纸头条了吧!公众呼吁严惩肇事司机! 这时曼殊说:“这些活死人都不知道躲避吗?它们一个个愣头愣脑的,好像完全没有了思考能力,连动物都知道要躲避机动车呢!” 一个叫关颖的女孩子说:“它们现在好像只剩下进食的能力了,一心就想抓住活人吃掉,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现在这些怪物已经够难对付的了,如果它们再聪明起来,我们就更艰难了。” 沈宝云在一旁笑道:“就怕行尸有文化!” 车里的其他人一听,全都笑了,方才的紧张暂时缓解了。 第28章 暗黑逍遥第七章 第七章 一路上不断遇到行尸,大部分都是小规模的,被他们直接冲了过去,但临近黄昏时却遇到一个大规模的尸群,黑压压望上去足有几百个,这一次人们可没有勇气从尸群中碾压过去,只怕会被行尸围困住。只要一想到如果车辆底盘被卡住,车子就这样抛锚在道路当中,周围的行尸围住车子使劲拍窗拉门,然后冲进车里去把里面的人活活吃掉,人们就不寒而栗,再没有勇气迎击这种规模的尸群。 于是车队立刻后队变成前队,调转方向往后开,幸好他们之前已经协商过车队的协调问题,最前面的商务车里伸出一支用一条红裙子改造的红旗,连连向后摆,后面的车都看到了,于是大家连忙掉头,总算没造成追尾。 车队狂奔了好一阵,终于再也看不见那群行尸的影子,沈宝云看到卡车里的人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她自己也暗自庆幸,如果车队就覆亡在这里,自己虽然很可能可以幸免,但从此却要被困在空间里了。 车队停下来研究接下来要走的路线,好在车里有导航,很多人手机上也有地图软件,很快他们就确定了另一条道路,虽然有些绕远,但刚才那条路却实在不敢走了。 于是十几辆车重新排好顺序,商务车又成了最前面的一辆,浩浩荡荡往前开去。 当天晚上,他们就宿在一个树林里,四周围上了绳子,绳子上吊着易拉罐。车子围成了一个大圈,里面是一片空地,女人和孩子睡在车里,男人们则抱着毯子之类睡在车圈中心的地上。 他们的晚饭吃得不多,因为一个下午都在车上,所以还不算很辛苦,但到了这时食品也剩得不太多了,因为人们中饭消耗了比较多的食物,他们上午走了几个小时,实在需要好好补充一□□力。 这个夜晚还算平静,虽然四周不时能传来行尸的吼叫声,但几个走过来的行尸都被围栏挡在了外面,没有进到里面来。 第二天早上,人们起来后看到几个行尸趴在绳子上,身体还忽悠忽悠地,伸出两只手不住向里面抓。 几个强壮的男人上去就把它们的头打爆了,其中一个男人说:“它们在这里叫了一个晚上,就像春天的野猫一样。” 沈宝云摇摇头,道:“好在车里的隔音效果还不错,辛苦你们了。” 吃过简单的早饭,车队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个多小时,前方渐渐出现了密集的房屋。 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站在卡车上往前看着,高兴地说:“太好了,这一定是个城市,起码也是个县城!那里有政府和公安局,一定不会很乱,我们就能找到吃的和住的地方了。” 一个派头十足的男人用一根小梳子梳着自己的头发,说:“希望那里可以用信用卡,我很少带现金的,都是刷卡签单。” 坐在沈宝云旁边的曼殊悄悄白了那个男人一眼,低声和沈宝云说:“这种时候还摆谱儿,如今估计物价已经涨得很厉害了,信用卡还不知能不能用呢!” 车队缓缓驶进城里,卡车上有一个人看着手机上的地图说:“这是xx县,我们到了县城了!” 人们满怀期望地看着道路两边,希望能看到他们期盼中的“正常状况”,比如往来行走的路人、行驶的车辆、维持秩序的警察、开业的商场饭店,但却只看到街道上死气沉沉,到处都是抛锚翻倒甚至烧毁的车辆,还有地上躺着的血淋淋的尸体,偶尔还能看到有活死人蹲在地上进食。 沈宝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座死城,看来这里一定没有足够的警力,因此在灾变后很快就沦陷了。 那个大款男人还睁大眼睛看着道路两旁的惨景,难以置信地说:“这里的市容太差了,警察呢?城管呢?怎么不好好管管!” 总算他还是常年在商场上打拼,是比较有头脑的,马上就反应过来,道:“他们放弃这里不要了吗?那么现在县城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在城外的基地里吗?或者在城里的坚固建筑里固守待援?” 前面的马路转了个弯,打头的车辆拐了过去,忽然前方发出一阵碰撞声,然后前面两辆车里的人就都跳下来往后跑,向后面的车狂乱地挥舞着手臂,意思显然是掉头。 后面几辆车打开门让他们挤了进去,然后所有的车都磕磕绊绊地紧急调头,他们互相碰撞,一些车的车灯都撞碎了,还有的车被撞得铁皮凹陷了下去,但这时谁也顾不得这些了。 终于所有的人都调转了车头,飞快地驶出了县城。沈宝云巴着卡车后厢上的护栏向后看着,只见不多时就从拐了弯的道路上追出一群行尸,这群行尸似乎无穷无尽地涌出来,简直有几千个,前一天看到的数百行尸与此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真不知这个县城到底有多少行尸,沈宝云甚至怀疑这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变成了行尸。 这一次与大群行尸的遭遇幸亏他们有车,所以并没有人员损失,车队一路狂奔了好一阵,这才停了下来,一群人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和昨天一样的工作——找路。 对着电子地图确认了一番,他们又换了一条路。 曼殊叹着气说:“这两天我们好像就是绕路来着,这样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广州。” 旁边一个女孩子皱眉忧愁地说:“看了那个县城的样子,真让人心里发凉,我真担心广州……” 沈宝云晃了晃头,说:“我想应该不至于那么糟,广州是一个中心城市,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失陷呢?像广州、北京、上海这样的超级城市应该暂时都没问题吧,就是那些省会也应该能控制住,毕竟那么多军队警察呢,还有消防队,实在不行还有城管,他们也挺厉害的。” 周围的人全都苦笑了起来。 他们一路上在公路和乡村土路上兜来绕去,一连走了三天,这中间损失了二十几个人,有一些是在出去找食物的时候死伤的,还有一些是在车队被大群行尸攻击的时候,有些车子发生故障,下车逃命的时候陷进了尸群里。 食物和汽油都越来越少,沈宝云背包里原来有给同事买的手信:孝感麻糖和麻烘糕,现在都已经吃完了,说实话她真心不愿意把这种零食当做正餐,但现在也已经没有办法。大家还说幸亏她买了这些手信,还是高糖高热量的。 城市里满是行尸,他们根本不敢靠近,乡村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村子里布满行尸,很多房屋被烧毁,里面的食品也化为灰烬,谷仓里倒是有一些粮食,但都是没有脱皮脱粒的,即使拿了也不能吃。还有一些地方明显是已经被人搜罗过的痕迹,里面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剩下来,就不知这是其他幸存者干的还是有组织的人在收集物资。 终于这一天早上,一群人围着一口煮着稀粥的锅等待早餐,锅里的米稀得都能数出粒数来,端在手里可以当镜子照,但总比没有要好。 沈宝云拿了一碗粥,吹凉了后便咕噜噜当做开水一样喝了下去,然后抹了一下嘴,再一看周围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绿。这一碗水一样的稀粥根本不能让人吃饱,好在今天早上趁着去厕所的时候,自己已经吃过鸡蛋和羊奶了,时间紧迫也只能吃这两样简单的,鸡蛋自己是一次煮了十几个放在那里,饿了就吃,羊奶甚至没来得及煮,就那么喝下去了,好在空间里十分干净,奶羊一向很健康,应该没有问题。 刚刚几天下来,这一群人的脸上就瘦了一大圈,这几天他们把从前从没想到过的辛苦都吃尽了,长途跋涉、时刻警惕、随时战斗,最重要的是吃不饱!饥肠辘辘的感觉实在太令人痛苦,即使再有斗志的人,如果体力衰退,精神也会陷入沮丧,丧失意志,更何况还没有力气战斗。 沈宝云也十分无奈,自己的空间里虽然有很多食物,但自己却没有机会拿出来,因为出去寻找食物的都是男人,而且自己的战斗技能也不是十分高强,在高高的卧铺上用锤子砸丧尸还行,但如果在搜寻物资的过程中被突如其来的行尸扑倒,沈宝云估计自己也不一定能幸存。她心里第一百次后悔,如果自己正经学过武术就好了! 彭卫东见人们都萎靡不振,便给同伴鼓劲儿,道:“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离广东不远了,很快就可以回到广州,那个时候就有政府和军队保护我们了,我们可以住在自己家里,也会有食物和水的,政府一定会提供这些!” 人们一听这美好的前景,顿时就像满天黑夜中突然眼前一亮,是的,回到广州就是到了家,能够和亲人团聚,那时一切都会好的,自己这些天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人们饿着肚子强打精神坐进车里,车队便又发动了。 中午,人们在一片草地上简单休息,吃了一顿半饥半饱的午饭,有人为了舒缓情绪,便开始聊天: “上午可真倒霉,眼看就要进入广东了,公路却被堵了,害得我们又要绕路。那一溜车队可真长,估计有上百辆车,浩浩荡荡啊,可是也停在了那里,现在要多少人聚在一起才是安全的呢?” “人数是一个方面,但也要有武器啊!如果我们有自动步枪什么的,就安全多了,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和它们肉搏。不过也亏了那些车,我们好歹从里面找到些吃的,只可惜搜到一半,行尸又来了。” 一顿简单的午饭后,大家略为休息了一下,毕竟长时间坐在车里是很疲劳的。 沈宝云抱着膝盖坐在一棵树下,忽然看到不远处只有六岁的女孩阿纹耷拉着头伏在母亲徐珂怀里,显得十分无力的样子。沈宝云想到,辛苦奔波了这么多天,这个年幼的孩子是不是病了? 于是她来到徐珂身边,轻声问:“徐姐,阿纹怎么了?不舒服么?” 徐珂摇摇头,道:“倒不是生病,只是饿了,这几天都吃不饱。我知道大家都尽力了,只是这孩子实在太小,现在只希望我们明天白天就能赶到广州。” 沈宝云看着阿纹那清瘦的身体,这小姑娘原来可能有些挑食,所以本来就长得偏瘦,现在饿了几天,更加虚弱了,前面的路还不知要走多久,根据过去几天的经验,沈宝云的预期不是很乐观,真怕这孩子撑不下来。 于是沈宝云从肩上卸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块巧克力,递给徐珂,道:“我这里也没有太多东西了,只有一点巧克力,给阿纹吃吧。” 徐珂看着那块黑巧克力,心中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情绪,现在的食物很珍贵,大家都吃不饱,可是沈宝云却把这么宝贵的巧克力拿出来,实在太令人感动。 徐珂本来不好意思接受,但为了自己的女儿,便没有推脱,接过巧克力真诚地说了声“谢谢”,便唤醒女儿,将巧克力递到她的手里。 沈宝云走到一边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但没过多久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争执扭打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正是阿纹! 还有一个小男孩蛮横地说:“谁让你不给我!活该!臭丫头还吃独食!” 沈宝云立刻睁开眼睛,只见徐珂抱着正在哭泣的阿纹,身上气得直发抖,在她们面前是一个粗壮的男孩,正洋洋得意地用脚狠狠践踏着地上的东西。沈宝云一眼就认出那男孩正是赵永均的儿子贝贝。 沈宝云怒气上冲,立刻站起身走了过去,问:“徐姐,怎么回事?” 徐珂含着怒气,说:“他抢阿纹的巧克力,还扔到地上踩碎了。” 这时贝贝的妈妈刘素华走了过来,一脸满不在乎的笑容,说:“啊呀,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没什么,怎么就哭起来了?女孩子就是娇气!行了,贝贝,咱们回去吧!” 刘素华带着儿子就要走,贝贝扭过身来还向徐珂母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沈宝云忍着气,说:“这不是打打闹闹的事,现在食物很宝贵,阿纹已经饿坏了,你的儿子不但抢东西,而且还把食物糟蹋了,实在太过分了。” 刘素华见她居然呛声,便站住脚跟转过脸来挑着眉毛冷笑道:“啊哟,怎么这么计较啊?不就是一块巧克力嘛!我家永均每天到外面找食物,死都不怕地为着大家,要不是男人们这么拼命,你们母女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一点也不知道感恩,还斤斤计较的。我儿子要吃巧克力,你们就给他好了,我儿子虽然小,但也是男子汉,要保护你们的,女孩儿就是应该让着男孩子。贝贝吃你一块巧克力怎么了?谁让你们一直不给,这才掉到地上踩碎了,真是不明白事理。” 徐珂和沈宝云气得身上发抖。 这时彭卫东过来说话了:“刘素华,找食物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这没什么好说的,再说阿宝这几天也带着大家挖野菜采蘑菇,这才没断炊,巧克力是人家自己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拿?要是这样的话,今后哪个男人想要什么就直接去抢好了,我们这里还有没有规矩,有没有法律?” 其他人也都不赞同地看着刘素华。赵永均赶紧在后面给自己的老婆使眼色,刘素华见许多人都不支持自己,只得扁了扁嘴,嘟囔了两句走到了一边。 第29章 暗黑逍遥第八章 第八章 这天晚上,他们来到一个村子附近,这个村子很明显防范得十分严密,周围都是铁丝网和木栅,将村子里的房屋和附近一些农田都围了起来。 人们下了车,看着这严密的布防,都不由得由衷地钦佩。 其中一个男人说:“这是谁干的啊?防卫得这么严密,简直跟军事基地一样!” 彭卫东也点头道:“这村子里真有能人,他们应该早就预备下这些东西了,现在他们只需要保证内部的安全,不需要太过担心外面的行尸会闯进来。” 这时村子里的狗叫了起来,很快就有两个人打着手电过来,沈宝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其中一个人说:“又有行尸撞过来了吗?” 另一个人的声音明显有些紧张,用手电朝栅栏外晃着,僵硬地说:“不知道是活死人还是田鼠兔子。天啊,是人!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彭卫东走到栅栏边,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说:“靓仔,我们一路开车要回广州,路上很辛苦有很危险,现在天晚了,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住在你们这里?” 那两个人彼此互相看了看,一个小平头青年说:“这件事我们说了不算,得问问村长。” 然后一个人就回去找村长,小平头则留下来监视他们。彭卫东笑着不住和他搭话,但那人却十分警惕,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肯说。 不多久,一群人就从村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精壮男人,小平头一看到他,就说:“村长,就是他们要借宿!” 村长走到栅栏边,冷静地看着外面的人,说:“我是村长郝爱国,你们是过路的?” 彭卫东笑着说:“我叫彭卫东。我们都是火车乘客,从武昌到广州,火车走了一段路就不走了,好在我们找到几辆车,这才能开到这里。郝村长,让我们进村好吗?外面太危险!” 郝村长摇摇头,说:“行尸危险,外面的人更危险,我们并不了解你们,再看看你们那些车,那可不是几辆车,你们这么多人,我们很难接待。真的很抱歉,作为村长,在这混乱的时候,我首先要为我的村民负责。” 彭卫东请求了好一会儿,村长仍然坚持不同意,最后彭卫东只能让步,说:“好吧,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睡在外面。不过有另一个问题,我们已经断粮了,你们能卖给我们一点粮食吗?我们都是人,你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挨饿吧!” 村长思忖了一下,说:“可以,不过我们的粮食也不多,你知道前两年收成都不好,村里也没存下多少粮,所以价格就要另外商量。” 彭卫东的表情放松了一些,说:“村长放心,我们会按高价买粮的,你说个价儿吧。” 村长摇头道:“我们现在不收钱,以物易物,你们有什么可以和我们交换的吗?枪支、汽油、药品,这些都可以。” 彭卫东顿时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村长居然要他们用东西换粮食,难道局势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人民币都不再被认可了! 本来以物易物没什么不好,但一想到自己队伍的储备,彭卫东就摇了摇头,道:“村长,你要的这几样恰巧我们也都很缺,枪支是被严格管制的,我们弄不到;汽油也不多了,到广州还有好一段路要开呢,我们车又多;药品,只有一些治晕车感冒呕吐的药,你们要吗?” 曼殊在旁边说:“还有创可贴。” 村长道:“你们先拿出来我们看看吧。” 很快,一包药就摆在村长面前,村长拿起药瓶一样样认着:“十滴水、藿香正气丸、白加黑、板蓝根、复方银翘片、健胃消食片、创可贴,就这些?彭先生,说实话,你的这些药太普通了,我们村的医务室也有,如果你们能有一些消炎药抗生素就好了。所以我不能换给你们太多粮食,这一包药就换五斤大米吧!” 栅栏外的人脸色立刻就变了,五斤大米煮粥,八十个人吃,每个人一两粮食都不到,仍然是饿着肚子睡觉。 村长遗憾地说:“各位,本来大家都是人,我们也不想这样兑换,可是你们知道我们村子里也有很多人要吃饭,圈起来的农田有限,按目前的情况,我们不可能到铁丝网外面去耕种,所以我们的粮食也是很紧张的。如果你们有更多我们需要的物资,我们也可以再多换一些的。” 一个女人支支吾吾地说:“用金项链换点米可以吗?” 村长摇头道:“靓姐,你知道金子银子现在没有什么实用价值,很抱歉我们不能要你的金项链。” 一个精英男说:“手表呢?欧米茄牌子的,上万块呢!” “真遗憾,手机上也有时间,如果有一天外面全部乱了,时间也就不需要那么精确了。” 彭卫东狠了狠心,说:“我们留一辆车在这里,你们再给我们四十斤粮食。” 郝村长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就要你们那辆商务车,要加满了油,粮食只能给三十斤。” 彭卫东答应了,很快村长就让人搬来了粮食,那辆加满油的商务别克也开进了村子的栅栏中,栅栏打开的时候,村长特意让外面的人都靠后,由他们的人出来开车。 曼殊悄悄对沈宝云说:“他们前些天一定吃过外人的亏,所以才这么小心。” 沈宝云正愁眉苦脸,她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兑换粮食,自己要是能弄到手枪和子弹就好了,可惜没有啊!她觉得自己实在太无力了,明明有很多食物,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拿出来,这种感觉分外憋闷,因此听到曼殊的话便只敷衍地点点头。 队伍在栅栏外烧火做饭,三十几斤粮食煮成稠粥,可以让他们吃一顿比较饱的了,只可惜没有菜。其实队伍里有几个乘警,他们还带着枪,虽然子弹已经不多了,但枪支的威力毕竟要远远强于冷兵器,由于考虑到一路上还会有风险,所以彭卫东咬着牙没让换粮食。 吃饭的时候,沈宝云只吃了很少的一点,她不能再去分这已经稀缺的资源。 徐珂看了她碗里的那一点粥,担心地问:“阿宝,你只吃这么一点,不会饿吗?” 沈宝云笑着说:“我胃口小,没事的,正好可以瘦体形。” 徐珂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碗里的粥拨了一些到女儿碗里。 曼殊吃着粥,凑过来说:“我觉得他们那个郝村长真是挺厉害的,不愧是特种部队退下来的,居然在去年疾病发生之后就想到要将村子围起来,还围了好几层,我真以为他是穿越重生过来的,早知道会有今天这种情况!” 沈宝云脑筋一转,道:“那你说他上辈子是怎么死的呢?那过程一定不怎么样,爱恨情仇血肉横飞啊!” 曼殊吃吃地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好在没有发生太严重的事,按惯例有几个行尸靠了过来,但情况并不严重。 次日早上,他们打死了行尸后,和村子里的人道别,村里派来监视了他们整整一夜的几个人见他们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 又在路上走了一天多,他们终于开车回了广州,这一路比较安全,因为他们汇合了一个很庞大的队伍一起往省城赶,那是几个城市的幸存者在军队和警察的保护下在向广州迁移,一问之下才知道,现在很多城市都已经守不住了,政府通知所有人都向广州集中,在那里有军队保卫。 在荷枪实弹军队的保护下,众人总算有了一些安全感,再不用提心吊胆了。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曼殊却微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宝云一路上和她比较亲近,见她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便好奇地问:“曼殊,你在想什么?要到广州了,难道不高兴吗?” 曼殊看了看这长长的车队,说:“虽然还有这么多幸存者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但现在全广东省的幸存者恐怕都在往广州赶,那样的话恐怕广州就要挤爆了,住处食物和饮水都是问题,治安也会混乱起来,今后广州的日子也未必的好过。” 沈宝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也担心起来,但马上又抛开忧虑,笑道:“你不用担心啊,反正你是广州本地人,亲戚朋友都在这里,有事也能互相照应,我们这些外来打工的除了同事就不认识别的人,不是更孤单?城里住了那么多人,如果有事端,政府肯定会严打,秩序一定要保证,这个时候稍稍放松一点都会出大问题的。” 队伍的前后周围不住响起枪声,中间还经过了几次很大的混乱,成千上万的行尸冲了过来,就像潮水冲击堤岸一样,那兴奋的狂吼声就像天边的闷雷一样,光是听着就让人心寒。 军队指挥官拼命收拢着队伍,但仍有很多车辆掉了队,除了已经在翻掉的车中死去的人,其他人全都打开车门跳了出来,在荒凉的公路和田野间到处跑着,希望能够从周围层层的尸群中逃脱出去,但他们就像沙滩上的贝壳,很快被蔓延的潮水所冲走。 沈宝云坐在卡车上,她现在无能为力,只能盯着前面的军车,希望卡车不要掉队,现在连卡车的方向盘都不在她手上,她除了不住祷告上天也做不了别的。 好在经过几次尸群的冲击,沈宝云所乘坐的这辆车一直没有掉队,虽然中途也被冲散过,但不久就跟了上来,让沈宝云在揪心之后又放下了心,总算这一次逃过一劫。 由于是跟着军队,所以一路上给养还算充足,让大家都感到高兴的是,现在终于可以吃饱饭了! 队伍中颇有一些人是物资十分充足的,都是用卡车拉着大批食物和日用品,据说都是从前开超市的,要么就是家里有背景,早就囤积了许多物资。但这些人也十分低调,吃东西都是躲在自己的房车里,不肯让别人看到,出来进去都是带着帽子墨镜遮住脸,不过军队发压缩饼干也没有发给他们。 沈宝云在休息的时候装作到各处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拿了几个煮鸡蛋回来,悄悄塞给徐珂。 徐珂一愣,低声问:“哪里来的鸡蛋?” 沈宝云说:“我用别的东西跟人家换的,快让孩子吃吧,虽然快到广州了,但路上也不能饿着。” 徐珂忙把两个鸡蛋塞回给沈宝云,感动地说:“谢谢你,阿宝,这两个就够了,留两个给你吃吧!” 沈宝云又塞回给她,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 她们两个在这里推来让去,坐在后面的刘素华早就看到了,她紧紧搂着自己的儿子,眼睛瞪得贼亮贼亮,紧盯着前面的人手里那几个鸡蛋,但这次她却收敛了很多,毕竟队伍中其他人对她一家的做法都不赞同,现在又是和军队在一起,如果闹出事情,被军队赶出队伍,可就麻烦了。反正很快就要到广州,只要回了家,凭自己一家人的本事,还会稀罕这几个鸡蛋? 第30章 暗黑逍遥第九章 第九章 大批幸存者来到广州城外,但他们没有立刻被接纳进城,而是留在城外隔离观察三天,确认没有被感染才会被允许进城。 幸存者不能做到完全的单人隔离,十个人一个房间待在一起,外面有人在看守,沈宝云一看那些穿着便服的持枪者,就知道他们不是正规军人,心里在猜测那些人到底是预备役还是民兵。 隔离期间是很无聊的,沈宝云甚至连空间都不太敢进,好在她早就防备这一点,事先给兔子喂了足够的草,中间在去洗手间的时候查看了一下这间简陋的洗手间没有摄像头,就飞速进了空间给奶羊挤奶。好在她只留下一只羊产奶,否则三只奶羊一定会累死她。 经过了这三天隔离,沈宝云暗自发誓,今后一定不再与一群人整天待在一起了!难怪现代社会讲究个人空间啊! 新入城的人都要进行资料登记,然后安排住宿和工作。沈宝云是广州户籍,当初毕业后公司直接将她的户口从西安迁到广州,她本身又在广州有工作和租住房屋,便没有用管理机关安排住所,登记完后直接出了人口管理局,就坐公交车往自己家里走。 她现在是迫不及待要回到自己的地方,在车上就已经思维大发散地作了宏伟规划,回到家要做这个弄那个,好好舒服放松一下。沈宝云越想越美,嘴角勾起快乐的笑意,如果这时有人观察她,一定会发现这个女子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如此严重灾情下人们惯有的紧张与彷徨,反而像是辛苦工作了很久后马上要休假去玩儿一样。 沈宝云回到小区,急切地上了五楼,掏出钥匙就开房门。钥匙在外层防盗门的锁眼儿里拧了两圈,然后一拉门,门没开,她把钥匙往回转了几圈儿,又转回来,再拉门,门还是纹丝不动。 沈宝云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自己买的这扇防盗门是个知名的牌子,平时开锁落锁一向都很好用,而且买了还不到一年,也不会有生锈的问题,为什么今天却打不开? 她又试了几回,还是不行,沈宝云的眉毛越皱越深,这门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难道自己要下去找人开锁了?也不知现在这种时候开锁的人还出不出来工作。 正在她发愁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大叫道:“你在干什么?” 沈宝云回头一看,原来是两女一男站在自己身后,正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自己,她们的手里还拿着一些日用品。 沈宝云一愣,说:“这是我的家,我开自己家的门,有什么问题吗?” 一听她这句话,那三个人立刻面面相觑,脸上有一种难以置信,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一个比较稳重的女人上前问:“靓女,这里真的是你的房子吗?可是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没人。” 沈宝云点头道:“这是我的房子,五一的时候我出去旅游,结果中途爆发了灾情,火车停运了,我们一群人开了好几天的车才回来。这是我的身份证。” 她从背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那个女子。 女子一看,脸上有些尴尬,她想了想,将身份证递还给沈宝云,温和地笑着说:“先到屋子里再说吧,你一定很累了!” 然后她按了一下门铃,不久就有一个老人打开了门。沈宝云这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打不开锁,原来是被从里面反锁了。 老人看到自己的亲人,满心高兴地笑着说:“回来了?” 马上他的眼神落到后面的沈宝云身上,有些惊讶地问:“这位姑娘是……” 那个年龄稍长的女子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爸,这是屋主,出门旅行刚回来的。沈小姐,你快坐吧,我给你倒杯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凯丽,这是我爸爸,还有弟弟和弟妹。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是前几天刚从东莞来到这里的,现在到处都乱了,你一定在路上看到过那种情况,太恐怖了!东莞没办法待了,本来外来工就多,平时就比较乱,事情一发生马上就无法控制,我们马上就往省会跑,但一路上也很艰难,差点就到不了广州。好在政府给安排了房子,我们就先住在这里,前些天城里还很乱,这几天总算平静了一些。幸好你也没事。” 沈宝云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看了看客厅里那满地凌乱的东西,说:“很不好意思,之前我不在,大概政府以为我已经遇难了,所以就把这房子分配了出去,但现在我回来了,所以只能请你们再向政府申请一间房。” 郑凯丽的弟妹立刻张大了嘴,惊讶地说:“沈小姐,难道你要把我们赶出去吗?现在有更多的人来广州,房子会越来越紧的,我们这么多人,恐怕再也申请不到这样的地方。难道要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一个房间里吗?” 沈宝云看着打开的沙发床,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是两个女子住在卧室里,两个男人住在客厅,铺位刚刚好,去年冬天张爷爷一家人住在这里时买的那张折叠钢丝床还立在墙边,没有被打开。 五十几平米的地方住四个人,是稍微窄了一些,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也算不错了,而且房间里设施齐备,自己还留下一些米面之类,阳台上的木槽里还种得有蔬菜,自己出门的时候接上了简易自动滴灌容器,所以没有干旱萎黄,仍是长得青翠茂盛,但很多块土壤已经明显□□了,上面的小青菜都已经被拔了下来。 沈宝云也知道,现在让她们重新找房,的确是不容易,想一想自己那一拨进城的大群幸存者……一时间沈宝云都觉得自己实在太没有同情心 但沈宝云仍然摇摇头,道:“非常遗憾,我不习惯与其他人一起住,你们还是去申请新的房屋吧。现在还没到中午,如果现在就过去房屋管理中心,今天应该就能申请到。” 男青年想要说什么,却被姐姐拦住了,郑凯丽搬了把凳子坐在沈宝云对面,耐心地说:“宝云,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单身一个人很危险的,人们需要聚在一起才更安全,从前的单身贵族行不通了,人需要放弃部分自由,集体生活。我们住在一起好吗?我们三个女孩子住在卧室里,我打地铺。你会发现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和人群在一起是很温暖的。” 沈宝云看着这个斯文和善的女子,知道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们一家人的面相都很和善,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如果自己没有空间,和她们在一起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现在却不行。 于是沈宝云坚决地说:“真是很抱歉,我习惯了一个人住,无论有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应对,你们还是快找房吧。” 男青年终于忍无可忍地说:“你为什么这么没有感情?” 这时郑父打断了儿子的话,说:“沈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租住的房屋吧?这房子并不是你的,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同住呢?就当是我们一起租的好了!” 他的儿子立刻露出笑脸,说:“太好了,我们可以分担租金!” 很多房子并没有这样方便舒适,有些房屋里面甚至没有家具,光秃秃家徒四壁,分配到那样的房子可就惨了,而且现在很多房子里都是曾经发生过血腥事情的,入住者进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常常就是要清理血污,这可真是一种折磨,相对之下,这间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是干干净净而且十分整洁的房子让她们实在太满意了!可是现在房主回来了,她们就要搬出去,一家人当然不愿意。 沈宝云冷静地说:“我已经预付了半年的房租。” 男青年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一脸失望的样子,但他任然不死心,努力要说服沈宝云:“我听说这房子的房东一家已经全都死了,所以他的房子现在全部收归政府,我们都在一个起跑线上。” 沈宝云听说齐先生一家全都遇难,心中顿时一阵难过,她停了一下,却仍然说:“齐先生一家的事我很难过,我租住他的房子两年了,他们一家都是好人。不过根据继承法,如果继承遗产的话,同时也要继承相关的债务,房东一家虽然不在了,但债务仍然存在,政府继承了他家的财产,就必须连债务一起接收过来,我的债务人现在转移到政府方,即使是政府也必须承认。我并不是没有感情,实在是无法与别人住在一起,请你们理解。今后我们也可以继续来往,互相帮助。” 郑家四个人面面相觑,真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对法律问题这么了解,说起来头头是道,逻辑清楚,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知道沈宝云说的是正确的。现在虽然社会上一片混乱,但法律仍然存在,政府正在竭力维持秩序,确保法律的有效性,希望广州仍然是一个正常的社会,否则一旦秩序决堤,幸存者恐怕就会毁灭于自己的互相伤害之中。 因此郑家最后终于决定,重新申请房子。 由于要证明沈宝云是房主,她也必须跟着一起去,沈宝云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从空间中拿出租赁合同和半年房租的收条,当郑凯丽提醒她要带文件的时候,她说已经在背包里了。 郑凯丽十分惊愕,问:“你出去旅游还随身带着文件?” 沈宝云只能简单地说:“之前放在朋友家,刚刚回来的时候去取的。” 郑凯丽将信将疑,但这时也没法细想这些事。 房屋管理中心的楼房里挤了一堆的人,和沈宝云同一批进城的幸存者都在这里等待分配住房,上午虽然已经分配了一部分房屋,但还有很多人等着排号。沈宝云和郑凯丽一直等了几个钟头,直到天黑的时候才轮到她们。 她们两个上前说明了情况,沈宝云还拿出了文件,房管中心的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这些天总是有之前消失不见以为已经死亡的房主突然钻了出来,主张住房权利,为了维持一个正常的社会,现在必须尊重财产权,其实每一个人都希望在广州这个如此巨大的生存绿洲上,还能维持文明世界的规则,这让他们仍能感到自己那曾经高度发达的世界没有完全消失。 于是房管中心的人迅速给郑家调配了新的住处,是一个工场的宿舍,那里的条件显然没有住宅小区里好,让沈宝云也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房管中心的工作人员还对沈宝云说:“由于房子是你租住的,不是自有产权,所以到十一月预付租金到期的时候,房屋还是要统一分配,如果那个时候幸存者太多,很可能会给你安排几个人同住。” 沈宝云点头道:“我知道。” 疲惫的男士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和现在的同伴共住,如果几个月后再有幸存者,他们在外面漂流了那么久,心态多少会不太一样,你明白的。” 沈宝云心里觉得一阵温暖,感激地说:“谢谢你,不过这半年我还是想一个人住。” 走出房管中心,半圆的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头顶。 郑凯丽有些为难地说:“宝云,虽然给我们安排了住处,但现在实在太晚了,今天很难搬家……” 沈宝云不等她说完,就说:“你们明天再搬吧,今天晚上我到朋友家住一晚。” “这太让人过意不去了,要么今天晚上你和我们住一夜吧!” 沈宝云婉言谢绝她的好意,两个人在街上分手,郑凯丽坐车回了小区,沈宝云则随意地在街上走着。 城市里已经禁止夜里点灯,即使是必须照明的机关或者医院,窗户上也要遮上厚厚的黑色窗帘,将室内的灯光与室外隔绝,因此大街上很快就变得黑漆漆的,沈宝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就进了空间。 累了一天的沈宝云这时还不能休息,空间中已经很久没有打理,动物的圈舍满是污物,她抡起扫帚就清扫了起来,大致弄干净了,又给那十几只饿得可怜巴巴的兔子割了好多嫩草,这才回到山洞打理自己。 沈宝云简单吃了点东西,烧了水洗了个澡,换下来的衣服都堆在一边,现在实在没力气洗了,然后吹干头发就躺倒在床上。这时她才觉得浑身酸疼,长长地“哎哟”了一声,也不知是舒服还是难受。总而言之,自己这一天原本的美好计划全泡汤了! 第31章 暗黑逍遥第十章 第十章 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起时沈宝云还是觉得腰酸腿疼,她早起先赶紧喂了兔子,给羊挤了奶,然后吃了一点炒饭就急忙出了空间,这时已经是早上五点,天开始亮了,沈宝云可不敢出去太晚,如果被人发现,那一定是在演鬼片! 上午十点多,沈宝云又来到家门口,这一次她用钥匙一开门,门就打开了,又打开内层的木门,只见客厅里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原本翻开成一张床的沙发也被合拢上,恢复成柔软的座椅。 沈宝云反锁上门,走进客厅,只见茶几上放着一张折成心形的纸,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宝云,谢谢你!这些天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吃掉的食物暂时补不回来,你种的青菜被我们吃了好多,而且我们不会种,所以一些地方都荒芜了,请原谅。祝你平安!郑家全家” 沈宝云手拿着这封信,心里好一阵起伏,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对人仍是满含友善,沈宝云觉得有这样的人在,世界就不会毫无希望。 她进了卧室,看到床铺已经整理得整整齐齐,自己的被褥他们一定已经用过了,自己今后不会再用,但仍然感谢她们的一片心意。打开抽屉,里面原本就不多的东西仍然在那里,短暂的新住户显然很尊重原主人,或许在她们看来,这也是对过去世界的尊重。 防盗窗没有受到什么损害,仍然十分坚固,现在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安全宁静的居所,真像风浪之后回到了港湾一样,沈宝云一下子轻松下来,虽然可以一直待在空间里,但没有一个隐蔽所,出入空间实在太危险,而没有房屋则让她感到虽然自己有空间,但外面却没有罩壳,总觉得□□裸凉飕飕的,十分不自在,现在生活终于回归正常了! 沈宝云把各处都查看了一遍,这才拉上窗帘进入空间,她还有一堆活儿要干呢! 将动物圈舍极其仔细地打扫了一番,昨天没清理到的死角都弄干净了,然后把羊奶做成奶酪,又喂了一遍兔子,这些家伙现在毛色黯淡无光,饿得都瘦扁了,沈宝云怀疑自己再不好好打理,它们就会脱毛。禽畜粪便要好好地沤成肥,田里也有一些事情要干,很多枝蔓该修剪了。 沈宝云一直忙到下午,这才把空间农场中的事情大致干完了,这时由于连日以来的辛苦,她已经累得要坐倒在地上了。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沈宝云还是强撑着要做饭,而且还要做一顿好饭,这些天她都没有好好吃过什么东西,体力严重消耗,眼前不时飘过栗子焖鸡清蒸鸭子软炸里脊,关键自己并不是没有材料,只是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诡异,所以只好和大家一起苦熬,这才是最痛苦的。因此现在有了条件,沈宝云一定要给自己做顿好的。 可是自己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所以这顿饭既要美味营养又要简便快捷,沈宝云休息了一会儿,来到大山谷的湖边,从水里提出一个虾笼,把里面的虾都倒在小桶里,回到厨房就做了个白灼虾,太简便了!又炒了一个青菜,煲了一锅米饭,这顿饭就成了,有荤有素,营养丰富! 其实最简单的应该是*蛋,但这些天沈宝云在外面找到机会就吃鸡蛋,实在已经有点吃伤了,她现在一周之内不想碰鸡蛋。 吃过饭后又休息了一阵,站在外面用温水淋了一遍身子,沈宝云就进入温泉山洞,这是她早已迫切期望的一项福利,在外面每天情绪极为紧张,要打丧尸又要赶路,实在非常辛苦,沈宝云觉得那些日子简直堪比红军长征,只不过追在自己后面的不是人类军队而是行尸,至于哪个敌人更好一些,她一时无法判定。 沈宝云的身上早就酸疼得不行,她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僵硬纠结了,实在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温泉是最好的选择,如果顺利的话,昨天自己就泡在水池里了,可是事情有了曲折,今天才能享受到。 沈宝云的身体全都浸入温泉,这个热度让她的皮肤一阵刺痛,好在不算很剧烈,不久就适应了。潭水让她的四肢都浮了起来,整个身体都仿佛轻盈了,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在温泉的热度下,沈宝云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循环得快了许多,肩膀上的僵硬也似乎缓解了一些,舒服得她几乎要□□出来,太幸福了!回想一下路上的艰辛,现在简直就是在天堂里! 沈宝云泡过几次后,只觉得全身舒泰,浑身的血脉都畅通了,她坐在旁边的躺椅上,身子往后面一靠,完全的放松之后带来的就是一阵疲劳,沈宝云渐渐眯起眼睛,她很快就觉得自己好像要睡过去了。 从温泉山洞出来,沈宝云已经焕发了精神,连日以来的疲乏消减了好多,她躺在床上一边看《盗墓笔记》,一边喝着一杯桃花茶,今年春天桃树第一次开花,她就收集了一些花瓣用来当茶喝,中医认为这是可以美容的,面如桃花啊! 这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如果这个时候能享受一下按摩就好了,如果灾难没有发生,沈宝云认为自己以后一定会买一个按摩椅的,但这种情况下就算了吧,在大家都为生存而奔忙的时候自己还要找那种东西,实在太另类了。 沈宝云一连休息了三天,这才缓过劲儿来,由于每天都特意吃了很多蔬菜,逃亡途中便秘的情况也缓解了。这三天她只是偶尔到空间外看看,还给几个同事打了电话,却并没有出门。 小区里仍然很是平静,城里的行尸已经肃清,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沈宝云居然觉得有一种很热闹的感觉,现在似乎比从前安定的时候还热闹。 第四天,她终于有心情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了。沈宝云没有贸然出门,她打开网络,太好了,网络居然没断!虽然是这样,但很多网站却都已经无法显示页面,估计服务器要么关掉要么被毁了,沈宝云从前经常上去下载资料小说和片子的几个网站都关掉了,一些文学网站也不能用,现在网络上的文化生活一片荒芜。 好在有两个门户网还开着,估计是政府全力确保的,但现在也变成了局域网,只有一些大城市能够彼此联通,看上面的消息,各个力量雄厚的省会城市和直辖市基本都恢复了秩序,其他地方的幸存者都在往那里汇聚,军队也派出人去寻找幸存者并搜集物资。 据估计,现在全国的人口已经死去三分之二,十四亿人一下子只剩下四亿多人了,但沈宝云知道,这余下的人一定没有全部来到安全区,还有相当一部分正在已经沦陷的城市乡村苦苦挣扎。也许一些人能够据守某些有坚固屏障的地方形成一个小基地,就像小说中那样,末世初期大大小小的生存基地错杂并存,但沈宝云还是觉得自己能回到广州这样的正规大城市真好。 沈宝云见网上一些住在广州基地的人议论说现在外面的秩序还不错,军警每天在街上巡逻,还紧急扩军,并且组织治安联防,这才保证了四面八方的人汇入广州后,城市里秩序还可以。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算没闹得外面像黑社会一样。 她来到露台上,将里面被拔出的青菜补种了回去,带上手袋就出了门。 现在的商场仍然开业,为了稳定人心,货币也能继续使用,但是不能使用信用卡,只能动用存款,银行存款政府还是认的。 但一进超市,沈宝云就知道现在的情况多么严重,所有的商品价格全都翻了几十倍,一包方便面从前不过两三元钱,现在要□□十元;一袋饼干,从前大概七八块钱,现在则三四百块,至于香肠鱼罐头之类则更是天价,这是要收缴民众手里的货币,以便发行新的流通等价物啊! 按照这样的价格,即使一个人有几十万存款,也过不了一年,房产也不能变现,因为现在房屋都是由政府分配,工场里居民区里有很多空房,还有宾馆旅社都被征用,当然会给业主一定补偿,但那些补偿却是微薄的。因此现在除非是从前家产上亿的富豪,否则手里的钱很快就用光了。 超市里人头攒动,大家似乎都意识到手里的钱马上就不值钱了,而且物价很可能会继续飞涨,所以全都像不要钱一样大肆采购,能买什么买什么,最紧俏的就是食物,货架上几乎被一扫而空,如果不是有限额购买的规定,估计有些全家出动的人一家人就能把方便面扫荡一半。 沈宝云没有去抢食物,她认为自己如果也去抢购这可怜的一点食物是不道德的,但有些东西她的确很缺,于是她就来到调味品货架那里。这个区域抢购的人倒是相对少了很多,因为调味料不是必需品,而且消耗得也少,所以没几个人站在那里。 沈宝云把货架上所有的食盐都装进购物篮,今天早上煮鱼片粥的时候,发现调味瓶里的盐剩的不多了,虽然自己还有去年腌酱菜今春做腐乳剩下的十几袋盐,但这种东西是空间不能自产的,秋天腌菜还需要很多盐,还是赶快置办的好。 然后她又看了看其他东西,拿了些红糖白糖,空间里有甜菜甘蔗,但她想省点力气。沈宝云又到化妆品柜台买了一瓶润肤霜,最后为了不要显得过于特殊,她又拿了一大包五连包的方便面和两包紫菜盖在上面,计算了一下价格,已经有两万块钱了,到了上限,她就到收银台等着结账。 收银台前已经排起长龙一样的队伍,所有的人都是推着购物车,这样才能装足够多的东西,有些人没有抢到车子,便两只手各挎一个篮子,里面的东西堆得都冒了出来。 沈宝云听着旁边的人在说话: “现在除了方便食品,什么都没有了,前些天还能买到蔬菜腊肉和鸡蛋呢,可现在连这些都没了!” “可不是嘛!活鸡活鱼猪肉牛肉也早就看不见了,鲜奶也没了,难道让我们就吃这些放了防腐剂添加剂的工业食品?” “你们发现没?米面都没有散装的了,都是成袋包装好的,据说前些天有人把大米往口袋和皮包里装呢!” “唉,现在物价这么贵,水电也涨了几十倍,从前的有钱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很多人本来就没钱,让他们怎么办啊!” “所以只好去做工了,政府组织大家挖壕沟安栅栏种地养鸡养鸭,可是工资实在是低啊!” “那也没办法,其实政府这样做也是正确的,总不能大家都靠着从前的存款坐吃山空,要吃饭就要干活的嘛!现在又不比从前,物资那么紧张,当然工资低价格高。出去寻找物资倒是工资高,但太危险,除非是实在困难的,否则轻易没人敢去啊!” 沈宝云默默地听着,随着队伍缓慢地往前移动,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轮到她付款。 收银的女孩子首先将方便面过了价钱,然后就是一堆食盐和糖类,虽然她因为一个上午的紧张工作已经十分麻木,但看了这些东西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怪异,这个女子都不买食物的吗?大部分都是调料,只有一大包方便面。 但她已经没心思多说,只机械地过了账,然后算了价钱,沈宝云把银行卡递过去划了账。 这时她身后有一位阿姨很好心地说:“姑娘,你怎么只买这么一点食品啊?这可不够吃啊!你买那么多盐干什么?一两包就够了!” 沈宝云回头笑笑,简单地说:“我是负责买调料的。” 阿姨立刻仿佛明白了一样,原来这是一个团队啊! 沈宝云这一天就提着一袋子调料回了家。 她算了算自己的卡里还有两万多块钱,决定明天换一家超市再买些盐。 第32章 暗黑逍遥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沈宝云的四万多存款两天就花完了,柜子里存了几百包盐,这下她可放心了,今后不会因为没有盐而空对着满地鸡鸭猪羊发愁了,好在自己总算想到这件事,否则真到了那种地步,那可真是惨绝人寰! 沈宝云自己觉得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以在空间里无忧无虑地过下去了。之后的几天她都过得十分悠哉,如今每天也不用起得那么早了,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喂一下兔子,挤羊奶,然后便是悠闲地做早饭,吃过早饭后再捡各种蛋类,打扫动物住宅,忙一些其他的田里活儿。 沈宝云很是感慨,就是自己终于早上不用听闹钟了。从前由于要上班,所以起床时间都是定得很早,必须靠闹铃唤醒才行,每天早上听到床头柜上闹钟刺耳的铃声一响,沈宝云都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可以说她每次都是被吓醒的,她真怀疑自己长久这样下去会伤了肾脏。现在好了,终于不用听闹铃了! 好在她从前已经习惯早起,因此如今也不会睡到日上三竿,只不过现在由于早上不用上班,所以起得稍微晚了一些,从前五点就要起床,如今六点多才悠悠醒来,然后从容地洗漱,出去干点活儿顺便溜个弯儿再回来吃早饭。这时候经过一番运动,胃口就打开了,很有食欲,在厨房精心做一顿丰盛的早饭,然后坐在餐桌边细嚼慢咽。 只可惜现在没有报纸可看,沈宝云从前最理想的早餐情境就是慢条斯理地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报纸,广州日报南方都市报都行,可惜如今报纸早就停止印刷了,只剩下一些过期的杂志。 这天沈宝云吃过早饭后到空间外的厨房里去洗碗,虽然空间里有水,但她还是愿意在外面洗碗洗衣服,因为不想让洗衣粉洗洁精之类的东西污染空间,而且也能沾一些人群生活的气息。 正在她开着水龙头洗碗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按自家的门铃。来到门边透过猫眼儿往外一看,原来是两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外面。 沈宝云悄悄进入空间,拿了一个小巧的防狼器揣在兜里,然后才开了门。虽然这两个女人应该不会做什么,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多防备一点的好。 两个女人站在门口,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笑着向沈宝云说:“我们是居委会的,已经来找过你几次了,可是都不在,今天总算遇到了。” 沈宝云脸一红,自己这些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空间里,只有很少时候会出来,当然碰不上。 把她们请进客厅坐下后,沈宝云刚想给她们倒水,忽然想到暖水瓶里已经很久没有注入热水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啊呀,早上刚起来,还没来得及烧水,要么你们稍等一下,我烧了水给你们沏茶。” 一个女子笑了笑,说:“不用麻烦了,沈小姐,我们到这里来是有工作的,办完了就要走,还有其他住户要去。” 其实她们是知道现在水电费猛涨价,对于一些本来就没有什么积蓄的人家,喝水也是很珍贵的,所以现在有些人家如果是来了陌生的客人,比如自己这样的工作人员,就不太愿意给上茶水,这也是生活困境下难免的行为。 像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单身女子,从前肯定只不过是个公司职员,大城市生活水平高,积蓄应该本来就不多,这些日子物价涨得又太厉害,那点存款估计都拿去换食物了,所以两个人并没有在意。 一个工作人员拿出一个本子,看了一下上面的资料,说:“沈小姐,我们发现你没有到劳动管理局去报名参加政府重新组织起来的工作,今天就是来问问,现在居委会组织社区居民进行工作,你要不要参加?你知道现在的物价越来越贵了,存储的食物是吃不了多久的,所以就来问问你要不要参加社区安排的工作。这里有幼儿园、学校、种植队、养殖队,好在我们这是个大型社区,各种设施方便,土地也比较多,如果你加入,就只需要在社区内的范围工作,不需要去很远的地方。” 沈宝云想了想,说:“我从前比较喜欢园艺,就参加种植队好了。” 两个工作人员似乎很高兴,方才没说话的那个人笑着说:“太好了,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懂一些种植知识的人,你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大部分原来都是从事工商业的,基本上没有种地的经验,所以你能了解一些是再好不过的。不过你是知道的,我们现在种的是粮食蔬菜,已经不再是花草了,这两者还是有些区别的。” 沈宝云点头道:“我有时候也种一些蔬菜什么的。” “那太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们会给你安排生产小队的,加油啊!” 两位居委会的工作者走了之后,沈宝云觉得自己的头又有点疼了,刚刚过了几天的自在生活,现在又要被束缚住,但她也知道这是一定要做的,否则人们看到她住在基地里,却从不出去工作,一定会对她的生存方式感到怀疑,猜测她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的。 两个女人很快访问完整栋楼,她们下楼到旁边另一栋楼的时候,笑着聊天道: “那位沈小姐倒是不错,主动去种植队,好像真的有点经验,希望她不要把菜苗都弄死了,现在菜苗也是很值钱的啊!” “是啊,其他很多人都想去幼儿园和学校,知道那里工资高一些,又不用做太重的体力劳动,可是那种地方哪里有那么多位置啊?而且要求也是很高的。” “还有的人想进政府机关做管理工作,现在行政机构正在全力压缩,哪有地方给他们?这种时候如果再有那么多吃公家饭的,民众就要饿死了。” 果然,很快沈宝云就被编进一个生产小队,耕种的就是她所住的翠晴居的土地,人们把原本的草坪花坛都变成了种蔬菜的地方,但严禁砍树,这是要保持水土,而且树木掉下来的枯枝败叶也能当柴烧,现在人们都尽量节约水电煤气了。 由于社区里的闲置土地并不是很多,因此沈宝云的工作量也不大,各个小队每天统一劳动,早上八点开始上工,一般要干一个上午,下午就休息了。 留下来耕种那片巴掌大土地的都是些老弱病残,青壮年都出去干重体力劳动,逃难来的农业人口则去那些被围起来的大片农田里去耕种,社区里的生产只不过是贴补一下家用。沈宝云所在的生产小队有十个人,大部分都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还有一个长年患病的瘦弱男人,因此沈宝云在这里面就算是壮劳力了,而且还只有她有经验会种地。 向农业站预支了菜苗之后,那几个老弱的人就全听沈宝云调度,播种育苗都由她一手操持,还往地里面施了一些农家肥。在她施肥的时候,有农业站的人过来观察指导,他们一看到沈宝云那熟练的架势和她桶里的那一堆肥料,就捂着鼻子连连点头,从此再也没来过。 城市里的土地大多很贫瘠,从前只长草,虽然不能一下子变得肥沃,但这些肥料施进去,总能让蔬菜长得好一些。因此和别的地块相比,沈宝云这个小队的黄瓜西红柿菠菜油菜之类明显长得茁壮很多。 又由于大家离得都很近,沈宝云这个熟练工咨询起来明显比那稀少的农业技术员来得方便,因此很多人都来咨询种菜的事情,沈宝云不但要忙自己小队地里的事,还要帮忙其他小队,常常是原本只干一个上午的工作竟弄成了要干一天。 一个多月的时间,小青菜就长了起来,可以到社区收购站换新币,就在大家准备第二天拔青菜的时候,早上沈宝云来到小队的地里一看,登时就愣住了,只见地里的青菜已经被人拔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长得还很小棵的留了下来,地上散布着凌乱的脚印,看那样子是通向外面的。 很快整个小队的人都来了,他们一看这种情况,顿时气得捶胸顿足,这是他们将近两个月的成果啊!居然就这样被人偷了去! 事情立刻被上报到公安局,警局对这件事很重视,这是一种新的类型的犯罪,正在重建的经济不能就这样被破坏,否则今后大家就都不想生产,只想着怎样去掠夺了,那对所有人都是个灾难。 警犬被带来了,这几只德国黑背在这样困难的条件下仍然被养得毛发润泽,现在该是它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它们在脚印处嗅了一嗅,就向外直窜出去。 案子很快告破,原来是邻近的分社区里面有人看到菜地里清脆鲜嫩的蔬菜起了贪念,很多人已经很久没吃过鲜菜,如今大部分人吃的都是方便食品、酱菜之类,连菜干都很少,因此这些鲜绿欲滴的小青菜就让他们加倍眼馋。 虽然他们自己也有在种蔬菜,但由于没有经验,因此地里的菜长得稀稀落落病病歪歪,细得像一根筷子一样,而且即使长得好,大家也都舍不得吃自己的菜,这还要用来换钱呢,如今青菜很值钱,一斤青菜换四个新币,能买两斤大米! 外面的大片农田里都是种的粮食,只有城内的零星地面才种蔬菜,人们都留着青菜换钱。米粮是主食,一定要吃的,青菜倒成了奢侈品,能吃别人的还是不要动自己的。 于是有几个人就暗中起意,半夜里躲过了治安员,将菜地里长成的青菜都拔了去,回到家里就□□地做了一顿青菜汤,全家补充维生素,还留了一些青菜准备卖钱。毕竟青菜上没有做着记号,谁拿到就是谁的。 几个窃贼被抓出来后,所有的人都怒了,这已经不仅仅是沈宝云生产小队受损失的问题,如果这种风气蔓延下去,所有人的生产成果都会有危险,假如自己的劳动被人平白掠夺,大家都觉得还是不要做事的好。这可不是从前手机电脑上玩儿的偷菜游戏,大家都很开心,偷得不亦乐乎,这已经是妨害别人生存的事情! 偷菜的人受到严厉的惩罚,不但罚款,而且罚做苦工,如果再犯,全家都要被赶出基地。这种惩罚如果在从前就实在太重了,但现在却没有人说什么,因为如今人们面对严重的生存危机,没有太多的力量去怜悯。 沈宝云不由得想起从前自己看过的一个日本电影的片段,说在一个贫困的山村里,老人到了六十岁如果还在,就要被送到雪山上;偷窃是绝对不允许的,如果偷了东西,全家都要被活埋,家里的东西会被同村的人分掉。她不知道如果局势真的紧迫到那种情况,这种事会不会在基地里发生。不过平心而论,她也痛恨这些偷盗者的行为。 从此,生产小队里就分了工,沈宝云带着几个还算有些力气的人种菜,有两个身上使不上劲儿的人就晚上在外面守着菜地,如果有人偷菜就吹哨子喇叭,那原本都是家里小孩子的玩具。其他生产小队也纷纷效仿,整个小区组织起了另一种治安联防,不是防丧尸,而是防偷菜。 当沈宝云有空的时候,便给安茹打了个电话,现在她们课里幸存的同事已经不多了,只有安茹和雯雯还在,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有一些是其他同事亲眼看到的,还有一些则是怎么都联络不上,原本的十个人就只剩下三个。 “阿茹,最近还好吗?” “还可以吧,我老公千辛万苦终于回来了,总算让我安心一些。你还有吃的吗?” “放心,我还有呢,而且我现在在小区里种菜,也能赚些钱。幸亏我从前在露台上种过菜,所以还比较有经验,地里的菜长得很好,前两天还引来人偷菜。” 安茹立刻十分紧张,问:“捉到贼了吗?” “捉到了,出动的警犬,现在每天晚上都有人守着菜地。” 安茹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是事情不断啊!很多小偷小摸的,还有人行抢,好在处罚得厉害,所以还能控制住。你住的是个比较严密的社区,有些原本就是低收入者住的地方,治安就很差,还不一定逮得住人。你家里只有一个你女孩子,尽量少出门吧。” “嗯,我知道了。阿茹,你说话怎么有些没力气?是不是太累了?” “没有,我现在也是在小区里种点菜,只不过我抡不动锄头,就给地里拔拔草什么的,不累。只不过,我怀孕了。” “啊!……” 沈宝云顿时说不出别的话来,如果是在从前,那肯定是要恭喜的,安茹结婚几年才有孩子,是一件多么大的喜事!可是现在的情况这样危险,物资也很紧张,怀孕就成了一件艰难的事情。 沈宝云胡乱说了两句,说毕竟是一件好事,反正还有老公在身边,情况会好起来的云云,就挂了电话。 第33章 暗黑逍遥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第二天下午,沈宝云忙完了地里的活儿,就开着自己的小熊猫去了安茹家。好在当初城里混乱的时候,这辆车没有被砸坏,沈宝云回来之后发现它满是尘土,但好在没有什么损伤,也没有人砸开车门硬是开车逃生,车里的汽油也还在。 她本来想坐公交的,但一想到手里拿着的东西,就决定还是谨慎一些,自己开车好了。 在发动汽车的时候,沈宝云给安茹打了电话,她这时正在家里休息,安茹的身体本来就比较瘦弱,怀孕有一定风险,很容易滑胎,所以她很多时候就是养胎。 沈宝云敲了敲安茹家的门,不久门就开了,安茹消瘦的脸出现在面前,见沈宝云提着两大袋东西,安茹立刻就明白过来,叹着气说:“现在大家都不容易,你还拿这些东西做什么?” 沈宝云进来把袋子放在桌子上,笑着说:“也没什么,都是自己家里露台上种的,很快又长起来了。咦,你老公上班去了吗?” 安茹给她倒了一杯水,说:“他去维修通讯设备了,本来他想跟着军队出去搜集物资的,但现在我这种情况,也不敢让他去,好在搞通讯的工作赚的也够吃饭了。” 沈宝云安慰道:“好在现在体制变了,生孩子都是免费的,所以将来总能省一笔钱,而且政府也是发给婴儿奶粉的,幼儿园也是免费,所以不要担心太多。” 安茹叹了一口气,说:“希望基地能一直这样吧,据说外面的行尸越来越多了。” “你现在每天都做什么?整天待在家里会不会闷?” “是很闷啊!家里的书都被我看完了,现在广播里也没什么内容可听,都是救灾新闻,要么就是音乐,而且电池也很贵啊!” “雯雯好像还过得不错。” “是啊,她是本地人,家里又有门路,把她塞进幼儿园里去工作了,那里的伙食不错。她现在工作之余正在学散打,考虑得很长远。” “武馆师傅可赚钱了!如今可真是重视下一代了,连幼儿园都实行义务教育,还供应三顿饭,小学中学也不要择校费了,还有这种费那种费,小孩子总算不是提款机了,从前我觉得孩子就是学校的人质,长大后是国家的人质。” “必须得重视了,现在的小孩子太少了,那一场灾情死得最多的就是孩子,其次是老人,老人毕竟有几十年的生存经验,看到危险的苗头就能够预防,可是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就被伤害到,所以现在下一代太宝贵了。不过这也是如今群体还有能力照顾,如果真的基地崩溃了,最危险的仍然是孩子。” 沈宝云知道安茹精力不够,只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 她离去后,安茹打开桌子上的两个大袋子,顿时就吃了一惊,只见里面是满满的黄瓜西红柿和青菜,还有些马铃薯红薯,居然还有一大盒鸡蛋和一袋鲜红的草莓! 晚上,安茹的丈夫邓双龙回来了,他一看饭桌上居然摆着一盘炒青菜和一碗鸡蛋羹,就愣住了,自己家里没有这两样菜啊!家里的冰箱早都空了,里面的蔬菜水果早已吃完,方便食品是不需要冷藏保存的,现在冰箱的电都断了,因为要省电费,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邓双龙疑惑地问:“阿茹,今天的晚饭怎么这么丰盛?” 安茹笑着说:“是我的同事阿宝送来的,她家里露台上种的,昨天她知道我怀孕了,今天就送来了这些,我真觉得不好意思。” 邓双龙更惊讶了:“菜是种在露台上的,可是鸡蛋从哪里来的?难道你的同事还在楼房里养鸡?” 安茹笑了笑,说:“可能是从朋友那里拿来的吧,她从前就有门路买来上好的米面菜肉,再配上她的手艺,做出来的饭菜能让人撑爆肚子。有一次她帮我带饭,我整整吃下一大盒饭,那个鲜味估计连厌食症的人都要伸筷子,当时我们还张罗着给她找男朋友呢!” 邓双龙道:“这么好的女孩子还没有男朋友啊?真是太遗憾了,可惜我几个要好的朋友都不在这里,否则真该给她介绍一下。这个蛋羹你吃吧,你的身体太弱了,我觉得孩子都要把你吸干了。” “你也吃,你每天干活儿很辛苦的,我反正是在家里歇着。” 吃过晚饭,安茹又拿出一大碗草莓,邓双龙这下更惊讶了,现在水果比蔬菜更奢侈,吃饭都吃不饱了,谁还有心去想水果? “你的同事到底有多能种地啊?居然连草莓都有种!” “应该种了不少吧,她那个露台挺大的,我们曾经到她家去玩儿,看到露台上都能摆一张大床了。你快吃,这草莓真甜,她从前带到办公室给我们吃的草莓就是这个味儿,在灾变前这也是非常好的草莓。” 邓双龙吃了几颗草莓,忽然慨叹道:“这一顿晚饭和饭后水果都让我一时以为世界已经恢复正常了!你的同事真是个好人!” 安茹道:“是啊,她一向都是个好人,现在更显得与别人不一样。” 沈宝云回到家,一时觉得没什么可干,此时也暂时不想看书,便在卧室里打开电脑上网。现在她上网也只是为了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再不像从前那样是为了下载小说片子了。 联通上网络之后,她照例浏览了一下政府网站,见上面是各个军区各自作战的消息,不过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大部分都是到各处搜集物资,似乎看不到总体消灭行尸的计划。 再一看那副放大的全国地图,上面标注红点的是重度危险区,标注黄点的是中等危险区,绿色标志的则是低危险区。沈宝云非常兴奋地往绿色地区一看,马上就沮丧地用手直捶桌子,原来陆地上那两大片相对安全的地方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和青藏高原。 沈宝云最喜欢的是网络论坛,她打开一个论坛,看到上面高高置顶的一个帖子是向大家推荐种田资料,现在可以说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找一块地种点什么,巴掌大一块地方也得种两棵青菜,很多人把自己家花盆里原来种的花都拔了出来,改种蔬菜,但他们从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现在就特别希望能有学习资料,于是就有人顺应潮流把自己从前下载的东西发了上来。 楼主推荐排在第一号的是一个名字叫《桃花源里好耕田》的文件,说这个文件是关于种田的网络日志,里面有图有文字,所有的术语都用浅白的文字解释得很清楚,而且写的很有趣味,非常形象生动通俗易懂,看着不会让人觉得枯燥,比政府推荐的那些农业教科书好多了。就当做一篇情趣小品文来看都是好的。 沈宝云觉得这个文件的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再一看作者——桃源农人,这不是自己吗?没想到自己当初发的那份日志竟然被人这样强烈推荐,真让她有一种光荣的感觉。 再一看下面的留言,有的人说“谢谢楼主分享!这篇日志当初在网上也看过,只是看了之后就忘了,也没有保存,现在需要的时候想找,才发现当初的网站已经不存在了,幸好有楼主发了上来,这下可救急了,万分感谢!同时也深深感谢作者桃源农人,你还好吗?” 有人说:“大爱啊!‘桃源农人’这篇日志是最好的,图片拍得漂亮,文字也有趣,把各种问题都说得很清楚明白,实用性很强。最关键的是内容的范围很广,粮食蔬菜水果鸡鸭羊兔都有,连水产都涉及到了,虽然我没有条件养鱼虾,但将来如果再逃难的时候,按着上面写的方法抓一些螃蟹和鱼虾来吃也是好的,还能照着图片采些蘑菇野菜,这两天正在死记硬背这些东西。现在看来,里面关于种花的一部分对于目前的情况是最没用的。” 还有人说:“看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突然想哭,多么美妙的庄园啊!可是现在那个桃花源一般美丽的庄园还存在吗?或许上面已经布满了行尸,也或许那里已经成为一片焦土。世上多少美丽的地方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地狱,曾经的美好只存在于回忆里。” 沈宝云正看得眼睛有些湿润,忽然看到这么一条留言:“桃源农人的这个地方简直太完美了,真像一个美丽的梦境,我怀疑现实中有没有这样一个地方。灾变前这个帖子正红的时候,大家也猜这到底是哪个省的美好乡村,看黑土地应该是东北,但看作者种田的日期时序又像是江浙那一片的。话说作者大大是空间者吗?只有幻想中的空间才能有这么完美的配置。” 后面的留言明显往空间幻想的方向偏去,看得沈宝云汗流不止: “这么一说真的很像是一个空间啊!整片地方都看不到一个人的,其他的农庄怎么样镜头里都能晃进一两个人吧?怎么这个地方感觉除了作者,就再没有其他人了呢?作者是一个人承包了这片土地吗?这么好的地方,国家得要多少承包费啊!当然现在可能不用交了。” “桃源农人大大您真的有一个空间吗?那您太幸福了!在这个全世界都是行尸的时候,只有您可以云淡风轻潇洒从容,太让人羡慕了!我可以看看您的照片吗?真想知道大大长得什么样子。您是帅哥还是美女?” “看文笔和口气应该是个女孩子。” “也可能是男的,过去伪娘也不少。” “作者自从发了这篇日志就再也没有冒过头,如果他/她真的有空间的话,或许在四周都是行尸的情况下早已躲进空间里,再也不肯出来了,或许他/她一出来就会被外面的行尸扑倒,换成是我,肯定在里面躲上三年五载再说,那个时候行尸即使还存在,估计也都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 “小说里不是都说丧尸会变异吗?可能几年后的丧尸更厉害。” “那就更不用出来了,干脆一直躲在里面。如果真有空间,而且空间又是在几年前打开的,估计主人早就准备好了。” “呜呜呜,我也想要空间!” “求包养!” “求收藏!” “空间灵,你在哪里?” “如果真的有空间者,他们为什么不出来帮助一下大家?现在人们的生活都很艰难啊!我隔壁刚生产完的女人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没有奶水,政府发的奶粉也不够,孩子饿得直叫!桃源农人大大,您是在北京吗?如果可以,请您放些东西到xx区xx路xx小区xx座xx号房间门口,我代他们一家谢谢您了!” “有能力的人出来帮助一下大家啊!上天给你们空间难道是只让你们自己一家躲在里面的吗?” “就是就是!” “你们发昏了吧!真的以为有空间者?那你们看到异能者了吗?快点醒醒,工头喊你搬砖!今天晚上的饭还要不要吃了?” 沈宝云看得身上汗津津的,自己留下太多蛛丝马迹了吗?看来今后要随时警惕了,免得发生事端连躲进空间都来不及。如果自己在有空间的情况下还要殒身在末世,那自己就太愚蠢了。 第34章 暗黑逍遥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听说雯雯去学散打,沈宝云的心就也动了,自己虽然平时照着下载的一些武术资料练习一下,但毕竟只是花拳绣腿,形式上的锻炼而已,如果真的能向专业人士学习一下,将来或许真的用得着。 于是沈宝云就留心附近的健身会所,果然很快就让她找到一家,这家叫做“瑜美健”的会所从前是主打瑜伽和舞蹈健身的,现在没有人有心思去练那些,就转型搏击散打训练,这是在如今非常实用的技艺。 只见广告上写着:“末世里,您担心被行尸抓到吗?想凭着一根木棒在十几个行尸包围中突围出去吗?您忧虑家里进入窃贼吗?如果您买了一袋食物带回家,黑暗的街巷里不怕被人打劫吗?请来瑜美健会所,武术世家陈劲松师傅亲身传授峨眉散手、少林棍法,让您在混乱的年代拥有自保的能力。新会员可免费体验课程一堂。” 这家会所离沈宝云住的小区不是很远,走路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到了,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不至于太辛苦,又不会离家太近而惹人注意,因此沈宝云就决定去体验一堂课。 来学习的人并不是很多,因为现在大部分人都忙着谋生,而且课程的费用也不低,所以虽然练习武术很有用,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没有太多人能来训练,宽阔的训练厅里只有十几个人。 老师陈劲松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并不是健硕型,但却体型匀称,看上去十分矫健灵活。沈宝云听他讲着峨眉散手的要点,跟着练了四十多分钟,觉得还真的有点门道,便在前台报了名。 武术课每天有两节,上午一节,下午一节,每堂课一个小时,会员可以任意选择时间段来学习,学费是每节课四新币,或是等价的其他物品,不过抵充学费的物品是否可以接受,要由会所来判断。 沈宝云坐在服务区,问:“可不可以接受大米?” 穿着粉色制服的女孩子连连点头,说:“可以的,大米白面是通用等价物,到哪里都可以自由流通的,但也要看一下质量啊!” 沈宝云笑着说:“你放心,都是好米。” 的确,去年秋天收获的稻子,前几天刚刚碾的新米。 “乐乐,你也会武术吗?” 那个叫乐乐的女孩子叹了一口气,道:“我不会啊!我从前是这里的美容师,自从一片大乱之后,想回老家也回不去了,而且家里恐怕还不如这里安全呢。现在很少有人作面部保养了,很多姐妹都另觅出路,有的去种地,有的去挖沟,好在老板把我和安安留任了,让我们作前台。阿宝,你要不要开一张美容按摩卡?我们会所的产品‘圣罗兰’是从法国进口的,从前作一次要二百多块钱呢,现在只收一斤大米。我的按摩术也很好的,每次你训练之后如果按摩一下松松筋骨,很舒服的,每次也是一斤大米。考虑一下吧!” 沈宝云有些心动,自己每天要干空间里和社区里各种农活儿,身上经常酸疼僵硬,如果能时不时按摩一下真是太好了!但转念一想,那样实在太招摇了,为了自保学武术而花费大价钱还说得过去,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还讲究按摩,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有钱”!想一想自己只是一个单身女子,还是免了吧。 于是沈宝云只得推辞道:“以后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防身术。你没事的时候也和我们一起上课练练吧,现在世道太危险了。” 乐乐点头道:“如果有空儿当然也要学习一下。” 第二天下午,沈宝云就去上课了,她在柜台上放了一袋大米,乐乐看了看成色,然后称量了一下,是十斤,便给她记在册子上。 乐乐笑着说:“阿宝,你的米真好,整整齐齐一点也不碎,还泛着珍珠白,显然是新米!我家里有地,所以我知道。” 沈宝云笑道:“这还是灾变前买的米,但没想到一下子外面就乱了。” 从此,沈宝云每天上午种菜,下午帮其他小队看一看菜地后,就去会所训练。每天一个小时的课程,沈宝云练习得十分用心,她高兴地发现,自己年幼时的武侠梦似乎峰回路转般要实现了!会所里所有的学生都很努力,因为现在学习这些已经不是为了强身健体或是帅气英武,而是为了保命!武术终于又发挥了它最原始的功能。 所有能来会所训练的人家境都不错,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都是末世前家里就有背景的白富美高富帅,要么就是高级科研人员,总之没有一个是普通平民,因此前身为小职员的沈宝云家在这里面就显得有些另类。他们也觉得沈宝云和他们格格不入,就好像是一个进入宫廷舞会大厅的灰姑娘一样,于是在表面的礼貌之外,双方很少有太多交流。 不过对于沈宝云来说,每次听他们聊天,倒真的可以知道一些比较上层的事情,比如在动乱时代艺术品的价值,普通民众的损失对上层社会的冲击,高级私人教育的发展,还有权力的重新架构以及未来的社会结构和组织形式,沈宝云感觉这些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有些东西真心觉得雾里看花。 里面有一个人让沈宝云觉得比较特别,那是一个斯文白俊的青年男子,大概二十□□岁年纪,经常穿一身白色运动服,愈发显得身材修长,干净俊秀。这个男子和其他人有些不同,虽然他脸上时常含着笑,与人说话也从容而礼貌,但沈宝云却敏感地看出他态度中的那一种隐晦的疏离。 沈宝云喜欢俊男,这就像男人喜欢美女一样,都是生物本能,因此她对这个叫容涵的男子就多留意了一些。容涵不仅长相英俊帅气,而且最令人放不下的是他身上那种隐然的清高气质,就好像一个王子站在庶民中间一样,即使会所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有身家背景的,但和他一比也仍然是县城首富和名门世家一般的距离。沈宝云再把他和自己从前的男同事一比,那更是白鹤与鹌鹑了! 因此沈宝云休息的时候眼神就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容涵是和一个叫岳清哲的人一起来到,岳清哲长得也不错,看得出来也是高门第的出身,但和高雅含蓄的容涵就截然两个样子,他是十足的玩世不恭的气质,和谁都能说得上话,虽然有些痞气,但却并不惹人厌烦,反而让人觉得和他说话很有趣。 中场休息的时候,岳清哲眼神瞟过沈宝云,立刻噗嗤笑了,手肘搭在容涵肩头,嘴唇凑近他的耳朵就低声说了几句话。容涵一听,微微皱了皱眉,眼睛往沈宝云这边一看,然后便收了回来,微微皱眉轻声和岳清哲说了两句。 沈宝云的脸顿时就红了,这就是明显的偷窥被发现的场面啊!那两个人一定以为自己是在发花痴呢,不过自己的行为也的确有点那种意味。 这时岳清哲居然迈着两条长腿走了过来,明显是直奔沈宝云。沈宝云的心跳快了起来,很担心他要轻浮地问自己是不是看上了他的朋友。 但好在岳清哲坐在她旁边笑嘻嘻地只是问:“美女,看你刚才的动作不错啊!从前练过?” 沈宝云摇头道:“只是跟着教学片子里做做花架子而已。” “你的肌肉和体型很好,在女孩子里已经是很有爆发力的,从前是做什么的?” “办公室职员,只不过我比较喜欢锻炼。”沈宝云简洁地说。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教授?科研工作者?” 岳清哲很明智地没有往官商两者上面去猜。 “他们都已经去世了。”沈宝云干巴巴地说。 岳清哲俊俏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伤心的表情,说:“很抱歉。不过能在这种环境下还过得这么好,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谢谢。” “能告诉我你在这种时候是怎样独立生活奔小康的吗?” “勤劳节俭。” 岳清哲几乎要乐喷了,周围的人也都露出笑容,只不过没有乐出声来。 好在这时候陈师傅拍着手,道:“好了,帅哥美女们,现在继续上课!我们来练习……” 人们纷纷从地上站起来,继续跟着老师摆架势,这才给沈宝云解了围。 沈宝云本来有一种被人穷追审问的感觉,但训练一开始,她立刻就把全部精神都投入到学习之中,不是为了心疼学费,而是因为这是保命的技能,能多学一点总是好的。于是她很快就暂时忘了方才的尴尬,全心投入到训练当中。 课时结束后,沈宝云拿着毛巾擦着汗走出了训练厅,在女宾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放松一下身体。她环顾着这布置得十分精致的休息室,皮面沙发、金丝边框的镜子、莲花形状的洗手台、香薰瓶、花茶盒子、古典绣花的纸巾盒、印着玫瑰图案的茶壶茶杯。 这是一家比较高档的会所,从前沈宝云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来消费的,因为价钱比较贵,她还想攒钱早点退休呢。而且自己已经有了空间,想休闲放松就进温泉,或者在湖边坐一下看荷花都很赏心怡然,有时候她也会坐在竹林里听微风吹动下萧萧的竹叶声,就像下雨一样。 可是如今来到这间会所,她才深深体会到自然界的风景给人的满足仅仅是一部分,这些精美的人工制品构造成的华丽精致的环境同样令人陶醉,有一种飘飘然的美感,或许里面还混杂着一些难以名状的优越感,高等阶层的人就是这样子的吗? 忽然接触到旁边的视线,沈宝云连忙把四处打量琢磨的眼光收了回来,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自己刚才那副模样在这些见惯了高档品的人的眼里,一定像是乡巴佬进城。不过这里的布置真的是很漂亮啊!等其他人走了,自己一定要在这里多享受一下这种气氛。 沈宝云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就出来坐在沙发上看时尚杂志。现在已经没有新杂志出版了,这本《优雅》是今年三月份的,上面还写着那个时节的护肤保养要点,春天开始了,要注意在换季节的时候防止过敏,护肤品也要逐渐换成质地轻薄少油份的;还有三月的旅行佳处,比如武汉的樱花,西湖的□□。 看到武大樱花的图片,沈宝云就不由得想起自己五月份那场差点把自己永远留在路上的湖北游,那一场事故差点让自己永远禁闭在空间里,总算自己跟着大队好不容易回来了。可惜自己去湖北的时候已经是五月,樱花早已经凋谢了。 自己虽然在空间里也种了几株樱花,但由于空间土地有限,所以没有连成蔚为壮观的一片,只能看个意思。山上倒有一片野山樱,但和那如同绯色轻云一般的八重樱毕竟不同,没有那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可是如今恐怕再也不能去武汉看樱花,自己从前还想着去日本旅游,看一看正宗的日本樱花,此时一想那个岛国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四面环海,想跑都没得跑。不过这或许也是个优势,起码不用担心从邻国迁徙来的大量行尸。 一想到中国的邻国印度和和俄罗斯,沈宝云就一阵心寒,俄罗斯还罢了,印度已经取代中国,成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再想想那里的落后,沈宝云仿佛已经看到很多印度丧尸越过中印边境就来到这边了! 她走出女宾室来到大堂的时候,正好容涵和岳清哲也刚刚出来。 沈宝云冲他们礼貌地一笑,容涵回了一个笑脸。 岳清哲立刻热络地说:“阿宝,你也才走啊!” “是啊,在里面看了一会儿杂志。” “好享受啊!我们又和陈师傅学了一会儿小擒拿,陈师傅的身手真不错。” 沈宝云笑道:“小擒拿?擒拿行尸吗?” 岳清哲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很幽默啊!” 沈宝云也笑了起来,她看到容涵也在开心地笑着,不知为什么,自己心里就十分高兴。 第35章 暗黑逍遥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沈宝云这一天过得十分舒心,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也许是引得容涵笑了?沈宝云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件事。 于是。她决定今天晚上要做几个好菜,来给这一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沈宝云来到鸽笼边,这是她去年养的一笼鸽子,买了那五只野鸡后不久,她就买了六只鸽子,今年春天已经孵出三窝小鸽了!现在小鸽子已经长大了,自己终于可以品尝一下原来的老鸽子! 沈宝云抓了一只雪白的肉鸽,杀完后放了血,用调料腌了十几分钟,然后蒸了一会儿沥干汤汁再下油锅炸,就成了酥炸乳鸽。 腌鸽子的时候她从桶里捞出几枚河蚌,剔出蚌肉后加上青椒丝做了个爆炒河蚌,这就是两个肉菜。 素菜是豆苗,金钩豆苗这道菜本来应该用海虾米的,但沈宝云一向尽量少买外面的食材,就用了新鲜虾仁,将虾仁加黄酒姜葱和油盐炒了一下,然后和着其他调料将汆烫熟的豆苗拌匀,十分清鲜。 沈宝云虽然来到广州多年,但还是不是很习惯煲老火靓汤,没有吃饭一定要喝汤的习惯,所以就不做汤了。两荤一素已经足够,前面还摆着一碗晶莹洁白的香稻米饭,旁边还立着一杯鲜红的葡萄酒,构图十分鲜明漂亮。 坐在餐桌旁看着这一桌色香味俱佳的饭菜,沈宝云不由得笑了起来,她这时忽然感觉到,自己这个天然原始的空间比外面的华丽高雅要舒服几十倍! 沈宝云高兴地端起酒杯,说:“为了美男的赏心悦目,干杯!” 她喝了一口香甜的葡萄酒,就大口地吃起饭来。 晚上泡过温泉之后,沈宝云又回到帐篷里,现在空间里天气也很热,她已经搬到旅行帐篷中住了。 打开灯斜倚在床上,沈宝云就拿起电纸书看起小说来,今天看的是一本*,叫做《嫁入高门的男人》,是讲一个出身低微的男人因为某些原因与*发生了联系。看着那里面的描写,沈宝云恍惚间又回到了正常时代。 忽然,她看到了这样一段话:“像贝律清这样的*当中的有志青年,他们总是待人客气热情,但却只会接纳跟他们相同背景的人为朋友,说任何话都留有余地,做任何事都留有退路,身上总是透著讳莫如深,以至於接触到他们的人能轻易地对他们产生好感,仔细想起来却又会觉得他们面目不清。他们深谙权力是什麽,所以尽管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比普通的青年更关心时政,愤慨积弊,却绝不会放弃特权,因为他们也是:即无法当壮士,又不想当傻b。所以尽管他们的身上充满了五四青年的气质,但都像梅思平那样,组织了五四运动,却最终投靠了汪精卫。” 沈宝云虽然没有和高等阶层接触过,但直觉地就是觉得这段话说得应该是很准确的,上层阶级恐怕就是这个样子,这时她竟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容涵。 人类群体是多么的复杂啊!可是如果人类不存在,这一切也就不存在了,所有的阶级划分、文化、思想、品味、各种微妙的心态,全都不会再有。 转眼到了八月,沈宝云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特别的忙,空间里的粮食丰收了,要花费几天时间收割,麦秸稻草也要做成青贮饲料,很多蔬菜也要收了,腌的腌晾的晾存的存。 虽然广州的天气此时仍然很炎热,比空间里要热一些,但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再像往年那样,将茄子干豆角干都放在露台上晾晒,那样的话不但很可能被偷掉,而且自己的安全恐怕都不能保证,沈宝云可不想被打劫或者被带去审问。 尤其是今年不但粮食蔬菜要料理,很多水果也开始挂果,除了去年就已经有收获的葡萄外,果园里的橘子、红枣、山楂、核桃、栗子和桃子等等好多种类都挂果了,好在由于是第一年挂果,产量不是很多,而且成熟时间也不一样,枇杷早在夏初就熟了,杨梅也是在五六月份采摘,柑橘、柿子、核桃、红枣等很多种类都要在九十月份才能成熟,所以现在急需处理的就是葡萄和桃子。 葡萄好办,晾晒成干或者酿酒,但是水蜜桃就十分难办,从七月份大久保和魁桃熟透的时候,沈宝云就每天吃桃,现在白凤也熟了!可是即使再能吃,一天也顶多吃三个,再多吃就要拉肚子了!而且她所种的这些品种都是含糖量很高、多汁粘稠的种类,也不好做成桃脯。如果在往年,她一定拿去给同事们吃的,可是现在却只能空间内自产自销。她思来想去,只能做果酱了。 看着树上挂着的星星点点的又大又红的桃子,沈宝云只能怪自己当初太贪心,种了这么多树。 为了收割的事,沈宝云有几天没去会所,等她忙完了空间里的事,生产小队的收成也告一段落,补种的小青菜也都种上了,她这才有时间重新去会所训练。 这天她训练完后,来到附近的一个商业广场,宽阔的广场本来是给人散步的地方,但现在却被各种摊位密密麻麻地占满了,这种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再像过去一样悠闲地逛街,现在大家一心想的都是谋生。由于集市发展得很大,当局还特意调来人维持秩序,并收取百分之十的营业税。 这个市场是近两个月兴起的,起初人们手里还有存款,而且对未来仍然抱有希望,以为这种艰难的状况只是暂时的,很快政府就能拿出办法,研制出杀灭病毒的药物,让秩序恢复正常。但经过一个多月后发现,目前的状况居然有长久持续下去的兆头,仿佛这种日子就是以后的常规生活,大家这才真正着了慌。 很快物价飞涨,物资匮乏,每天防守城市和出去寻找物资的队伍都不断有伤亡,这让每一批入城的物资上面都带着血,倍加珍贵。 人们家里储存的粮食很快就吃完了,不得不变卖一些东西,反正末世后很多东西都用不到了,电脑电视由于为了省电而不敢用,反正电视台早已经停了,现在也没什么节目可看,网络上也没什么好消息,只有广播还照常播出,给人们一点精神上的安慰。 一些想得开或者陷入困境的人甚至把家里的金银首饰水晶器皿都拿出来变卖,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要活下去就得有食物,死守着这些不能吃不能用的东西是没用的。只要人还活着,将来世界恢复正常之后还可以重新赚钱,如果死了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因此集市上各种货物琳琅满目,熙来攘往十分热闹,如果不是很多人都面色苍白,这里就真像抗战时的孤岛上海,有一种畸形的繁华。 沈宝云看着地摊上的那些金灿灿明晃晃的宝石首饰和晶莹剔透的水晶杯瓶,不由得感觉到有点眼花,作为一个小市民,她真心觉得这些东西不是自己能享受得起的,再说价钱也很高,都是几十上百斤大米的要价,如果自己拿出这么多米面去买,一定会成为蒸笼上的螃蟹,现在能买得起这种东西的,一定是很有势力的人,因此只看了看就走了。 她就像从前逛街一样,慢慢在市场里逛着,经过一个卖参茸灵芝的摊子,紧邻着的是一个卖体育用品的,再过去的摊子上堆着一堆杂志。 沈宝云一看到有书,眼睛就亮了,她蹲下来一看,见都是些时尚和旅游杂志,正是她最喜欢用来消磨时间的,从前最喜欢神游和精神享受,往往看到漂亮图片能发呆上半天。只是这类杂志她从来不买,都是从公司图书室里面借。如今看到清仓大处理的杂志,她当然高兴。 坐在摊子后面售卖的是一个老年妇女,她面色清癯,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但气质仍然从容优雅。 沈宝云问:“阿姨,这些书是您的吗?” 话一问出口,她就觉得有点蠢,老人家有谁会看这些东西? 果然那老妇人摇头道:“这是我女儿的,她从前很喜欢看这些带图片的东西。我女儿是体育教师,之前跟着出去找物资,结果就没有再回来,现在家里食品紧张,只能把这些东西卖掉。” 沈宝云顿时觉得十分难过,虽然死于政府任务的人都按烈士对待,但抚恤的物资却不能支撑太久,一两个月就会用完,如果家里的劳动力消耗殆尽,日子就很难过了,末世时的低保条件是很严格的,除非是完全失去劳动能力,否则都要干活儿,劳动能力低的就干轻活儿,但工资相应也很微薄,几乎难以糊口,只有儿童受到一些优待。 沈宝云轻轻地问:“这些杂志怎么卖?” “你给五斤大米吧!我知道这个价钱比较高了,但实在是困难啊!” 沈宝云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大米和两条丝瓜,往摊子上一放,说:“阿姨,这是五斤米,您称一称,这些书我全要了!这包装袋您也送给我吧,我再添您一点东西。” 老妇人轻轻点头,含笑道:“好的,谢谢你了,姑娘。我帮你包起来。” 两个人把所有杂志都包裹起来,打成两个大袋子,沈宝云拎了起来就往外面走。 这时忽然对面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一眼认出沈宝云,连忙叫住了她。 沈宝云一回头,见是容涵和岳清哲,便停了下来。 岳清哲一脸的嬉皮笑脸,上来就十分熟稔地说:“啊哟,阿宝,你也来逛集市啊!这市场真不错,经常能捡到好东西,而且很便宜,这才叫淘宝呢,比那个网络电商更名副其实!你买了什么呀?有买首饰吗?这里的金银首饰很便宜的,还有高档化妆品!” 沈宝云一笑,说:“即使在末世,那些东西我也用不起啊!只是买了些书,从前都舍不得买的。” 容涵忽然说:“你很有学习精神。” “也算不上学习,都是时尚杂志,就是用来打发一下时间。虽然末世了,但日子也不能过得那么苍白。” 岳清哲啧啧两声,说:“这才真是世外高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看这些东西。容涵,我一直觉得你很超然,现在看来还有比你更厉害的。对了阿宝,你这几天都没有来上课,在干什么?” “这几天农忙,所以就没来。” “你不是就在社区里种那一小片菜地吗?能怎么忙?” 沈宝云顿时心里一惊,说:“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对了,今天下午的课没有看到你们啊?” 岳清哲笑着说:“今天我们临时有事改了时间,换成上午上课了。不过明天我们下午还是会去上课的哦,希望能看到你,美女!” 沈宝云嘿嘿笑了两声,说:“我会去的,要好好学习嘛!哦,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再见!” “这么快就走了?这么沉的书,要不要我们送你?我们的车就在外面。” “不用了,我力气大,拿得动,拜拜!” 看着沈宝云提着两大包沉重的书,躲贼似的腾腾腾飞快往外走,岳清哲如同风摆杨柳一样摇晃着身子,笑着向容涵说:“此卿大有意趣!” 容涵从整齐洁白的牙齿后面迸出几个字来:“红楼梦里的二丫头?” 岳清哲面含桃花咯咯直笑,搂着容涵的脖子,说:“我原本以为只不过是又一个发花痴的,现在看来倒有一些神秘色彩,你要是也觉得有意思,咱们就查一查她?” 容涵斜了他一眼,说:“你现在还有这样的心?广州基地四面涌来的行尸可越来越多了!” 岳清哲撇了撇嘴,说:“还基地呢,连个围墙都是刚竖起来的铁丝网,还是西安那边安全,钟楼鼓楼古城墙啊!那叫易守难攻,行尸群总不能把青砖城墙给撞垮了。要说北京当年也是胡闹,非要把好好的城墙拆掉,后来虽然又重砌了一段,毕竟不是完整的,现在也麻烦,否则我们也不用到这边来了。” 容涵低声道:“就算有囫囵城墙,你也知道那里早晚守不住的,人太多了,一旦城内出现什么变故,就全崩溃了,所以老爷子们才让我们到这里来。” 岳清哲沉默片刻,又咯咯笑了两声,说:“我知道,只不过是说说罢了。那个女的你要是不要,我就逗逗她,你可别翻脸。” “随便你,但可别惹事。” (推荐“彻夜流香”的《嫁入高门的男人》,真的很好看啊!最恶心里面的路小平,滑头又没本事,不能吃苦还心比天高,这就是典型的读书没读好又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穷措大。) 第36章 暗黑逍遥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沈宝云扛着两大包杂志一路走回来,来到小区里,就看到有工人拿着管子和桶在四处喷药。 沈宝云好奇地问:“师傅,这是在喷什么药呢?” 那师傅回头道:“是灭蚊虫的药,今年夏天蚊子多啊!靓女,要注意灭蚊啊,家里不要留有积水,垃圾要尽快扔掉!蚊虫传播疾病啊!” 沈宝云答应了一声,便提着东西直上五楼,饶是她常年务农身体强健,这时也累得气喘吁吁。进了屋中反手关了门,她就直接进入空间,这些东西再拿着就太沉了。 一转眼,沈宝云就出现在山洞里,她忍着里面三十三四度的高温,把两包书放在地上解开包裹,就一本本分门别类放在书架上。《时尚》、《优雅》、《品味》、《旅行者》,按着书名归到一起,排满了一层书架。看着这一堆花花绿绿的图书,沈宝云暗想,这一下自己可有图片看了!电纸书虽然好,只可惜都是白纸黑字,看多了就想看些有色彩的,那里面优美精致的风景和器物图片尤其能激发人的悠悠联想。 于是这个晚上,沈宝云就拿了一本《优雅》坐在帐篷里细细看了一个晚上,看书的时候她可以不去想如今已经是末世,很多人已经死去,很多地方也已经毁灭,此时此刻她只想让自己沉浸在这色彩美好的世界。 第二天,沈宝云的日子过得和从前一样,只是晚上看《影梅庵忆语》的时候,她突然用手狠掐自己的大腿,原来是看到这几句话:“取五月桃汁、西瓜汁,一穰一丝漉尽,以文火煎至七八分,始搅糖细炼,桃膏如大红琥珀,瓜膏可比金丝内糖,每酷暑,姬必手取示洁,坐炉边静看火候成膏,不使焦枯,分浓淡为数种,此尤异色异味也。” 原来桃子和西瓜还可以这样吃!金丝内糖应该是黄色的,难道用的是黄瓤西瓜? 她立刻想到了挂在树上还没摘下来的一些桃子,自己或许可以试试这种做法,夏天也不用再心疼西瓜了,由于自己一个人胃口太小,每次都是只吃中心最甜的一部分,吃一半丢一半,心疼得要死,如果真能熬成膏,今后就有西瓜膏吃了,估计放在冰箱里也能多存几天。 看了董小宛的烹饪食谱,沈宝云实在佩服她是个极为灵慧的女子,真不知道她那颗心是怎么长的,居然想出这些精妙至极的法子来制作饮食。只不过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在冒辟疆家里却像奴隶一样,一看冒辟疆文字里沾沾自喜的得意,沈宝云只能慨叹,这是多么惨烈的自我牺牲精神啊!难怪年纪轻轻就死了,耗尽心血啊! 自己宁可不要风流才子写文章纪念自己,也要活得自在一些。 次日,沈宝云干完了农活儿,就蹬着梯子从树上摘下一些桃子,然后按照书里说的,榨出桃汁,丝丝缕缕的桃肉桃皮就丢弃不用,弄出一小锅桃汁,然后装在砂锅里放在电磁炉上,用文火慢慢熬着,自己就守在旁边一边看杂志,一边看着锅里的浓汁。 当桃汁慢慢浓缩之后,沈宝云又往里面放了些白砂糖,继续细细炼制,最后终于熬成一碗桃膏,真的红而透明,就像琥珀一样。沈宝云长出一口气,第一次做这么古典的东西,好在没砸锅,地里还有很多西瓜,十月份又有大量的橘子,就照着这个来弄吧! 当桃膏凉下来之后,沈宝云用勺子舀了尝了一口,浓烈的蜜桃味道立刻融化在舌尖,就好像一个个由桃子提炼成的子弹直接在味蕾上炸裂开一样,那种浓甜鲜美的滋味让人几乎承受不住!沈宝云不由得想,如果是在正常的时代,餐厅里如果推出这样的甜品,一定很受欢迎。 吃了小半碗桃膏后,沈宝云有些意犹未尽地把它放进冰箱里,毕竟是十几颗桃子的汁液熬制出来的,吃太多可不行。她心中还有些遗憾,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只能自己一个人吃,如果是在从前,自己把桃膏带到公司里去,大家该是多么开心! 这几天训练的时候,岳清哲经常在休息时找自己说话,有时候甚至坐在大堂等自己,即使自己有两次故意在女宾室磨蹭了很久才出去,也仍然看到他很有耐心地坐在那里,这种明显有目的的行为让沈宝云的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岳清哲现在已经收敛了那副坏坏的痞子形象,一副风流高贵的模样,眼角眉梢稍带的一点坏反而让他显得更帅了,有一种异样的极其吸引人的魅力,或许很多女人就是喜欢这样的刺激,驯服浪子。 但沈宝云可没有那个心思,现在当别人一接近她的时候,她就本能地紧张起来,在末世这敏感的环境里,有空间的自己仿佛就像做了贼一样,生怕被别人看穿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她直觉地知道这两个男子都不是简单之辈,精明得鬼一样,如果太接近,很容易就会被看破,因此沈宝云就连连退缩。 岳清哲的交际技术好得没话说,只要他有心,就会让人不想靠近也要靠近,中间休息的时候他很容易就把练功厅便成了社交沙龙,和一群男女开心笑着不住说话。 只听他说:“现在很多园林里都住了人,北京的颐和园,苏州的拙政园,就连广州的宝墨园里都有人搬进去住,这些人倒是很聪明,园林有围墙拦着,行尸很难冲进去,里面又有田地,把花拔下来就能种庄稼,竹林里可以挖竹笋,还有池塘可以养鱼,连房屋家具都是现成的,搬进行李去就能住,自成一个小世界了,选择那里的人才真是有眼光呢!” 一个男子问:“那些名园里面不是会有很多游人变成的行尸?” 岳清哲笑道:“灾变第一天行尸并不多的,很快就消除干净了,第二天就没有人有心去游园了,园子的大门都锁了。后来就有人想到园林的便宜,搬进去住了。” 一个女子说:“要是真的有《红楼梦》里的大观园,我也想进去住住,就住潇湘馆或者蘅芜苑,我最爱小说里那两处地方。清哲,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里?” “怡红院吧,我就当贾宝玉!” 女子笑着说:“你真花心!” 人们哈哈大笑。 这时岳清哲说:“要说红楼梦里的女孩子可真是个个很有才情啊,都是难得的佳人,我最喜欢的是湘云。阿宝,你最欣赏哪个女子?” 沈宝云一直在一旁安静听着,闻言便音调平板地说:“贾母。” 人们一愣,马上哄然大笑,容涵在一旁也乐,望向沈宝云的眼神有一点幽深。 岳清哲拍着大腿笑道:“原来是老祖宗啊!你倒是会挑人,这一位福寿才德都齐了,最是好命,比那些薄命的慧心女子强多了,你可真是别出心裁!” 那天课程结束后,沈宝云几乎是逃似地跑回家中,被人盯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岳清哲的眼神虽然带着戏谑,并不凛冽,但她总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直到回到空间里喝了杯茶水,她才觉得好一些,过了一会儿仿佛想开了似的,握着杯子恨恨地说:“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本姑娘从此躲空间,再也不出去了!” 另一边在一家不对外营业的会员制餐厅的包厢里,岳清哲正勾着容涵的肩膀,和他说着笑话:“今天才发现那位沈姑娘还真是个妙人儿!你就不好奇她的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她从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倚靠,就算是从前的工资一分钱不花,灾变后把全部的存款都买了食物,也不会过得这么舒服,难道她是从灾变前就开始准备了?能有这样的眼光可不简单,或者她是得到了什么风声?” 容涵静静地说:“各人有各人的门路。” 岳清哲咯咯笑着说:“你才不会真的这么想!你也一定很好奇吧?你说这个沈宝云在现在到底是属于什么阶级呢?从前社会分为三个等级,顶层、中层和底层,现在则只剩下两个阶级,上层和下层。沈姑娘按理来说是应该属于下层的,我看她的品味也高不到哪里去,属于那种一进私人会所就眼晕、戴上宝石项链就得意的人,但她现在却透着一股不伦不类的上层气味。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她比我们还镇定,简直是超然物外,好像现在的危险一点也伤害不到她一样,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容涵有片刻时间没说话,然后才说:“反正她不是丧尸病毒。研究了这么久,中科院的那帮人对这种病毒仍是没有头绪,更提不出解决办法,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很难说动物植物会不会变异。现在全国已经有百分之七十的人死亡,照这样下去,即使最后世界恢复安宁,上层的权力也没有什么意思了,顶多是别人吃粥我们吃饭。” 提到行尸病毒,岳清哲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说:“已经快两年了,从一四年冬天发现这种病毒一直到今天,却一直没有结果,如果人群真的死完了,上层中的中下等级就会直接降到下层,这就是世事轮回。牡丹花好看,可是土壤很重要啊!所以我一向重视人民,我们需要他们,远胜于他们需要我们。唉,现在都没有海鲜吃了。” 沈宝云就这样一直躲着岳清哲和容涵,现在弄得她连美男都没心思欣赏了,只怕把自己栽进去。 十月份,广州基地的农田又收获一轮水稻,虽然不是很多,但总算能缓解一下粮食的压力。沈宝云觉得如果基地能再把农田扩大一些,食物压力就能再减轻一些。不过她也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安茹这时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她这一胎怀得十分辛苦,四个多月的时候还曾经流血,那一阵她整天只能平躺在床上,仿佛一坐起来胎儿就会顺着产道流下来,就像一个球顺着直竖起来的管子滚下去一样。 这天下午,沈宝云又去给她送东西,这时安茹已经好了很多,能够坐起来了。沈宝云把东西放下,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就打算告辞。 但这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人的惊叫声和杂沓的跑动声,安茹立刻后背离开沙发靠垫,脊背挺直地要站起来往外看。 沈宝云连忙拦住了她,说:“你别动,我去看看。” 她走到阳台上往外一看,只见外面奔跑着许多惊慌失措的人,在他们后面踉跄地追逐着的竟然是丧尸!开玩笑,基地里已经清理干净了,怎么会又出来丧尸? 安茹见她转过身来,脸色有点发白,便镇定地问:“是不是又出来丧尸了?” 沈宝云点点头,道:“不过不多,应该是有病人进入基地时没有检查出来,很快警察就会来的。” 安茹叹了一口气,道:“希望是如此。我一直觉得基地里会出事的,不会让我们就这么虽然艰难但却平安地过下去。” 然后她给丈夫打了电话:“双龙,你在哪里?……办公室?那里安全吗?……那就好!……嗯,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阿宝现在和我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是啊,幸好有她在。” 出了这样的事,沈宝云也不能走了,即使不论外面的危险,她也要在这里陪伴安茹,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还要保护孕妇。于是沈宝云让安茹赶紧进去躺着,她在客厅里守着。安茹是个很爽快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这样熬,便谢了沈宝云,回卧室休息去了。 沈宝云从空间里找出羊角锤,她还是觉得用这个顺手。 沈宝云拿着锤子坐在客厅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果然过了一会儿,楼道里就响起了一声吼叫,她悄悄来到猫眼儿前,往外一看,只见一个孤零零的行尸正从楼梯走上来,一路上左顾右盼,来到三楼后就不住地敲着楼层中各家的房门。 沈宝云眼看着它就来到安茹家门前,行尸似乎也懂得侦查,它凑到防盗门前往里面看着动静,想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带着血丝的惨白眼球直贴在猫眼儿上。沈宝云见它靠了过来,身子立刻就往后面一退,总算没有和它眼睛对眼睛,如果双方对上目光,沈宝云不知道行尸会不会发狂。 但行尸终究是发现了什么,就在外面撞起门来,一声接着一声,仿佛不怕自己的身体被撞坏一样。 沈宝云虽然担心,但她可以肯定这样程度的撞击对防盗门不会有太大损害,除非几个行尸无休止地不停撞击,否则那扇结实的防盗门不会被破开的。 这一个下午,沈宝云就惴惴不安地坐在客厅守卫着,有时还到阳台上去看看外面的情况,见外面越来越乱,枪声在四处响起,一队穿着防暴服的人正端着枪向行尸扫射,行尸纷纷倒下。沈宝云暗自松了一口气,希望这场骚乱能很快平息下去。 第37章 暗黑逍遥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直到晚上七点多钟,邓双龙这才回来了。 听到门铃,沈宝云从猫眼儿望出去,见是邓双龙,而且这个人看来脸色正常,没有什么不对,这才开了门。 邓双龙进来后,看到沈宝云手里还拿着锤子,感动地说:“阿宝,今天谢谢你了!” 沈宝云往外面一看,见地上还残留着一滩血迹,那是被打倒的行尸的血. 她看了一眼就把眼神收了回来,说:“不用客气,反正在哪儿都是待着。” 邓双龙进了屋,安茹就到厨房里把饭菜热了一下,然后端到饭厅里。 邓双龙很快就闻到一股香气,他看着安茹摆放在桌子上的盘碗,惊讶地说:“这么丰盛啊!” 安茹笑道:“都是阿宝带过来的食材,而且还是她做的饭,我们都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对了,今天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冒出来丧尸了?” 邓双龙还是知道一些消息的,便一边吃饭一边皱着眉说:“是医院和殡仪馆出事了,一些病死的人竟突然从床上和停尸间站了起来,然后就发生了那场混乱。事情真是奇怪,丧尸病毒已经停止在活人身上爆发了,那些人都是因为疾病去世的,很多都是心脏病、脑溢血、肾衰竭之类,还有几个是因为和人打斗造成的外伤死亡,为什么他们也变成了行尸?这在从前是没有过的。” 沈宝云惊讶地说:“正常死亡的人都会这样吗?那是不是今后人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死亡,都会变成行尸?坟墓里那些早就埋进去的人不会也这样吧!” 邓双龙苦笑道:“只希望事情不要那么糟糕,如果那些千年古尸也都诈尸,那可就更糟糕了。” 安茹似乎并不意外,她冷静地说:“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既然丧尸病毒都出来了,它就不仅仅是感染活人的事情,一定会出现更诡异的变故的,否则上天生出的这种病毒就太单调而没有创造力了。” 沈宝云这时就提出告辞。 邓双龙说:“现在外面天已经晚了,而且还有点乱,不如你就在家里住一晚吧,明天早上安静下来再回去。” 沈宝云笑道:“天也不是很黑,再说我还有车,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沈宝云锤子小心地下了楼,来到自己的车前,一路上她不住左顾右盼,生怕从什么地方扑出漏网的行尸,好在那些行尸似乎真的被全部消灭了,让她顺顺当当来到车边。 她开着车就回了家,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当她回到小区进入自家屋子的时候,这才终于放松下来。 沈宝云没有立即进入空间,而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物。入了夜的城市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一盏灯火,沉寂而黯淡,就好像二战时被疯狂轰炸的伦敦一样。白天的骚乱现在已经完全平息下来,仿佛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但沈宝云脑子里却一直在回想安茹的那几句话,她直觉地感到这场灾难绝不仅仅如此而已,或许还有更糟糕的事情等在后面。 十月的天气已经稍稍有些凉快,自从那天因伤病死去的人变成丧尸之后,当局立刻出台政策,今后无论因何种原因死亡,都必须打破头部造成脑死亡,并且每个人都要留意自己身边病重的人,避免他们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突然死亡,变成丧尸攻击活人。 自从发布了这样的命令之后,基地里的人们更紧张了,如果家里有长期患病的人,都被隔离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其他人会密切注意他的情况,所有的人都很害怕自己的家里突然无声无息出来一个丧尸。 十月下旬的一天,沈宝云早上到菜地里侍弄蔬菜,这是最后一季蔬菜了,前几天的变乱让地里的菜被人踩倒不少,她费尽心力抢救了一些,这些还活着的蔬菜可不能再受损失。 本来应该有六个人一起种菜,其余四个是晚上看守菜园的,但这天上午,却只有五个人在地里忙。 沈宝云疑惑地问一个老人:“程伯,魏阿姨怎么没来啊?她今天有事吗?” 程伯摇头道:“你魏阿姨从昨天晚上就不舒服,烧得很厉害,咳个不住,吃什么吐什么,正在家里躺着呢。哦,她还让我跟你说一声儿,我差点给忘了。” 沈宝云立刻着急地说:“那赶快送医院啊!” 程伯皱眉道:“送医院要花钱的啊!现在除了工伤和生孩子,其他都要自己付医药费,医疗保险都已经没用了。这也没办法,药材紧张啊!” 结果当天晚上,楼里就传来一阵尖叫声,原来是魏阿姨突然死亡变成丧尸,好在她单独睡在一个房间,没有伤到人。 没过两天,基地里就流行起一种疾病,患病的人都发着高烧,剧烈咳嗽,上吐下泻,然后很快就会因各种脏器衰竭而死去。起初人们没想到病人的死亡这么快,因此一些没有被及时发现的死者就变成了行尸,一时间基地里又是一阵混乱。 很快,卫生部门发布声明,说这是一种新型的病毒性肺炎,可能是由蚊虫和老鼠传染的,让大家加强灭蚊虫老鼠的工作,发病的人要立刻送到医院,这种变异伤寒死亡时间极快,一般一两天就会致命,如果抢救不及时就会危及生命,卫生局还提出一些建议,告诉大家在流行病传播的时期应该怎样防疫。 于是当天街上的人就全都带上了口罩,没有口罩的就用一些布料蒙在脸上,家家都用醋来消毒,喝一些能找到的中药,街道上有人喷洒消毒水,看起来就像*那一年一样。 但即使是这样,肺炎仍然在基地里大肆流行起来,每天都能看到从各处的房子里拖出来很多尸体,一辆辆蒙着白布的卡车飞快开向基地边缘,虽然看不到车厢里的东西,但大家都知道那是尸体。 沈宝云这层楼也有人发病,甚至有一家人全家都病了,由于没有及时去医院,而全部变成了丧尸。沈宝云从他家门口过时,听到了里面砰砰的撞门声,连忙给警卫部门打了电话,说怀疑邻居一家变成了丧尸。 一个多小时后,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军人赶来了,沈宝云趴在猫眼儿上看着他们打开房门,她眼看着两个人手持军用十字弩向里射击,现在他们已经尽量减少用枪了。过了一会儿,军人们从里面将尸体拖了出来,沈宝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一具具的人体,其中就有和自己一个生产小队的老人,可是现在他们一家都死了。 这让沈宝云更加感到担忧,有形的丧尸是可以防备的,但无形的病毒却无法防备,现在基地里人人自危,各种生产基本都已经停顿了。 人们把宝贵的醋大量喷洒在屋子里,还找来艾草点燃了在屋子里熏,仿佛这样就能杀灭漂在空中的病毒。很多人觉得家里经过一番消毒,似乎比外面干净一些,就整天躲在家里,仿佛头一探出房门,就会有成千上万病毒进入自己的肺脏里。但这样做的效果又怎么样呢?每天仍是有大量人患病。 沈宝云也恐慌了起来,她的空间能防丧尸,却防不住病毒,沈宝云觉得仿佛满天都是看不见的病毒在飞,哪怕呼吸一口空气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因此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成天就躲在空间里,她觉得那里的环境还干净一些。外面的菜地已经不再料理了,现在只能任它抛荒。 疫情很快就控制不住,政府储备的药物是有限的,最初的病人用抗生素治疗痊愈了一部分,但随着病人数量增多,仓库里的抗生素很快就不够用了。 如果是在正常年代,这个时候一定是要求制药厂大力生产药品,供应医院需求,但这时虽然白云山制药厂仍然存在,可是因为缺乏原料,已经处于停工状态,只能是用库存,类似于坐吃山空。 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容涵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看着书,岳清哲有气无力地半躺半坐在床上,身后垫了一个又大又软的靠枕。 即使这样,岳清哲也不消停,仍然要说话,只是说一句就得停一会儿:“容涵,你说怎么突然弄成这样?……这病可真厉害……我从小体格好,从没有……让病把我弄趴下。” 容涵的眼睛没有离开书,闻言道:“你没力气就好好歇着,还这么多话。” 岳清哲呲着牙,说:“我就是要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能静得下来?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肺炎?简直是把霍乱和肺炎……混在一起了,连拉带吐还咳嗽,折腾死人了!少爷我……就没得过这么恶心邋遢的病!” “大概肺炎病毒和肠道细菌结合在一起了吧,医院也是把两种药都用上才治好你的。你就偷着开心吧,现在外面的药已经不够了,如果你再晚病些日子,估计就算家里的面子也未必弄得到这么好的药,只剩下青霉素了。” “你蒙谁呢?那些老家伙一定会给自己留一些的!……对了,不知道那位飘然出尘的宝姑娘怎么样了,她就算再厉害……估计也顶不住病毒,容涵……你帮我给她打个电话好不好?” 容涵面容平静地说:“你可真关心她。” 岳清哲歪眉斜眼地贼笑着说:“那也谈不上,就是好奇!……你说她要是也病得要死要活,还能不能像个仙儿似的了?” 容涵微微一挑眉毛,似乎也要有些好奇,便拿出电话拨通号码,过了一会儿他掐了线,说:“没人接听。” 此时沈宝云正在空间里翻着医书,她觉得空间就是自己的保护壳,在空间里似乎比在外面安全了许多。但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她可不想亲身试一下变异型病毒肺炎的威力,于是就拿出那本盗版的《家庭医生宝典》查找起里面的偏方。 沈宝云从小喜欢中医,只不过在考大学的时候由于自己成绩不是很好,而且觉得医疗系统也挺受束缚的,就学了经济学这个万金油的专业。但兴趣所在,她也看过一些古典医书,《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什么的,因此现在一看这种病,就觉得像是把肺炎和伤寒霍乱糅合在一起形成的疾病,便专找这两种病的方子来看。 鳝鱼油治肺结核?可以试试,就是有点麻烦。香蕉根?空间里没有。芦根汤?六位药材太复杂,算了吧。竹沥?这个挺简单。鲤鱼血?不敢乱试。 治霍乱的方子就少了些,牛唾液太恶心了,空间里也没种木瓜,兔子骨头煎水不知道什么味道,桑叶可以试试,反正是清肝明目散风热的,一个夏天的燥热,正好败败火。 于是沈宝云就把各种看着比较靠谱的方子混在一起吃了下去,早上喝竹沥,中午吃鳝鱼,晚上喝桑叶水,好在空间里有一片野桑林,夏天她还采桑果吃来着。 吃完了这些东西,仿佛觉得有了倚仗,她这时才大着胆子来到空间外,看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安茹打过几回电话,还有一个陌生号码。 沈宝云没有理会那个陌生电话,连忙给安茹打回去,安茹一接电话就说:“阿宝,你这一天到哪里去了?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不接,我差一点让我老公去看看你出了什么事!” 阿宝笑着说:“没什么,我挺好的,就是手机铃声调了静音,没有听到。如今正在家里紧张呢,就怕生病,你现在怎么样?” “还行吧,好在没生病,就算生病也不敢用药啊!我们就担心你,你一个人住在那里,如果有事都没人帮手。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说啊!我老公一定随叫随到!” 沈宝云心中十分感动,这个时候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还敢出门的人都是勇敢的,安茹和她的丈夫都是把自己真心当做朋友,才敢冒这样的险。 第38章 暗黑逍遥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安茹看着眼前的瓶瓶罐罐,好奇地问:“阿宝,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沈宝云一样样给她讲解了起来:“这是鳝鱼油,这是竹沥,都是我从前弄的东西,可以治肺炎的。这是兔子骨头,砸碎了熬水,据说可以治霍乱的。这里还有些三白草和蒲公英,你虽然不能吃,但可以给你老公。这个瓶子里一条条的东西是地龙,煎水喝也是治肺炎的。” 安茹有点糊涂一时,愣愣地问:“地龙是什么?” “就是蚯蚓啦!这些蚯蚓当初都是很肥大的,晒干了才这样!” 安茹顿时有点反胃,想吐酸水。 沈宝云体贴地说:“我就知道直说是蚯蚓你会不舒服,所以才很含蓄地说的。你还好吧?这些东西都是药食同源的,据说红烧蚯蚓的味道很不错。孕妇是不能吃药,但吃这些应该不会有太大反应,你要是觉得可以用就试试,或者送人也是好的,免得周围病毒太多,污染环境。” 安茹苦着脸说:“谢谢了,其他的都好,就是这个蚯……地龙,我实在是害怕,回头让我老公吃吧。我也担心肺炎病毒啊,现在每呼吸一口气就会想有多少病毒进入身体,这样看不见的东西才是真正难防的。” 当天晚上,邓双龙对着一碗药汤愣愣地说:“这是什么东西熬成的,怎么味道这么怪!还有那药渣到底是什么?一块块骨头草梗还夹着肉条,亲爱的,你是不是又在欺负我?” 安茹笑眯眯地说:“这是阿宝送来的上好的药材,你先喝了我再告诉你。” 邓双龙眼珠一转,说:“阿宝在一般情况下是可以信任的,不过这事我看着有点儿悬,你先告诉我,我再喝。” 安茹没办法,只好告诉了他:“是兔子骨头加三白草和地龙熬的药水,治霍乱和肺炎,特意给你熬的,快喝吧!” 邓双龙觉得更加不对,便问:“那你吃了吗?” 安茹摇摇头,道:“我吃了别的。” “是什么?” “鳝鱼油和竹沥。” “亲爱的,你自己怎么专挑好的吃,让我喝虫子水?” “你就当补充蛋白质吧,可惜干地龙不能做成红烧。双龙,这三白草和蒲公英有很多,我们给朋友邻居送一些吧,多少能防一下。” 邓双龙听到那句“红烧蚯蚓”正在o(╯□╰)o,听了后面的话,脸色也认真起来:“是啊,现在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就没有药了,能有一点草药总是好的。” 疫病横行的时候,沈宝云真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感觉,末世以来她都没这么怕过,每天都忐忑不安,提心吊胆,本来正在看《霍乱时期的爱情》,现在也紧急切换成《枕草子》。 她真的不想染病,现在药物已经越来越少,据网络上的消息说,只有如今只有青壮年能够使用抗生素,其余的老人或者本身就患有严重疾病的人,就用土方法治疗,采一些草药熬煮汤药,虽然沈宝云自认还在青壮年之列,但她还是不想冒险,并不是每个用了抗生素的人都能治好的,用药后也有一部分人死去,由于现在的条件,也没有力量去研究针对新型肺炎的特效药。 沈宝云真的很珍惜生命,虽然末世了,但她靠着空间也能生活得很好,生活物资都储备得很充足,虽然过去的很多食品,比如海鲜土产进口食品之类现在已经吃不到了,但空间里物产也是很丰富的,她可以做出很多美食来,在这个全人类的寒冬里过一种温暖的生活,所以疫病到来的时候,她比其他人都加倍恐慌。 不过也不知是空间里真的纯净无病毒,还是这些偏方起了作用,十几天过去,她居然真的没生病,真让她有一种九死一生的感觉。 这天她走出空间来上网,看到政府公告说疫情已经基本控制住了,生过一场病的人都有了抗体,沈宝云看到这里不由得又有一点烦恼,自己没有生病,是不是就没有抗体?看来不经历一番磨折就不能有收获,或许免疫系统也是用进废退。 再一看各种论坛,这一波肺炎主要在南方城市,北方基地并不严重,看来病毒畏惧严寒。各基地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都已将疫情控制住了。 有人冰冷地嘲讽说:“当然控制住了!没药没抗体的全死了,剩下的人基本不会再发病,这就像饥荒年间把人都饿死了,就可以解决粮食问题一样。” 这几句话看得沈宝云寒毛直竖。 又有说现在丧尸围城越来越严重的:“铁丝网外的行尸越来越多了,最外层的围栏已经塌了,现在只能死守二线,城里死了这么多人,防御力量都不够了。基地里的活人少了这么多,行尸怎么还是一个劲儿往这边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犬吠形,百犬吠声’?” 沈宝云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外面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接下来是不是会像末世小说惯常的套路一样,行尸会攻破基地?如果那样,自己是应该跟着大部队一起亡命,还是一个人困守在这座死城中躲在空间里从此与世隔绝?一想到这些事情,沈宝云脑袋都疼了! 这时已经是十一月下旬,经过几次寒流,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大棚里的蔬菜要保证温度,电力供应更加紧张。有些人挖了简易的炭坑,用树枝烧制木炭,准备过冬。 但也有一些吹冷风的声音:“还烧木炭呢!外围行尸越聚越多,都要把第二层围栏也压塌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要跑路,那时候车里是要带食物还是带木炭?要烧火取暖路上有的是房子家具,食物可是没处弄去!” 沈宝云听得心里凉飕飕的。 到了十二月,外围终于顶不住了,一群行尸突入围栏闯进基地内部,侦查飞机从空中传回信息到指挥中心,里面的党政军高层看到外面成千上万的行尸像绝了堤的洪水一样,从一个突破点蜂拥进入基地,脸色都不太好看。 一个五十多岁的将军说:“这简直就像豺狼从猎物身上撕开一道口子,单是流血就能把它流死,更何况这个口子还越来越大,第二道防线已经完了!” 旁边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说:“要随时准备撤离了,第三道防线只怕也守不住,外面的行尸越来越多了,而我们的人却越来越少。” 基地里的人们也感觉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普通人虽然看不到飞机航拍的丧尸突入的图像,但也知道外面两层防护都已经被突破,基地已经岌岌可危,因此人们心里一片慌乱,不约而同都在做撤离的准备,最困难的是现在已经是冬季,一路上防寒的事情实在头疼。 十二月下旬的一天,基地终于被攻破了。沈宝云早就知道情势不妙,这几天都睡在屋子里,白天除了必要的工作之外也没怎么进空间,她已经决定要和基地里的人一起撤离,自然不敢进空间,那里面与外界隔绝,如果贪图舒服进里面睡,很可能第二天早上醒来往窗外一看,就看到小区里的道路上布满了行尸,而整个小区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被抛弃了啊!因此她只能随时留在外面等消息。 这一天夜里,她在被窝里抱着暖手宝正睡得香,这还是去年春节,部门内忘年会的时候自己抽中的奖品,沈宝云喜欢这样金属外壳的散热器,像那些里面充着液体的电暖袋,她总是觉得不放心,总担心里面的电解液会漏出来,而且那种东西大部分用过一两年就不好用了,还是金属的好啊! 她正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外面的警笛声尖锐刺耳地响了起来,她起先觉得沉重的脑子里像是被硬塞进一个讨厌的东西,片刻之后突然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马上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这是政府早已经公告过的,一旦发出警笛声,就是情况十分危急,要准备撤离。 沈宝云飞快下地穿上一件毛衣又加了一件外衣,套上一条厚运动裤,将床上的东西飞快收进空间,然后背上床头一个背包就飞跑下楼。楼道里满是刚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人们,都是睡眼惺忪,很多人衣服都是皱巴巴的,可以看出为了预防这一天,他们都是和衣而卧的,简直是战争状态。 人们的脸上满是慌乱,身上背着大包小包,这些包裹都是早已收拾好的,就准备着今天这一天。此时他们满脸严肃,虽然事情紧急,楼道里却听不到有人抱怨哭泣,除了婴儿之外,连孩子都没有任何伤心的表示,脸上也是紧绷绷的,所有的人扶老携幼混乱地往楼下一拥而出,都想要尽快赶到楼下进入汽车里,按照手机里政府刚刚给的路线集合撤退。 不是很宽阔的楼道里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如果有人跌倒,很可能会发生踩踏事件。沈宝云好在是住在顶楼,她也不是那么心急,因此就很有耐心地吊在最后面跟着出了楼。 从楼门里出来的人们乱哄哄地四散开奔向自己的车,现在大家全都已经成了有车一族,一场瘟疫下来,很多资源都空了出来,由于预料到未来的大逃亡,政府组织给每家每户都分了车,不会开车的人也突击学习驾驶。 现在人们学车已经不是为了提高生活品质或者以为是身份的象征,这和战斗搏击一样,是一项生存技能,如果自己和大部队走失独自求生,苍茫的夕阳下,孤独的流浪者在荒凉的路上发现一辆能开的车就发动起来代步,实在是一个很大的安全和速度保障。 沈宝云来到自己的熊猫车前,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然后把背包放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打着火就缓缓开着车子汇入周围的车流中向撤退方向驶去。 道路旁还有人在维持秩序,警报声也仍然在响着,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尖锐刺耳的防空警报会更加刺激周围的行尸,最重要的是把深夜中熟睡的人们唤醒,不要有幸存者被遗留在废弃基地里。 很多人咒骂着行尸破城的时间,居然在半夜里冲破防线,让大家无法休息,非要在三更半夜爬起来逃难。 车队像一条河流一样流出了基地,前面有军队开路,还有一些军人把守住通道口,阻击着道路两旁涌过来的行尸,让后续车辆顺利地驶出去。 沈宝云有惊无险地跟着车队离开基地,出基地的路上到处是被碾压倒地的行尸,很多都已经被接连不断的车辆碾得七零八落。沈宝云小心翼翼地辨识着前面的道路情况,她知道自己这辆车底盘低,很怕路面上的肢体卡到地盘,因此看到尸体她就想绕路,只是车流太过密集,如果她一变道,整个车队都会堵塞,沈宝云只得心惊胆战地从一个个人体减速带上碾过去。 路上的确出了一些事故,有些人半夜里正睡得迷迷瞪瞪,现在一开车就要和人撞架,因此发生了一些车祸,前面也有车辆抛锚的。这些车里的人或是被军队飞快安排进附近的军车,或是就近找一辆车搭车,沈宝云车里就坐进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处理了路上的交通事故,车队迅速上路,他们都知道现在要争分夺秒,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第39章 暗黑逍遥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沈宝云驾驶着小熊猫一路提心吊胆地往前开,生怕车子出故障,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底盘被东西卡住,车子就只能放弃,除非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才能连人带车躲进空间。好在她的运气真的很好,熊猫也很争气,这辆相伴了她三年的车子居然一直在状态,没有让她中途换车。 这一路经常变道,往往还要走回头路,车队一直走到天快亮的时候,这才停下来暂时休整。 沈宝云就对后座的一对男女说:“两位,现在你们可以去找军车了。” 那对男女也很明事理,他们和车主并不相识,这不是和平时期,可以比较容易地搭便车,在末世已经持续了半年的情况下,很多人的心已经变了,在从前会让人震惊的行为,现在有些人可以很轻易地就突破心理道德底线,干出可怕的事情来。 因此那个男子伸出手来笑着道:“美女,昨天晚上真是谢谢你!我叫安衡,这是我的女朋友贝锦华,以后有机会我们要互相帮助啊!” 沈宝云伸手和他们两个握了一下手,说:“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沈宝云,这个时候人是应该互相扶持啊。” 短暂的休整过后,车队又上路了,断断续续地在公路上走着,前面开路的人一直在清理路上堵塞的车辆,因此一个上午走出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到了午休的时候,队伍中终于在流传转移目的地的消息,据说是要撤退到广西深山中的基地,那里已经建设好了。人群中立刻弥漫了发散思维,桂西南有十万大山,面积有两千多平方公里,很多山超过一千米高,易守难攻,自古就是啸聚山林的好地方,倒真是末世避难的好地方,唯一遗憾的就是离越南近了些。 沈宝云这时想起了安茹,忙掏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但信号连接了半天却没有人接听,她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但转念便自我安慰,可能她们一家跑路比较急,忘了带手机。 沈宝云在车里吃了一顿没有滋味的午饭:面饼配咸菜,还是凉的!保温瓶里的热水也已经半温了,长期这样下去真的会伤脾胃啊!再一想自己昨天放在空间内冰箱里的肉丁馒头,沈宝云更要流口水了。 她吃过了饭,又到军需处领汽油,经过这么久的一路狂奔,所有私家车的油箱里都没有多少汽油了。每辆车都发了车票,上面盖着军需处的印章,每张车票五升汽油,每个人凭车票过去领汽油,以防冒领。领过油的人,车票上会做上当次的印记,循环使用,过期不补,简直就像是过去凭粮本买油买粮一样。 看着手里的硬纸板,沈宝云知道组织者一定已经筹划了很多时候,连车票都想到了。如果不事先准备好,在这个野外休息的时候临时想办法进行管理,让每辆车凭着车钥匙来领汽油,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冒领,要么就只剩下军队派人亲自给每辆车加油了。再一想如果有人多领了汽油放在车厢里,一个弄不好汽油着火车辆爆炸…… 从前只想着人多大家在一起会很安全,现在一看这管理工作就很麻烦,到了晚上很多人的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还要发食品,难道又有个食品卡?还是分片组织分发? 加好了油,车队很快又出发了,刚走出去不久,就有一大群行尸从公路旁边的树林里冲了出来,将车队从中间截住。前方的车流很快就乱了,虽然有保护的军人在扫射行尸,但仍然有一些行尸冲了进来,这时如果又有车辆抛锚,那就很糟糕了,有一些行尸甚至已经学会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车窗。 沈宝云眼睁睁看着前面那辆抛锚的车被行尸砸开车窗,将里面的人拖了出来,她惊得心肝直颤,这么快就进化到使用工具了! 前面车里的一个女人死命抵住两个行尸,向车厢里拼命叫着:“快跑!到别人车里去!”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车厢里快速跑了出来,直冲向后面沈宝云的车子。沈宝云见状忙把副驾驶位置上的背包往后面一扔,打开车门就让那孩子钻了进来,还问了一句:“你没受伤吧?” 男孩两眼发直地盯着前面,声音颤抖地说:“我没有伤,妈妈一直在保护我。阿姨,你能救救我妈妈吗?” 沈宝云摇摇头道:“很抱歉,我帮不了她,现在我们自己也要保命了。” 她的车子前也围上了几个行尸,正在拍她的车窗,好在还没拿石头砸。沈宝云一踩油门,车子向前开去,绕过前面卡在那里的车,就像推土机推土一样将堆在车子前面的两个行尸推了出去,车身上的行尸巴不住车子,也都闪在后面。 沈宝云强抑制住往那辆车旁看的愿望,默默地开着车跟上队伍往前走。 一个下午,车内都很沉默,沈宝云要专心开车,男孩则目光直直地坐在那里,显然没有从方才的惊恐和打击中挣扎出来。 到了晚上,车队露营,军方给人们分配了压缩饼干,告诉大家不要往远走,提防有丧尸。下午的那一波袭击已经让大家成为惊弓之鸟,有军队在一旁保护也不是百分之百能够安全的。 沈宝云看着车里的小包子,自己是真心没准备好要带孩子啊!她并不讨厌孩子,只不过是从来就对孩子没有兴趣,从前同事生了孩子,大家过去看望产妇和婴儿,抢着抱那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孩子,可自己就是没兴趣,也不想勉强自己装作有兴趣的样子,连沈宝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没有母性了,是不是自己的心理没有发育完整? 在这个时候就更加不仅仅是和孩子相处的问题,而是自己有空间要隐藏,之前让那两个搭车的男女下车就是为了这个,她可不想在自己早晨晚上进入空间的时候车里有人看着,可是现在这个孩子要怎么办?让他上军车?他还是个孩子,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年纪,而且还刚刚失去母亲,也许还有别的亲人,如果自己能够那样做,可就太冷血了。 于是沈宝云对那个正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的孩子尽量温和地说:“我叫沈宝云,你叫什么名字?” “沈阿姨,我叫唐煜,您叫我小煜就行了。您要让我到军车上去吗?” “哦不,只不过我不太会带孩子,我更习惯和同龄人交往,所以希望你不要觉得我这个人很乏味。我们该吃晚饭了,你要吃这些压缩饼干还是吃方便面?我那里有几包排骨面,我觉得你或许想吃那个!” 唐煜小心翼翼地说:“阿姨,我想吃泡面,饼干我们可以留着以后再吃,而且那个味道真的不是很好。” 沈宝云笑着说:“的确,压缩过的干粮不会有什么好味道。你在这里等我,别给别人开车门,我下去找些树枝来烧水。” 很多人都在附近找寻干枯的树枝落叶,天气很凉了,还存有食物的人需要找一些东西烧火煮饭,缺少食物只能吃饼干的人也想要生火取暖。 沈宝云连枯树枝带枯草捧了一大把回来了,当她打算煮面的时候,这次发现一个大问题:没有锅! 沈宝云的随众逃难计划里本来是没有唐煜的,在她看来自己要吃东西很简单,早上晚上都趁天黑躲进空间里去吃,中午那一顿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了,需要东西可以找个机会进空间里去拿,所以包里就只装了一些衣服和一包方便面,还有一些面饼咸菜干菜之类。现在要给唐煜煮面,就没有了工具。 沈宝云捧着柴草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唐煜推开车门问:“阿姨,你怎么了?” 沈宝云只得窘迫地说:“出来得太急了,没带锅。” 唐煜眼珠儿滴溜溜一转,看到旁边的人正在煮饭,便蹬蹬蹬跑过去礼貌地说:“叔叔阿姨,我们没有带锅,你们煮好饭后能把锅借给我们用一下吗?我们只是借来煮饭,保证卫生。” 那一家人恰巧也在煮方便面,闻言便笑道:“这孩子真懂事,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应该互相帮衬,你们略等等,这边很快就煮好了!” 沈宝云在后面看着一阵汗颜,自己竟然要小包子出面去搞外交,而自己这个成年人却躲在他后面坐享其成! 邻居那家人煮好了面,把锅送了过来,沈宝云连连道谢,也不用刷锅了,直接倒上水架在火上就开煮!她打开两包葱香排骨味的方便面,从前正常时期试过了许多口味,还是觉得这个味道的面好吃一些,面里又放进去一些奶白菜干,这样就连主食带蔬菜都有了,可惜不能放鸡蛋。 当一锅喷香的面煮好之后,沈宝云又呆怔在那里,她没有碗!沈宝云觉得这简直是一个集中体现自己无能的时刻,但碗这个东西实在不好和别人去借,连跟人交换都不方便,出门逃难人人带的东西都不多,带的吃饭工具也多是些不锈钢饭盒之类,只够自己用。如今基本食物又有军队提供,更加不可能有人愿意交换自己仅有的工具。而借给别人,又担心疾病传染,毕竟相互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健康情况。 沈宝云看着锅里的面直皱眉头,最后只能将方才丢在一旁的方便面袋子又捡起来,将它撕开露出里面干净的一面,削了两根树枝将锅里的面挑出来放在口袋上,然后托着袋子递给已经目瞪口呆的唐煜,说:“吃吧,很好吃的!” 唐煜只得接过来,用树枝筷子吃了起来。好在沈宝云的刀快,树枝削得够平滑,为了节约用水,面煮得也干,几乎像炒面一样了,好在调料用得也少,总算没有太咸。 唐煜面前的地上放着平铺在袋子上的方便面,里面还夹着一些青菜,虽然味道不错,但他却一边吃一边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这个阿姨不会就这样把他放养吧,简直要成个野人了!幸好阿姨没有让自己用五根指头吃饭! 旁边其他人看到她们这样吃饭也觉得好笑,但自家都没有多余的餐具匀出来,也只得无言地看着。 沈宝云将锅里的面都挑了出来,然后用水将锅涮干净,又拿上一小包菜干,才过去邻居那里还锅。 隔壁的靓姐还笑着说:“姑娘,看你带的挺齐全的,是个精细人,怎么锅和餐具都没带?” 沈宝云只能苦笑着说:“一着急疏忽了,幸好有你们帮忙。” 吃过了饭,很多人就回到车里,因为外面比较冷,车里虽然舍不得开暖气,但好在有一层铁皮隔着寒气和冷风,身上多盖一些衣服也可以保暖了。因此沈宝云和唐煜也回到车里,她担心唐煜只穿着那两件衣服,晚上睡觉会冷,便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小小的绒线毯子给他盖在身上,虽然很薄,但裹紧了却也十分温暖。 当她从背包里拿东西的时候,唐煜趴在背包前张着大大的两只眼睛好奇地往里面看着,就像看一个神奇的宝藏一样。当看到包里面只有那几件东西,男孩不由得脸上挂出了沮丧的表情。 沈宝云看到了,便笑着问:“怎么?觉得我的东西太少了?” 唐煜撅起嘴,说:“阿姨,你只带这么一点东西,如果路上走的时间长,怎么够用呢?如果我家车上……” 说到这里,他立刻想到了什么,难过地低下了头。 沈宝云一听就明白了,唐煜的亲人一定做了充足的准备,带了很多东西,可惜都丢在了车里,一家人也都死了,只逃出了这么一个小人儿。 “放心,东西会有的。”她自信满满地说。 唐煜则用一副怀疑的表情看着她。 当天晚上,因为天气寒冷而且没有任何娱乐,人们都睡得很早。由于车辆太多,又是临时宿营,所以营地里除了指挥中心的周围拦了几圈铁丝,其他地方就没有围起围栏,只是有哨兵在放哨。一些离军人稍远一些的地方,也有平民自动安排出人来站岗,在这片旷野里如果夜里有一群丧尸摸黑钻进来,那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沈宝云睡到半夜醒来,见周围一片静悄悄的,人们已经都睡熟了。她悄悄爬起来一看,见后座上的唐煜正睡得十分香甜,身上紧紧裹着毯子也没有显出冷的样子,便放了心,又躺了下来,然后在原地一动,下一刻身影就消失在座位上。 第40章 暗黑逍遥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沈宝云很早就起来了,她起床的时候天还只是蒙蒙亮,外面一片寂静,很多人都还在睡。 她把一个袋子用一件衣服包住,紧紧捂在胸前,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亮了,很多车子里就传来人的声音,不是他们喜欢早起,而是这种睡眠条件和周围潜藏的危险让很多人根本无法睡实。看到周围那些伴随着熹微晨光推开的车门,沈宝云心想,这还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恢复到传统农耕文明了。 过了一阵,后座传来窸窣声,唐煜也醒了,他揉着有些发红的眼睛坐了起来,沈宝云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昨晚天黑下来之后,两个人躺在车座上,她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啜泣。 沈宝云拿出拿出一条毛巾,说:“起床了?擦一下脸吧,然后漱漱口,现在这条件也不能刷牙了,然后我们就吃早饭。” 其实沈宝云心里很愧疚的,自己昨晚趁进入空间的机会已经刷过了牙,现在却要装成也没刷牙的样子。但现在水源紧张,实在不能表现出有很多水的样子。 唐煜擦脸漱口之后,一看沈宝云袋子里的东西,顿时惊讶地说:“大馒头!” 沈宝云笑着拿出一个雪白松软的馒头,说:“是肉丁馒头,还热着的,你快吃吧!” 唐煜接过馒头掰开一看,只见里面夹着蔬菜丁和肉丁,还有黄色的酱料,并且一股喷香的味道直往鼻孔里钻,就像蛇钻进洞穴里一样,让他的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本来刚起床的三分饿立刻涨到五分。 唐煜一口就咬了下去,只觉得满嘴酱香,油汁充润,末世半年之后本来就没有多少好吃的东西,他虽然家境不错,但也很少吃到这么鲜美的食物,仔细一嚼,里面是猪肉、胡萝卜、土豆、黄瓜切成丁,又加了豆酱和面酱,真是太香了! 那边沈宝云也吃了起来,前天做的肉丁馒头终于又吃到嘴里了,虽说不如刚做出来的时候好吃,但也不错了。 唐煜一边吃一边说:“阿姨,肉馒头真好吃,你从哪里弄来的?”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沈宝云原本带着的,如果有这个好东西,昨天晚上两个人就不用像生番一样吃面条吃得那么狼狈了。 沈宝云简单地说:“和别人换的。” 唐煜奇怪地问:“你还有东西可以和人家换吗?” “像我这样的白领女精英总有一些值钱的东西。”沈宝云含糊地解释道。 唐煜似乎也明白了,他曾经在广州基地的集市上看到有人出售金银首饰的,于是他很愧疚地说:“阿姨,今后我一定给你把东西赎回来。” 沈宝云一愣,马上明白了,便说:“也没什么,现在谁还在意那些呢?” 赶了一个上午的路,中午还是吃的肉丁馒头,整个上午唐煜都用毯子把食品袋密密包裹起来抱在怀里,到了中午还是温热的。 看着唐煜吃得香喷喷的样子,沈宝云满心感慨,所有的孩子在末世之前都是家庭中的宝贝,吃饭都讲究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但现在到了末世,却是只要能吃饱就行了,孩子正在长身体的阶段,自己却无法拿出太好的东西来,只能尽量拿一些不显眼的食物两个人一起吃,想到空间里的那些鸡鸭猪羊,沈宝云真有一种虐待民族幼苗的负罪感。 这天晚上当大家休息的时候,营地里冲进了一些行尸,沈宝云正趴在座椅上睡觉,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混乱,她这几天都很警惕,立刻坐了起来,只见一些歪歪斜斜的身影正在车与车之间走着,黑夜里看上去就像鬼影一样。 一个行尸巴在熊猫车的窗户上,正睁大眼睛狰狞地往里面看着,似乎想把里面的活人立刻拖出来吃掉。沈宝云见周围的车前也都有行尸,军队那边也开始响起枪声,知道这次的行尸来的不少,不能在这里坐等救援,如果车子被行尸砸开就糟了。 于是她想了想,将车窗轻轻摇下一些,窗边的行尸立刻将手掌伸了进来,一双呆滞充血的眼睛紧贴在窗缝向里面望着。沈宝云拔出短刀,躲开了那只正在车厢里乱摸的手,一刀扎进行尸眼眶里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行尸,沈宝云松了一口气,再往后面一看,只见唐煜正眼睛放着光正盯着自己。 她转过头再一看周围的车子,见一些车里的男人已经出来了,他们正轮着锤子斧头之类的东西打击丧尸,其中一个一脚把一个行尸揣倒在熊猫车的车头,马上就上来在它头上补了几锤,血液登时溅在车前窗上,就像红漆喷涂在窗玻璃上一样,让沈宝云一阵发呕。 由于闯入的行尸不是特别多,所以慌乱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营地里的行尸终于被清除干净,沈宝云看了看手机,见这时已经是半夜三点,不由得哀叹一声,行尸怎么总是赶在人睡得最熟的时候来袭击?这个时间段正是深睡眠的时候,这一下很多人估计再睡不着了! 但她还是露出一张笑脸和唐煜说:“好了,终于没事了,我们再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赶路!” 两个人都躺了下来,沈宝云听到后座上不断传来翻身的声音,知道那孩子一定被这场行尸攻击弄得再没了瞌睡,可是自己却是要睡的,不为别的,明天还要开车呢。于是沈宝云定下心思,让心情沉浸入空间中的宁静安谧,过了一会儿竟真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两人吃了早饭,在车队启程之前,唐煜说要下去活动活动。沈宝云也知道他这两天总是待在车里,身体很受拘束,人总是要运动一下的,否则肌肉和血液循环都迟滞麻木了,便跟着他一起下去了。 唐煜在附近的车旁边跑来跑去,沈宝云拿了几张报纸把车窗擦了一番,便在原地作着伸展运动,好久没做体操了。她一边做体操,一边放眼去看周围的车,只见有些车的车窗已经破了,不知是昨夜与丧尸搏斗的时候砸碎的,还是被军人的枪弹打碎的,再仔细一看,车身上果然有弹孔。 忽然,她听到唐煜“啊”地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扑通一下人体倒地的声音。她一惊之下连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唐煜趴在不远处的地上正一边尖叫一阵挣扎,再一看从旁边那辆银色的福特车身下面伸出两只满是泥垢的手,正死死抓住唐煜的脚踝往后面拖,就像野兽在把猎物拼命拖进洞穴中一样。 沈宝云立刻奔了过去,一脚踩住那行尸的一只胳膊,从腰间拔出锤子向行尸另一条胳膊狠狠砸去,她砸了七八下,行尸的那条胳膊就软软地耷拉下来。沈宝云脚下的这条胳膊也不住在挣扎,见行尸瘫痪了一只手臂,沈宝云便腾出手来对付这只胳膊,又砸了几下之后,行尸的手完全松开了。 唐煜挣扎着爬到一边,远离了躲藏在车下的行尸,沈宝云看到那个满头长发的女性行尸用残缺的手臂作支撑,一点点从车下爬了出来,当她的头露出来的时候,沈宝云一锤砸下去,鲜血和脑浆就迸了出来,溅满了行尸原本挑染着亮蓝颜色的头发上。 这时周围的人全都围了过来,福特车的车主这个时候才下车来,见自己车下居然藏着一个行尸,他们也不由得一阵后怕,如果自己方才下车,一定也会被抓住一只脚,而假如被行尸直接一口咬在脚踝上,自己的生命就结束了!想到行尸尖利的牙齿就潜藏在车下,如果方才有什么人长久站在车旁边,真的就是一块摆在行尸嘴边的肥肉! 沈宝云跑到唐煜身边,抱住他不住安慰,其他人将车下的行尸脱了出来,见这个行尸的下半身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两根光光的大腿骨,它方才是顺着车身的方向趴着,正好掩护住自己的身长,外面的人如果不特意去找还真的无法发现。 一个男人点着头说:“它的下肢都被其他行尸吃光了,也是个苦命的人,应该是昨天晚上爬过来的,只是它无声无息地躲在车下,谁也没有发现它。丧尸现在不但学会使用工具,而且还学会了隐蔽。” 旁边一个女人说:“到处是这些东西,它们无处不在。从今以后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要看看前后左右上下都有什么东西,连打开自己的车后盖时都得看看有没有什么怪物爬进来,这是在上演‘步步惊心’吗?” 沈宝云一想那种草木皆兵时刻提心吊胆的生活,觉得如果自己长时间处在那种状态,估计很快就会神经衰弱了,难道人类要像非洲草原上的野生动物,竖起耳朵转动眼珠随时警惕着周围的危险? 回到车里后过不多久,车队就继续前进,中午他们是在一个小村庄休息的,军队消灭了里面的行尸之后,就有许多人到村子里去搜罗东西,不单是食物,还有煤炭和家具,木制家具劈开来也可以当柴烧。 但是当人们到村里的水井中去打水的时候,却发现村子里一共有两口水井,其中一口里面有一个丧尸正在吼叫,很显然井水已经污染,即使丧尸血没有滴到井水里,也没人想喝浸泡过尸体的水;另一口经过几百人轮番不停地打水后,也变得枯竭了,要再出水就得等上好一阵。 这就是几十万人一起出行时最大的问题:水源! 军队带着许多食物,但没有带那么多的水,水的质量很重,而且消耗又快,即使带上几十车的纯净水,也不能供应车队一天的用水,所以一路上他们最重要的事情第一是躲避大群行尸保证安全,第二就是寻找水源。 沈宝云自然没有这个问题,她已经在车后备箱内放了几大瓶一点五升和四升装的矿泉水,足够两个人一周的饮用水,为了避免危险,她基本上不到远处取水。 唐煜在车外转了一圈儿,现在他可是很小心了,每经过一辆车都要看看车下面隐藏着什么东西。营地里到处是抱怨的声音,气氛十分焦躁。很多人拿着空水瓶正在排队打水,队伍排出去一条长龙,这些人已经都没了存水,而现在村里的那口水井也见了底,他们等在这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打到水,简直就像干涸池塘中的鱼一样。 整个营地中这种急躁愤怒的气氛也感染了唐煜,他闷闷不乐地上了车,忧郁地对沈宝云说:“阿姨,我们不去排队打水吗?现在很少能找到干净的水源。” 沈宝云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我们的水还有几大瓶,够用的,不要担心。” 为了透气,车窗被摇下一道缝,外面的人声传了进来: “中午就没有取到水,那个池塘都被丧尸填满了,简直成了行尸的洗澡堂!现在如果再取不到水,今天晚上就得干嚼饼干了!” “地下水怎么渗透得这么慢啊?从前盖房子还讲究防渗漏来着!另一口井里的行尸是怎么摔进去的?他是为了躲避行尸所以跑到井下去了吗?” “现在是冬天,连雨水都没有的!如果这是夏天,过来一个热带风暴我们一定能存够了水!” “到明天早上总能再存够一井水了吧,难道要连夜排队打水吗?” 沈宝云摇摇头,她后备箱里有大米,本来想今天晚上作腊肠焖饭来着,但现在一看营地里的空气这么紧张,仿佛一颗火星就能点爆,自己还是低调一点,这也是对别人的尊重,于是晚饭就改成了面饼咸菜。 唐煜一边咬着面饼一边说:“阿姨,丧尸好讨厌啊!只要有一个丧尸 泡在池塘里,大家就不敢用水塘里的水了,上一会回在河边看到有丧尸顺着河水漂走了,有人胆大取了水,好在后来没事。成群的行尸会吃掉我们,可是一个行尸污染水源,我们都会渴死的!” 沈宝云苦笑一声,丧尸的危险真是全方位的,不但有直接的*杀伤力,就这样仿佛生化武器一般的污染都让人难以生存。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有了空间,现在估计也是渴成人干儿。 下一刻,她充满希望地说:“等我们到了基地就好了!” 第41章 暗黑逍遥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第二天中午,队伍停在公路边,有人出去寻找水源,居然在山林间发现了一个水塘。这占地几亩的水塘从前显然是个鱼塘,鱼塘还比较完整,没有人来过,周围的护栏也还在,拦住了过路的丧尸。水里面有很多鱼,虽然只不过是些普通的草鱼鲫鱼,但还是让人们的目光直盯着鱼塘的方向。 鱼塘旁边的小屋里十分凌乱,桌椅板凳都倒了,门也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末世之后原本住在这里看守的主人不知是遇难还是已经逃往,这占地七八亩的鱼塘已经没有了主人,因此军队就组织捕起鱼来。 一年过去,鱼塘里的鱼已经长得很大了,十分肥美,鳞光闪闪地甩着水珠不断跃出水面。军队人员有专业的捕鱼用具,他们先往池塘里投放了大量鱼藤酮,由于此时天气比较凉,水温较低,所以鱼药过了好一会儿才起了作用,一条条肥鱼翻着肚皮浮到水面上,一些青壮年男子拉着网站在水塘里就开始捞鱼,稍大一些的鱼都被捞走了。 由于末世之后没有人投放饲料,这些鱼到后来完全是野生,所以收获的鱼就没有正常情况下的产量多,但也有上千斤鱼,煮成鱼汤也够几十万人每人一小碗了。水塘中的水也被抽走了很多,这里没有行尸的污染,水是干净的,大家都要补充饮水。 还有些人见捞完了大鱼还觉得不够,用树枝绑着衬衣在浅而浑浊的水下四处乱兜,把许多小鱼苗都捞了上来,还有人捉了好多虾和螃蟹。 很多男女老少就这样挽着裤脚挨挤着站在池塘里,那种密度看起来比方才水塘里的鱼密度还大。军队的人捞完了大鱼已经走了,余下的全都是平民,他们想的都是一样的,就是多捞一点水产给亲人吃,这几天大家吃的都是米面干粮,连蔬菜都很少,更别提鱼虾。 沈宝云和唐煜高高地站在车顶上看着远处那忙碌的人群,她们两个类似“孤儿寡母”的就没有上去挤。 唐煜很成熟地叹了一口气,说:“等我们离开这里,估计这个鱼塘就只剩下水草了。” 沈宝云拍拍他的肩头,说:“等明年雨水降下来,这里的水就满了。人们再能捞,总有些鱼仔虾子留下来,到明年就又是一池塘的鱼了。” 那么多人挤在水塘里,又都是挥着胳膊捞鱼虾,不可避免就会有相互碰撞,于是不多时,池塘里就有人争吵起来,过了一会儿一伙儿人就开始动手。 沈宝云看了暗暗叹气,人际矛盾什么的,实在太让人烦心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自己从前就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危险,充满了摩擦不满和嫉妒怨恨,有时候一句无心的话或者动作都会让人找到攻击的把柄,或者自己做了什么事就会引来旁人无缘无故的指责嘲讽,为了确立自己的生存优势,真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啊! 所以自己很久以前就有一种倾向,觉得在人群中不断磨合很辛苦,希望能躲进一个远离尘世的地方,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闷了的时候再小心翼翼地与外界联系一下。 打架者两旁的人开始劝解,过不多时军队的人也来了,几个士兵挎着枪蹚进满是淤泥的池塘里,大声喝着道:“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儿,生怕行尸找不过来是吧?打架的人都上去,不许再摸虾了,这鱼塘是大家的,你们自己捞的东西没让你们交公就已经不错了,不知道军队里的规矩吗?一切缴获要归公!现在你们自己吃小灶还要动手?” 几个人被士兵推搡着上了岸,虽然离得比较远看不清楚,但沈宝云知道那几个人的脸色一定都不太好看。 吃午饭的时候,果然每个人分了一小碗鱼汤,沈宝云往汤里一看,见清澈的汤里只漂着一丝丝类似鱼肉的东西,这不是鱼汤,是鱼丝汤,鱼肉已经成微粒状散布在汤中,这难道就是过去大名鼎鼎的分子料理? 旁边唐煜看着碗里的汤,奇怪地说:“阿姨,这一小片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沈宝云探头看了看,说:“大概是鱼皮吧,都煮化了。” 唐煜又嘀咕道:“一点鱼肉也没有。” 沈宝云无奈地继续安慰道:“几十万人就这么一千多斤鱼,能有一点鱼肉渣渣就不错了,起码还有鱼味儿嘛!现在能喝到鱼汤也算不错了。” 然后她小声说:“一会儿咱们喝蜂蜜。” 两个人把那碗彻彻底底的“汤水”喝了进去,唐煜砸了砸嘴巴,这汤虽然除了盐味就没有别的调料,但他还是觉得很鲜。 沈宝云看着他的样子心想,可惜空间里的鱼不能拿出来,后备箱里只有鱼松肉松,否则给孩子炖一条活鲤鱼,也能补养一下身体,末世以来的艰苦生活让唐煜精致的小脸有些发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足,如果这个小正太养分足够,一定是一个粉嫩的小帅哥! 正在人们吃午饭的时候,忽然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响,很快就有人惊叫起来,原来从林中走出了几个行尸,它们来到开阔地后看了看前方的一群生鲜活人,都兴奋了起来,嘶吼着就往前扑。 车队里的一些人这些天已经锻炼了出来,虽然有军队,但也不能总是指望别人保护自己,见出来的行尸并不多,一些强健的男女就操起武器迎了上去。他们都是各自有团队的,相互配合着一个人将丧尸踹倒,另一个人上去补刀,或者是几个人手持铁棒木棍围住一个丧尸,将它打倒在地然后所有武器都砸在它的脑袋上。由于相互配合得比较周密,不多时这几个闯入的行尸就被消灭掉了。 军队的人这时也赶了过来,他们抱着枪就在旁边看着,军人们已经接到了命令,为了节省子弹和不吸引丧尸,尽量不要开枪,能肉搏就肉搏,而且也要训练平民们抵御丧尸的能力,眼见这种情况没什么危险,他们就在旁边作预防。 丧尸倒地之后,本来一切已经平静了,但这时有人忽然做出一个让所有看着的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来,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举起斧子将一个行尸的脑袋狠狠砸开,行尸的头盖骨破成碎片,就像摔裂的瓷器一样,里面的东西流了满地。 那个女子还不罢休,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粉红色的塑胶手套,就是从前用来洗碗洗菜的那种,女子戴上手套之后竟将手伸进面前那一堆血液脑浆里,细细地摸索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失望地住了手,但她还不肯罢休,马上又转向下一个,打爆头后伸手在碎渣烂液里找。 女子一连找了三个,脸色越来越青,一副沮丧愤怒的样子,旁边的人不由得都躲远了一些,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怪异,以为她承受不住末世的刺激,已经疯了。 沈宝云到底是看多了末世小说的,走上前蹲在她旁边,说:“美女,你真的以为丧尸脑子里有晶石吗?” 女子听到旁边有人说话,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偏过头来苦笑着说:“虽然我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但还是希望能够出现奇迹。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实在超出了人的应对能力,这不是困境,也不是灾难,这是地狱!我并不软弱,可是我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样的世界生存下去,所以我希望能够有奇迹。丧尸已经出现了,难道不会有其他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吗?” 沈宝云冷静而又耐心地说:“如果真的有晶石,国家已经早都发现了,小说中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在现实中出现,除了丧尸。” 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文学作品里那些美好的东西没有一样实现的,越是糟糕的事情倒越可能发生。谢谢你了,我没事了!” 沈宝云看着她站起来摘下手套走到一辆车边,拿了一个小水盆到水塘边舀了水,离水源远远的洗手套,难得这个时候还想着环境保护。 带着唐煜往自己车边走的时候,唐煜好奇地问:“阿姨,你和她说的晶石是什么意思?” 沈宝云一笑,道:“那是小说里的东西,从前的人写末世小说,说末世后的丧尸脑子里会有一种结晶一样的东西,叫做晶石,可以激发异能增进异能的,那位阿姨可能也看过这类的书,居然信了。” “什么是异能呢?” “就是一个人可以扔出火球和雷电,丧尸就会被烧焦。不过你不要相信世上真有其事啊!这完全是幻想,遇到丧尸要么开枪要么逃跑!” 沈宝云谆谆告诫,生怕孩子把幻想当成现实,从前就有孩子看着动画片好看,自己也跟着学的,网络文学的穿越文也不允许详细写穿越过程,如果他真的按照幻想小说里面的场景去做事,在现在的世界可是要死人的! 唐煜连连点头,两个人回到车边,又继续吃刚才被打断了的中饭,虽然一回想方才那女子砸丧尸头的情景就不由得恶心反胃,但这种时候吃饱饭也是一种生存保证,已经没有什么条件去挑剔吃饭环境了。从前在公司里的时候,有的同事恶作剧,故意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讲一些恶心的故事,比如“□□赌博□□”之类,现在和活生生的丧尸一比,那些都是小意思。 偏偏唐煜思维还非常活跃,一边咬着面饼一边说:“除了火球和雷电,还有什么别的异能呢?有没有水的异能,一伸手就能放出许多水,把丧尸冲走?如果有水异能,我们喝水就没有困难了,还可以刷牙洗澡,夏天放满了水池就可以游泳。” 沈宝云有些无奈,这孩子怎么能想到这些东西?还放水冲丧尸,那简直已经不是人了,是泄洪闸门。 旁边的唐煜思维发散开来居然越来越奇妙,自顾继续说着:“如果一个人能控制土也很不错,他就可以盖房子,盖一座城堡,大家都住在城堡里,看着下面的丧尸嗷嗷叫。有土异能是不是种田也方便些呢?那样就有蔬菜吃了!” 沈宝云真的有些头疼了,这孩子的想象力可真丰富,连城堡都被他想出来了,不知他心目中的城堡是什么样的图纸,英格兰式还是拜占庭式?而且真的从此王子和公主住在城堡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旁边有一个十□□岁的大男孩看起来从前也是经常看网络小说,听唐煜说得津津有味,便凑过来说:“异能一般都是按金木水火土五行来分的,还有所谓衍生系,用好了都很厉害的。不过我还是最喜欢空间,不是空间异能,那个没意思,就能存点东西什么的,不能再生产也不能让主人躲进去。我喜欢的是那种在宝物里含着的自然空间,里面有山有水,能耕地能养鱼还能放牧牛羊,这种空间只有主人一个人知道,别人都看不到,主人可以凭念头随意进出,比如说上一秒他还站在这里,下一妙就不见了,原来是躲进空间里去了,因此主人遇到危险了一个闪念就能躲进去,简直是为现在的末世量身打造的保命神器啊!” 唐煜听得两只眼睛一片朦胧,眼看要变成星星眼,脑子却还在飞快转着,说:“那样的空间不就是一个农庄吗?我从前和爸爸妈妈去过农家乐,那里的鸡和鱼都很好吃,蔬菜也很新鲜,妈妈认得那里的老板,还买了柴鸡蛋回去,说那样的鸡蛋比超市里卖的好吃!如果自己有一个空间,就不用到处找食物了,也不用找水,安安稳稳躲在空间里就可以过舒服的日子,那该多好啊!” 大男孩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异能虽然能杀丧尸,但再厉害的人也可能受伤,而且有异能也不能保证就有足够的食物,如果食品都被前面的人搜走了,异能再厉害又能怎么样,烤丧尸吃?所以还是自己有一个农庄最好了,想吃什么自己种自己养。想一想当其他人都没有食物的时候,你回到自己的空间里抓一只鸡来做一盘宫保鸡丁,或者钓一条鱼做跳水活鱼,那个滋味!……” 一大一小两个男孩一起进入美妙的幻想。 大男孩的同伴似乎看不过眼了,推了推他,说:“秀树,别再做白日梦了,你从前就爱看空间文,到了现在更厉害了,都要走火入魔了,真实世界哪里有随身空间?你还是现实一点吧,别整天神魂颠倒的,如果撞到丧尸怀里,我们可不一定能及时把你捞出来!” 那个叫秀树的男孩满心不服气,强辩道:“你怎么知道绝对没有随身空间?很多科幻小说最后都变成了现实,比如《海底两万里》,里面的潜水船就是后世的潜艇,当时的人们也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构思奇特的故事来看,可是那不是真的实现了吗?谁也不能判断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随身空间,也许地球上的前一个高等文明把它制作了出来,前一阵网络上都说,‘桃源农人’可能是空间者呢!” 沈宝云在旁边已经满头冒汗。 秀树的另一个朋友见他有些急了,便笑着打圆场道:“即使真的有,那也是给死宅准备的,从此与世隔绝成仙修道了,你要是那样,时间长了肯定自闭。” 秀树哼了一声,道:“那也比风餐露宿挨饿受冻强,人家那样还安全呢,你再看看咱们!”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 (‘□□赌博□□’是从前同事讲的一个故事,应该是事实吧。据说过去物资紧缺的时候,有个人手腕上戴了块手表,向另一个人炫耀说,“如果你能□□,我就把手表给你”。当时手表是很值钱的东西,那个人心动了,真的这么干了,然后向对方要手表。戴手表的人舍不得,于是也吃了,说现在两不相欠。可是要手表的人吃的是新鲜无毒的,戴手表的人吃的是陈旧的,有很多细菌病毒,很快就死了,两家打官司,法官判的是“□□赌博□□罪”。天啊,写着写着自己都恶心到了!⊙﹏⊙b)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车队在路上东拐西拐地走了六七天,这一天部队派出去搜索物资的人居然遇到了另一队也是出来找东西的军人,双方一沟通,原来附近不远处就有一个小型基地,xx市原本是一个三线城市,好在末世爆发后这里恰巧有一支比较强大的军队到来,领导人比较有能力,而且城市周围比较多山,所以这个城市居然没有沦陷,虽然市区范围比从前小了很多,但毕竟建立起一个基地。基地的名字也好,叫做“晨光基地”,看来对未来还是充满了希望。 唐煜一听到前面有这样一个基地,立刻就说:“我家就是在xx市,我爸爸没和我们一起去舅舅家,他还在的,阿姨,我要回家!” 沈宝云听了有些头疼,末世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不但有丧尸的攻击,前不久还有流行病的爆发,唐煜的父亲唐文山不知道能否幸运地撑下来,如果自己陪着唐煜入城,却发现找不到他的父亲,对这个已经失去母亲的孩子实在是一个重大打击。 广州基地的领导人便决定当天晚上到这个小基地去休息,第二天再离开。背靠基地,晚上休息也能安心一些,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水源,可以补充饮水。 xx市基地无法容纳几十万人的队伍住宿,所以当天晚上很多人还是睡在基地外面自己的车里,只有高层进城去与基地里的领导人洽谈事情。 沈宝云和唐煜也是一样,晚上她们两个躺在车里,唐煜就不住说着要进城去找爸爸,沈宝云只能暗暗皱眉,口中回应说明天早上去找车队领导说说。 第二天早上,沈宝云就带着唐煜找到一名军官,说明了这件事。 那名上尉军官看了看唐煜,也十分同情,一个远离家庭的孩子还能找回自己所住的城市,这本身就不容易了,但一想到唐煜的父亲可能的遭遇,军官也为他担心。 上尉问沈宝云:“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不到他的亲人,你们要怎么办?” 沈宝云道:“那我就带他在这个基地住下去,无论如何也要先找一下试试。” 正在这时,从侧面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吊儿郎当笑着说:“啊呀,这不是宝姑娘吗?你居然还在啊!肺炎流行的时候容涵还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你一直没接听,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当时差一点就哭了,没想到你竟然也在队伍里,而且这么短的时间连孩子都有了……” 沈宝云一转头,只见岳清哲和容涵联袂而来,几天的长途跋涉物资紧缺似乎没有让他们受到太多影响,两人仍然是风度翩翩,尤其是容涵,羊绒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米色风衣,身上还挎着一只自动步枪,十分像黑道影片中的周润发。 沈宝云没想到能遇到他们,她的额头顿时拧成了个川字,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还是容涵给她解了围:“沈小姐,你找上尉有什么事吗?” 沈宝云的脸色这才正常起来,把方才的事又说了一遍。 容涵点头道:“晨光基地还不算太差,有一些人也想留下来,已经有人到管理部门申请了,你去申请一下,他们应该会批的。” 然后给她指了一下路,就转身离开了。岳清哲本想再磨一下牙,见容涵没兴趣,沈宝云又急匆匆带着唐煜走了,自己只好摸着鼻子也跟着兄弟离开了。 到了管理处,果然看到有一群人挤在那里要求留在晨光基地,沈宝云仔细一看,见想要留下的大部分都是年迈的人或者是女人孩子,青壮年比较少。体力较弱的人不想再长途奔波,而且路上也很危险,他们就希望能留在旁边这个基地里。而体力比较强的人则考虑到广州基地被攻破的事情,觉得建在平原上的城市基地还是不太保险,深山中的基地总应该更安全一些。 管理处给他们一一登记,然后与基地联络一番后,晨光基地同意接收这些人,反正也不是很多,大概七八千人,晨光基地的房子还有很多空余,人也并不是太多,不过九万多人,那一场致命流行病让他们也损失惨重。 进入基地要先行隔离观察三天,每个观察室里有五十个人。沈宝云和唐煜紧紧搂在一起,靠在角落里坐着。唐煜好奇地东张西望,沈宝云却不敢掉以轻心,只怕队伍里面真的有人携带病毒,到了这里才发病。 唐煜枯坐了一会儿,觉得很没意思,便拉着沈宝云聊天:“阿姨,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两个人是谁啊?长得好帅啊!他们身上还都有枪,那个穿风衣的人腰间的是不是ak47?” “可能是吧,我对枪不是很懂。”沈宝云含糊地说。 唐煜仍然很有兴头儿,继续来劲儿地说:“我表哥最喜欢枪了,家里有好多武器杂志,他的电脑里也都是这些东西的图片,我回去问问他,他一定知道的!哎呀阿姨,你还没告诉我那两个人是谁呢,是你的男朋友吗?” 沈宝云差点喷出来,心中暗道,小朋友,那是两个男的诶!难道你的思想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到了母系社会一妻多夫了吗?再说如果真是自己的朋友,离别的时候这么淡然也真是太有名士风度了! 口中却说:“只不过是认识而已,没有太多了解,我和他们只不过是那种见了面能说上两句话的关系。” 唐煜很遗憾地“哦~”了一声,咂咂嘴说:“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着,早知道他们是你的男朋友,我就该去摸摸枪才好,最好我们两个都能拿到一支枪,可惜不是,而且他们也走了。” 沈宝云随意地说:“是啊,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现在他们的车队早就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就更不用想那么多了。” 她两只眼睛仍然紧盯着周围,头脑却有一点溜号,对于容涵,自己的确有一丝心动,女人心里难免会有一种白马王子的情节,气质高贵风度优雅的俊美公子再打上一圈家世不凡的光环,的确很能打动人心,那样的男子简直就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梦幻情人。 人都有美好的幻想,总是为自己未来打上一道朦胧的光辉,那光晕就像彩虹一样,将本来或许平淡无奇的生活也神奇化了,平添出一些醉人的情调来。沈宝云也不例外,她有时候闲了发春梦,眼睛里冒出粉红色的泡泡,也曾设想过自己的梦中情人,不得不说,她心里也是想要一个优雅王子的,而容涵完全符合这个设想。 但她也知道,自己与容涵是不可能的,虽然不知道容涵的家世,但一看他和岳清哲那种气质,就知道他们的家庭一定是站在高端向下俯视的,估计也是这个革命政权的贵族阶层,革命之后。老牌的贵族都倒了,新的贵族又崛起了,号称“红色贵族”。所以有时候一想到革命,她就觉得好笑。 而自己是纯草根,现在又有了空间这个大秘密,如果这个秘密曝光,自己真不知会是个什么结果,她可一直记得从前看一本小说里说的,“异能者就是末世时的救世主,太平时的标本”,网络小说里警句不多,这是其中之一。 而且经营两个人的关系也实在太累人了,自己清静惯了,实在受不了整天有个人在自己眼前晃,哪怕他人不在,影子也在自己身边,自己做什么都要考虑到家庭,两个人关系太紧密实在是一种很大的束缚。有时候她甚至想,婚姻或许是一种为了生存所做的无奈选择,如果能够独立生活,又何必身边非要有另一个人。 因此,容涵这个帅哥就像一个精美的艺术品,只是供自己欣赏的,在欣赏美男的时候,自己感到快乐,这就够了,沈宝云可不想自寻烦恼。 这三天真像坐牢一样,好不容易观察期结束后,人们被正式接纳进入晨光基地,随身带着身份证的保留原来证件,没有身份证的则重新办理,然后进行人口登记,接着就是分配房屋。沈宝云没有急着和大家一起排队等分房,而是带着唐煜到人事管理部门查询唐文山的消息。 人事部的工作人员在电脑里查了一会儿,忽然惊喜地说:“太好了,居然真的有!孩子,你父亲还活着!” 于是她立刻打电话给唐文山的办公室,核实了信息之后,就把电话交给唐煜,说:“孩子,先和你爸爸说几句话吧!他马上就过来!” 唐煜拿着电话听筒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声音就哽咽了。 沈宝云听到电话那一边焦急地问:“小煜,别哭,你妈妈呢?” “妈妈……不在了。”唐煜抽泣着说 “那是谁带你回来的?” “是沈阿姨。” “好了孩子,别哭了,爸爸很快就过来!” 唐煜放下听筒后,就和沈宝云一起坐在人事部的椅子上等,过了半个多小时,窗外停下一辆车,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从车里走了下来,沈宝云看到他的身影,心中暗想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唐煜的父亲? 果然唐煜趴在窗户上一看到那个身影,就高兴地说:“那是我爸爸,爸爸来了!” 几分钟后,一个瘦高个子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人事部的办公室,唐煜一看到他就扑了过去,大声叫着“爸爸!”唐文山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虽然他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但这时眼角也忍不住湿润了。 唐文山的自控能力很强,他把儿子搂了一会儿,就镇定下来放开唐煜,眼光在办公室里一扫,就看到了沈宝云。 他向着沈宝云微笑道:“您就是沈小姐吧?” 见沈宝云点点头,唐文山上前伸出手来,道:“谢谢你,千里迢迢带着小煜,辛苦你了!什么样的语言也不能表达我的感谢!” 沈宝云和他握了握手笑着说:“也没有千里迢迢,只不过几百公里而已。” 唐文山愣了一下,脸上也露出笑颜,说:“现在不能算直线距离了,你们在路上走了这么多天,光是绕路就不知绕了多少。沈小姐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我在基地物资局工作,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的。” 沈宝云心思一转,这才想起唐煜曾经说过他父亲从前在政府作公务员,年轻有为,末世前已经作到科长。看来唐文山真的很厉害,到了这种时候仍然是社会精英一类,居然能主管基地中现在最重要的物资工作! 沈宝云想了想,说:“别的倒没什么,不知道基地里的房子是不是很紧张,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住在一起,希望能有一间自己的房子。” 唐文山听了笑道:“这没什么,别墅虽然困难一点,但单元房还是有的,请你把身份证明给我,我去和房管处说一说。” 过了几十分钟,唐文山回来了,把一串钥匙和一大一小两张纸递给沈宝云,说:“办成了!云鹤小区的房子,那里在从前也算是比较不错的社区了,这是分房证明,你保留好,这就是现在的房产证了!还有这张是基地的地图,你可以熟悉一下这里的道路。” 沈宝云接过来,看了看这份简化版的“房产证”,见是一间三楼的房屋,楼层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朝向怎么样,不过反正自己也不是常住在外面,南北向的问题就算了,而且这个时候也没有太多机动车,即使是靠近路边也无所谓。自己从前在广州的房子没有别的毛病,就是噪音大了一些,好在自己也是不在意。 再一看那张地图,暗道唐文山真是个做事周到的人,连地图他都给自己想好了。 于是沈宝云笑着向唐文山道谢。 唐文山送佛送到西,说:“你刚来到这里,对环境不是很熟悉,我送你回住处吧!” 沈宝云道:“太谢谢了!我的车也在外面,你开车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就行了。” 唐文山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却终于没说,点点头拉着唐煜转身出了办公室。沈宝云跟在他身后下了楼,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开着,大概四十多分钟后,前面的黑色奥迪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小区的大门上是四个金色大字:“云鹤小区!” 第43章 暗黑逍遥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云鹤小区八街十五座三零二单元果然是北向,但这对沈宝云来说实在算不上问题。这里的格局是一梯四户,这间房居然是两室一厅,沈宝云一个人住在这里真是太宽绰了,宽绰得她都觉得有些空旷,有一种寒冷孤寂的感觉,她还从没一个人住过这么大的房子。 可是再一想,自己的空间十分宽广,自己一个人在里面种田也不觉得有什么害怕,山洞里的面积更是有一百多平米,自己单身住在里面也不觉得孤单,怎么在外面这只有六十多平米的房子里就觉得有种孤零零的感觉?这还真是不可理解。 沈宝云把房子里的环境熟悉了一下,房中的家具并不是很多,但基本家具都有,柜子和抽屉里还有一些私人物品。沈宝云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相框,上面是甜蜜幸福的一家三口,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全家人都灿烂地笑着,背景显然是一个公园,后面还有一个高耸的仙女石雕,透出公园雕塑惯有的庸俗。 沈宝云默默看了一会儿,把相框放回床头柜,转身进了空间。 在路上的这一周,空间打理得很草率,这几天隔离期更是粗糙,基本上就是趁进洗手间的时候进去喂一些草料,连山洞都没怎么打扫。 现在与五月份那次的隔离观察还有些不同,那个时候是夏天,动物们大多是放养,只需要喂喂兔子就可以了,现在是冬季,所有的家禽家畜都圈养在大山洞,要人工投喂,每天沈宝云都要搬几次饲料,其他的都顾不上了,好在现在奶羊已经断奶,不用再费劲挤奶。这种时候她真想能有一台自动饲料机,只要在里面放够了饲料,每天就可以自动定时定量投喂。 但这样也涉及到动物粪便的问题,这几天她都没有时间清理,山洞里已经一股很难闻的味道,如果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两天,沈宝云怀疑空间里就要流行禽畜瘟疫了。 因此她一进空间就连忙拿起扫帚进山洞开始大扫除,一垃圾铲一垃圾铲的猪羊粪便不停地往塑料桶里倒,很快就积满了一桶。沈宝云将粪桶提出去倒空后,又进去继续打扫,心里则在想,这些猪羊鸡鸭怎么这么能排便?山洞里的东西都要堆成小山了,真是每天除了吃就是……沈宝云觉得自己鼻孔里满是鸡屎猪粪的味道。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但里面还是一股不好的味道,她又用清水将山洞的地面好好擦洗了一遍,因为担心动物们会发病,还特意用艾叶在山洞里熏了一阵,觉得应该是消毒了,这才给它们添饲料和水。一直干了两个多小时,这才算彻底清理完了。然后沈宝云再一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怎么是一股酸臭气? 这时沈宝云想起自己还有一堆衣服要洗,她抱了一个塑料洗衣盆,提着装着脏衣服的桶就去了溪边,桶里的衣服最上面还压着一盒皂角粉和一个擀面杖。 沈宝云将水盆放在溪水里舀水,忽然在水流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不由得一愣,自己的相貌倒是没变,但现在这是什么形象?头发上居然挂着几根鸡毛!是刚才打扫鸡舍太用心了吗?那些芦花鸡三黄鸡见自己进去了,兴奋之下都飞得三尺高,羽毛满天飞,于是自己脑袋上就挂了这么几根首饰? 她连忙把鸡毛摘下来,然后把衣服浸到水盆里,又将皂角粉搅合在里面。这时已经是一月初,空间里的温度已经降到七八度左右,溪流里的水也很凉,有一种刺骨的感觉,好在沈宝云戴着塑胶手套,倒不是那么透骨冰寒。 揉搓了一会儿衣服,沈宝云就学着古代洗衣服的办法,将衣服放在水边一块青石上,用擀面杖敲打。没办法,皂角粉虽然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健康洗涤剂,但比起化学调配的洗涤用品来,效果还是要差上一点,因此只好用这种原始办法了。 沈宝云一边捶衣服,一边想古人有很多写洗衣姑娘捣衣的诗,自己这样也算是返璞归真了,只不过空间中现在一片寒冷荒凉,没有春夏时节草长莺飞小桥流水的山村美景,又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顶着寒气在这里洗衣服,实在琢磨不出什么情调来。 好不容易把一周积攒下来的衣服都洗干净了,她就将衣服晾在竹林里,虽然山洞门前也种着一些树,但那都是梅树,已经打了花苞,要开花了,沈宝云觉得在清艳雅致的梅树上拴两根晾衣绳再晾上几件内衣外衣,实在是有点糟蹋风雅。因此竹林虽然远了一些,但她还是选择在那里晾晒衣服。 这时沈宝云这才有时间打理一下自己,自己刚才在山洞里干了半天活儿,身上的衣服早就脏得不行,而且她总觉的自己身上的每个毛孔都透出一股鸡粪味儿,隐隐地萦绕在鼻端挥之不去,这些天在外面风餐露宿,饮用水都很紧张,更别说洗澡了,即使没有这一股动物粪便的味道,自己身上也已经一层污垢,该好好洗一洗了。 于是沈宝云烧了一壶水,在厨房就擦洗起身体来,还用皂角水洗了头发,她还是很讲究的,遵照温泉宾馆的规矩先清洁身体,免得弄脏温泉。可惜山洞中这个厨房没有下水道,用过的水只能泼洒到外面。 空间除了没有电子讯号,不能与外界联系之外,这是沈宝云心头的第二个遗憾,夏天她可以在树上吊上一个矿泉水桶、下面的盖子上扎些眼儿就能够洗淋浴,冬天就不行了,实在太冷,只能烧些热水在厨房简单擦洗一下,然后再去温泉。 身上泡得红通通地从温泉里爬上来后,沈宝云才想起来脏衣篮里又多了一身衣服要洗,就是自己刚才换下来的那一身。 与此同时,离此二十分钟车程的一座小区的居民楼里,唐文山正在给唐煜做饭。 他一边忙碌,一边对守在旁边的儿子说:“爸爸给你多做一点青菜,这些天你们一直在外面赶路,一定没有好好吃饭,都是吃的干粮,这样很容易便秘。” 唐煜说:“还好,沈阿姨有蜂蜜,我每天喝两勺蜜糖,所以不是很严重。” 唐文山惊讶地说:“沈小姐居然还有蜂蜜!她准备得真充足!” “本来阿姨带的东西很少,是后来跟人换的。阿姨还有肉松鱼松和好多干菜,我们经常吃菜干蘑菇腊肠焖饭!” 唐文山眼中掠过一丝惊异,却一时没有细想,只是说:“真亏了沈小姐了,你一路有她照顾,没有受太多苦,我们今后要好好感谢她才行。” 沈宝云这一天休息足了,第二天就去劳务部门找工作,晨光基地和广州基地一样,有劳动能力的人都是要工作的,这不单单是为了物资生产的问题,也是给大家一种正常生活的感觉,仿佛大家还像和平时代一样,每天上班,周末休息,有正常的节奏。 冬天里,能做的工作比较少,沈宝云就到了蘑菇种植组,每天跟着一些阿姨和小姐妹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对着一堆木头树干,仔细侍弄着上面的小蘑菇。 这种工作她还真是第一次干,沈宝云虽然经常吃蘑菇,但那都是在山上自己采的野生蘑菇,人工种植她还从没做过,也从来没有想研究过,因为对于她来讲并没有必要,所以自己的种田手记里只写了蘑菇的分辩,却没有种蘑菇的方法。 现在看来在基地里种蘑菇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解决食物的方法,原料不多,只需要孢子粉和木材就可以了,现在出去找物资不容易,找树还是有很多的,看来种植养殖果然比狩猎更能提供稳定的食物源。 这天她刚从蘑菇工场出来,迎面就看到唐文山带着唐煜站在门口,他们似乎是专门在这里等自己的。 沈宝云一看到他们两个,就笑着说:“唐先生,小煜,我们有好几天不见了,你们还好吧?小煜,我真想你!” 唐煜叫了声“沈阿姨”,立刻就跑到沈宝云身边,沈宝云蹲下身紧紧搂住了他。 唐文山笑着说:“我们都不错,小煜也很想你,这几天总是念着沈阿姨。我们今天来看看你,不知道你在这里干得怎么样,能够适应吗?我们基地比较小,可能条件不像广州基地那么好,会艰苦一些。” 沈宝云笑道:“这里也挺不错的,大家都有活儿干,各司其职,很有秩序。” 唐文山说:“其他的还好说,只是冬天青菜比较少,我跟你拿了一点蔬菜,虽然不值什么,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沈宝云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包青菜,心中一阵感动,这些天她也知道了基地的一些基本情况,有些事情和广州差不多,这里的种植也是以粮食为主,蔬菜水果都是奢侈品,而且由于汽油短缺,很多人都选择自行车做代步工具,自己也已经不开车了,好在蘑菇工场离自己家里不是很远,每天步行就可以了。因此这一包蔬菜的情谊可实在不小。 于是沈宝云便推辞道:“谢谢你,不过还是不用了,你帮我找到一间合适的房子,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再说我那里还有菜干,还能吃一阵的,等春天来了就有菜吃了。小煜还太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留着给他吃吧,小孩子要多吃青菜。” 唐文山诚恳地说:“一间房子不算什么,你救了小煜,又照顾了他那么多天,我本来应该更好地感谢你,但现在实在没有太多东西,只有这一包菜,请你务必收下,这样能让我觉得心里平静一些。” 沈宝云笑了,接过青菜,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嫩绿嫩绿的小油菜,今天晚上回去喝油菜汤!” 沈宝云回到家,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一包油菜让她感到了人与人之间温暖的情意。晚饭她果然做了油菜汤,为了做这道菜,她特意到山上挖了一个冬笋出来,将一些笋片和粉丝、蛋饺和着油菜一起丢进汤锅里,汤还是头一天熬的骨头汤。这一碗浓浓的既是菜又是汤,还透着肉的醇鲜,冷意袭人的冬天吃上这样一碗汤,让人从心底里温暖起来。 沈宝云喝着这又香又热的汤,觉得现在的生活太完美了,简直是再无所求。寒冷的冬夜,安全温暖的房间,一碗浓浓的热汤,让她从骨头里酥软了下来,这时如果再有一个烧得旺旺的火炉就更好了,那真有一种过去年代东北冬天的味道。 沈宝云这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好在山洞里温度比较高,所以饭菜不容易变凉,沈宝云觉得自己越吃身上越懒,简直软得不想动了,简直像一只海蜇。 第二天早上,她用昨天剩余的冬笋添加前天剩的红烧肉做了一大锅炒饭,吃不完的可以留到晚上吃。笋挖出来后不能放得太久,过了一天之后滋味就差很多,好在现在只是过了一夜,冬笋的鲜味还大致保留着,所以现在就一起做出来。 来到种植蘑菇的地方,又是一番检查湿度和温度,采摘已经长大的蘑菇,还要播种新的孢子粉。这里的蘑菇都是大路货普通种类,平菇草菇金针菇之类,但也能填饱肚子,而且味道还不错。沈宝云看着那一丛金针菇,心想可惜自己的空间里没有养牛,否则真想吃金针蚝油肥牛。 中午大家一起在食堂吃饭,食堂里没有什么太好的东西,只是杂粮米面再加上咸菜,现在的米面也不磨得那么精细了,简直就是过去的糙米,这样一是为了保留更多营养,二也是因为不想浪费,过于精细的米面会损耗很多粮食,因此每天的午饭沈宝云都吃得很艰难。 一个叫赵小娥的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忽然惊讶地说:“阿宝,你的皮肤真好,粉红粉红的,而且还很细嫩,就像刚做完面膜一样!呀,你的手也真好,一点都没有皲裂,光滑得很,而且手指很长,可以去弹钢琴了,你是怎么保养的?” 这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沈宝云,纷纷像发现了新奇事物一样,七嘴八舌地说着: “可不是嘛,白里透红,紧致细滑,过去我从美容院做完护理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现在可不行了,简直成了黄脸婆!这半年时间我硬生生老了十岁!” “唉,现在还怎么说得呢?如今每天都是高粱米玉米粉,大米白面都很少能吃到,更别说鸡蛋鱼肉了,还能有过去的好面色?从前总是说食物质量问题,还提倡有机食品,现在连吃饱饭都难了。” “是啊是啊,气血不充足,面色怎么会好呢?话说阿宝你每天吃的什么啊,为什么皮肤这么好?” 沈宝云嘴里嚼着玉米饭,含糊地说:“也没吃什么,可能是我身体底子好,所以才这样吧。” 一群人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很多道目光都往沈宝云身上射来,沈宝云忙低下头闷头吃饭,再不敢抬脸。 第44章 暗黑逍遥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晚上回到家,从山洞外面的天然冷库里拿进一小碗炒米饭,那是早上没吃完剩下的一点。前两天刚杀了一头猪,这几天要多吃鲜猪肉,今天晚上就做蒜泥白肉好了,昨天唐文山给自己的青菜还没吃完,就再做一个简单的炒青菜。 沈宝云在灶台前慢悠悠地煮猪肉,捣蒜泥,调味汁,厨房里很快便弥漫起一股浓浓的大蒜味。吃饭的时候,蒜泥让沈宝云鼻头冒汗,嘴巴里满是大蒜的浓烈味道,她不由得想,幸亏现在是晚上,自己不用去面对那些同事,否则这一股大蒜味非把她们熏晕过去不可! 吃过了饭洗好了澡,沈宝云正要敷面膜,忽然想到今天赵小娥说的话,自己可不是经常做面膜嘛!常常用蜂蜜调了蛋清和芦荟敷在脸上,冬天皮肤干燥就更要注意,每隔两三天就要做一次,然后再涂丝瓜水和润肤膏,润肤膏还是之前在广州买的,不是什么著名品牌,是老牌子又很便宜的七日香人参胎素美容膏,但自己用着觉得很好。由于平时营养好,又勤于保养,所以虽然是末世,但自己不但身体好,而且皮肤也好。 沈宝云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这张脸是不是太显眼了?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从前看的末世小说,由于主角有各种异能,所以想当然地过得都不错,穿得干净利落皮肤红润水嫩,以自己的与众不同而自傲。有一些人除了有随身空间之外,其他能力比较弱,这样的人的自保方式就是装低调,用化妆术把自己的脸遮盖得气色惨绿,两只眼睛再苶呆一些,作出一副有气无力地样子,估计她们这样在人群中做戏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要得意。但不可否认,这是个自保的好办法。 可是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呢?沈宝云一向不喜欢化妆,也懒得弄那些东西,一看到化妆工具盒里那些小刷子小夹子海绵眉笔各种物件,她就有一种搞装修的感觉,实在太复杂了!简直弄不清什么东西要在什么时候用!还有那些配色什么的,她自问自己是一个有一些审美眼光的人,但对于往脸上涂颜料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好看,所以就一直没有学。 沈宝云刚毕业时想着毕竟进入社会了,应该按交际规则化化妆,但也只买过一支口红一支眉笔还有一瓶粉底液,最后送人的送人丢掉的丢掉。好在工场里毕竟不是cbd商业中心,自己不是写字楼里的白领,而且又做的是内勤工作,所以部门里基本没人化妆,让自己这么多年都逍遥自在。况且就是会化妆,也都是往漂亮了去化,哪有把自己化得没精打采的?因此通过化妆遮掩面色基本上是行不通。 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釜底抽薪了,沈宝云相信自己如果饿上三天,脸色一定不会好看,再不会有人会疑惑,但那完全是自虐啊!明明空间里有好多东西可吃,却偏偏要勒紧裤带忍饥挨饿,好像到了灾荒年间一样,那么做受损的绝不仅仅是身体!如果把健康饿没了,遇到突发事件比如身边突然出现丧尸,自己别说打丧尸,只怕连躲进空间的反应能力都没有。 所以沈宝云目前所能采取的措施也只能是不再做面膜,再往脸上扑一些泥灰,其他的还是依照原样,毕竟自己既不能少吃饭,又不能不泡温泉。 这天晚上,唐文山家里来了客人,是他的弟弟唐文岳和弟妹孙瑜,这是他仅存的几位亲人,父母在灾变中已经过世,他本来还有一个姐姐,但姐姐一家也不在了,即使是弟弟家中也不是没有伤痛,他们的女儿死了。现在几乎很少有家庭是完整的,几乎每个家庭都失去了亲人,因此在接近小年的时候,唐文山便将弟弟一家请到自己家里来吃饭。 虽然唐文山是物资部的,但他只是中层官员,能拿到的东西有限,可即使是这样,他家的饭桌上也已经比普通人要丰盛好多,饭桌上摆着四个菜:腊肉炒白菜、土豆丝、蒸蛋羹、肉末炒蘑菇,还有一盆青菜汤。这在现在已经是美味佳肴了,在冬天,很多人都只能用酱菜下饭。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天,孙瑜就搂着唐煜,感叹地说:“小煜幸亏没事,从广州这么远还能回来,我想一回后怕一回,幸亏有沈小姐。这孩子也很坚强,从不说路上的辛苦,还说路上吃得好呢!” 唐煜眨着眼睛,说:“婶婶,路上的确吃得不错,有鱼松肉松,酱菜也好吃,我还吃过肉丁馒头呢!里面夹着胡萝卜土豆和黄瓜,还有肉和酱,热腾腾可香呢!咬一口满嘴流汁!” 唐文岳转动着眼珠,说:“看来小煜的这位沈阿姨本领很大啊!居然能弄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上次好像听你说,她本来没带太多东西,连煮方便面都是和人家借的锅,吃面的时候连碗都没有,是放在方便面袋子上吃的,后来怎么有这么多东西?” 唐煜骄傲地说:“是阿姨用东西换的!我长大了一定给阿姨买最粗的金链子,有一根手指那么粗!” 孙瑜咯咯笑着说:“那就成锁链了!” 唐文岳斟酌着措辞,说:“阿姨和人换东西的时候你没有和她一起去吗?你是小男子汉,应该保护阿姨,免得她被人骗了,或者让人欺负。” 唐煜苦恼地摇摇头,说:“我本来想保护阿姨的,但我第二天早上一醒来,阿姨就已经把东西换回来了。阿姨真是阿拉丁神灯,一眨眼我们就有好多食物!” 唐文岳又拐弯抹角地问了一会儿,只听唐煜说:“那天晚上真奇怪,我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可是却听到半夜里阿姨忽然下车,我悄悄起来一看,她好像还提着很重的东西,然后就打开后备箱的盖子。” 唐文岳的瞳仁里立刻闪起一簇微妙的小火苗,他看了哥哥一眼,见哥哥也微微皱起眉头。唐文岳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又和唐煜说了一阵话,唐煜不知不觉说到那天他们的异能讨论,他这下可发了兴头儿,手舞足蹈眉飞色舞,一串串话收都收不住,唐文岳的眼神则越来越深沉了。 饭后,唐文岳冲孙瑜使了个眼色,孙瑜就带着侄子到房间里去玩儿。 等她们走了,唐文岳的面色立刻严肃起来,说:“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沈小姐其实很神秘?末世之后已经大半年了,各种物资紧缺,她怎么还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来?即使是换来的,逃亡路上谁能换给她这么多食品?一路上连水都没缺过!我们不是没见过外面来的幸存者,他们说现在在外面,一条金项链还换不来一块饼干,如果这个沈宝云的食物真的是换来的,那么她得有多少金银宝石?你也说她看起来在末世前只不过是一个公司白领,根本不是富豪。最让我怀疑的就是小煜后来说的,那一天晚上她偷偷下车开了后备箱,我有一种感觉,其实她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换来的,而是她自己拿出来的!” 唐文山面色有一些犹豫,说:“文岳,你这样推理似乎有一点太异想天开了,你真的认为有随身空间这样的东西?这太怪力乱神了!” 唐文岳咬着牙说:“本来是我也是不相信的,但沈宝云的种种行为实在太离奇了,连丧尸都出现了,随身空间什么的如果真的存在,也并不奇怪。上一次听小煜一说,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今天再仔细一问,就更不对头了。大哥,我毕竟在保卫部门做事,我敢肯定,这个沈宝云一定有鬼,这些天我也偷偷观察了,她平时很少买菜和粮食,就算中饭在食堂吃,早饭晚饭难道都饿着?这一切只有随身空间能够解释。大哥,我有一个朋友,末世后无意中看到了一份绝密档案,说很可能有随身空间的存在,政府也一直在秘密寻找,所以我不是在胡思乱想!” 唐文山皱眉道:“政府也在找,他们找到了吗?” “应该是没有,如果我是空间者,末世来了一定带着亲人在空间里躲起来,再也不出来。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就像个隐形人,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很难发现他们。可是现在我们有了这么一个机会,那个沈宝云很可能就是空间者!想一想,哥哥,一个有山有水的空间,里面满是庄稼和蔬菜,还有鸡鸭牛羊,如果我们得到了,就再也不用害怕什么,无论是丧尸还是物资匮乏都与我们无关,我们一家人可以幸福地住在里面!”唐文岳一脸陶醉神往,对空间的美妙幻想让他的灵魂几乎要离开身体飞向天空。 唐文山仍然在迟疑:“文岳,空间可能不像你想的那样,可能它只是能储存一些物资,当物资用完了,它也就没什么用了。” 唐文岳信心满满地游说道:“大哥,我敢确定,如果沈宝云真的有空间,那百分之九十是一个自然空间,你看看她拿出来的那些东西,蜂蜜、肉丁馒头、鱼松肉松,除非是空间自产,否则她末世以后哪里去搜集这么多好东西?就算她原来囤了一些,大半年间也应该吃完了。自然空间啊,那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 见哥哥仍然在挣扎,唐文岳重重地加上了几句话:“大哥,你现在还要考虑别人吗?难道人不应该首先为自己的亲人着想吗?你想想姐姐一家,他们都是在末世混乱的那个时候出去找食物才死的,如果我们有空间,他们就不会死,甚至很可能只要全家人往空间里一藏,丧尸病毒都不能感染我们,那样爸爸妈妈也不会死,难道你要用我们自家人的生命去换别人的命?你再想想小煜,基地现在还算安全,但谁能保证基地永远存在?广州基地为什么会崩溃?如果让他躲在空间里,他今后就不会有一点危险,想想你自己的儿子!” 唐文山终于动摇了,他艰难地说:“可是沈小姐帮过我们,她救了小煜,如果我们这样做……” 唐文岳再接再厉:“她帮小煜也只不过是顺手而已,反正她有很多物资,吃不完的。可是我们也需要空间,我们有四个人,她只有一个人,四个人的生命难道不重于一个人的生命吗?况且她得到空间很可能也只是由于偶然,或许那本来就不应该是她的东西,而恰恰该是属于我们的,谁能说上天注定有的人就应该过得比别人好呢?难道我们就应该在饥饿和危险中挣扎?大哥,我知道你想做一个好人,但是英雄主义和太强烈的道德感在现在已经行不通了,你是管物资的,你知道现在物资多匮乏,如果基地破了,我们四处亡命,你想让小煜吃树皮草根吗?还是我们自己吃泥土?” 唐文山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就像风中摇曳的柳枝忽然变成坚硬的树干,他冷静地说:“就算她真是空间者,我们也拿她没有办法,如果我们和她谈合作的事,她就会随时消失,如果我们想要她的空间,她也不会给我们的,谁知道要怎样才能拿到别人的空间?” 唐文岳见哥哥终于同意了自己的意见,脸上的表情便放松下来,说:“大哥,空间者都是喜欢远离人群的,所以她才要了个房子自己单独住,这样她才能守住自己的秘密,因此她不会和我们合作的,因为她觉得所有窥破她秘密的人都有可能伤害她,一旦我们和她谈合作,她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躲进空间,并且再也不出来,所以我们想办法只能拿到她的空间。这些日子我恶补了一些末世小说,一般空间都是存在于宝石或者玉做的首饰之中,对空间的开启设定基本上都是滴血认主,大部分宝物认主后会与主人合为一体,另一些则仍然是一个物件,比如坠子或者手镯之类,但这一类基本上是认主不完全,就是说空间现在的主人并不是它的真正主人,如果沈宝云是这种情况,那就是说她也没有资格拥有空间。我们必须从一开始就控制住她,这样她要么无法进空间,要么就要把我们一起带进去,总之她无法摆脱我们。然后我们就搜她的身上,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挂件配饰之类,如果能这样得到空间,那就再好不过。如果空间真的已经与她融合在一起……” 唐文山凝视着弟弟的表情,只见唐文岳眼中放出冷光,恶狠狠地说:“那就只有将她强行从空间剥离了。” 根据唐文岳的推测,既然空间与主人合为一体,那就只有在主人生命消失的时候,空间才会重新凝聚成一个坠子或者镯子的形式出现在外界,这是符合逻辑的,如果空间与主人一起毁灭,就不能解释空间以饰物外形的流传。 当然唐文岳在看空间文的时候不可避免也看到有些空间的主人在被人谋夺空间害死之后借助空间宝物重生,而空间也在原来的世界消失这样的情节,他也想过如果有那样的事情发生,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罢手不干?但他转念衡量了一下得失,如果成了,自己一家就有一个神奇的空间,如果不成,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从经济学角度可以说是只有收入没有成本,无论如何都是有巨大利益的,因此他就没有把这种说法告诉哥哥。 唐文岳不由得想起了《资本论》里对资本家行为和利润关系的描述。但他此时不能再考虑收益与良心的问题,他现在所想的全部问题只是生存。 这时唐文山声音低沉地说:“尽量办得迂回一些吧,我觉得实在无法面对沈宝云。” 第45章 暗黑逍遥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一月二十号这一天是小年,十九号那天,唐文山就打电话给沈宝云,请她到家里吃饭。 沈宝云知道现在食物宝贵,自己虽然带着唐煜来到基地,但唐文山也帮助了自己,他这么热情让沈宝云有些窘迫,她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喜欢别人一副有欠于自己的样子,那让她感觉很尴尬。于是她很委婉地说,自己不好去打扰别人家里过小年,也不太习惯热闹,就让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静静地过节吧。 但唐文山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但自己打电话,还让儿子唐煜和她说话,邀请她务必去他家过小年,说只要吃个便饭就好,没有什么麻烦的。沈宝云觉得自己一直拒绝显得实在太不近人情,于是就答应了。 第二天种植场放假,沈宝云下午就骑着自行车来到唐家所在的小区,这些天她骑车四处逛,已经把基地里的道路摸得差不多了。 唐文山住在四楼,沈宝云来到他家门前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开门了,唐煜的小身影立刻扑了出来,叫着:“沈阿姨!我好想你!” 沈宝云一把抱住他,笑道:“好久没看到你了!学校放寒假了吧?你可以每天在家里玩儿了!” 唐文山在后面说:“现在还讲什么寒暑假,只有除夕到初三那几天放假,其他的时候种植场要工作,孩子们也要上学,能多学一点东西也好,学校里还教防身术呢。快进来吧,外面冷。” 沈宝云拉着唐煜进了客厅,见里面还有两个人,是一对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女, 唐文山忙给她介绍:“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弟弟唐文岳,这是我弟妹孙瑜。” 沈宝云连忙向他们问好,唐文岳和孙瑜也十分热情,不住向沈宝云道谢,感谢她将他们的侄子带了回来。 沈宝云一看到唐家人就听到这些话,实在听得大脑饱和了,便笑着说:“这件事可别再说了,让我听着都觉得惭愧了。” 唐文岳点点头,道:“好,以后我再也不说了。” 沈宝云从皮包里拿出一瓶蜂蜜,说:“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点蜂蜜,你们留着喝吧。” 孙瑜接过蜂蜜的玻璃瓶子,看到里面琥珀色的蜜糖,不由得感叹道:“基地外的养蜂场已经被行尸糟蹋了,现在能吃到蜂蜜可真是很不容易。好了,你们聊吧,我去做饭!” 沈宝云本想过去帮忙,但却被孙瑜硬按着坐在沙发上,说:“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就是几个家常菜,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想做费火候的鱼肉也做不了啊!” 沈宝云只得坐在那里和唐家兄弟还有唐煜聊天,她眼睛一瞥,看见客厅里点着一只煤球炉子,这里的纬度比广州高,现在外界气温已经降到两三度了,空气中湿气重,因此显得特别冷。空间里虽然比这里的温度还要略低,但自己总是待在山洞里,所以没有太深的感觉。 唐文山见沈宝云看着那个煤球炉的眼睛中闪过一道莫名的情绪,心中一动,便问:“沈小姐,你家里现在也是用这样的煤炉吧?” 沈宝云微微一愣,便点头道:“哦,是啊。从前都是用电暖气的,可惜现在电力不足,太遗憾了。” 晨光基地里的水电都是有严格限定的,每天只供水电一个小时,就是在晚饭的时候,而且费用还非常高,人们只能在这一小段时间里烧水做饭,而且如果家里实在无法付费,就只能用水,不敢用电,甚至连煤都用不起,都是用树枝干草烧饭取暖。 唐文山点头道:“是啊,由于冬天是枯水期,水电站发电量太少,所以只能这样了,等春天来到的时候电力供应就能缓和一些。” 唐文岳笑着说:“前提是丧尸别把水电站的机轮卡死住!现在是什么都缺啊,冬天太阳能发电都不行。” 几个人随意聊着,只过了半个多小时,一盘盘菜便从厨房里端了出来,沈宝云忙过去帮着端菜。餐桌上的菜果然都是比较简单的小炒,里面居然有一大盘尖椒炒鸡蛋,金灿灿油汪汪的一看就知道放了好多花生油,散发出的味道十分诱人。 沈宝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说:“太让你们破费了,现在鸡蛋很珍贵的!” 唐文山说:“这没什么,无论是怎样的东西都不能表达我的心情,这样起码还能让我心里安宁一些。” 沈宝云笑着说:“瞧你说的,倒好像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五个人团团围坐在餐桌前,沈宝云不住地往唐煜碗里夹鸡蛋,唐煜家里的条件虽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冬天蛋类本来就少,他也很少能吃到这样香喷喷的炒蛋,因此觉得格外香甜,但唐煜很懂得礼貌,也反手给沈宝云夹鸡蛋,不住说着“阿姨你吃!” 唐文岳和唐文山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得出沈宝云对着鸡蛋虽然比较惊讶,但却并没有垂涎的意思,似乎只是对自家拿出鸡蛋来待客感到很讶异,她在基地里这么多天,当然知道鸡蛋蔬菜在冬天更加难得,这一顿饭主人是很用心的,这个人情还得是很重的。 孙瑜不住地看着沈宝云,忽然说:“阿宝,你的脸色真好,很润泽细腻,粉粉嫩嫩好像用牛奶洗过一样,真让人想捏两下。” 沈宝云一口菜卡在嘴里,连忙嚼了几下咽下去,笑道:“不过是经常锻炼身体好,我觉得人还是应该多运动,气血循环脸色就好。” 唐文山的眼神若有若无地不断瞄向沈宝云的脸,说:“现在想运动也要担心有没有热量补充,冬天食物匮乏,如果运动了一番觉得饿了,就要找东西填肚子,否则饿得难受啊!那样的话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待着。” 唐煜在一旁拍着手说:“冬眠!冬眠!” 唐文岳说:“还真别说,现在基地里有些人还真不消停,这几天到保卫部报案的人比从前多了许多,不是被偷就是被抢,好在命案还不算太多。阿宝你一个人住,一定要小心安全啊!” 沈宝云连连点头。 唐文山道:“基地外面更恐怖,前几天出去搜集物资的人回来说,他们看到有一个小营地毁灭了,死的大概接近十个人,地上都是子弹,里面的物资都被搬空了,很明显是活人武装抢劫。冬天食物很少,所以就有人自相残杀了。” 沈宝云叹了一口气,说:“这真让人难过,人类的敌人应该只是丧尸,但现在却彼此为敌。在环境恶劣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就容易迷失自己。” 唐文山看着她,说:“没想到你居然能理解他们。” 沈宝云点点头,道:“人都希望能做正确的事,但有时候情况太糟糕压力太大,起初或许只是想踏出去一小步,但从此之后就无法回头。” 这时唐文岳给孙瑜使了个颜色,孙瑜悄悄站起来,到厨房去很快端了一个托盘出来,里面放着四杯酒。 唐文山深沉地说:“是的,环境的压力太大了,很少有人生来就是恶棍,当他们那么做的时候,心里一定也是很痛苦的。来,阿宝,为了你对他们的理解,干一杯!” “我们喝水好不好?我不会喝酒,一喝就难受!” 唐文岳在一旁举着酒杯,说:“只是一小杯白酒,况且又已经吃了菜,不会晕的!过小年不喝酒怎么会有气氛?我们只喝这一杯,然后就不再喝了!” 孙瑜也在旁边不住地劝,说沈宝云从前在营业部门工作,多少总有些应酬,怎么会不能喝酒?只有唐文山没有再说话,只是端着酒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两只眼睛直视着沈宝云。 沈宝云推辞不过,只得拿着那只小小的酒杯说:“那我们就干一杯,可是之后真的不能再喝了!” 唐文山意味深长地说:“只要一杯就好。” 沈宝云从前在部门餐会上喝过白酒,她酒量虽然不是很大,但一杯白酒是不会醉的,也知道白酒味道辛辣,自己不嗜好这口儿,不能细品,只能像咽药一样一口喝干,来不及品尝味道倒还好一些,因此她把酒杯往口边一送,一下就全都倒了进去。 一道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胃里,沈宝云咂了两下嘴,赶快去喝汤,唐文山的眼神闪了一下,似乎想阻止她,但却又没有动手。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话,很快沈宝云就觉得不太对头,自己的脑子怎么这么晕,视线也模糊了,眼皮沉重得就像挂上了铅,直要往一起阖,浑身上下的力气忽然像是被水泵一下子抽空了一样,恨不得一下子趴在床上睡过去才好。 她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劲儿,自己从前喝酒的时候不是这种感觉,不过是一小杯白酒,再高的度数也不能让自己立刻变成这个样子。 唐煜关心的话语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正在问着“阿姨你怎么了?” 这时唐文山走过来扶住她,沈宝云朦胧之中耳朵里似乎听到他说“对不起,阿宝”。她心脏猛地一抽,脑子里电光火石地一闪念,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此时也顾不得多想,下意识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尖锐的刺痛立刻让浆糊一般的脑袋略有些清醒,然后狠狠一个肘击正击中唐文山胸口,钳制住自己肩膀的胳膊立刻松开了。 沈宝云一得自由,立刻一个跟头往地上栽去,唐文岳正跨步过来要拉住她,手指眼看碰到了她的衣服,却见下一秒这个女子的身影就变魔术一般消失在客厅里。 ================================================================================== 沈宝云是被冻醒的,不知多久之后,她慢慢睁开眼睛,眼皮仍然沉重得很,像刷了胶水一样,但由于身上的寒冷刺骨,她仍是努力着一点点挑开眼皮,眼神迟钝地向四周看去。周围暗沉沉一片,但在空中的发光天体照射下却也反射着一些银色的冷光,她的脑子里此时装的仿佛不是脑浆,而是粘滞的水泥砂浆,一时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她的视线清楚了一些,这才看到天上飘下来一片一片轻飘飘的东西,麻木的大脑好不容易开动起来,才想明白原来是下雪了。她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往前一看,前方是一个山洞,看着十分眼熟,她想了想,原来这是自己养动物的地方。 沈宝云一片空白的大脑此刻仿佛突然开了窍儿一般,这是自己的空间啊!自己回来了,安全了! 一时间很多情绪涌进脑海,但她暂时顾不得去思考太多,也不知自己已经在这里躺了多久,现在她浑身都被冻僵了,四肢一点感觉也没有,都已经麻木了,这个时候即使用针去扎她的手,她也不会感觉到痛。她知道如果自己再躺在这里,很可能会被冻死的! 她立刻鼓起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但她冻得太久,现在这个身体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不听使唤。她原地扑腾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站了起来,借着月光跌跌撞撞地向自己居住的山洞走去,那姿势简直就像中风麻痹的半瘫病人,不但走得慢,还不断摔倒。 两个洞口间不到一百米的一小段路,她足足花了二十分钟才走完,来到洞口艰难地推开沉重的木门,沈宝云挪着步子进入洞内,又费了好大劲儿关上门,然后踉踉跄跄奔向卧室。 由于自己临走时把灯关了,所以山洞里面很黑,借着从洞顶裂缝漏下来的一点月光基本看不清东西,沈宝云完全是凭借本能摸进去的,好在她对这里实在太熟悉了,简直是刻在自己的心里,因此总算没有摔跤。 她摸进卧室后便脱掉冰冷的外衣一头倒在床上,拉过床角的毯子紧紧包裹住自己,躺在床上一个劲儿打着哆嗦。如果沈宝云还有力气,她一定会从柜子里把羊绒被找出来,但现在她浑身无力,连再动一动都困难,从外面走到这里已经是凭借很顽强的毅力了,现在她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 第46章 暗黑逍遥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沈宝云在床上时醒时睡地不知躺了多长时间,她觉得自己这样僵硬地躺着,简直就像一具尸体。其间她的身体从麻木无知觉渐渐变得有了感觉,手脚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不用问,是冻伤了。过了好久,身上终于慢慢暖和了起来,身体也不那么僵硬了,仿佛冰冻在外面的鱼肉解了冻一样,她重新感觉到血液在流动。 但这时一种不好的感觉也出现了,沈宝云很快就觉得身上时冷时热,冷的时候好像被放进冰窖,热的时候又像是被放在火炉上烤。无论是冷还是热,她都浑身冒汗,一会儿是冷汗一会儿是热汗,身上的保暖内衣很快就湿透了,*黏嗒嗒地分外不舒服,全身骨节也开始酸疼。 沈宝云迷迷糊糊之间悲催地想,这不会是重感冒吧!严重的感冒很可能会变成肺炎,这在过去是要到医院去打吊瓶的,难道自己在广州躲过了病毒性肺炎,却要在这个小地方因肺炎而死去?自己现在是无论如何不敢出去求医的! 沈宝云披着毯子歪歪斜斜地下了床,打开电灯拿出医药箱,努力睁大眼睛聚拢视线,从里面找出新康泰克来,好在暖瓶里还有热水,她就着水把药片吃了进去,然后换了身内衣又回到床上躺着。 这一躺不知又是几个小时过去,沈宝云觉得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叫,意识到自己应该吃饭了,她身上沉重得很,又从骨头里透出酸疼,头上疼得厉害实在不想下床,但却也知道生病的人应该多吃些东西,这样才有力气抵抗疾病,因此她找出一件羽绒大衣穿在身上,下面又穿了薄棉裤,在广州,冬天里年轻人是不会穿这样的棉裤的,只有老年人怕冷才会穿,但前两年全球天气不正常,冬天祁寒,所以沈宝云也买了两条来穿了上下班,现在正好用上。 她头重脚轻地走到厨房,这时实在没力气弄什么像样的饭食,只好往锅里放了一把米又添上水,大火煮开后转慢火又熬了一会儿,熬粥的时候她从厨房角落拖过一把折叠椅,这是当初熬桃膏的时候坐着看书的,正好现在用上了。当粥已经熬烂,她就往里面放了一些葱段姜丝,还打了一个鸡蛋,又加了一点盐,就成了一锅姜葱鸡蛋粥。好在现在也不用辨别自己是风寒还是风热感冒,用这些食材正对症! 沈宝云也没心思把粥端去餐台,就在电磁炉旁边吃了起来。第一口粥刚喝进去,她嘴里就“咝”地一声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刚才热粥一进口,她立刻觉得舌头上一阵刺痛,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昨天由于想要脑子清醒而咬了舌头,现在粥碰到伤口,所以才会疼。想到自己连喝粥都别扭,沈宝云本来就沮丧的情绪立时更坏了。 她小心翼翼地喝着粥,尽量避开受伤的地方,这碗粥就喝得格外慢。不过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粥进肚后,不知是精神作用还是身体有了底气,沈宝云觉得身上竟似乎有了一点力气。 她把碗一推,走到门边将门推开了一道缝,顿时一股寒气袭了进来,沈宝云马上觉得脖子里一阵发凉,忙缩了一下头,再往外面一看,只见外边是一片明晃晃白花花的阳光,但却没有丝毫热度,地上的雪还没有完全化,时间已经是到了中午。 她脑子里沉重的脑浆慢慢转动了起来,想到自己虽然吃过了,但动物们却还饿着,自己昨晚就没喂食,今天早上又没过去,它们一定已经饿得团团乱转! 沈宝云咬了咬牙,病得再重也不能耽误了饲养动物,否则等自己病好了,山洞里一定饿殍遍地,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在今后的末世里却只能吃素了!那实在是血泪斑斑的前景啊!无论自己身上多难受,给食槽里添一把料的力气自己还是有的,反正食料都在山洞口放着。 于是沈宝云又回到卧室,戴上帽子穿上棉皮鞋,还用一条围巾围住自己的脸,她这样不单是为了保暖,也是怕感冒病毒传染给动物,自己现在实在没力气再给鸡啊鸭啊治病了。 沈宝云一出山洞,就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虽然羽绒大衣一直遮到膝盖,很保暖,但她还是感到一种透进毛孔中的寒意。 从山洞口抱了饲料进山洞,鸡鸭猪羊果然都饿得扯开喉咙直叫,一个个都在撞木头围栏,似乎想要自己出来找食物。沈宝云连忙给它们放上饲料,又到小溪边用桶破开薄薄的冰层打了一些水,给它们放在水盆里,最后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把里面的粪便大致清扫了一下,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去了。 沈宝云走在外面,只觉得脚上软绵绵轻飘飘的,就像走在云端一样,她脑子里一阵发晕,只觉得太阳白亮得刺眼,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沈宝云咬紧牙关,强提着最后一点精神走回山洞,脱下衣服便又沉重地躺倒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她躺在那里,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发痒,便咳了起来,这时只觉得自己如今的境况分外凄惨。 到了大概是晚上的时候,沈宝云又给自己煮了一锅粥,照例是放了许多葱姜,打了个鸡蛋,这一次她比中午稍稍有力气一点,还额外多放了一点菜干,算是有荤有素。本来想放青菜,但小青菜都种在温泉山洞,自己实在没力气过去摘,只能吃菜干。 吃过晚饭又要去喂动物,这时的温度比白天要低,但她也只能咬着牙出去,这时干这些活儿全是靠毅力,沈宝云觉得自己再这样锤炼下去,意志就会强得像一块钢板! 用尽力气干完活后回到卧室,她又吃了一遍药,然后换了睡衣从柜子里找出那一床崭新的羊绒被,这是自己在一五年冬天因为张家人来广州避寒与自己住在一起而特意买的,与自己那一条旧棉被一起摆在床上,这样一来即使自己房间里不开电暖气也说得过去。这条羊绒被自从买来之后就没真正用过,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沈宝云熄了灯,躺在被子里不住打着哆嗦,刚才一冷一累,她觉得自己的病症又严重了,不但咳嗽得厉害,而且鼻塞也更重了。 整个夜晚,沈宝云都在不住流汗,羊绒被真的太暖和了,沈宝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灶膛中的烤红薯,热力不断蒸腾着自己。她心中有一个非常美妙的愿望,希望明天一早自己的病就能好了大半。 第二天早上,沈宝云遵循生物钟醒了过来,一揭开被子,虽然山洞里很暖和,但她身上还是一阵发凉,原来自己身上的睡衣都已经湿透了。她赶忙抓过旁边的羽绒服披在身上,然后开灯下地找了另一身内衣换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头疼似乎真的好了一些。 早上又是熬粥,然后出去照顾动物,回来了再吃药。 沈宝云围着围巾在动物山洞里,忍着喉咙里的刺痒尽量不在这里咳出来,尽力快一些干完活,然后走了出去。一走出山洞,被外面的冷空气一激,沈宝云就再也忍耐不住,捂着嘴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从小有支气管炎的底子,因为东北天气实在太冷,支气管炎属于常见病,因此她毕业后才选择了广州,到了这边后果然渐渐好了,尤其是这几年天天在空间里干活儿锻炼,又经常泡温泉,三年来不但没发作过支气管炎,连普通感冒都没有,这让她感觉到很幸福。从前咳嗽厉害的时候简直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连胸腔都疼,但现在她觉得自己似乎又要体验这种痛苦的感觉了。 她知道自己是受寒生的病,现在应该在温暖的山洞里静养,但如今空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些不能不干的事情在等着自己,自己怎么能不做呢? 沈宝云咳嗽着回了山洞,这时开水也用完了,她强撑着又烧了一壶水,用的是电热小茶壶,没敢用平时的大水壶,只怕往暖水瓶里倒的时候会提不住而全砸在自己脚面上,那时自己就又要治疗烫伤了。 吃了药又躺在床上,沈宝云心中只觉得万分凄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地在山洞里生着重病,不但没人照顾,没有人嘘寒问暖,还要自己撑持着去喂养动物,本来人在生病的时候就容易多愁善感,自己的状况更是加倍艰难,怎么看怎么像《包身工》里的芦柴棒。 如果自己真的病死在这里,后面的事情不知会怎么样,空间会重新变成一枚玉坠吗?下一个打开空间的人会不会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尸体? 沈宝云脑子里迷糊地胡思乱想,这时她特别想念妈妈,如果妈妈还在,就在空间里和自己一起生活,现在自然有她照顾自己,自己就不用这么悲惨了,起码不用自己做饭,妈妈会把粥饭给自己端到床边来,连药和水都给自己备好,还会摸着自己的头安慰自己,问自己冷不冷,想吃点什么,尽力让自己舒适一些。妈妈虽然不喜欢动物,但这种时候也会帮自己去喂食料的,不用自己拖着病体强撑着去干活儿,往往干完活儿就累得像要晕过去一样。 沈宝云越想越伤心,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出来。 过了两天,沈宝云总算觉得身上不那么软绵绵了,就像一摊软面被风干了一样,有些硬实起来。于是她这天终于穿着一件棉睡袍来到天坑,脱了衣服就泡进温泉里。 热水一浸没她的身体,沈宝云立刻舒服得哼哼了起来,天知道她已经几天没洗澡了,身上又是汗又是污垢,虽然她病得很重,但也忍受不了这样乌糟的状况。 这几天由于身体无力难受得厉害,她别说烧水洗澡,连泡温泉都不敢,虽然知道热水浴是治疗风寒感冒的好办法,但自己病得实在太重,单是躺在那里都还一阵阵头晕,如果跑到这么热的温泉里,只怕自己会立刻热晕过去直接沉了底,再也浮不上来了。 由于身体虚弱,沈宝云只泡了一回就上了岸,赶紧擦干身上又穿好衣服,到厨房烧了一壶热水,拿到卧室里拧干毛巾擦身上,温泉里有硫磺,不擦干净可不行。然后又洗了个头,她的头上已经粘腻腻又是汗水又是头油,痒得受不了了,这两天经常挠头发。洗头发的水她也没力气倒在外面,就倾在卧室角落的一个桶里。 干完了这些,沈宝云觉得身上清爽了很多,似乎感冒又好了一些,仔细一想倒也是应该的,毕竟热水澡促进血液循环,自己身上有了力气,就要每天都去泡一泡,痊愈得就会更快些。 中饭吃的又是粥,这几天她每顿都是煮粥,吃不了别的,因为粥比较容易消化,自己的肠胃功能如今比较弱,只能吃粥或者汤面,其他的都不好消化,沈宝云很怕自己吃了米饭会一个忍不住吐出来,现在自己可没力气收拾卫生。 其实沈宝云很想换一碗热热的排骨面来吃,但悲催的是自己自从有了空间,口味就比较讲究,空间里没储备干面条,想吃面都是现擀面现做,要吃新鲜劲道的面条,觉得晒干的面条没滋味。 她这时想到自己从前在西安读书时,当地同学由于从小就经常吃面食,所以对手工面和机器面都分得很清楚,喜欢吃手工面,当时自己还觉得她们太挑剔了,可是现在自己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现在可苦了沈宝云,她现在的气力全花在动物饲养上了,剩下来的力道可不够擀面,连面片都懒得做。因此一连几天她顿顿吃粥,弄得沈宝云都觉得自己像是开粥铺的了。 但这个时候也没有其他办法,她只能从米箱里抓出一把米,这一次的配菜是从温泉山洞摘来的嫩绿的小青菜,加上葱姜萝卜丝熬粥,又切了一点香肠放在里面,这是她早上出去干活儿的时候从外面拿来的。粥熬成了,沈宝云凑过去一闻,高兴地笑了起来,总算不用再吃鸡蛋粥了! 吃过了饭又喂完了动物,沈宝云回到卧室,从花盆中折了一支芦荟,洗净了便撕开来将里面的汁液涂抹在手上和脚上,她的手脚这几天又疼又痒,想来是那天受冻之后要起冻疮,前几天顾不上这个,今天有了一些力气,应该治一治了。 沈宝云涂完了药,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她不想再躺着了,这几天睡得她头都要扁了。沈宝云揉着肚子便开始思考,她现在终于有精力想一些事情了,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7章 暗黑逍遥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回忆的闸门一打开,铺天盖地的图景就涌进沈宝云的大脑,她的脑子还是有些慢,因此一幅幅场面就像一帧帧电影胶带一样沉重地打在她的脑子里,而且还是次序颠倒混杂错乱的。沈宝云大瞪着两只眼睛,仿佛想把那些场景一个个分辨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大致理顺了顺序,从头到尾把那天的事情仔细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很多本来朦胧的场景也奇迹般地变得清楚起来,仿佛在她意识模糊的时候仍然有本能存在,将眼中看到的东西都记录在潜意识里,现在像调动底片一样全都挖掘出来。 整件事在她眼前越是清晰,她心底的寒意就越重,眼睛也越瞪越大,到了最后竟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把身上的被子又拢紧了一些。 虽然沈宝云没有太丰富的江湖经验,但从前很多社会新闻也让她有很强的警惕性,更别说末世里人人自危,人们想得会更多,因此沈宝云马上就明白,自己那杯酒里是下了强效安眠药,估计足够放倒一头牛了!好在自己咬了舌头有了片刻清醒,从前又学过一些防身术,这才挣脱出来,否则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沈宝云可不认为唐家的人迷倒自己是为了给自己谋福利。 沈宝云一句句回忆着双方的谈话和对方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眼神,现在看来那些原本平淡无奇的细节都意味深长,她明白了对方是想要自己的某样东西,而那个东西自然就是——空间! 沈宝云顿时觉得更冷了,自己的空间已经和自身融为一体,而不是一个谁捡到谁占有的物件,那么他们如果想要空间,就只能剥夺自己的生命,试试看如果空间主人死去,空间会不会重新独立出现。如果唐家兄弟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上没有找到能够滴血认主的宝物,他们就一定会像屠宰猪羊一样杀死自己,然后等待奇迹出现。 沈宝云忽然一阵强烈的后怕,幸好他们用的方式还比较婉转,估计是想把自己迷晕后再从容行事,如果自己一进唐家就被擒拿住,立刻被割喉或者爆头,自己连逃进空间的机会都没有了,自己是应该感谢唐文山还有一丝羞愧之心吗? 而自己也并没有全身而退,自己那天走出空间时恰好是在刚喂完动物的时候,直接从山洞外面走进外界的屋子里,然后出门赴约,本来想的是从唐家赴席回来后,正好给禽畜们喂晚饭,哪知道自己一进入空间就睡死过去,一直睡到半夜。 此时空间里的低温已经达到零下两三度,自己在可以令湖面结冰的气温中躺了十几个小时,居然没被冻死,重感冒也没转成肺炎,这也算是自己命大。看来今后每次出入空间的地点都要认真选择,甚至放在附近的物品也要考虑周到。 沈宝云的脑子里虽然仍像是搅了一勺米糊一样有些混沌,但大致脉络却想清楚了,她恨得直掐自己的大腿,这简直是一个活生生的圣母白莲花故事桥段啊!自己作为空间者若是在末世死得如此轻易而且凄惨,连她都要鄙视自己的智商,自己简直成了猪! 如果有可能,沈宝云真希望能重生一次,重生时间就定在车队来到基地的那天夜里好了,第二天早上,自己就把唐煜往车队指挥官面前一送,让他们与基地领导沟通给他找爸爸的事情,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如果唐煜的父亲不在了,这孩子今后要怎么生活。现在小蝌蚪找到了爸爸,自己却差点丢了命! 沈宝云想了好一阵,觉得有些累了,便躺在了床上,她的脑力已经快耗尽了,却仍忍不住想,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露了破绽?是自己给唐煜吃的东西,还是自己的肤色太好了?也许都有。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想睡一觉,正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在基地里很少买食物! 沈宝云立刻就像有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她脑袋上一样,朦胧的睡意顷刻间全都飞走了,她狠狠地捶了几下床,自己怎么有如此明显的漏洞?看来人多的地方真的不是自己应该待的,难道自己今后应该远离人群,从此离群索居? 之后的几天,沈宝云每天泡温泉、吃药,好在她空间里的食物多,没有像在外面一样挨饿,所以渐渐好了起来,有时候可以在山洞里走一走锻炼一下了。 这次重感冒可把沈宝云折腾了个天愁地惨,她很希望能有一碗强效十全大补汤,喝了立刻就能活蹦乱跳精力充沛,如果这是网络游戏,她觉得自己应该迅速回血! 此时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自己那张泛黄的脸,这一场大病可把自己损得不轻,足足瘦下来一圈儿,眼窝泛着青黑,精神萎靡不振,皮肤也粗糙了很多,沈宝云的眼睛有些花,她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已经长出小细纹来。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提前进入黄脸婆时期! 沈宝云叹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电子日历一看,今天居然是一月二十七日,除夕!她顿时有些震了,自己这几天病得昏天黑地,根本没心情去分辨日期,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除夕!一六年是猴年,那么一七年就是鸡年,竟然这么快就又过了一年。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惊讶,毕竟唐文山邀请自己去他家吃饭就是打的过小年的旗号,小年都过了,大年当然也很快就要来了。 沈宝云忽然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看看现在自己凄惨的样子,她脑子里蓦地闪出一首诗来:“旅馆谁相问,寒灯独可亲。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身。愁颜与衰鬓,明日又逢春。” 自己怎么竟落到这么落魄的地步了? 本来在过年的时候应该非常欢喜,可是看看自己,不但病得七死八活,而且整个房间乱得像猪窝一样,地上满是换下来的脏衣服和丢弃的纸巾,墙角还有两桶脏水没有倾倒,人家过年的时候不是都要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吗?过年大扫除,所有的死角都要彻底清洁,焕然一新迎接新年,可是自己的住处却像难民营一样。如果就这样迎接大年初一,沈宝云自己都觉得太遗憾。 好在现在她的身体也好一些了,便把地上的衣服收拾了一下,又每次拎一个桶,将那两桶脏水慢慢提了出去,倒在山洞外面。经过厨房的时候才发现,水盆里还有自己用过的一堆碗没有洗呢!有一些已经长毛了! 沈宝云恶心得差点惨叫出来,都知道病人邋遢,可是眼见得自己成这个样子,她还是无法忍受,今天最起码一定要把碗洗出来,否则就没碗用了! 沈宝云到小溪边提了些水,回厨房烧了热水将那一堆碗泡了一会儿,才拿丝瓜络沾着无患子粉擦洗起饭碗来。 洗完碗之后,沈宝云觉得还有力气,就打算洗几件衣服,如果再不洗,自己也没得干净内衣换了。她用剩下的热水将几件内衣泡着洗了,反正上面都是沾的汗液,倒不是很脏,只要加皂角粉搓一下就好,不用在捣衣砧上捶了。洗完了这几件,她就穿得厚厚的,戴着塑胶手套端着盆来到小溪边,破开冰面就拎着衣服在里面晃荡着直接漂洗,过了几分钟就洗干净了。 沈宝云把内衣晾在竹林里,现在外面的温度已经在零下,估计很快衣服上的水就会结冰,明天还要把衣服拿回山洞里,借助洞里的热气烘干。这个时候的空间真有点像自己的家乡,在老家冬天洗衣服也是很难在外面晒干的,很快就会冻得硬邦邦的,衣角还挂着小小的冰棱,经常要拿到屋子里放在炕上或者暖气上烙干。 沈宝云干完了这些事,直累得一身大汗,也觉得身上又有点发虚,便急忙回了山洞。自己身上都是汗,这个时候如果再着凉,肯定要旧病复发,二进宫的滋味可不好受。 黄昏时候,沈宝云拄着一根登山杖慢慢踱到大山洞边,今天是除夕,她特意给香猪煮了一些南瓜土豆当年夜饭,羊喂了鲜白菜,鸡鸭也都喂了碾好的白米,打扫了一下里面的卫生后,又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回了自己的山洞。 自从沈宝云买了这根登山杖,还真没用它登过几次山,因为觉得比较麻烦,反正山也不陡,不借助拐杖也可以。可是现在沈宝云却觉得有必要拄着它,因为自己生病之后走路还有些不稳,起初两天由于头脑不清而没有想起它来,后来稍好一点就记起了它,特意将它从角落里找了出来每天拄着以防摔倒,倒真是觉得稳了很多。 沈宝云在这个一年将尽的时候拄着拐杖往回走,心中感慨良多,觉得自己简直要变成一个残年衰朽的老人家了! 年夜饭沈宝云吃的很简单,浓汤面片!虽然只是一碗面片,但在连续一周吃粥后能够改换一下口味,也觉得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 她下午从山洞外雪地里拿进几条猪筒骨,在灶上小火熬了几个小时,炖城一锅浓汤,此时就用高汤来烧面片。用擀面杖将一小团面慢慢摊开成一张圆圆的薄片,然后用刀切成菱形的小块,连着肉末香菜和腌芥菜疙瘩切成的丝一起放进锅里,格外放了许多姜醋,本来还想放些虾仁的,但自己没力气去河边捞虾,只能这样凑合着了。 如果是为了营养,倒应该放一个鸡蛋的,但这些天为了补充体力,几乎每餐都吃鸡蛋,实在吃得不少了,让沈宝云仿佛又回到当初从外面逃回广州基地的时候,由于路上基本以鸡蛋为主食,所以看到鸡蛋就反胃的情况。 坐在餐桌旁吃了一口面片,沈宝云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汤汁浓鲜面片又爽滑,咬在嘴里是一种多么特别的感觉啊!和米粥不是一个味道,自己现在终于吃到面食了! 除夕的风俗本来要守岁,但沈宝云本来就没有这种习惯,现在一场重病刚刚好了一些,更没有这么大的精力,于是晚上只能随便看看书就准备休息。 除了因外界气候而改变的自然环境,其实每一天每一个夜晚都是差不多的,自然界的时序转换是没有什么感□□彩的,只不过当人们想得比较多的时候,就给某些日子加上了特别的含义,让一些日子饱含着一种强烈的情感因素。除夕就是其中情感意味最浓烈的一天,在这一天似乎浓缩了人们一整年的感情,十分感慨也非常放松,似乎无论有什么烦恼,在这一天都应该放下。 于是沈宝云就懒洋洋地窝在床上看小说,此时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条神经都是放松的,网络小说大部分读起来不需要动什么脑筋,只要顺着往下看情节就可以了,又能解闷又不会累。 自己的硬盘里下满了这种小说,那是自己在看到“维度空间”那份“末世来临”的帖子后,自己紧急疯狂下载的,在“非凡论坛”里连内容简介都顾不上看,顺次就下载下来,举凡*言情历史武侠科幻修真全都有,大概有上万部,装满了一个移动硬盘!那个时候自己为了获得非凡币充了一些钱,否则账户里的非凡币真不够下载这么多小说。现在自己几乎等于被困在空间里不能出去了,这些小说正好用来解闷,再不用担心无书可读枯坐看天了。 山洞里静悄悄的,温暖的热度在周围流动,让人的神经更加懒散迟钝。 沈宝云伸了个懒腰,这一个变故闹得自己可算彻底清闲了,本来还想着过完年要回去种蘑菇,每天又要听闹铃早起上班,现在自己想出去都不敢了,寒冷的冬天里正好窝在这里休养生息,从此什么都不用想了,无论末世前还是末世后,她都从来没过过这种近似于养老的生活。 虽然今年除夕不能再看到晚会,也不能出去看一看外面的灯火,连春联和福字也没得贴,不知为什么,今年自己忽然想贴春联窗花了,从前总觉得那些东西有点老土,可惜却没得买了,但沈宝云此时却觉得分外轻松,自己暂时什么都不用考虑了,至于今后到底要怎么样,沈宝云觉得还是过完年再去想。 这一夜沈宝云特别放松,因此睡得异常香甜,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打开小夜灯一看床头柜上的大闹钟,已经八点多了。 沈宝云暗暗有些懊丧,住山洞就是这点不好,只有洞顶的那道裂缝能投进来一线光亮,却不够给整个山洞照明,所以自己每天早上是看不到晨光的,只能借助小夜灯看时间,如果不是生物钟比较规律,一定会经常睡过头,今天早上就是这样。 沈宝云连忙爬起来,好在这次起床的时候没有头晕,她匆匆煮了一点粥吃了,然后脸也没洗就直接去喂食动物,打扫圈舍,忙得一顿冒汗,昨晚的懒散闲适全都一扫而空。 好不容易都干完了,沈宝云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这可是大年初一的早上啊!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不是应该都欢欢喜喜地出门相互拜年?可是自己却还要干活儿,新年的第一个早晨简直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第48章 暗黑逍遥 第二十七章 灯光明亮的山洞中,沈宝云贴近了站在妆台的镜子前,两只手正在鼓捣着什么。这一场病让自己成天不梳头不洗脸,现在有力气了才发现,鼻子上竟满是黑头!实在太邋遢了!可是自己一向不喜欢用粘鼻贴,如今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来处理。 过了好一阵,弄得鼻子上有些发红,这才看着清爽了。沈宝云洗了手,穿好外衣走出山洞,就在洞口站下了。 现在已经进了二月,立春已经过去,再过几天就是元宵节,栽种在洞口的梅花上个月就已经开放了,如今红红白白开得正热闹。梅树栽种下去已经三年了,今年是第一次开花,洞口外几十株梅树枝条上缀了许多花苞和已经半开或全开的花朵,俨然已经成为一片梅花林。 沈宝云两只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此时天上又飘起雪来,细细的雪花落在梅花上,显得梅花愈加娇艳,还有了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沈宝云舒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有些闲心了,之前病得要死要活,哪有这个力气?后来身体好了一些,又要赶紧收拾卫生清洗衣服,之前积的那些脏衣服都要赶紧洗干净才行。而且还要清理动物山洞,给禽畜喂精料,自己生病的这段时间,它们也瘦了不少,也要好好补一补才行。一直忙到昨天总算告一段落,所以今天自己才有心情来看一看这期待了三年的梅花。 踏雪寻梅听起来很雅致,但如果只是在梅树林子里来回走动闲逛,即使景色再好看,过不多久也会腻的,毕竟看来看去都差不多。沈宝云看了一会儿,也觉得虽然此情此景很有味儿,但却不能长久就这么呆呆地欣赏,于是就绞尽脑汁思考起来,这样一个中国传统经典美景应该怎样观赏才是最好。 过了一会儿,她想出一些眉目来,对着这样雅致的景色,很应该坐在温暖的玻璃亭子里,在石桌上摆上几个精致的小菜,再斟一杯葡萄酒,一边看梅雪一边品酒吃菜,旁边的音响里再播放一些古筝古琴的曲子,这个就是比较清雅的文人隐士版本的赏梅图;如果再拿一本小说来看,那就是宅□□雅休闲版的赏梅方式;要是更进一步,拿着烧鸡坐在那里全神贯注看枪战武侠片子,间或赏一下雪中梅,⊙﹏⊙b这个就是酒肉消遣世俗版的了! 不过哪一个版本自己目前都无法做到,因为自己根本没有那样一个透明而又暖和的赏雪场所,山洞里是够温暖,但大片的深厚石壁安不了玻璃窗,外面又比较冷,不能长时间待着,做出来的饭菜放在梅树下很快就会冷掉,除非是吃火锅,但毕竟容易吃进去冷气,很容易胃疼,寒天赏雪看梅花真的很需要辅助装备啊! 沈宝云脑子一转,忽然想到《红楼梦》里有一章叫做“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脂粉香娃割腥啖膻”,写一群公子小姐在芦雪庵烤鹿肉看梅花写诗,倒是挺热闹的,这样的美景,毕竟是要和朋友在一起才好啊!她不知不觉就想起薛冰来。现在所有的人都彼此间失去了联络,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 沈宝云忍不住一阵心酸,一时间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有一块东西从心头被挖去一样,难以言喻地空虚。她赶紧转了念头,想自己的空间里是没有养鹿的,要是弄烤肉,只能烤鸡烤兔子了! 她迈开脚步走进梅林,折了一枝半开的梅枝,上面还打着许多花苞,就回了山洞。 小小的茶室正安置在裂缝下面,从缝隙里能洒下来一些阳光,沈宝云从茶几上拿起一只线条流畅的淡青色细长花瓶,在里面注了半瓶水,便将梅枝插在里面,又冲了一杯清茶,然后便拿了一本《脂评石头记》,坐在茶几边看了起来。 《石头记》她小学时就看过简化版的,但当时由于年纪太小,看不出什么味道来,觉得十分絮烦,就丢开了没看下去,后来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倒是觉得越看越有味儿了,甚至不一定要从头看起,随便从那一页都可以继续往下看,还特意买了这本纸质版本的书。现在就是随手翻开一页,是“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死金丹独艳理亲丧”,看一群女孩子占花名。 空间中寂静无声,也根本不用担心有人会敲门或者电话铃会响,连对于外界的担心挂念都没有了,时间在此时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沈宝云就这样闲闲地看书,不是为了吸收知识也不是为了提高品位,只是享受地体味着里面的韵味情趣,这种感觉放在末世前,那就是小资了! 看了一会儿书,沈宝云起身按下了墙上的一个按钮,罩在裂缝上的玻璃罩便缓缓滑动开了。沈宝云盘膝坐回低矮的茶几旁,仰头向上看着,过了一会儿就看到细小的雪花飘了进来,只是由于山洞中比较热,大部分在半空中就融化了。也有一些飘落在茶几上,甚至坠落在梅花上,但也是片刻之后就不见了,在这里毕竟不能真正观赏到梅雪相映的景致。 悠悠荡荡三天后便是正月十五,这一天应该吃汤圆的。沈宝云一大早干完了其他事情,就开始包汤圆,她一边搅合着糯米粉一边庆幸,幸好自己当初为了应对气候异常而种了好多东西,糯米便是从一五年开始种植的,否则现在单用大米粉可做不成汤圆。 糯米粉已经和好了,馅料昨天晚上就已经做出半成品,两个大碗里一个装着花生红糖,一个盛着猪油黑芝麻,但沈宝云自从有了空间之后对食物一向精益求精,爱翻花样,当然不满足于这样的传统馅料,虽然很经典很好吃,但总觉得缺了一点新意,于是她就要再加工。 她从外面又拿进两个瓶子,从一个瓶子里舀了一些蜜糖山楂放在另一个碗里碾碎,加进花生馅料里,又从另一个瓶子里舀了几勺糖玫瑰加进黑芝麻碗里,就成了改装升级版的花生和芝麻馅料。 灶台边上的一个小音响里正放着音乐,只听里面唱着:“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隔着静静玻璃窗,外面下着雨,却没声没响,经过多少孤单,从不要你陪伴,谁相信我也那么勇敢。大雨彷佛静静敲着每个人的心房,而我却只听到无声的雨,大雨想要告诉我说你早已不一样而我却只听到无声的雨……” 沈宝云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包汤圆,这气氛情调可真好,她忍不住也跟着唱了起来。当代流行歌曲越来越单调乏味,还是老歌好听啊!不过现在也已经没有人再做音乐了。 很快,案板上便满满地堆了上百个汤圆,沈宝云把大部分放在山洞外面冷冻,只留下六个准备煮熟当成早点。现在外面的温度还是在冰点以下,可以把汤圆冻得结结实实的。 锅里煮着汤圆,这边沈宝云又忙着做另外一样早餐,先在大铁盘里刷了一层油,然后把稀稀的米粉糊在一个铁盘里铺了一层,略蒸了一下又浇上蛋液,再把一些调好味的虾仁铺在上面,当汤圆煮熟后,就着热水锅就开始蒸肠粉。 这种早餐沈宝云是到了广州之后才吃到的,好的早点铺做出的肠粉味道很鲜美,公司食堂也有肠粉,里面加的肉,但不知为什么,那种味道却总是让人觉得腻,有点反胃,因此想吃好东西就得自己做,沈宝云深信这一点。 过了三分钟,肠粉蒸好了,从笼屉上把铁盘拿出来,关了火又丢下两颗生菜略煮了一下,把盘子上面的肠粉铲下来做成一卷放在瓷盘里,将烫熟了的生菜码在旁边,把切碎的咸菜末洒在上面,又浇了一些调好的酱汁在肠粉上,这一盘虾仁鸡蛋肠粉就做好了! 肠粉配汤圆,很不错的一顿早饭!现在她终于能给自己做一些像样的饭菜了! 把早餐端进餐厅,沈宝云先吃肠粉。她之前好久没去打鱼捞虾了,自从身体好起来后,这几天一直在补养,也许是因为前面身体亏得太厉害,病好后胃口大了很多,而且每顿饭都要做得特别精细,一定要营养非常丰富滋味也特别鲜美才觉得满足,因此每天除了鸡鸭就是排骨鱼虾,总要满嘴流油才好,眼看着脸上就胖回来了。 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身体里虚得慌,也知道这次是大伤元气。每次一想到这个,她眼前就自然而然浮现出唐文山一家人的影子,忍不住又要恨上一回。 一大盘肠粉下肚,已经有八分饱了,她便把汤圆当成餐后甜点吃,没办法,汤圆虽然好吃,但沈宝云是北方人,没法把甜食当正餐,只能当点心零食,总觉得一顿饭如果只吃甜点,又腻又不能吃饱,所以她虽然精心做了汤圆,但却只把它当做零食来吃。 这时放在餐桌上的小音响里调子一转,之前那首扎西顿珠的歌“川藏路 ”结束了,换了一首日文歌,是谷村新司的“星”。自己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有一次部门餐会上,听日本部长森唱的,森是个很多才多艺的人,据说从前曾经和朋友组织过乐队,歌唱得很好,沈宝云很喜欢听他唱日文歌曲。那天晚上这首歌一响起来,虽然听不懂歌词,但自己却被强烈打动了,还特意问身边的同事这首歌的名字,回到家就在网上下载了下来。 沈宝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听到这首歌的那个晚上,当他们吃完饭从海鲜酒店里出来,她在周围一片嘈杂中仰头看向天空,黑丝绒一般的夜空中挂满星星,她当时不由得就想起刚才听到的那首歌,忽然觉得周围就安静了。 沈宝云吃饭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她一时间想起很多事情,往事就像一段段胶片模糊的旧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森估计是回不了日本了,其他日本顾问应该也都是这样,他们远在异国,两国又有历史矛盾,处境一定更加困难,而且他们的汉语都不是特别流利,危急关头如果像鱼骨一样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那可更是要命! 想到这里,沈宝云不由得庆幸自己还没开启国外旅游计划,如果去年五一自己去日本或者泰国旅游,末世爆发后无论如何也回不来,在言语不通环境陌生的异国他乡,自己唯一的选择恐怕就只能是从此躲进空间。 而自己远在故乡的亲戚同学和在广州的同事朋友现在也不知道都怎么样了,末世之后很多人都联系不上,自己的叔叔舅舅姨妈们如果还在世上,东北的冬天特别冷,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的。 而另一边,唐家客厅里,唐文山和唐文岳还有孙瑜正坐在客厅里死死地盯着饭桌下的一块地方,三个人手里都拿着枪,客厅中的气氛分外沉重而压抑。 沉默了许久,孙瑜才鼓起勇气说:“我真没想到随身空间居然是真的!那天真是活见鬼,前一刻还和她好好地说话,下一刻她整个人就不见了,简直像大变活人一样,用放大镜在地砖缝儿里都找不到她的影子!刘谦的魔术都没有这么神奇!” 唐文岳阴郁地说:“你当时还在桌子对面,我那时就在她旁边,那才真叫活见鬼,你能想象前一秒还在你眼前的人下一秒就凭空消失,好像人体离子分解了一样吗?真的是融化在空气中,而且是速融的!仿佛一转念之间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想起当时那诡异离奇的一瞬,唐文岳不由得又瞪大了眼睛,当时他就是和哥哥一起目瞪口呆地死盯着沈宝云消失的那块地方,震惊得嘴巴里都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孙瑜紧皱眉头,道:“她还会出现吗?我们已经轮番连续不断地守了半个多月了。” 唐文山阴沉着脸,说:“如果她聪明的话,应该不会再出来,起码短时间不会出来。从那天她的表现来看,她的反应不慢,不是个笨蛋,而且还练过两手,动手很有点架势。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假日大家可以一起监守,工作日只能轮流守着。即使因为去洗手间而有短时间的疏忽也不要紧,这里装了监控器,回来后也能看到客厅里的录像,再说两三分钟的时间她也跑不了多远。” 孙瑜似乎有什么忧虑,她想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说出来:“是不是她的空间有几个出入点,她已经从另一个地方跑了?” 唐文岳说:“一般来讲不是这样,空间文中都是说从哪里进去的就要从哪里出来,空间里没有传送器。不过我也预防到这一点,她的房子里也装了监控录像,每天我都会去看的,而且也通知了管理基地出入口的弟兄们让他们看到沈宝云就抓起来,如果她真的有传送点设在基地内,无论她怎么样都跑不出去,我们可以慢慢搜查。可是万一传送点真的在基地外,那只能说我们没有运气,希望她从那里一出来就遇到一群行尸!” 孙瑜叹了一口气,说:“真想看看她的空间里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有一幢豪华别墅?小说里空间升级之后都是那样的:柔软的手工地毯,充足的暖气,冰箱里塞满了食物,酒柜里满是高档红酒。我好想在别墅中的浴缸里作冲浪按摩,然后坐在大理石餐桌旁吃烤羊排和人参炖鸡,我实在受够了每天只吃土豆白菜!” 唐文岳说:“别墅虽然不一定有,但食物一定是有的,否则她不会有那么好的脸色,看到鸡蛋都不带激动的。” 唐文山加了几句:“她的态度平和得很,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坐吃山空,她的空间一定是自然空间!” 孙瑜神往地说:“她的空间里有山有水吗?景色怎么样?是恒温还是也有四季变换?有空间灵吗?如果可以使用意念或者有空间灵,我们得到空间后就可以很容易地种植收获,一点都不用费力气,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时我们最麻烦的倒是保存收获的大量食物,不知道空间有没有永久保鲜功能,那种生活多幸福啊!只要我们别像她破绽那么多,就可以一直保有空间,虽然是末世,但我们仍然会过得很好。啊,我怎么这么笨!我们那时根本就不用出来,就住在里面好了,等过几年再出来看看情况,希望那时候末世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她在里面有没有放一些书和杂志,长时间待在一个闭塞的空间也是很郁闷的啊……” 唐文岳看着自己的妻子那一副心醉神迷的样子,不由得感到又好笑又痛心,自从那天沈宝云在他眼前活生生消失,他就对空间充满了幻想,虽然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要想得太离谱,更不要沉迷其中,但每当闲下来的时候就是忍不住要去想,设想着里面丰饶的景象,越想心里越刺痛,那是一个美好安全的世界,可是为什么却不属于自己一家人? 他知道沈宝云或许不会再出来了,只要她的空间真的可以自给自足,她甚至可以在里面待上十年,而晨光基地能不能坚持上两三年却是未知数,虽然是寂寞,但总比贸然出来丢了性命要强,如果是自己,自己就这么办。 眼看就要到手的空间就这么失去了,唐文岳这些日子每当夜里醒来都会恨得咬牙切齿,早知道就在沈宝云一进门的时候立刻杀死她,也不需要顾忌哥哥残存的那一点良心障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暗黑逍遥 第二十八章 末世的冬季,即使在空间里也没有太多事情可做,沈宝云每天除了饲养动物和照顾自己的身体,其他大把时间就都用在休闲上。 她虽然有很多小说可看,但看多了难免觉得有些絮烦,想到自己从前买的古琴和洞箫一直都放在那里,也下载了真人网络教程,还买了书,本来想空闲的时候学一下,在空间的月夜下吹弹出优美的曲子给自己听,体验一下古人荒山夜月下那清幽的意境。但由于平时要忙工作,休息日又要在空间里干活儿,所以自一五年冬天买回来后,只是偶尔拨弄了一下,而去年灾变发生后就更没有心情。现在几乎是彻底闲下来了,正好可以用冬季这个时间好好学学这两种乐器。 沈宝云先学箫,她早先已经能吹出声音,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住各种指法之下所发出的音符,还要分F调G调,换一个调指法所代表的的音符就要变化,背得她一阵头昏脑涨。费了一周多的工夫,总算能断断续续吹出一首“苏武牧羊”,原本苍凉的曲子被她吹得惨不忍听。 然后她又去学习古琴,同样,古琴上琴弦的各个位置代表的音符也让她背得头大,学了十几天,才弹了一小段高山流水。 学了这些日子的乐器,沈宝云最大的的感慨就是,无论什么技艺,最开始的基础都是枯燥的死记硬背,至于因为兴趣而越学越有精神,那都是在艰苦的基本功训练之后的事情。 时间很快到了三月中旬,空间中的温度升高了起来,已经达到十度左右,沈宝云知道自己又要忙春耕了。这时她不得不把那些闲情逸致放下,开始育苗松土施底肥。 三月底的时候,沈宝云站在黑土地上,左顾右盼地看着田地里那绿茸茸的麦苗稻秧,觉得真像一幅巨大的绿毯,好看极了!再一看菜地里的蔬菜也都长得绿油油的,小青菜在光线充足的室外果然比日照不足的天坑里茁壮了很多,那边果树上的叶子也都抽了出来,桃花杏花开得正灿烂。 那一头的草原山谷中猪羊鸡鸭正满草场地跑,沈宝云仿佛都能听到它们的叫声。自从天气暖和把它们放出来之后,自己的喂养工作就少多了,只需要照顾植物就好。 植物欣欣向荣,动物生机勃勃,整个空间中一片繁盛景象。 沈宝云笑着拿了钓竿和鱼篓,头上戴了一个斗笠充作渔女,来到湖边钓鱼。她静静地等了二十几分钟,忽然鱼竿微微一沉,沈宝云钓了几年的鱼,现在已经很有经验了,忙飞快地用力向上一提,一条盘子大小的甲鱼就被她扯离了水面。 沈宝云得意地将甲鱼放在鱼篓中,今天的晚饭有了,这可是大补啊!但做法还要好好琢磨一下,一定不能辜负好食材。 一只甲鱼已经足够,不需要再钓了,但她一时却不想离开这里,把鱼篓盖好盖子放在旁边,自己则继续坐在湖边,看着已露出尖尖角的荷叶。再过一个多月这里就将满是盛开的荷花,在朝霞之下就好像瑶池仙境一样。空间中的朝霞晚霞虽然色彩都不是很强烈,但由于光线在水汽中的折射作用,多少总会有一些,有时候雨后还有一道浅浅的彩虹,很美。 沈宝云胸中充满了诗情画意和自在安乐,忽然她想到,不知道唐家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去年的天气好在没有像前两年那么异常,冬天也是在正常温度之内,现在应该也已经开始春耕了吧!他们还在想着自己的空间吗?不用问,自己在他们面前幻象般地消失,就已经告诉他们空间确实存在。 在末世里,随身空间简直就像大洪水之下的诺亚方舟一样,带给人希望和生命,在外面那个寒冷荒凉而又危险的世界里,人当然会极度渴望一个安宁富足的天堂,随身空间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不知唐文山和唐文岳把自己的空间想象成什么样子,不会以为里面又是灵泉又是仙药的吧!然后在一个小竹楼里有一些玉简,上面写着修真功法?他们是不是希望自己的空间早在末世前几年就开启了,这几年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不但动植物种类齐全,各种用品也都很完备,甚至帮他们把精神生活都准备好了? 不错,空间中食物充足,即使他们有四个人也够了,虽然由于这里原来只住了自己一个人,粮食存得相对少了一些,但湖里有许多鱼虾,可以捞来吃,这样就可以补充主食的不足了,况且还有那么多家禽家畜。估计他们如果真的得到了自己的空间,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这里不但有足够的食物,山洞里还有温泉,在寒冷的冬天,这实在是一种最好的享受,天气越冷,人泡在温泉中越幸福。 山洞中各种家具用品都有,连女人每个月要用的东西都备足了,甚至有太阳能发电设备,唯一遗憾的或许就是这里没有男人和孩子的衣服,但在末世,找衣服反而是比较容易的事情。 自己的电脑没有设置密码,他们打开电脑就能看到里面有足够多的小说和影片,也许他们还会发现“桃源农人”的资料。山洞一角有古琴和洞箫,还有一盘围棋,也足够他们摆弄的了,琴棋书画啊! 不知当他们从此在这里享受着末世中难得的安宁生活的时候,对空间的原主人是一种什么心情,是怜悯还是有一丝丝抱歉,或者竟然是鄙视与嘲弄?但他们一定会庆幸原主的空间准备充足,否则如果空间是末世时刚刚开启的,里面只有几样庄稼蔬菜,他们一定会万分遗憾,因为想要过得好还要四处搜集资源。 不过这对于唐文山应该不是太严重的问题,他在基地里就是做物资管理工作,拿一些种子种苗之类应该相对容易一些,不用冒险到外面去搜罗小鸡小鸭丝瓜黄瓜之类。 看看自己给别人做了多么完备的准备啊!沈宝云不由得苦笑了起来,眼角却有些发酸。 过了一会儿,她打起精神提着鱼篓往回走去,在进山洞之前,她特意去竹林里去竹林里挖了两棵肥大的春笋回来。 回到厨房,她先煮了一锅糯米饭,然后一刀将甲鱼的头砍了下来,心中感叹,这就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甲鱼块和糯米饭一起烧成一道糯米甲鱼,又做了一盘油焖春笋,等了一个冬天,总算吃到这道菜了,虽然冬天也有笋,但做油焖笋的时候冬笋的味道却要比春笋差上好多。 几块甲鱼下肚,沈宝云觉得胃里更加暖融融,况且糯米也是补气血的,沈宝云一边吃着饭,一边就感觉自己似乎正在吸食食物的精华,来补充自己的身体,这样一想倒像吸血老妖一样。 桃林中的桃花开得正鲜妍,望过去粉艳艳一片,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都要花了。沈宝云拿了个稻草编的垫子坐在一株桃树下,就像一个简易榻榻米一样,自从有了空间,她的手工技术渐长。 四月里温暖柔和的风轻轻吹在她的身上,就像朋友慰藉的气息,真有一种人间四月天的感觉。此时沈宝云就靠在树上,看着手里的电纸书。 她这两天把农务忙得差不多了,忽然想起自己从前下载了那么多末世小说,其中一部分是看完了全本的,但也有一些当时看了开头觉得有些看不下去就放弃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倒应该把那些书都再翻看一下才好,看完整本的也要再重新温习一遍。 虽然现实末世中的情景与小说中有很多不同,比如并没有发现异能者,只有少量隐藏起来的空间者,但看一看人们对末世的猜测设想对自己倒也有帮助,不仅仅是能学到一些求生知识,更重要的是看看人们对末世后人性变化的设想实在是很有启发性,唐文山兄弟的行为让沈宝云对人心的莫测有了比较深的认识。 因为自己是女子的原因,沈宝云更喜欢看女主末世文,比较有借鉴价值啊! 一连看了几篇都是重生空间系,主要情节都是女主前世或是因为重感情或是由于被蒙在鼓里,把自己的空间给了别人,然后很顺理成章的,失去利用价值的女主就被害死了。 其中有一个最脑残的故事是女主前世异能比较弱,为了讨好队伍中的强者,就把空间耳钉给了强者的女朋友,这个女人的结局自然不用说,好在后来重生了!这不是一种自杀的行为吗?人弱一点还有生存的可能,但如果既没有脑力又没有一点坚强性格,那真的只能被生存竞争所淘汰了,所以对于这种女主,沈宝云真心感到无法同情。 看过几篇之后,沈宝云觉得自己都被这种文影响了,开篇看到的就是丧尽天良的渣男/女,还有极品亲戚,做出的事情即使在末世也会人神共愤,女主前世的命运太凄惨了,完全满足了一种受虐的潜在倾向。沈宝云看了这么多,觉得连自己都有一种受害者情节了,每篇重生文最喜欢看的就是开头那几章,看前世女主怎样无辜被害,重生后又怎样断情绝义,真是爽啊! 赶紧打住,重生是不太可能的,并不是每一件罪恶都能够得到惩罚,也不是每一个无辜的人都能获得补偿,自然界本质上遵循的不是善恶公正的原则,而是生存竞争法则,死去的就死去了,活着的继续活着,甚至可能会越活越好,沈宝云可不想尝试被人害死一次,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有重生这种事。 她看得最认真的是末世后的人性,越看越是皱眉,是作者想象力太丰富还是现实世界真的如此?觉得小说里很多人的心态简直只能用“变态”两个字来形容,想的东西千奇百怪,总之都是害人的心思,行动理由怎么看怎么扭曲,沈宝云觉得自己如果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一定也会变成怪物的,不过更可能是不出两天就被害死了。 她放下书,想到从火车上出发一起回到广州的那个团队,虽然里面有些人也会有摩擦,但总体来说那是一个团结坚强的队伍,很多人还是有正义感的,所以他们才最终顺利回到家里。难道那只是因为当时灾变刚刚开始,很多人没有预料到这场灾难会这么严重? 几片轻柔的花瓣随风飘落到她的头上和身上,沈宝云轻轻从发丝上摘下深粉色的花瓣,放在唇边轻轻一吹,看着它轻飘飘地飞出去一尺多远,然后无声地落在地上。 末世文中凡是进基地必然遇到一些最底层的人,而这种角色的设定必然是女子,经典描述就是“一次半块饼干”,看到这种情节,沈宝云不知道在自己胸中翻腾的是什么情绪,她不由得问自己,如果自己没有空间,在末世要怎么生活?是找一个有院墙有水井的房子,在里面种一些菜清苦度日,还是到外面杀丧尸搜罗物资?或许自己会选择前者,在一个远离众人的地方悄悄延续自己的生命。 但这样也可能会有问题,如果有人来打劫怎么办?那些人或许不但会抢走自己所有的食物和工具,甚至会伤害自己,强迫自己做不愿意的事!如果自己每一次的收获都被掠夺走,生产工具也被抢走,自己要如何生活?某些恶劣的男人留给女人的岂不就只剩下卖身这一条路?即使这样还有不给钱的!而且最可怕的是白天做苦工,晚上…… 那样的话就算想自立自强或者独善其身都不行! 越想越是头疼啊,体力弱的人无论怎样都是倒霉!世界的本质难道就是残杀与掠夺?那么制造出随身空间的人一定是认为只有隔绝的空间才能有真正的安全。 空间外面的房间里,唐文岳正在和哥哥谈话:“现在所有男人都被召集到第二道防线去死守,我们不能不去,看守这里的事情怎么办?只靠着阿瑜一个人只怕不成,她不能昼夜盯着,我现在反而担心沈宝云出来会伤害她!” 唐文山沉默了一会儿,道:“现在只能尽力,阿瑜手里有枪,醒着的时候当然不怕,如果要休息就锁好门,不过我觉得她十有□□不会出来的。” 孙瑜道:“要么我们干脆告诉管理层,曾经有一个空间者在这里消失,让他们派人来看守?如果真的能成功,我们毕竟能分到一些利益。” 唐文岳瞟了她一眼,道:“空间里的面积不是无止境的,物资总归有限,即使里面是一个山谷,又能有多少出产?几十上百个人还可以支撑,但这里有几万人,上面还有高层,你想想分到我们手里的还能有多少东西?而且那些领导人会怎么看待我们,会不会认为我们还有所隐瞒?” 孙瑜愣愣地说:“不一定会这么窘迫吧!也许那个空间像小说里说得那样,里面的时间与外面时间是几百比一,每天都能收获大量的粮食蔬菜还有鸡鸭鱼肉,那样整个基地的食物就都能够供应,我们所有人都不用再为吃饭发愁了!甚至可以像末世前吃得一样好!” 唐文山看了看弟弟,没有说话。 唐文岳只能继续解释:“阿瑜,你脑补太多了!随身空间已经很超乎想象,地上一日空间一年的情况就更玄了,那里面能有一个普通的自然空间就已经很不错了,时间的调控技术涉及宇宙大爆炸那一刻时间的产生,还有黑洞中时间的终结以及时空弯曲理论。如果真的是这样,空间里如今已经几十年过去,沈宝云应该已经老死了!可是这里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特殊的东西出现!所以不要太过幻想,那么美妙的事情在目前是不太可能存在的。” 这时唐煜从卧室里跑了出来,说:“爸爸,叔叔,沈阿姨还没有脱离危险吗?如果我们走了,她要怎么办?” 唐文山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和蔼善良,说:“小煜,沈阿姨是一个很坚强的人,相信她会有办法脱困的,如果我们能找到办法,一定会帮助她的,但现在我们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暗黑逍遥 第二十九章 空间中的桃花渐渐凋落了,一片片零零落落地散布在四处,沈宝云拿了一只红漆底色绘着花朵的圆形提梁点心盒,蹲在树下正捡拾花瓣,这个盒子是末世前某一年过年的时候买的,那一阵她一心要搜罗精致好看的东西妆点空间,看到漂亮的物品便买了下来,那段时间着实花了不少钱。这个盒子本来应该用于春节时装点心糖果,现在就拿来收集花瓣。 正巧前两天收了几瓶春天的新鲜蜂蜜,这些桃花就用蜂蜜腌渍了,留着冲水喝;另外再把一些花瓣捣烂蜜渍,可以作面膜,自己一场大病下来,皮肤真是粗糙了很多啊! 她弯着腰捡了半个多小时,提盒里已经铺了厚厚一层粉色的花瓣,沈宝云直起身子看着这茂盛的桃林,忽然想,自己今后就一直这样下去了吗? 竹林里,沈宝云面前摊了一堆东西,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正在剪着什么。她剪的东西显然很坚硬,只见她把两只手都握在剪子柄上,狠狠往下剪,这才似乎剪得动了。 此时若有人凑近了看,立刻便会发现沈宝云剪的是一些铁皮,地上丢着的都是一些易拉罐、铁质饼干盒之类,现在沈宝云正在把这些东西剪成一块块巴掌大的金属片。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地上堆了几十片铁片,沈宝云又找了块石头垫在下面,用锤子敲着锥子在上面打孔,好不容易在每张金属片的四边都打了几个孔,她又用结实的鱼线将铁皮一片片串起来,还不断在身上比量着,最后串成了一件金属马甲! 沈宝云小心地将马甲穿在身上,由于自己没有专业的打磨工具,所以金属片的边缘还是很锋利的,因此穿起来很有些吃力,只怕被铁片割伤了。 将前面对缝处的鱼线拉紧打上结后,沈宝云赶紧举起镜子往自己身上照,这一下可算看清了自己此时的形象,只见自己一身花花绿绿的铁片,一块块就像补丁一样,而且大小还不十分整齐,怎么看都不像一件威风的战甲,倒像要上台演戏一样。 沈宝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这么滑稽?她穿着马甲走了几步,又做了一些伸展动作,还在地上滚了两圈,觉得虽然有些不方便,但还算不太影响行动。这铁甲衣要修剪尺寸实在费劲,能穿就凑合着穿吧,明天自己就穿着这件衣服到外面去探探动静。 之所以费了这么大周折,是因为空间与外界隔绝,沈宝云根本不能像鱼缸里的金鱼一样看到外面的情况,她不知道现在唐家的客厅里是怎样的场景。 既然已经知道唐文山下迷药迷晕自己是为了空间,她就不能指望对方见自己消失了就从此放弃,他们很可能一直守在那里,手里十有□□拿着枪。这种情况下一旦自己露头,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怕迎面就是一串子弹,即使不能立刻打死自己,自己重伤后在空间里也是无法治疗,或者是死在空间里,或者是出来束手就擒,结果都是一样。 如果唐家兄弟狠一些,甚至可能把这件事告诉管理层,让他们派职业军人来看守,只怕连火箭筒都带来了,或者是在自己消失的地方安上绊发式手榴弹,自己一出来就…… 沈宝云越想越恐怖,自己这件简易防弹衣虽然可以防子弹,但对于重武器却没有作用,如果手榴弹炸断自己两条腿,自己即使躲进空间又有什么用? 幸好末世之后并没有出现异能者,如果真的像小说里那样,让火异能者对着空间者消失的地方昼夜不停地放火,像一个小型的冶炼高炉一样,自己没有防火服,穿着铁片防弹衣出去也没用,只怕立刻就会变成了灰。 沈宝云脱下铁甲衣,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沈宝云穿着铁片衣,头上戴着摩托车头盔,这还是当初她在山洞搞装修的时候为了安全而买回来的,没想到如今在这种情况下派上了用场,如果有狙击手打自己的头,头盔也能挡一下。为了防身,她手里还拿了一根高压电棍,电棍已经充足了电,只要一下就可以电得人浑身抽搐。 她站在山洞门口,洞口边放了一些食物、水和药品,还有一只竖直□□泥土里的西瓜刀。把这一切应急的东西都准备好后,沈宝云深吸一口气,在原地定了定神,鼓足勇气一挪脚步,下一刻眼前的景物就变更了。 由于上一次是栽倒在桌子底下,所以沈宝云出来的时候没有挺直身体,而是弓着腰半蹲着的姿势,估计这个高度足够藏在桌子底下了。果然她转换了空间之后,头顶上阴影一片,正是那张桌子。 沈宝云乍一出来,立刻紧张得心里怦怦跳,她早已打定主意只要看到人的脚在地上走,下一秒马上就躲回空间,绝不会有一瞬的犹豫。但当她出现在餐桌下面,却感觉到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眼光飞快地一扫,客厅里也没有看到人穿着皮鞋的脚,客厅里除了她便再无一人? 但她却不敢掉以轻心,双眼警惕地向四处扫着,简直像探照灯一样,那眼神凌厉得让她自己都觉得活像一只警犬,电影里大人物的厉害眼锋是为了耍酷,自己现在是为了生存啊! 感觉到客厅里似乎真的没有任何人,沈宝云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餐桌下钻出来,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好像一只兔子在警惕猎食者,眼睛也不住打量四周,想从墙壁沙发地砖里发现陷阱的痕迹,但一切都似乎很平常。忽然她的眼神落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只见茶几的玻璃桌面上落了一层灰尘,显然是好久没人打扫了。这里已经不住人了吗? 但沈宝云却不敢掉以轻心,这是故布疑阵引诱自己上钩吗?难道伏击的人都躲在卧室里? 她在客厅里轻手轻脚走了两圈儿,忽然听到防盗门那里传来拍击声,沈宝云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躲进空间,但她马上镇定下来,人是在门外,自己不用担心,而且拍门的人很可能并不是唐家的人,自己消失在客厅后,他们一定轮番在这里看守,应该手里都有钥匙。 沈宝云蹑手蹑脚走到门边,凑到猫眼儿上一看,顿时惊得往后退了一步,门外居然是一个满脸鲜血面色惨白的死人脸!沈宝云不是没见过丧尸,但基地里是很安全的,怎么会有丧尸?难道基地发生动乱了? 外面的丧尸仿佛闻到了门对面的活人气息,立刻拍打得更有劲儿了,还用身体往门上撞,但钢制防盗门很结实,虽然被撞得砰砰响,却并没有松动,仍然坚固地挡在那里。 沈宝云往后又退了几步,来到落地玻璃门旁边,打开玻璃门到阳台上往下一看,只见下面的林荫道上摇摇晃晃走过几个人,衣服上都是灰尘泥水,忽然有个人一抬头,茫然片刻后便向着沈宝云的方向一声吼叫,其他人也纷纷回头。沈宝云这下终于看清了,下面行走的全是丧尸! 她连忙退回到客厅,现在很多事情似乎都明白了,难怪屋子里这么安静,自己之前甚至觉得整个小区都好像没有人声一样,似乎这么一片地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太过紧张,现在看来这或许是真的,这样的环境的确不太可能有活人继续住在这里,他们很可能早就撤退了,难怪桌子上积了那么厚一层灰! 沈宝云这时才发现餐桌上有一张卡片,她走过去拿了起来,见上面写着几个潦草的字:“请原谅我们所做的一切。” 这是唐文山留给自己的吗?他们一家是不是已经走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基地被放弃了? 所有的问题都没人能给出答案,但是很可能自己在这个房间里是安全的,已经没有人留在这里准备狙击自己了。 虽然这里可能再没有别人,但沈宝云仍然很谨慎,她轻轻推开一间卧室的房门,除了门声,房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她眼神飞快地扫了一下卧室里,见里面也是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屋子里的东西也有些凌乱,地上丢着几件衣服,看来是走得十分匆忙。又进了主卧,里面的情形也是一样,衣柜大开,里面没有藏着人,沈宝云特意看了看床下,那里也只有灰尘。 她依次搜查了洗手间和厨房,见所有的食物都被带走了,只留下一些调料,唐家的人撤离时物资带得很充足。 这么说整间房子里只有自己吗?自己走出空间居然没有遇到一点危险?亏得自己之前还设想出无数恐怖的场面,以为要经历一番枪林弹雨的搏斗和逃命,哪知外面居然已经一个人也没有,自己做了这么多准备,想了那么多方案,竟然一点也没有用上! 沈宝云一个人在空荡的房子里晃来晃去,忽然在客厅的墙上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好像人的一只眼睛。她走过去仔细看了一阵,忽然想起了什么,从空间里拿出电工工具,将那东西取了下来,果然这是一个录像监视器。 外面已经断电了,沈宝云回到空间中,将监视器接在电脑上,这个监视器不算太复杂,估计和从前超市里的监控录像是同一型号。屏幕上很快显示出客厅中的情景,略有些模糊的黑白图像下,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两男一女,很明显是唐家兄弟和孙瑜,他们手里都拿着枪,枪口方向直指餐桌下,就那么僵硬地坐着,偶尔还相互交谈一两句。 时间慢慢流逝,大部分情节都很枯燥,沈宝云有时候就拉快进,这时上面的图景也换了,监视的人不断减少,到最后只剩下孙瑜一个人,她经常拿着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显得十分烦躁不安,最后在某一天,一家人慌乱地拿着东西跑出了门。 内存里存储的内容是一个月时间的影像,沈宝云现在看着就像是一部长长的电影,唐家一家人的举动都展现在她眼前,就像他们正在自己面前演一幕哑剧,最后镜头前忽然一片漆黑,全部中断了,这时应该是基地里全面断电了。 沈宝云切断电脑,呆呆坐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之前对外面的种种设想里从来就没有包括这种情况,刚才她躲在卧室的窗帘后面用望远镜朝外面一看,见整个小区里走着的都是行尸,虽然不是密密麻麻,但数量也不少,从这里就可以推断出基地其他地方应该也是一样,否则当局不会放任这么多行尸在这里走动,那么基地已经被攻破了吗? 从自己躲进空间到现在不过三个多月,原本看起来很牢固的晨光基地就这样消失了吗?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如果从此被困在这里,每天在空间里待得闷了就到房子里巴着阳台看看外面的行尸,这种生活和一直待在空间中又有什么区别?或许自己在这里一连躲上几年后,有一天早上会发现外面的行尸都已经被消灭了,人类终于找到杀灭行尸的办法,于是世界恢复正常? 她知道自己不能寄希望于这个,可是如果要离开,自己要怎么走?自己现在没有车,那辆小熊猫放在云鹤小区的停车场,为了怕引人注意所以没有收进空间,否则自己只要跑到楼下然后钻进空间,立刻就可以开着车出来上路,现在就只能另找车,希望外面有被抛弃的车子。 沈宝云打定了主意,便要离开这里,她身上有一件防护衣,虽然只能防护胸腹后背,但也已经让她觉得安全了许多,她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短刀、锤子、电棍,不错,很全面,不知道电棍对丧尸起不起作用,现在只能试一下了,如果不成功,自己立刻退进空间。 沈宝云打开里面的大门,便透过防盗门上的铁丝网直接面对外面的行尸,她向行尸身后看了看,太好了,这层楼里只有这一个行尸。 行尸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活生生的血肉,立刻兴奋得用手狠狠抓挠着铁丝网。沈宝云见它大半个身子都扑在门上,暗想防盗门倒是个好导体,便抄起电棍冲着行尸贴在门上的脸狠狠捅了过去。 防盗门的导电性果然很好,只听“滋啦啦”一阵声响,钢制门上闪起一串电火花,扑在上面的行尸被电得一阵颤抖,那种反应和活人差不多,都像突然发了癫痫一样,空气中还传来一阵皮肉烧糊所发出的焦臭味,转眼间丧尸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沈宝云忙将电棍别在腰间,拿出锤子打开防盗门从里面噌地一下窜了出来,见行尸还倒在楼道里不住发抖,但正挣扎着要站起来,她忙跨上一步,抡起锤子狠狠向行尸的头砸去。砸了几下,见行尸的脑袋都瘪了下去,彻底不动了,她这才感觉没那么紧张了。 沈宝云虽然从前也杀过行尸,但都是在比较安全的情况下,比如在高处居高临下打击,轻易不会被抓到或者咬到,也不会被丧尸扑倒,但这一次直接面对,就很考验她的胆量。 她一步步走下楼梯,手里的电棍随时预备电击,经过三楼好在没事,到了二楼,迎面竟看到两个行尸一前一后顺着楼梯走了上来。沈宝云咬了咬牙,挥起电棍就戳在前面那个行尸的身上,高压电刺激得行尸手脚乱抖,就像被人提着剧烈抖动的皮影一样,身体往后一栽就滚了下去,连带后面的行尸也跌下楼梯,在下面一上一下叠在一起。 沈宝云赶上前去将电棍一顿乱捅,眼看两个行尸都过了电,便换了锤子狠命砸下去。 终于来到一楼楼门处,她缩在门后向外面一望,好在外面还算平静,但也看不见车辆,或许人们撤离的时候将所有机动车都开走了,要找车只能出了小区。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暗黑逍遥 第三十章 沈宝云坐在车子里,这辆车是她电倒几个行尸后隐蔽而又飞快地出了小区才找到的,那个时候自己手里那根电棍已经耗完电量,她赶紧躲在一个角落里进入空间换了一根电棍,这才终于跑出小区的侧门。对面不远处是从前的一个便利店,只是末世后早就不再营业,不知被基地改作了什么其他用途。 便利店前方停着一辆车子,车门还开着,沈宝云当时不顾街上晃悠的行尸,手里紧提着电棍飞快跑了过去,上车前还不忘向车里瞄一下,如果车后座里坐着一个行尸,自己如果坐了进去,只能被人从后面抱住头啃咬,虽然自己戴着头盔又穿着铁马甲,也有可能被它伤到。 车里空无一人,沈宝云飞快地钻了进去关上车门就发动车子,这时有几个行尸赶到了车边,手已经搭在车窗上,只见车子“嗖”地一声驶了出去,转眼就将那些行尸闪在后面,有一个扑得太用力,甚至一下子摔在地上。 沈宝云脑子里回忆着地图,向基地大门开去,其他地方都是铁丝网和泥沙袋子堆成的堡垒,很难出去。一路上只有行尸不断从车边闪过,沈宝云留心查看两边的情况,只见任何地方都见不到活人,整个基地街道上行走的都是行尸,一个个茫无目的地在街上一圈又一圈地走着,乍一看像逛街的路人,仔细一看就让人毛骨悚然。 除了行尸的吼声,周围也没有任何声音,地面上洒着一滩滩血迹,还不时看到人的肢体,不但有行尸在啃食,还有一些鸟类也站在尸体上啄食着,叼下一小块肉一边吞食一边转头看周围的情况,一旦发现行尸靠近,它们就立刻飞起来,看来行尸也是吃鸟肉的。 离基地大门越来越近了,却发现前面的行尸猛然增多,宽阔的马路上密密麻麻挤满了活死人,看上去成千上万,如同潮水一样,一看到有移动物体跑了过来,行尸们的情绪立刻被调动起来,就像锅里的水突然达到沸点,翻腾搅动起来,全都涌向沈宝云的车子。 沈宝云大惊失色,连忙掉头往回开,开过一段路后,见刚才自己一路过来时吸引的行尸都赶了上来,正堵在前面,她连忙又是一掉头,拐上一条岔路一直往前开。这样在基地里七拐八拐,沿途看到的景象真是凄凉,有一个地方有大片烧焦的痕迹,很多房屋都有了裂缝,屋顶也掉了,似乎是受到了严重的震荡,沈宝云真怀疑这里是不是安生了地震,但离开这一片地方后,其他街道房屋又是比较完好的,真是让人奇怪。 车子飞快地开了一段,前面终于看到了围墙铁丝网,而且还可以看到其中一段围栏已经倒下。好在那里的行尸并不很多,沈宝云猛踩油门,接连撞飞几个行尸,从缺口处冲了出去。 公路上一片荒凉孤寂,本来四月下旬正应该是热闹的时候,草木都已经一片绿色,很多动物也加倍活跃,开始哺育后代,农人们应该在田里忙碌,由于天气暖和,出行的人也更多。但现在,宽阔的公路上却只有一辆车在开,除了要担心路上抛锚的车辆和晃到路中央的行尸,沈宝云基本不用看路,更不用管红绿灯摄像头,简直是畅通无阻!可是在这样毫无阻碍的公路上,沈宝云却觉得心里一阵发凉。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几天前终于离开晨光基地,那里现在就像一个大牢笼,里面关着的都是行尸,幸好唐文山离开的时候锁好了门,否则如果自己一走出空间发现屋子里挤满了行尸,那种情况一定十分恐怖,也许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被行尸扑倒,即使有空间也来不及了。现在自己开着车奔驰在外面,虽然周围仍旧危险,却有一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沈宝云开着车在路上走了一段,前面是一座山,她一打方向盘,就拐上山路去,平地上的情况她一路也看到了,虽然有一些房屋,但周围都是行尸在游荡,即使房子里面没有行尸,自己如果住在里面,时间长了也会被行尸围困,还不如到山上去看看有没有林间小屋。 车子在山路上开了将近半个小时,前面林木中忽然露出一段围墙,果然有房子!沈宝云让车子减了速停在大门前,这时她才发现这里与普通的农家院墙不太一样,门是两扇漆成红色的大木门,上面还挂着铜环,倒像是山门一样,再往上面一看,只见门上挂着一块匾,匾上写着几个金漆大字:静慈庵。 这原来是一个庵堂! 沈宝云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她一向对庙宇道观这类清修的地方很感兴趣,现在居然就让她找到一座尼庵,这可比农舍有滋味得多。但她马上就将心中的兴趣压了下去,不知道静慈庵里是什么情况,如果里面是一群尼姑丧尸,自己也只有放弃。 她下了车,手里拿着电棍小心地推开虚掩着的庙门,沉重的木门发出一声“咯吱吱”的响动,在寂静的林间显得非常刺耳。门里面是一片庭院,石头铺成的小路几乎要被杂草遮盖住了。 她绷紧浑身的肌肉走进院子,目光迅速扫视了一下里面的情景,见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茂密的草丛中有几只鸟雀在啄食小虫,见来了人立刻扑扇起翅膀飞走了,有两只就落在院中一棵树上,转过头眨巴着小小的圆眼睛紧盯着沈宝云看。 沈宝云慢慢地往里面走,来到僧舍,推开一间房屋的门,门上立时掉落下好多灰尘,好在沈宝云只是推门却并没有往里面走,所以没有洒得满头满脸。僧舍里空荡无人,只有一张简单的木床摆在那里,床下有一个藤箱,地上则放了一把椅子和一张小桌。 沈宝云在房里搜寻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危险,便走了出来搜寻下一间房子,一连几间都很平静,最后她来到小小的藏经阁,一打开门,里面立刻撞出一个穿着黄褐色僧袍的光着头的丧尸,沈宝云立刻一电棍捅到它身上,丧尸颤抖了两下,便倒在地上。 然后不等沈宝云彻底料理,里面又连续走出来两个行尸,沈宝云将它们都电倒,再看里面暂时没有再走出行尸,便摘下锤子狠敲行尸的头,其间有一个行尸似乎是从电击的打击中缓了过来,颤颤巍巍又要站起来,沈宝云连忙又给它补了一下,让它又倒下去,这才有时间彻底处理了三个行尸。 藏经阁中自从走出这三个丧尸之后,一时再没了动静,沈宝云腾出手来后没有贸然进入探看,而是在门口敲了几下门,如果里面还有行尸,听到声音应该会走出来,但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沈宝云将门推得大开,看着里面的情况,见里面有几排书架,只不过许多经书已经散落在地上,被践踏撕扯得破破烂烂,看来这里也经过一场搏斗。 她闪身进空间拿出一只手电,打开亮光照着轻轻迈步进了藏经阁,从一排书架间走过去,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当她转过来到后一排书架间的时候,手电筒的光照射到一处地方,那里的情景让她顿时更加绷紧了肌肉,几乎要叫了出来,只见这里并排躺着两个死去的尼姑,头都被砸烂了。 沈宝云过去轻轻踢了踢她们的脚,见她们没有一丝动静,显然是彻底死亡了,这才放心地走了过去。 藏经阁里再没有别的恐怖尸体,只有几把锤子斧子和菜刀散落在地上,上面沾满了血迹,显然之前尼姑们就是用这些工具来搏斗的,可是她们最终没能幸存。 沈宝云将整个庵堂搜查了一遍,见再没有行尸和尸体,这才放了心,这里可以用作自己的住处了。 她将五具尸体拖到寺庙外,先在树上用绳子围出一个圈,自己就在那里面抡锄头挖坑,好在她力气大,挖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挖了一个比较深的坑,将五具尸体都埋葬了。 拆去护栏匆匆赶回庙内,好在这一路都没有遇到行尸,车子也被开进庙里,然后沈宝云就闩上大门,坐在庙门内侧的石阶上喘了一会儿粗气。她刚才是真的十分担心自己在外面埋葬尸体时会碰到丧尸,如果自己被一群行尸围住,那可就麻烦了,而现在,自己就可以在这里过这末世中难得的清静安闲生活了。 沈宝云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庭院里的野草和野鸟,便起来往里面走,这个庵堂不是很大,总体面积不过五六百平米,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五间僧房,一个方丈室,一个斋堂,一间小小的大雄宝殿,藏经阁也不过几十平米大,现在里面满是血迹。 这里应该是在末世之初就荒废了,僧房佛殿积满了灰尘,后面的菜园里也满是杂草,还能够看到一些已经枯死的菜秧黄瓜藤。最好的是庙里有一口水井,沈宝云趴在井台上往里面看了看,里面满满的一井干净水,没有丧尸也没有死尸。 沈宝云现在完全放松了下来,静慈庵中一片安静,只有林间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和一两声鸟鸣,反而让这里更显得寂静,那清脆的鸟叫声就像一颗投进平静水面的石子一样,在宁静的空气中划出道道涟漪。 沈宝云站了起来,从佛殿里拿了一个蒲团放在院子里那棵大榆树下,就坐在上面静静看着寺中的光景,满地齐膝高的杂草显得这里分外荒凉,仿佛荒山废寺一样,乍一看还以为已经荒废了几百年,其实只不过是一年。草丛里有蟋蟀在叫,一些鸟儿见自己一动不动像个稻草人,也就大胆地飞落下来继续觅食。沈宝云懒洋洋地看着,觉得平静的时光就这样像一条缓慢的小溪一样从自己身边慢慢流了过去。 这时已经到了黄昏的时候,沈宝云返回空间准备晚饭,她一边给鸭子煺着毛一边想,明天应该杀一头猪来吃鲜猪肉,之前因为担心路上不知要跋涉多少天,自己就没有杀猪,空间里只有去年冬天的咸肉腊肠,现在安定下来了,就要杀猪吃肉了。 可惜一头猪总要六七十斤,除去骨头血液和内脏,总也有四五十斤精肉,自己一个人真的不能很快吃完,每次杀猪后都是一连几天大碗吃红烧肉烤肉粉蒸肉,总之要趁着肉新鲜的时候多吃一些,之后就只能吃火腿熏肉了。 从前在外面买肉虽然肉质没这么鲜美,但毕竟总能吃上新鲜猪肉,每次割一小块就可以了,回到家来炒肉丁炒肉末都行,不用像这样鲜猪肉每次必须几十斤的囤货,一周之后就只有腊肉可吃,话说自己空间里跑着的猪虽然不少,但自己吃新鲜猪肉的次数却真的不多。 在空间里完全放松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沈宝云一脚踏进僧舍,手里拿着电棍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一夜过去了,不知这里有没有什么改变,是否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是末世,任何时候都要小心。 外面很平静,她在庙里巡视了一周,见这里和昨天一样,仍然只有自己一个人,沈宝云便放下心来,开始打理静慈庵。 她在房子里找到一些盆和抹布,打了水把各处的灰都大致擦了一遍,又将藏经阁里的血迹也擦洗干净,那些掉在地上沾了血污的经书也都烧掉,这样算是整体环境消毒了。 下午,沈宝云就扛着锄头来到后院的菜地,现在是四月下旬,虽然有些晚,但种些瓜菜还是来得及的,她打算种一些青菜、黄瓜、西红柿,还有马铃薯南瓜红薯。都是常见的蔬菜。 忙了一个下午,终于锄干净后院菜畦里的野草,将一些种子和块茎种了下去,还有一些菜种需要育苗,只能等两天了。虽然自己空间里有足够的食物,但沈宝云还是不愿让这片小菜地荒废,虽然荒凉的地方另有一番幽情,但这种情调只要前面院子里有就可以了,如果整个静慈庵都是这个样子,沈宝云觉得心情实在悲凉。 过了几天,那一片菜地便一派欣荣繁盛的景象,菜苗全都发芽了,整齐的田垄里一片嫩绿,显得生机勃勃!这里的土壤虽然不如空间里肥沃,但由于常年精耕细作,也还不错,从前这里的尼僧把菜地侍弄得很好,因此现在菜苗便长得很茁壮,从这块地方看去,静慈庵竟很有人气了! 沈宝云从井里打了水浇了菜地,又修整了一下菜园里的瓜秧架子,看着在周围树上飞来飞去的野鸟,真的很担心它们会把自己的菜苗全都啄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暗黑逍遥 第三十一章 菜地里的事情忙过一阵后,沈宝云便开始细细品味尼庵中的情味,小巧的大雄宝殿只有四十几平米,正中央是一座等身高的如来佛祖的塑像,两边墙壁上则绘着一些菩萨罗汉的画像,想来是庵里没有地方也没有资金去塑像。 香案上的香炉里积满了香灰,上面还插着几根粗大的已经烧完的线香,几个烛台里有的还剩下半支蜡烛,香案上滴了一滩滩红色的烛泪。 地上散乱地丢着几个蒲团,还有木鱼和铜磬,沈宝云将这两样东西捡了起来,自己空间中也有这两样东西,但木鱼是涂着红漆画着莲花金鱼图案,纯粹是一种可爱的摆设,磬则是仿玉制的,作成个比目鱼的形状。 她一向对佛学比较有兴趣,就在淘宝上买了这两样装饰品,虽然是佛教用具,但由于色彩和形状都很漂亮,倒也没有那种“四大皆空”的清苦感。但现在看到真正的尼僧用具,那暗沉的色调和简单古朴的样式让人一见便觉得内心沉静,也不知有多少人曾经在这里暮鼓晨钟,清心苦修,这上面凝聚着满满的岁月。 沈宝云将两件佛器收进空间,走出大殿,前面是一个小小的功德箱,用一个小锁头锁着的玻璃箱里装了些钱币,她凑在前面一看,见大多是一块两块的面额,偶然有十块钱放在里面,这就是大面额了,里面没有一张红通通的毛伟人。沈宝云拍了拍钱箱子,看着里面的纸币震动了一下,觉得这里面的钱即使在末世之前也只能买几斤大米。 沈宝云又挨个僧舍逛了起来,里面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怜,但是她还是发现了几块香皂,两面小镜子,在方丈室居然发现了一个放大镜,看来方丈师太的年纪不小了。 最让她高兴的是居然发现了几件干净僧衣,棉麻布做的僧衣十分简洁朴素,沈宝云好奇地将一件僧衣套在自己身上,跑回空间对着大穿衣镜一看,居然也有几分超然世外的风貌! 她马上就将那些青色或黄褐色的僧衣又洗了一遍晾在空间里,自己今后在空间里看佛经的时候就可以冒充居士了!可惜没有找到袈裟。 晚上,沈宝云一时兴起,在寺庙的前院架起柴禾烤了一只鸡,枯树枝燃烧出来的烟气上升,烤鸡的香味很快弥漫在院子里,除了肉香还有一股蜜糖的甜香。沈宝云翻着火上的烤鸡,见有些地方烤得发干了,便拿起旁边小碗里的刷子,蘸着蜜糖调料又往上刷了一层。 今夜的天上有半轮明月,映着下面的烟火气,很有一种清冷仙境与热闹凡俗交汇的感觉。沈宝云将烤鸡放在盘子里,然后便掰了一条鸡腿吃了起来,吃了几口还端起一杯葡萄酒,一边喝酒一边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满地的蒿草遮挡了她坐在地上的半个身子,周遭虫声唧唧,却更显得荒凉孤寂,虽然知道外面的世界里还有很多人,但这一刻沈宝云真的有一种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去年到武当山的道观中游览的时候,自己还在感叹道士道姑松风竹月的清静生活,现在自己也算是有了一座尼庵了。 这天晚上,沈宝云在院子里一直坐到半夜,烤鸡也吃了大半只,这才回到空间里睡觉,外面再怎样空无一人,她也觉得仿佛随时会有人闯进来似的,自己睡熟了后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她不想睡梦中稀里糊涂送了命。 第二天早上,沈宝云是被山谷中那一阵鸡叫声吵醒的,天气已经热了,她早已搬出山洞睡在外面的帐篷中,于是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候,她在帐篷中的简易弹簧床上就听到外面一阵响亮的公鸡叫声,而且还不是一只鸡在叫,此起彼伏似乎有十几只。 沈宝云昨夜虽然睡得有些晚,但由于睡得非常香,所以早上被吵醒也不觉得困倦,她在床上懒了一会儿,听着外面嘹亮的鸡叫声,觉得真是非常有农家风情,鸡司晨犬守夜啊!这可真是天然的闹钟,比电子闹钟刺耳单调的声音好听多了,起码不会让人吓得心里一抖,唤醒方式比较温和而有美感。 她起了床,来到两座山谷之间的栅栏门前,巴着门往对面看着,只见几只毛色鲜亮冠子火红的雄鸡正站在石头上伸长脖子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兴奋地啼叫,一瞬间沈宝云感觉它们简直像帕瓦罗蒂在唱歌剧一样。 她笑着打开栅栏门去干活儿,收拾动物住宅,给奶羊挤奶,还要喂兔子,一切都干完,才只有早上六点多。一番活动后正好觉得饿了,人在早上本来都没有什么胃口,但自从有了空间,沈宝云每天天刚蒙蒙亮就起来干农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早已伸展开身体,胃口也打开了,只要周围没有别的人,她每天早上都是做一顿丰盛的早餐,甚至头一天晚上就会拟好食谱。 厨房里,沈宝云将昨天剩下的烤鸡加上芝麻香菜葱花做成凉拌鸡丝,又熬了一小锅白粥,汆烫了一碟青菜用芝麻酱拌了,还蒸了一笼鲜虾香猪肉小笼包,再配上一杯鲜羊奶,看着桌子上满满的盘碗,沈宝云觉得胃里更空了!果然干农活的人就是饭量好! 吃过早饭又休息了一会儿,沈宝云还要到外面干活儿,菜园子里的蔬菜可要精心管理,不但要除草,还要捉虫、防鸟,比空间里麻烦得多,沈宝云不多久就在菜地里捉了几条菜青虫,这个时候没有农药,只好人工除虫。沈宝云将菜青虫丢到一个袋子里,不多时塑料袋里已经是半袋青绿色不住蠕动的肥胖青虫,虽然沈宝云看蚯蚓觉得习惯了,但对这种东西还是觉得恶心。 她想了想,干脆从空间里抓出一只鸡来,将袋子里的菜青虫都喂给了它,这只母鸡想来是平时吃到的肉食绝大部分都是蚯蚓,因此一吃青虫竟然格外的香,吃完后还在园子里到处乱跑,用爪子刨着土在里面翻找虫子,沈宝云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有趣,便从空间里又抓出两只鸡,将它们散放在后园。好在菜地周围原来为了阻挡田鼠野兔之类的动物,本来就围了一圈篱笆,所以倒不怕它们到里面乱啄。 沈宝云一边在菜地里捉虫,一边看着几只鸡在院子里乱跑,觉得在这样完全自然的环境里,它们似乎也多了一种活力,外面可吃的品种毕竟比空间里要多,只是一会儿把它们送回空间的时候还要担心它们会不会把外面的虫子和虫卵带进去,空间里如果有了害虫可不得了啊! 正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几声轻微的声音,沈宝云虽然正悠闲地种菜,但对周围的环境半点没有放松警惕,立刻便察觉了这异常的声音,她赶紧转头一看,这一下吃惊可真不小,只见菜地外站着三个青年男女,其中有两个手里还拿着枪,另一个手中也拿着铁棍。 沈宝云立刻绷紧了身体,两眼警惕地望着他们,声调僵硬地说:“你们是谁?为什么擅闯民宅?” 一个三十多岁满脸胡子的男人见她很紧张,便慢慢将手中的枪枪口冲下,并且示意自己的同伴也放下武器,然后放缓了语气说:“我们在外面有敲门,不过里面没有动静,我们就自己进来了。靓女,我们不是坏人,都是幸存者,有老人有孩子,都在前面,希望你和你的同伴能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沈宝云本能地拒绝道:“不不不,你们可以再去找其他的地方,我能找到的地方你们也能找到,整理一下就可以住了,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住在一起。” 男人身后那个拿枪的女人有些激动地说:“你知道外面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吗?到处都是行尸,清理出一个房子来只要连续住上三四天,外面就晃荡来一群行尸,根本不可能有一个长期的营地。我们一路上不断损失人,现在只剩下几个人了,如果继续走,我们都会死掉的!” 她旁边那个拿着铁棒的男人按着她的胳膊道:“安娜,冷静一些,青枫在和她谈。” 那个叫青枫的男人向后看了一眼,转头语气沉重地对沈宝云说:“我知道在这种时候你很难相信陌生人,但请你试着相信我们一回,末世前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人干过残酷的事情,所以这场灾难对于我们就像地狱一样,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认识了这个时代。现在我们中间有人受伤了,如果继续奔波,他会死的,请你哪怕只是让我们留下来等待他痊愈也好,食物我们自理,不会给你添麻烦,请暂时不要赶我们走。” 沈宝云看着他们手上的枪,这些有自动武器的人让她非常紧张,如果是刀或者棍棒,她相信自己会有反应时间,但对于子弹,她知道这根本防不胜防,即使自己穿着防弹衣,他们也可以打自己的头,因此沈宝云只能不住摇头。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瘦高个子的五十几岁女人忽然扶着一个男子走到后院,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服被染红了一大半,看得出来伤得很重。受伤的男人抬起头来,疲惫地看着沈宝云,虽然他没有说任何话,但那张惨白的脸已经表达了太多东西。 沈宝云只能无奈地摊开手,她想了想,说:“你们可以暂时住在这里,等那个人伤势痊愈,你们就离开这里。” 华青枫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点头道:“谢谢你!能这样我们已经非常感谢了!” 沈宝云在前院帮着他们安顿,这一个小团队一共有七个人,除了她已经见过的五个,还有两个孩子,男孩大概有□□岁,女孩则是十一二岁年纪,女孩手里有一把枪。看一看人家的武器配置,沈宝云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末世这么久,居然没找到一把枪! 华青枫他们一共有两辆车,车里的物资真是凄惨,只有几张肮脏的毯子,几件衣服,还有一口小煎锅和几个不锈钢饭盒,食物只剩下几包方便面饼干,还有一包挂面两根火腿肠。看了这么少量的物资,沈宝云知道这些人一定很快就要去找食物。 看到沈宝云看着这些东西的眼神,华青枫说:“现在外面的食物很难找,有一次我们在一个镇子里找到一个西点屋,结果里面的面包蛋糕全都已经发霉,雪白的奶油上全是黑点和绿毛,很多苍蝇在屋子里飞,我们只抓了几包蛋黄酥就出来了。” 沈宝云点头道:“是啊,那些新鲜的面包蛋糕保质期很短,没两天就变质了,真是可惜。我带你们看看这里吧,僧房里有一些好东西,香皂毛巾什么的,后面有一口井,你们可以好好洗一下衣服。方丈室我已经住了,其他的房间你们都可以选择。” “居然有香皂,我很久以来就是用清水洗脸了,有时候连脸都不洗,也很久没刷牙了。” 除了方丈室,还有五间僧房,七个人住了三间,沈宝云和她们说,几间僧房中的东西他们都可以用,自己已经储备了足够的用品,于是几个人便在僧房里好一阵翻腾。 安娜找到了放在杯子里的牙具,惊喜地说:“太好了,有牙膏牙刷!不过这肯定是这里的师父用过的,牙膏还罢了,牙刷可怎么办?” 那个拿铁棒的叫段真的男人说:“现在也讲不得那么多卫生习惯了,能找到牙刷就不错了,你就用热水烫一烫凑合着用吧,估计出家人也不会有什么怪病。” 安娜果然到厨房里烧了一壶水,把所有找到的牙具都烫洗了一遍,又用香皂洗了脸,然后有一些人就打了水到房间里去擦洗身上,他们在外面流浪颠沛了这么久,身上早已满是泥垢。 这一个下午,沈宝云就看到他们围着井台打水洗头洗衣服,到处都是泼溅的井水和人们的欢笑,几天没洗澡的滋味她也尝到过,所以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当天晚上,沈宝云早早回到自己房里,钻进空间去做晚饭。身边有了一群人真的很不方便,沈宝云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做饭,更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就只能吃一些干巴巴没味道的东西,她不想自讨苦吃。 但如果长期和他们住在一起,对方势必会觉得奇怪,因为他们几乎看不到自己做饭,那么自己每天吃的是什么呢?难道一直吃的都是方便食品?经过唐文山的事情,她现在只希望和别人离得越远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暗黑逍遥 第三十二章 早上,沈宝云来到井台边打水,安娜带着阿超和梅兰两个孩子正在那里洗脸。 看到她来了,安娜笑着说:“这个地方真好,我们现在有香皂了,可以用香皂洗手洗脸,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是从水塘里捧起水来往脸上扑两下就算洗脸了。啊,你还有洁面乳?我当初逃难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带着些东西,都是带的食物和衣服,已经有点忘了文明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 沈宝云把那瓶大宝洗面奶放在一边,打了水一边洗脸一边说:“现在这种东西还是很多的,只要你到人家房子里找,十有□□都能找到。” 安娜叹了一口气,说:“是啊,这种东西比食物和药品要好找,柏成的伤有些发炎,我们今天要出去找一些消炎药。” 沈宝云细细用洗面奶清洁着面部,这款姜花香型洗面奶的味道很好闻,清洁力很柔和,不伤皮肤,一瓶里的容量又大,用了好久都没用完。当然沈宝云在空间里的时候都是不用化学清洁品,经常抓一把草木灰当清洁用品,她前几天还在考虑要不要制作一下在小说中看到的澡豆。 “丁柏成是怎么受伤的?大半边身子都是血,你们遇到什么事情了?”沈宝云一边仔细地搓着鼻翼两侧一边问。 安娜脸色一阴,道:“我们遇到了强盗,当时我们正在做饭,他们就从树后面冲出来向我们开枪,事情突如其来,我们一点防备也没有,卫莹和臧虎当场就死了,大山流血太多死在车里,我们帮他最后解脱了,柏成也受了重伤。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十个人转眼就只剩下七个,如果不是可以在你这里休息一下,柏成恐怕也已经完了。外面已经是野兽的世界,太残酷了,所以我们在这里也要做好警戒。” 沈宝云有一会儿没有说话,沉默了一阵才说:“我看你们的给养也不多,就这一点也会有人来抢?” 安娜苦笑一声,道:“虽然我们食物不多,但总有比我们更惨的,或许他们已经断炊了,也可能他们猜测我们的车里或许装着更多食物,摆在外面的只是一小部分。现在外面很多人的大脑已经不能用正常方式去推测了,你已经弄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有时候想一想从前学到的那些规则和人生哲学就觉得简直像一场梦。” 沈宝云洗过了脸,在前后院摸了一圈,在前院的树下找到两个鸡蛋,这是今天早上那两只母鸡刚下的,她看了一眼正在附近找蒲公英和马齿苋的华青枫,把两个鸡蛋拿进了厨房。 何阿姨已经在生火准备做饭,这种比较原始的柴火灶像她们这些从前用惯天然气电磁炉的人真的不太会用,但这些日子在野外风餐露宿,无论烤煮食物都是要拾柴点火垒土灶,所以已经练出来了。 何阿姨蹲在地上用一张厚纸板向灶膛里扇风,里面的火很快着了起来,见沈宝云来了,她笑着说:“阿宝,你来做饭啊?火已经生好了,快过来吧!” 沈宝云默默把鸡蛋递给何阿姨,说:“阿姨,你们有伤员有孩子,这两个鸡蛋给他们吃吧。” 何阿姨直起身子端庄而从容地道:“阿宝,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你肯让我们留在这里,我们已经很感谢了,但我们不是为了占有这里的资源才留下来,我们只是需要一个能够住得长一点的营地,哪怕只是暂时休养生息也好,大家今天会出去找食物的。” 沈宝云的心里涌起一波又一波的情绪,道:“虽然我不能让你们长期住在这里,但并不代表我没有感情,丁柏成需要补充体力,两个孩子也都饿坏了,你们的人今天还要出去拼杀,两个鸡蛋并不多,但多少总能补充一些,这里的调料你们都可以用,味道能更好一点。” 她把鸡蛋放在灶台上就转身出去了。 早饭的时候,华青枫等五个人围坐在小小的斋堂里,桌子上摆了野菜汤面,里面只加了盐做调料,中间还有一小盆鸡蛋羹,不过已经被挖去了好大一块。 段真舀了两大勺蛋羹放进两个孩子的碗里,感叹地说:“自从末世开始后,我就几乎没吃过鸡蛋,那种东西太脆弱易碎,就像风中的烛火一样,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吃到蛋羹!安娜给柏成那小子送饭去了?相信柏成看到蛋羹一定也会惊讶的,这对于他的伤有好处,或许还能当药。” 梅兰一边吃蛋羹一边说:“段叔叔,你越来越有诗人的气质了,从前你做机电维修的时候,也是一边拧扳手一边念诗吗?” 段真慨叹地说:“NO,我这诗人的潜力是在灾变后才激发起来的,自从末世以后,我就觉得我的诗兴越来越浓,往往随口一句话就像写诗一样。我打算找一支笔一个笔记本,把我每天念的诗都记下来,末世之后如果出版,一定会是一本很流行的诗集,那个时候我就是大诗人了,堪比徐志摩!”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何阿姨说:“你们今天最好能找一些调料回来,厨房里只有糖和盐能用,其他的菜油酱油和醋都已经变质了,如果能多一点调味品,菜能做得更好一些,虽然现在是末世,但还是要尽量把生活过得好一点,尤其我们现在又暂时安定下来了。” 华青枫点头道:“调料应该还好找一些,很多人都不会带着调料逃难的。这家尼庵的修持真的很严格,连干瘪的葱姜蒜都没有,我们看看能不能找一些鸡精回来。” 早饭之后,华青枫和段真、安娜三个完好的青壮年队员就开车往山下去。沈宝云在空间里吃完早餐,如今周围有人,为了节约时间,她的早饭也简单了许多,出来后便看到何阿姨还在厨房忙着,正将一些甲壳状的东西在铁锅里炒着。 沈宝云好奇地问:“阿姨你在做什么?” 何阿姨回头一看是她,便笑着说:“我把鸡蛋壳焙干,然后研成末给孩子们和柏成吃下去,现在食物不够,几乎吃不到肉蛋奶,我怕他们缺钙。过去的孩子如果身体不硬实,学走路太迟,家里就会给吃蛋壳粉,和吃虾皮是一样的作用。” 沈宝云闻着空气中那股不太好闻的味道,直觉地知道这种营养补充品滋味不会好。 一个多小时之后,沈宝云正带着两个孩子在菜地里拔除杂草,给青菜捉虫,何阿姨拿了两个小碗过来了,招呼他们道:“梅兰、阿超,过来吃蛋壳粉,可以补钙的!” 两个孩子一听,立刻跑了过去。 阿超用小勺子舀了一点舔在舌尖上,搅合着口水往下一咽,脸上的表情顿时o(>﹏<)o,皱得脸上都要成为一只包子! 梅兰小心地看着他,问:“有那么难吃吗?” 阿超掐着自己的脖子,声音嘶哑地说:“一股鸡粪味!” 何阿姨摇头道:“现在没有更好的东西了,你们就当吃钙片把它吃下去吧!小孩子不能缺钙的,否则跑不快。” 阿超紧皱双眉,小声说:“我想吃草莓味的钙片。” 但他还是一口一口艰难地把蛋壳粉吃了下去。梅兰则聪明一些,她找了个水杯,含一点蛋壳粉便用水一冲,直接顺了下去。 沈宝云在菜地里看着两个孩子愁眉苦脸地吃蛋壳粉,那副样子让她一阵好笑,但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伤心,从前的妈妈们为了给孩子们补充营养,变着法子熬鸡汤鱼汤,但现在孩子只能吃鸡蛋壳磨成的粉,连小鱼小虾都难找。 下午,华青枫三个人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一些食物和药品,都是在居民房子里发现的。沈宝云见他们拿出一些饼干挂面之类,居然还有两盒午餐肉罐头! 华青枫说:“现在外面的东西很少了,村子里本来有一个食杂店,但里面的东西都被抢光了。何阿姨,这是味精和高汤,能找到这个真是让人意外,有高汤我们煮面条的味道也能好一些。柏成怎么样了?我们扎到了头孢和螺旋霉素,早上他有些发烧,要赶紧吃消炎药。” 晚饭后,沈宝云看到华青枫拿了一个刮胡刀,沾着剃须膏照着一面小镜子正在刮胡子,他腮上下巴上长了浓密的胡子,看上去像个野人。胡须一簇簇洒落在地上,露出胡子下面坚毅的下巴,那张脸看上去顿时俊朗了许多。 沈宝云笑了笑,说:“刮了胡子感觉清爽多了,从前看上去像个老雇佣兵。” 华青枫一笑,道:“这是这次的意外收获,这把剃须刀还蛮好用的,可惜它的原主人这时候一定胡子拉碴了。” “外面情况怎么样?你们遇到别的人了吗?” “好在没有,现在遇到活人可不一定是一种遇到同类的兴奋,也可能是遇到了危险的敌人。一年过去了,外面的东西越来越少,食品柜里有米有面,可惜由于直接接触空气这么长时间,都已经变质了,蔬菜和肉早已经不能吃了,我们好在搬回了两缸酱菜,当时尝了一点,咸得要死,毕竟是腌了一年多了。如果情况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周围会越来越危险的。” “不过你们毕竟收获不错,这几天不用担心食物问题了。”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们出去的时候可以顺便找一下,虽然由于外面的情况,除了食物和药品之外的其他东西我们不会特意去找,但我们总是会留意的。” 沈宝云笑着说:“谢谢了,但我现在没什么需要,在这种时期,人的需求已经被压缩到最低。” 第二天他们又去找给养,这一次除了食物,他们竟然带回来一些砖头木板,华青枫和段真蹲在墙角正在搭着什么东西。 沈宝云看到了,问:“你们在做什么?” 段真抬脸灿烂地笑道:“我们在给那三只鸡搭个鸡窝,总让它们露天睡觉可不太好,虽然有僧房,但让鸡住在那里总是有点怪怪的。而且那三只鸡里面有一只公鸡,它们或许会孵小鸡,今后这里会有很多只鸡的,要早一点预备出来。” 沈宝云看着他们忙,没有说话。 到了晚上,当沈宝云坐在树下看月亮的时候,华青枫也出来了。 他见沈宝云一副悠然静思的样子,自己一时也很有感慨,坐在她一旁,说:“很久没有这样悠闲的心情了,自从末世以后,每天都想着行尸、食物、药品、住处,随时都会没命,我们眼看着周围的同伴被丧尸咬死,虽然自己幸免,但总是忍不住去猜下一个死的人是谁,这简直像一个死亡游戏,只不过死去的人不能重启再玩儿。” 沈宝云道:“你们一直在路上奔波吗?我记得政府是有生存基地的,你们没有去那里吗?” “去过的,但我们那个基地很小,不到四个月就被行尸淹没了,当时我正在围栏那里防守,眼看着铺天盖地的行尸冲破铁门和围栏闯了进来,我们的基地就像海滩上的沙雕城堡,当海水一涨潮,立刻全被吞没。基地里的所有人都像被吓坏的兔子一样到处乱窜,拼命想找出一条路逃生,我拼命往回跑,到处寻找,却仍然没有找到我的亲人,但好在我终于逃出了基地,后来就和段真安娜他们结成一队,到处流浪,可是我们的人仍然不断减少。现在外面已经没有什么政府组织的正式的幸存者基地了,都是人们自发组织的小团体,每支队伍都在寻找安全的地方,寻找希望。” 沈宝云点头道:“我现在有一些相信你们了,希望你们的人快点好起来,然后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你们会找到安全营地的。” 然后她站起来转身离开了。 华青枫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有一些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暗黑逍遥 第三十三章 丁柏成的伤渐渐好了,已经能在院子里活动,这天华青枫和丁柏成、安娜在前院干活儿,丁柏成洗着野菜,安娜则在磨自己的匕首,华青枫用一块石头碾磨着石板上的稻粒,这是他们在村子里找到的,他们把稻穗运回来,可惜村里的石磨太沉重,电力脱粒机又因为没有电而不能用,所以只好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 安娜忽然低声问:“她还是不同意吗?” 华青枫摇摇头,道:“她让我们在柏成伤好后立刻离开这里,她不想和陌生人在一起。” 安娜皱眉道:“我们已经一起住了这么久,不再是陌生人了,她应该知道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从来没动过她任何东西,菜地里的青菜我们一根都没有拔,鸡蛋也是她给我们的。我本来以为她是一个软心肠的人,但现在看来她太固执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拒绝我们这样可靠的伙伴,难道她真的想在这样的末世一个人生活?这是不可能的!” 华青枫道:“那是她的选择,她选择一个人住。” 丁柏成道:“虽然这么说有点忘恩负义,但这个尼庵并不是她的,她也只是借住,并没有产权。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联合在一起,现在外面的情况已经全部失控了,根本没有任何法律,即使我们离开了,其他人也会来抢,她一个人根本抵抗不住,那些匪徒可不像我们,还会有法律意识。” 华青枫道:“但是她是先来的,她清理了这里,而且还种了菜养了鸡,这里已经是她的地方了,我们不能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样。” 丁柏成焦躁地说:“可是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她就会让我们离开,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这是一个好地方,有结实的围墙,房屋完好,有家禽,能种菜,还有水源,我们只需要到外面找一些主食就可以了,我们甚至可以在这里种粮食,看阿宝种菜的熟练劲儿,这事没准儿她能行,我们可以在周围圈出一片地来,让她教我们种地。这里很安全也能自给自足,这不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地方吗?外面的情况我们都知道,太恐怖了,不但是丧尸,还有人,我们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不能再继续在外面乱闯了!” 华青枫紧皱双眉,道:“柏成,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我们得尊重主人,我会再和阿宝谈一谈的,她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我觉得她不肯让我们留在这里是另有缘故,我会弄清楚的。” 丁柏成抓着自己的头发,道:“不,你不明白!你知道吗,那一枪让我差点死了,如果不是找到这么一个稳定的住处,一直在路上跑,我一定会死的,你知道那种临死的感觉吗?我不想死,我再也不想颠沛流离,每天早起和晚上睡觉都是在不同的地方,你知道我觉得每天早上汽车开动起来的情景像什么吗?那就像驶向自己的坟墓!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华青枫见丁柏成的情绪已经激动起来,似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忙把两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声音低沉有力地说:“柏成,冷静,冷静一些,我会和她谈的,这件事我来处理,沈宝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会知道她的要求,我会处理好的。” 丁柏成发泄了一番情绪,被华青枫安抚着回房间休息了。 安娜看着他的身影,说:“大家都已经紧张得太久了,自从基地崩溃,我们一直在外面流浪,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神经绷得就像一根弓弦,一直无法放松,再这样下去会绷断的。青枫,我们很难再找到更好的营地了,如果继续在路上漂泊,不知道又会有谁死去,我们不是要占领这里,只是想合作,我实在不想再看到同伴死去了。” 华青枫沉重地点头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也想安定下来,但我们要说服阿宝。” 过了两天,沈宝云在前院收拾鸡窝的时候,阿超和梅兰也在那里帮她干活儿,还追着院子里的走地鸡乱跑,追得它们连飞带跑窜到后院去了。 梅兰转过头来看着那只一动不动地趴在窝里的母鸡,忽然问:“阿宝阿姨,这只鸡这两天都不出来活动,就呆呆蹲在那里,是不是生病了?我们要不要吃一点板蓝根?” 沈宝云笑道:“不是哦!这只鸡妈妈正在孵小鸡,再过二十天院子里就会有几只黄毛球在滚动,你摸过小鸡吗?毛茸茸很有趣的,唧唧唧叫起来又娇又嫩,让人爱得不得了!” 梅兰眨着眼睛问:“阿宝阿姨,那个时候我们还会留在这里吗?” 沈宝云的脸色立刻一变,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她似乎一时无法面对这个孩子,只能站起来说:“很抱歉。” 然后就走开了。 华青枫就在不远处磨稻谷,他听到了这边的对话,见沈宝云往回走,便上前拦住了她,认真地说:“阿宝,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孩子们还太小,不能离开这里,她们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可是如果继续在外面冒险,可能明天就会死!大人也受不了了,你知道我们去年冬天是怎么过的吗?我们烧掉一切能找到的东西取暖,吃任何能找到的食物,还要对付无处不在的行尸,我们感觉仿佛回到了原始人的蛮荒时代,到处都是危险和匮乏。人对于人是负有责任的,我们没有想要你牺牲自己,但请你为我们想一想。” 沈宝云一阵头疼,如果她没有空间,自然也愿意和他们结成团队,毕竟这些人看上去是有原则的,他们一直在寻求自己的理解,在这个法律与秩序已经荡然无存的时候,这是很宝贵的。 但自己的空间实在不能让人知道,这种生存条件的不公正对比实在太大,任何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力,也有取得资源的权力。有时候她自己都要想,这样的状况真的是公平的吗?自己可以在空间里舒适安全地生活,而其他人却要苦苦拼杀,一个个接连死去? 所以想象一下自己如果没有空间,危险的时候看到别人闪身进入一个看不到的地方,或者在自己饥寒交迫的时候别人吃着热腾腾的肉馒头,自己会是什么心情?她这个时候忽然不责备唐文山了。 但沈宝云仍然不想暴露空间的存在,她不想冒险,可是队伍里有老人有孩子,外面又实在太过危险,因此她犹豫了,甚至想到自己可以离开这里,再找下一个地方,自己有空间,大部分时间都躲在空间里,因此即使找到的是一间普通民房也不会招引太多行尸,自己想找地方居住要比他们容易得多。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后园响起两声枪声,华青枫立刻拔出腰间的枪飞快往后院跑去,沈宝云跟在后面,当他们来到后院时,只见安娜和段真站在那里,一个人正躺在墙边哎呦哎呦地直叫,身边散落着一些青菜,旁边还抛着一把枪。看他的样子年纪不大,再看菜地里已经被人拔得乱七八糟。还有一只芦花大公鸡在院子里惊恐地边叫边扑腾着乱飞,抖落的鸡毛四处飘散。 华青枫和安娜手里举着枪一步步向那少年逼近,安娜喝道:“把手举起来!” 少年一边哀叫着一边哆嗦着把两只手举了起来,华青枫见安娜逼住了他,便飞快地过去将那人的枪拿到手里。 “疼死了!我都伤成这个样子,你们还拿枪对着我,我还能再跑吗?枪已经在你们手里了,别这么凶了姐姐!”少年一脸的龇牙咧嘴,但嘴里却不停地说着,仿佛与对方很熟悉一样,两只眼睛骨碌碌直转。 安娜严厉地说:“少废话!姐姐哥哥的,你和我们从前认识吗?刚才还对我开枪!” “啊呀姐姐,您不是没伤着嘛!我的枪法很臭的,刚捡到枪没几天,开保险还是前天刚学的,根本打不中你啊!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别追了,可是现在我的腿上却伤了,你觉得谁更吃亏?啊呀好疼啊!” 那少年躺在地上居然滚来滚去耍起赖来。 华青枫把入侵者的枪收了起来,上前便搜他的身,把他腰间的匕首取了下来,然后转头看向沈宝云,说:“他身上没有别的武器了,不过他的腿伤了,你看该怎么办?你小点声,别把丧尸招来!” 沈宝云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强忍痛苦凄惨地□□着的少年,真是头都大了。 那少年见这个一脸严肃的男人在问旁边那个斯文秀气的女子,便哀叫得更悲惨了:“呜呜,我的腿好疼啊!子弹打到骨头里去了!姐姐,我才十六岁,是未成年人啊,就算开了枪也不能重判,况且我也没伤到人。我就是想偷点青菜再抓一只鸡,姐姐,我好久没喝过鸡汤了,几个月没吃过青菜,饿得受不了了!我只是想偷点东西而已,不要这么严厉吧!” 安娜咬着牙说:“可是你后来发展成武装抢劫!再说现在偷东西可不像从前罪行那么轻,如今食物很珍贵,你偷了这里的东西,难道要其他人挨饿?青菜和鸡被你拿走了,是不是要别人开着车拿钱到山下村子里去买?” 少年见被安娜说得无言以对,只能抱着大腿哼呀哎呀地直叫疼。 沈宝云摇头对华青枫道:“咱们把他先抬进屋子里去吧,给他把腿包上。” 一间空着的僧舍中,何阿姨用消过毒的刀子给那叫贺汀的男孩把大腿里的子弹挖了出来,贺汀被绑在床上,一条撕裂的被单被勒在嘴里,免得发出的惨叫声会吸引大群丧尸,但用刀子挖肉的疼痛是难以忍受的,贺汀直疼得用脑袋直撞床板。 好不容易做完手术,何阿姨抹着头上的汗,解开贺汀嘴上的布条,说:“现在没有麻醉剂,的确是挺疼的,不过总算做完了,你透口气儿吧。” 贺汀一边□□一边喘着粗气,发出类似哭一般的声音,刚才忍疼已经耗费了他很大力气,现在虽然手术结束了,他也好一阵没力气说话。 沈宝云方才看到何阿姨挖子弹的手法很熟练,便问:“阿姨,您原来是医生吗?” 何阿姨摇头道:“不,我是手术室里的护士,退休的时候当到护士长。我从前只看到医生给人做手术,自己从来没做过,没想到到了末世居然有机会升级!” “您真厉害,只看别人做手术,自己就会做。” 何阿姨擦着手,说“其实我在末世后得到了很多练习的机会,尤其是这半年,经常能看到死去不久的行尸,我现在对人体结构已经很了解了。” 沈宝云听着这些话,虽然知道这在末世是无法避免的,因为医生紧缺,医院也不存在了,人们总得设法自救,但心里却仍忍不住一阵发寒,这些事情怎么听怎么像七三一部队。 这天的晚饭有一锅青菜汤,被贺汀拔下来的青菜反正也栽不活了,这些只能称得上菜苗的青菜煮在开水锅里,分外的鲜嫩好看,但一想到它们再过一个月就能长得更加肥美,大家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堵。 沈宝云端着一碗菜汤拿着两个面饼到了贺汀房里,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说:“起来吧未成年,喝一碗同样未成年的青菜汤。” 贺汀端起碗来用筷子就捞里面的青菜,一边吃一边说:“谢谢你了姐姐!终于吃到青菜了,天啊还有粉丝呢!我从前不喜欢吃蔬菜,最喜欢麦当劳里的香辣炸鸡块,可是末世后青菜很少见,基地毁掉之后干脆只能吃野菜,农村的菜地里现在都是种的行尸。我这些日子都是吃的苋菜蒲公英,味道真是不怎么样,不过我认得的野菜也不多,没法改换口味……” 沈宝云看着他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既没有噎到也没有咬到舌头,真是很佩服他。 晚上,华青枫把一把□□递给沈宝云,说:“这是那小子的□□,你拿着吧,这样更安全一些。” 沈宝云接过那把枪,看了看便笑了,说:“可是我不会开枪。” 华青枫说:“很容易,打开保险瞄准就行了,从这里上子弹……”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暗黑逍遥 第三十四章 斋堂里,沈宝云和华青枫等八个人正坐在一起吃午饭,现在她偶尔也会和他们一同吃饭,毕竟既然暂时住在一起,还是要互相交流的。 沈宝云说:“贺汀从前跟过两个团队,但都覆灭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这些日子一直独自流浪。” 丁柏成阴着脸,道:“他运气真差。” “他希望我们收留他,现在他无处可去。” 安娜道:“那小子油滑得很,他是不是只不过想让我们对他放松戒备,最好让他在这里自由走动?” 华青枫说:“他是一个人来的,这种时候如果他有一个团队,出来找食物一定会结伴一起,这种环境下一个人漫游山林可不是一件有情调的事情,看来他很可能已经无处可去。” 段真皱着眉说:“那我们要怎么办呢?等他伤好了让他加入我们,然后带着他一起出去找食物?那家伙很机灵,也许他会证明自己是个很有用的同伴,但他之前曾经向我们开枪,我们也打伤了他,我们真的能彼此信任吗?鲜血会凝成我们双方纯洁的友谊?” 安娜说:“或许在我们找食物的时候他会自己开车离去,也可能会在我们背后开枪,万一他真的还有同伴,他逃掉后就会带着他的同伴一起来打我们,占领这个地方。” 何阿姨看着沈宝云,问:“阿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你的地方,我们都尊重你的意见。” 沈宝云轻轻摇摇头,说:“先给他治好再说吧,然后我们可以把他送走,送到一个远远的地方,让他再也回不来。” 华青枫点头道:“这可能是一个好办法,我们送他走的时候可以蒙上他的眼睛,让他辨不清方向,他靠着两条腿走路,轻易也回不来了。” 丁柏成和安娜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忧虑。 贺汀在床上躺了几天,就可以稍微活动了,经常趴在窗子上看着院子里,前院也已经被开垦出来种上青菜,两只鸡到处乱跑找东西吃,阿超和梅兰在菜地里捉了虫就喂给它们,何阿姨有时候会把一些干瘪的稻谷扔在地上。 “啪”的一声,一个苍蝇拍子打在牢房的外墙上,阿超揭开拍子一看,上面贴着一只打扁了的绿豆蝇,他高兴地嘻嘻一笑,拿着拍子就去喂鸡。 阿超嘴里“咕咕咕”地叫了几声,两只鸡都飞跑过来,那只母鸡离得近跑在前面,冲着拍子就飞了起来,扇着翅膀一扑正扑到拍子上,坚硬的嘴巴狠命一啄,阿超再拿起拍子来一看,上面的蝇虫已经不见了。 他正准备去找下一只苍蝇,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叫他:“阿超,阿超!” 阿超回过头来看着被关在僧舍里的贺汀,贺汀现在收拾得比较干净了,他之前一直在外面流浪,身上也都是泥污,脸上也是黑黑的,现在洗干净了倒是样子很端正,只不过太瘦,下巴都尖了,显得两只眼睛分外的大。 贺汀的眼睛非常灵活,经常叽里骨碌在眼眶里乱转,给人一种很滑头的感觉,他的嘴唇也很薄,抖动起来速度非常快,他的话也很多,因此阿超觉得他的嘴唇应该本来是没有这么薄的,一定是后来说话太多才磨薄的。 阿超冷淡地说:“你有什么事?” “嘿,阿超,你们这个地方真好,不但有种蔬菜,还养鸡!我每天早上都能听到鸡叫,感觉就像过去到婺源旅游的时候一样,油菜花田和村子里跑着的鸡鸭,这里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你知道在外面只能听到丧尸在叫,这是我在末世后过的最舒服的几天。” “你还想说什么?” 贺汀手巴着窗户,满脸笑容地说:“你今年多大了?七岁,八岁,九岁?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末世前我正在读高中,还是学校足球队的后卫,我还学过素描和油画!你那时在念小学吧?我们都是学生。我一个人流浪了很久,实在太饿了,才到你们这里来找一点东西吃,我不是坏人,从来没伤过人,这一次偷鸡还把自己的腿伤了,你能不能和你们的人说说,以后就让我留在这里?” 阿超默默地看着他,不肯说话,这时梅兰跑了过来,拉着阿超就走,还教训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打苍蝇喂鸡的吗?叔叔阿姨们都说要我们别和他说话,你忘记了吗?” 晚上的餐桌上,阿超说:“今天贺汀说想留在我们这里,他说他无处可去。” 人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华青枫说:“阿超,我们也想帮助别人,但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们不了解贺汀,之前还曾经互相开枪,没有相互信任的基础。那个家伙太油滑了,他的经历比你复杂,我们分不清他的话里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所以我们只能在治好他后把他送走,他可以找到另一支队伍共同生存,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今后别和他再说话。树上的蝉叫得太刺耳了,明天我们做个粘竿粘知了,午饭可以加个肉菜。” 过了一个月左右,贺汀的伤终于好了,这一天早上,华青枫和段真把他蒙住眼睛绑住双手塞在车里,开着车便下了山。 沈宝云看着他们的车子开出了庙门,安娜说:“他们不到下午不会回来的,除了把那孩子放走,估计路上还会找点东西什么的,我们需要汽油了。” 下午两点多钟,正是一天中最慵懒的时候,沈宝云收拾完了菜地,打了盆水擦了一下身上的汗后觉得凉快了不少,正慵懒地躺在方丈室的木板床上看着窗外的绿荫。 附近的知了已经被粘得差不多了,洒了一点盐的烤知了味道不错,蝉蜕也被收集起来做药。但远处林中仍然有蝉不停歇地叫着,枯燥刺耳的音波听起来就像电子噪音,好在离得比较远,还能产生一种美感。 沈宝云记得从前自己刚刚从宿舍搬出来住进小区的时候,由于社区树木多,夏天休息日的白天就能听到刺穿脑膜的尖叫声,起初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才知道是蝉鸣。 自己在东北家乡的时候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声音,对于蝉鸣的印象纯粹是从古诗里得来的,“蝉噪林愈静”,等自己亲耳听到的时候才发觉这声音尖锐而又单调,如果不是带着古诗的意境,真的欣赏不来。不是每一种写进诗里的东西都很美,再比如说蛙鸣,三两声还算好听,如果听一整夜就实在太烦躁了,从前曾听说自己社区某个单元小区里面树蛙成群,搅得人没法睡觉,最后社区管理处派人来专门捕捉,这才安静了。 盛夏的下午,鸡也不乱飞乱叫了,估计母鸡已经带着一群新孵出来的小鸡在阴凉处休息了。隔壁隐隐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午后,听起来分外有生活气息,沈宝云忽然觉得,和一群人这样待在一起也不错,有一种生活的乐趣。 这时外面传来汽车声,然后是几个人杂沓匆忙的脚步,外面说话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听得出人们都很紧张。沈宝云本来有点迷糊得要睡过去了,但长期待在外面让她的警惕性很高,她立刻知道发生了事情,连忙从床上起来,开了门来到外面。 只见华青枫段真已经回来了,正在和其他人说着什么,但奇怪的是他们把贺汀也带回来了。 沈宝云走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遇到丧尸群了?” 没有让贺汀离开的唯一原因她只能想到这个,除非是遇到大群行尸,否则他们不会把人又带回来的。 华青枫紧皱双眉,道:“恐怕比这更遭,我们遇到了一群军人,足有几十个,七八辆卡车串成长长的一列。当时我们拐到一座林子里正要让贺汀离开,前面就听到车声,我们赶紧趴在车后面。等看到车上是军人,我们本来想出去让他们带我们一起去他们的基地,却被贺汀认出了他们中的几个人,说那些人已经变成了土匪,他们的基地简直就是奴隶营,平民被圈在一块地方种田,种出来的粮食却全被带枪的人拿走了,只留给他们很少的一点,他从前就是在那个基地,后来在一次大规模的丧尸袭击中趁乱逃出来的。” 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像烧热的油锅里溅进去几滴水,全都震惊了,他们从前住过的基地虽然艰苦,但却是有正常秩序的,从没想过在现代文明下还会有这样的奴隶社会,难道末世让人们变化得这样大,居然完全激发起心底的兽性,要重建古罗马社会? 沈宝云难以置信地问贺汀:“你看清楚了?真的是那些人?” 贺汀眼底残留着不安,点头道:“我从前学过画画,对线条记忆得最牢了,一辆车的后车厢上站着的两个人回头往这边一望,我就认出了他们,他们从前是农场的守卫,今天一起出任务。那群人对农场里干活儿的人太凶狠了,农场里的人没有武器,被他们当做牛马一样驱使,得到的粮食只够让人不被饿死,能继续干活儿。那些人还做出了非常恶心的事情,非常非常恶劣!” 人们听后一阵倒吸冷气,心情都十分沉重。 这时贺汀继续说:“他们甚至让活人和丧尸搏斗,只为了给他们取乐,简直是一群疯子!我宁可在外面流浪,哪怕被丧尸吃掉也绝对不回去!” 安娜声音冰冷地说:“他们这是在拍‘角斗士’吗?” 华青枫说:“或许这个末世对他们来说正好适合,这样的世界反而成了某种人的天堂,如果现在一切恢复正常,对他们才是最大的不幸。这两天我们先别出去,现在食物的储备够用一周的,如果周围没动静,我们再重新出去搜集物资,不过今后我们出去的时候要更加小心,看到陌生人,尤其是穿制服的千万躲开,暂时不要再想幸存者基地的事情了。” 经过这件事之后,人们对贺汀的信任增多了一些,白天让他在院子里走动,只是仍然不给他武器,到了夜晚还要再关回去。毕竟如果不是他认出了对方,华青枫他们当时就会跑出去和军队联系,进而把他们带到静慈庵,那个时候所有的人就都会被他们抓走了,这里的物资也保不住。 同时大家也加紧战斗准备,每个人都做了一件铁片防弹衣穿在身上,并且在静慈庵周围布置下陷坑围栏,希望能防守得严密一些。 时间一连过了将近一周,外面都没有丝毫动静,人们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这一天上午,华青枫段真等人又出去找寻物资,贺汀在前院帮着沈宝云给新开垦的菜地里施肥,肥料都是积攒的鸡粪。 看着在菜地篱笆外扑腾得乱飞的一群鸡,贺汀感叹地说:“这可真是走地鸡啊!一点人工饲料都没喂,肉质一定很好,过去想吃上这样的鸡一定得花大价钱才行,买回来的还不一定是不是真正的柴鸡,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太美好了!” 沈宝云看了那群鸡一眼,说:“那些家伙也和你一样,都是未成年的,得养到秋天才能吃两只。” 贺汀咂吧着嘴看着那些已经渐渐褪去黄色的绒毛,换上白色硬羽毛的少年鸡,他心里已经开始想象着烧鸡烤鸡炖鸡,已经多久没有吃过那种味道了? 沈宝云忽然咯咯笑了起来,道:“我从前看网络小说,有一篇种田文说一个人养了一群鸡,结果第二年发现生出了小鸡,便推断鸡群中一定有公鸡,不知道这篇小说的作者现在过得怎么样。” 贺汀愣了一下,马上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似乎好久没听到过这么搞笑的故事了。 过了一会儿,他擦了擦眼泪,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这个人估计从来没见过活鸡,看到的都是褪了毛的冰鲜鸡,小孩子都知道公鸡是长了大红冠子的,我估计这样的人就算有个空间农场,在末世也没办法养活自己,常识太差!” 沈宝云笑了笑,那篇小说其实是空间末世文,其实她也怀疑如果是这样天真到呆白的人即使有空间,能否在末世生存下去。 贺汀又笑了一会儿,说:“对了,我前两天去藏经阁想找本书来看,可是里面书架上全都空了,那些书都去了哪里?” 沈宝云道:“很多书被丧尸的血弄污了,我烧掉了。” “哦,那真遗憾,我从来没看过佛经,本来想既然到了这里,就读一读里面写的什么,我对那些书还挺好奇的,可惜全没了。” 他们正在享受菜田间劳作的美好,忽然只听外面“砰”地一声枪响,然后便有人在高处叫道:“都趴在地上手抱头!” 贺汀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惊叫道:“是他们!” 然后便抱着脑袋向屋子里面跑去。 沈宝云立刻明白了,她一把抓起挎在肩头的摩托车头盔,戴在头上飞也似地往藏经阁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暗黑逍遥 第三十五章 子弹在后面追着他们的脚步,在泥土地上射出了几个小坑,两个人却全都没有停步,沈宝云还抽出枪来连连回击。 很快有人骂道:“真是不识抬举,会种地又怎么样?打死他们!” 然后一声枪响,只听贺汀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沈宝云飞快地瞄了一眼,只见他头上渗出血水,已经不动了。 一颗子弹“叮”的一声打在沈宝云身上,顿时后背火辣辣地疼,她本能地一个踉跄,但马上加快脚步跑得更快了。 终于进入藏经阁,这里现在是堆柴禾的地方,大家有空儿到外面拾柴,晾干了放在这里,从现在就开始积攒冬天的烧柴。沈宝云进了藏经阁后立刻钻进空间,从厨房拿起一桶花生油出来就泼到树枝和书架上,然后拿出一个打火机一下点着了火。这里面全是干柴,又泼上了植物油,火烧起来又旺又烈。 这时沈宝云再听外面的动静,只听院子里满是枪声,显然何阿姨也在还击,枪声中断了片刻又响了起来,但很快就停止了,她可以想象何阿姨和梅兰阿超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藏经阁里的火越烧越旺,沈宝云只听到外面粗野的咒骂声:“他们居然放火烧庙,该死的家伙!这火怎么烧得这么快,他们泼了汽油吗?这是什么味道,还挺香的!” “是花生油,他们浇了花生油,多难得的花生油啊!现在营地里做菜都是不放油的!” “胖头鱼,幸亏你从前在炊事班干过!” 这时屋子里的火苗已经窜得一人多高,屋子里除了火还有浓重的烟,火苗舔着窗户和墙壁,一路向楼下烧去,木制的老旧藏经阁很快就被熊熊烈焰包围。 沈宝云被烟火呛得咳了几下,看着已经成了一个大火炬的藏经阁,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于是一闪身,藏经阁中失去了她的影子。 周围突然消失的火苗和猛然出现的整洁厨房都让沈宝云有一种恍然的感觉,虽然她几乎每天都有几次要这样变换场景,但在外界如此紧迫危险的情况下进入空间避难还是头一次。虽然上一次被唐文山下了迷药躲进空间也是很危急,但自己一进来就睡了过去,所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受,这一次却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进来的,因此前一秒外面还万分危险,下一秒已经绝对安全,连眼前的景物都彻底改换,这种强烈的反差还是很让沈宝云呆愣了一会儿。 她呆呆地站在灶台前,就这样结束了?外面到底怎么样了,何阿姨和阿超梅兰真的都没有逃出去吗?难道现在活着的除了自己,就只剩下出去寻找物资的华青枫、段真、丁柏成和安娜了?他们回来的时候,藏经阁的火还会继续燃烧吗?如果熄灭了,也应该有黑烟吧,他们看到黑烟会不会想到静慈庵里已经出事了?他们会怎么做? 沈宝云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后背上一阵疼痛,她这才想到自己中枪了,连忙快步走进山洞卧室里,摘下头盔打开灯,脱下自己上身的衣服站在梳妆台的镜子前,手里还拿了一面小镜子反射着镜子里的映像,见自己后背靠近左肩胛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血洞,此时还在往外流着血,虽然被铁皮隔了一下,却也不知道子弹最终有没有射进去。 沈宝云找出一个拔眉毛的镊子,在火上烧红了,然后右臂狠狠往后伸,将镊子试探着□□血洞里,钢制的镊子碰触到里面破裂的肌肉钻心地疼,但现在她没有别的办法,又没有其他人帮忙,只能这样确定子弹是不是还留在体内,如果带着子弹一起包扎,自己肯定会死于破伤风。 沈宝云狠狠咬着牙,额头冒出冷汗,脸色惨白地将镊子一直往里伸,过了一会儿终于碰到了底部的肉,她将镊子往四周深处又探了探,没有碰到金属,看来子弹只在自己皮肤表面钻了一个洞,就掉下去了。 沈宝云这才稍稍放心,她轻轻将镊子又抽了出来,镊子摩擦着子弹洞里的皮肉,又是一阵疼痛,拿出来之后才发现,上面的血迹只有几毫米,就是这几毫米深的伤口就让自己疼成这样。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牙都已经要咬酸了,浑身都湿淋淋的,好像受了一场酷刑。但无论如何,只要子弹没留在体内就是万幸,否则她一个人真不知要怎么把子弹取出来,难道还要带着伤四处找医生? 因此现在要做的就是包扎好伤口,避免感染化脓,她先用酒精把伤口洗了几遍,然后喷了一些云南白药,最后用纱布将从肩到背包了一圈儿,就算是包扎好了。然后又从药箱里找出一些消炎药吃了,家庭药箱常备重要啊!幸亏自己一直备有一个医药箱,虽然里面没有太高档的药,但常用药都是有的,感冒药消炎药消□□纱布之类,足够应付日常问题了。 幸好当初自己就想把这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建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小世界,日常所需的东西本来就备齐了,又因为看了那篇末日来临的帖子而多做了一些准备,否则现在可真的麻烦了,虽然空间中很安全,但如果准备不足,末世里也会不时陷入匮乏,那种感觉真的很难过。 吃过了药,沈宝云这才有心情打理一下自己,刚才又是火又是烟,自己身上早已经一层烟灰,脸上也被火熏得黑乎乎的,因此沈宝云这时便开始擦身体换衣服洗脸。只是这些动作都要做得小心翼翼,以免牵连到后背的枪伤。因此当这一切都干完的时候,沈宝云也累得一头汗。 这时她捡起地上的铁马甲检视了一下,赫然发现后背的地方有一个圆圆的破洞,。 与此同时,外面静慈庵里的入侵者也一阵忙乱,他们把地里的菜都挖了出来,连着泥土和架子一起装到卡车上,还满院子捉鸡,将六七只鸡都用绳子绑住脚放在车里。 一个人提着两只耷拉着脑袋的小鸡,大声说:“这两只鸡被踩死了,我们干脆把它们烧了吃了吧!” 另一个显然是头目的人看了一眼,说:“先收集所有能用的东西,这里不只是这么几个人,从他们的行李来看,估计还有三四个人在外面,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另找一个地方吃鸡。” 提着鸡的人脑筋一时有点转不过来,问:“我们不要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么?” 头目骂道:“你看看这么大的火,除非那些人是瞎子,否则一定会看到的,他们怎么还会回来?即使回来了,有了防备也不好抓!可惜了这里的两个种菜好手,一个打死了,一个烧死了,如果他们能老老实实地投降,我们的收获就更大了,农场里那些笨蛋懒鬼什么都不会,种一亩地能死半亩!” 旁边另一个人笑着说:“很多人原来都是城里人,都是公司里的蓝领白领设计师会计师之类,吃粮他们还行,哪会种粮啊!现在要找会种地的人可是不容易啊,灾情一发生,农村人口死伤最惨重,那里的防卫力量弱啊!现在农民和医生是最稀缺的!这伙人还真不一般,看这个死了的小子外衣里面穿的什么?居然把罐头盒子剪开来做成防弹衣,亏他们怎么想的!看着上面的字,‘玫瑰之约曲奇’,末世前的美好回忆啊!难怪刚才老赵一枪明明打在他身上,他却还能跑。” “嗯,我们回去也可以照样做一下,现在防弹衣不好找,如果和其他团体发生枪战,这种铁马甲也能起一定作用,如果连两个袖子一起做上,连丧尸也不怕了,看来这些人活了这么久还活得这么好不是没有理由的。” 藏经阁的火一定还在烧着,那些人也不知是否还留在那里,因此沈宝云不敢再出去,就待在空间中休息。晚上忍着后面的伤痛简单做了一点饭,这个时候杀鸡杀鱼都不方便,她只好又吃鸡蛋。 吃过晚饭后又吃了消炎药,沈宝云仍然觉得不是很保险,便从收纳罐里取了一些晒干的槐花,然后将槐花放在米酒里煮开喝了下去,这偏方也不知管不管用,但还是吃了吧,自己一个人在空间里真的不能得破伤风发炎脓肿什么的,伤口在背部,清理脓疮都不方便啊! 这天晚上,由于背上的伤口,沈宝云睡觉的时候都不能仰躺,只能侧着身子,俯卧的姿势虽然也可以,但她不习惯那么睡,总觉得会憋得喘不过气来。 偏巧当晚又下起了小雨,雨水轻轻地淋在帐篷上,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持续不断,就像有人不住地轻声在自己耳边唠叨一样,让人更加心烦,其实沈宝云从前是很喜欢看下雨的,对于雨水淋湿帐篷的声音也能够接受,只是如今身上有伤,所以便觉得分外烦躁。因此整个晚上她都半睡半醒,既怕自己一个翻身压到了伤口,又觉得外面的雨声很吵。 沈宝云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仍然有些睁不开眼睛,照镜子一看,眼圈也是黑的。她觉得十分冤枉,明明是受了枪伤,怎么弄得像神经衰弱失眠症一样? 但空间里的活儿还是要干,沈宝云穿了一件长袖衬衫,外面还套了一件外套。空间里此时也正是盛夏,她之所以穿得这么多,是怕打扫圈舍的时候会有病毒侵入伤口,所以只好包得严一些,因此打扫过一遍之后,沈宝云已经通身是汗,还要赶紧回去擦汗,汗水也是能污染伤口的。 浑身弄清爽之后,沈宝云坐在湖边看着湖中游着的鸭子和鹅,忽然想到静慈庵里那些鸡,贺汀垂涎了很久的鸡现在一定已经被那群匪徒带走了,可能他们当时就烤来吃了,即使实行了奴隶制,在这种家禽家畜种苗缺乏的时候,估计他们平时也很难吃到肉。不过更可能他们有着严酷的纪律,那些鸡都要带回营地去饲养,以便长期食用。 看来自己真是为人作嫁,团队里的人每天辛辛苦苦捉虫给鸡吃,可是除了几个鸡蛋之外什么都没吃到,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当初就应该杀掉那些鸡炖一大锅鸡汤,起码也能温暖一下严峻的末世中人们的肠胃。 一连几天,沈宝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敢睡实,总是不能进入深睡眠,因此白天的时候也一直没精神,好容易这天打开纱布检查伤口的时候见血洞已经结了痂,心情这才放松了一些,晚上休息的时候能放心一些了,但还是尽量注意不要压到。沈宝云真心希望伤口快一点痊愈,否则自己的身体一定受损于睡眠不足! 又过了一周,背上的枪伤已经基本没有感觉了,沈宝云把受损的铁甲片上面又补了一片铁片,相当于加厚一层,本来应该把破洞的铁片拆下来,但那样实在太麻烦,几乎整件衣服都要拆开重做,还是直接打补丁吧。 穿着新的铁片马甲,沈宝云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空间,她不确定那群人会不会走,按理说他们的营地离静慈庵比较远,应该不会长期驻留在这里,但如果他们发现没有自己的尸体,进而猜出自己是空间者,想要守株待兔可就麻烦了,有了唐文山的教训,她可从来没指望别人能忽视自己留下的蛛丝马迹。 眼前场景倏忽变化,沈宝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脚下一空,一下子跌了下去,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好在她学过散打,急切间团起身子弓着腿一个就地滚,身上的马甲撞在地上哗啦啦直响。当她的身子落在实地上,滚了两下稳定下来后,她才有机会观察周围。 两层楼的木质藏经阁已经全部倒塌,周围是焦黑的木头,很多木板木柱都变成了木炭,自己身体下面压着的瓦片木料也咯吱吱直响,很多已经被烧得脆了,人的重量一压在上面,立刻把炭化的木料压断了。 周围静悄悄没有声音,也看不到人,沈宝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踩着破碎的砖瓦木条往前走,院子里有残留的血迹,她来到那天贺汀倒下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一小滩干枯的血渍留在那里。她又往被烧得半毁了的僧舍里走,推开房门,见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所有的行李物品都不见了,有一个房间里的地上流着一大滩血,但同样是没有人。难道那群匪徒收拾了尸体?还是华青枫他们曾经回来过? 走出房间,她在前后院都兜了一圈,菜地里的菜都不见了,明显是被人挖走的,地里的土少了一层,一个坑一个坑的,连黄瓜架都被带走了。所有的鸡当然都不见了,这么珍贵的家禽怎么可能被留下呢?那群人真是收获丰富,种植养殖都齐了,他们是整个端走一个小农庄! 在后院的一角,沈宝云发现了一个大大的土包,前面还立着一个木板。沈宝云走到跟前,看到上面写着:“何玉凤、贺汀、梅兰、阿超”,下面还有一列字,“阿宝,希望你安好。” 沈宝云立刻明白了,是华青枫他们,那四个人曾经回来过,可是其他人现在已经确定是死了,都埋在这里!那群军人杀死了这里所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暗黑逍遥 第三十六章 院子里自己的那辆车已经不见了,沈宝云只能步行离开这里,即使静慈庵的房屋还有两间能住,围墙也仍然很结实,唯一要修理的只是大门,但沈宝云已经没有心情继续住在这里。 后园埋葬着死去的四个同伴,虽然大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沈宝云知道他们都是好人,如果自己仍然住在这里,每天到后院打水的时候就会看到他们的坟墓,会想起那一天发生的惨剧,而且她也不确定那群军人是不是还会来这里,如果他们以后仍然来这里搜掠,自己就是被堵在山洞里的鹿,无法逃脱,甚至被直接击毙也很可能。因此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离开。 门外倒着十几具行尸,它们很可能是被大火吸引过来的,头上是重物敲击的伤口,不知是那些军人干的还是回来掩埋尸体的华青枫等人打死的,沈宝云提醒自己,山上的行尸一定比从前要多。 山路上十分安静,除了周围的树木在风中沙沙作响,再没有其他声音。沈宝云忽然觉得这就像自己那天上山时的情景一样,山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只不过那天自己是开车往上走,现在是步行下山。 路上遇到了几个行尸,沈宝云用电棍将它们电倒,然后结束了它们这诡异的生命形式。 沈宝云这一路走了三个多小时,中间不断前后左右地张望,生怕有行尸从背后或者旁边扑出来,直走得脚都酸了,这才来到山脚下。望着空旷荒凉的公路和远处田野里摇摇晃晃走着的行尸,沈宝云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意味,自己曾经以为已经找到了末世中的堡垒,但现在却要重新出发。 在路上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面停了两辆车,沈宝云走过去一看,见上面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很显然已经被抛在这里好久了,现在也不知还能不能发动。 其中一辆车里有一个行尸巴着窗子对着沈宝云龇牙咧嘴地吼叫,沈宝云不想开这辆车,便到另一辆车边去查看。这是一辆红色的福特车,里面没有人,可是车门被锁上了,沈宝云试了两下发现打不开。她正要放弃,忽然发现前方有几具残破的尸体,身上的肉大半都被吃掉了,显然是被丧尸攻击后变成了对方的食物。 沈宝云从树林中找了一根粗树枝,走到那几具尸体前,蹲下身子用树枝拨拉着他们身上,果然在两具尸体的腰间发现了钥匙夹。她从包里翻出用来吃酱骨架的一次性手套,拿了一双戴在手上,从一片血污烂之中把那两个皮质钥匙夹子拿了下来,然后拿着钥匙来到车前试车钥匙。 第一串钥匙里面没有这辆车的锁匙,沈宝云失望地把它丢在地上,打开第二个皮夹,找出车钥匙对着车子一按,只听“滴”的一声,车锁打开了。 沈宝云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居然找到了车钥匙,总算不用自己强行破门而入,车子没有窗玻璃也很危险的。 沈宝云把一次性手套丢到一边,搜寻了一下车里的东西,见后备箱有一些衣物,她从里面拿了一件衬衣来擦车,把车上的灰尘擦干净后,可以看出从前这辆车被保养的不错。沈宝云觉得很满意,一辆八成新的车总比一辆烂车强多了。她又把车里打扫了一下,将一些废纸杂物和食物残屑清了出去,这一下车里便整洁多了。 然后沈宝云清点了一下车里的储备:两件外套、三条长裤、一条毯子、两包饼干两盒方便面一袋榨菜,还有两小瓶矿泉水,支撑一两天足够了。 她关好后备箱的盖子,回到驾驶室开始发动汽车,引擎嗡嗡地便启动了,很快这辆车便驶离了原地。 车子在公路上走了一阵,没有碰到大群的行尸,只有零零星星的活死人从前方迎面而来,沈宝云绕过了它们一直往前走,她没有打开车载导航,即使有导航也没有用,现在她根本没有目的地,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沈宝云现在只想再找一个静慈庵那样清静牢固的地方让自己栖身。 晚上,她在车里躲进空间,把里面的活儿干了一遍,安稳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小心翼翼地又走了出来,好在当她出现在车里的时候,里面没有任何变故,一瞬间沈宝云几乎有了“从此就住在车里”的念头,但却马上抛开了。 她开着车又上了路,走了一段路,忽然前面听到有人在叫:“救命啊!救命!” 沈宝云立刻就开着车飚了过去,没多久便看到一个男子被三个丧尸围住,他手里挥动着一根长木棍正拼命向丧尸打去,生怕被丧尸扑倒。沈宝云看了一下四周再没有其他行尸,便跳下车抽出锤子上前便从背后狠狠敲击一个行尸的脑袋。 行尸头部受了重击,原地摇晃了几下,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沈宝云,沈宝云手上的锤子抡得飞快,连续两三下砸下去,行尸终于倒在地上。 这时那男子已经将一个行尸打翻在地,那行尸倒在地上还在挣扎着要站起来,而男子此时却顾不得它,转头攻击另一个行尸,沈宝云从侧面一脚踹在站立着的行尸腰上,行尸踉跄两步倒在了地上,男子立刻赶上去用木棒往行尸身上乱砸,连砸了七八下,那个行尸仍然挥着胳膊爬起来。沈宝云这时已经料理了被男子打倒在地的另一个行尸,现在实在看不过去,便跨步上前用锤子准确地砸在行尸脑门上。 她抬头看着那男子,心想这个人打丧尸都不知道打在要害的地方,全打在行尸身上,就像打一个装满东西的麻袋一样,简直毫无章法,他这些日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男子见危险暂时解除了,便倒退了几步,将木棍拄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转过头来对沈宝云说:“姑娘,谢谢你!” 沈宝云摇了摇头,道:“不用客气。” 然后她抬头往林子里一看,立刻说:“快走,行尸又来了!” 沈宝云带着男子跑到车边钻进车里,她发动起车子,一溜烟儿就顺着公路开走了。 男子坐在车子里喘了一会儿气,这才平复下来,马上流利地说:“美女,我叫陆湛,末世前是外语学院的学生,当时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工作都找好了,在一家外贸公司,可是突然末世就来了。当时我已经开始实习了,可惜还没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世界就全乱了,白给老板干了一个月。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怎么居然会有丧尸?” 沈宝云看了他一眼,说:“我叫沈宝云,你叫我阿宝就好了。我比你运气好一些,已经工作了几年,但四月份的工资也没拿到。你是一个人还是有其他同伴?” 陆湛把背后的登山包解了下来,放到后面的座位上,叹了口气,说:“我一个人。本来我也有同伴的,我们的队伍很大,之前有二十六个人,可是前些日子我们的营地受到了袭击,我和其他人失散了,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路上漂,我很想找到他们,但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你呢,也是一个人吗?” 沈宝云歪着头,道:“是的,过程和你差不多。” 陆湛皱眉道:“真遗憾,我本来还以为你有一个营地呢,因为你的车很干净,你的衣服也很整洁,应该不是睡在车里的。我真希望能有一个固定落脚的地方,在外面流浪冒险实在太令人厌倦了,只能自己面对所有的危险,也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 沈宝云道:“我相信你会找到你的队伍的,或者起码能找到其他的人再结成团队。看到前面的那几辆车了吗?你去找一辆车来开,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车子很快停下了。 陆湛惊讶地说:“为什么?刚才你还救了我,现在就又要把我丢下吗?看看我的脸,我不是坏人,末世前我还是学生,刚刚准备走出象牙塔,天灾就来了。当然我现在的样子狼狈了一点,因为我好多天没洗澡刮胡子了,所以现在看起来有一点像野兽,不过你看了我的真面目就知道我其实是个纯洁善良的人。可能你从前遇到过不友好的同伴,但请你相信我绝不是那样的人。我们都需要对方的帮助,孤立无援在眼前的现实中是行不通的,所以请别让我走……” 沈宝云的手指掐住眉心,头疼地说:“好了,你不要再说了,现在你下车去找一点汽油,我们的汽油不多了。” 陆湛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说:“阿宝,你是一个诚恳的人吧?不要把我骗到车下去然后你开着车子就走了,如果你把我丢弃在这里,我一旦出了事,你一定会内疚的。” 沈宝云点头道:“你去吧,我不走,直到把你送到下一个队伍里之前,我们都在一起。” 陆湛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放了心,拿了个干净的大瓶装鲜橙多塑料瓶就到下面去找汽油。沈宝云爬到车顶上向远处望着,提防着远处可能出现的大群行尸。 陆湛的动作很灵活也很快,看得出他经常干这种事,十几分钟后他就接了满满一瓶汽油,还搜罗了一些食物和饮料,里面居然还有一瓶白酒。 后在这段时间一直很平安,沈宝云见他拿好了东西,便从车顶下来又进了驾驶室。 陆湛则把东西包成一大包,都堆在后座上,说:“就放在这里好了,一旦我们要弃车逃命,拿东西也方便。” 沈宝云发动了汽车,说:“你可真乌鸦嘴。” 车子平稳地开了起来,沈宝云的眼睛紧盯着前面和后视镜,还不时往两边看,生怕陷入丧尸堆里。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沈宝云并不怎么担心,但现在又多了陆湛,如果真的遇到无法摆脱的危险,沈宝云暂时没想清楚该怎么办。 陆湛则坐在车子里渐渐放松下来,他的右肘支在车门上,手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过了一会儿语调幽远地说:“我现在才有一种回复正常的感觉,虽然在末世里说什么正常是很可笑的一件事,但一个人走在路上的那种滋味实在太糟糕了,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存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凄惶、孤独、恐惧。过去我是很宅的一个人,整天就喜欢自己在屋里待着,看英文电影,一周不和别的人接触都没有问题,但现在我真希望看到多一些的人。” 沈宝云道:“我从前也很宅,最喜欢的事就是在每天结束工作之后,回到家做一顿好吃的,然后就泡热水澡看小说,最盼望的日子是周末。” 陆湛笑了,说:“看来你从前一定是个高薪白领,你是不是还很喜欢精油花茶之类?生活得很小资啊!” “一般般吧,每个月几千块钱,末世前两年刚升的职。” 晚上,车子停在林间,周围有树林掩护,让他们觉得安全了许多。 两个人用绳子在周围的树上围了一个防护圈,沈宝云说:“你去捡些干树枝来吧,我们准备做饭。” 陆湛答应一声就出了防护圈。 沈宝云见他消失在树后,便走到车的另一边,蹲下身子飞快地进入空间,从里面拿了两袋东西又快速走了出来,望了望对面,没有见到陆湛的影子,便连忙打开车后盖,把东西放了进去。 当陆湛抱了一大把树枝回来的时候,沈宝云已经在地上放了食物和水。 林间空地上升起了一簇篝火,火上吊着一个小铁锅,锅里不住往外冒着热气。 过了一会儿食物煮好了,陆湛看着碗里那花花绿绿的颜色,感叹地说:“真没想到末世已经一年了,还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难怪你能一个人走,你的生存能力真的很强。” 沈宝云看了他一眼,说:“我只不过比别人幸运一些。” 陆湛吃了末世以来最正常的一顿饭,然后抹了抹嘴,便拿出一只电动剃须刀开始剃胡子,电动剃须刀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就像蚊子在叫。 陆湛享受般地说:“我已经好久没剃过胡子了,这刮胡刀真不错,还是飞利浦的呢,刀锋真快,它的原主人一定也是个公司白领。啊呀,怎么停了?我靠,居然没电了!我的胡子刚刮到一半!” 沈宝云看着他左右两边明显不同的脸,噗嗤笑了出来,说:“我这里有香皂,你要用吗?” 陆湛满脸郁闷地说:“谢谢你了,现在只能用刀刮了,我实在也是讨厌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陆湛用香皂泡沫软化了一下胡子,便在夕阳的余晖之下对着车后镜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刮了起来,可是虽然他十分用心,却仍是划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陆湛终于刮好了胡子,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满足地说:“这才是我原本的形象啊!可惜头发太长了,乱得像鸡窝一样,这种时候也没法找理发师了。” 沈宝云看着他刮去胡子之后的脸,果然是一副小白脸的样子,陆湛的皮肤比较白皙,五官也端正秀气,很有一点奶油小生的味道,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凶恶的人,即使末世已经过了一年,他看起来还是透着一丝青涩。 沈宝云笑道:“如果不嫌我的手艺不好,这里有剪子,我可以给你理理发。” 陆湛眼睛一亮,道:“太好了,头发这么长不但很热,还容易长虱子,拜托你快帮我剪一剪!” 沈宝云拿着一只小剪刀和一把梳子,脑子里尽量回忆着从前看到的理发师的动作,就在陆湛脑袋上的长头发上比划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晋江有问题,上不来,所以今天更新哦! 第58章 暗黑逍遥 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大清早,沈宝云从车里支起身子,看到车外绳圈护栏里的陆湛还在睡,或许是有了同伴,这个陆湛睡得很香,和一个小时前的姿势基本没什么变化。 沈宝云在车里伸了个懒腰,真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行动,做什么都是偷偷摸摸的,还一直提心吊胆地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她在车里又眯了一会儿,外面陆湛就有了动静,他动了两下,伸了个懒腰,慢慢坐了起来。沈宝云这时也开门下车,道了声“早安”。 陆湛手撑着地一下子跃了起来,蹲在地上扒拉着登山包,笑着说:“早上好!该做早饭了,昨天晚上吃了你的,今天早上吃我的吧,我这里没有那么丰富的食物,但吃饱还是可以的。这里有一罐八宝粥,你吃甜的吗?很多女孩子喜欢吃八宝粥的!还有苏打饼干,够一顿早饭了,今天我们还得早去找一些食物,现在的食物可真难找,我觉得我每天的活动就是围绕着找食物和找住处两个主题。” 沈宝云接过他递过来的八宝粥,很习惯地看了一下罐子底部的生产日期。 陆湛看到了她的动作,起初还没想明白,片刻之后终于懂了:“你还在看保质期?这个早就过期了,流质食物过期更快,脱去了大部分水分的饼干保质期一般也只有一年,现在估计已经找不到什么还在保质期内的方便食品了,都是末世前做出来的。要么你还是吃饼干吧,这个保质期长一些。” 沈宝云把八宝粥丢还给陆湛,吃起了饼干。 陆湛起开八宝粥的盖子,一边把粥往嘴里倒一边说:“现在可讲不了食品安全的问题了,只要没毒就能吃下去,什么防腐剂啊保质期之类现在看起来太奢侈了,那是文明年代的说法,现在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菌落数值超标不要太厉害,直观说来就是胀袋的东西尽量不要吃,否则吃下去会死人的,我真的看到过有人吃了严重变质的东西而拉肚子拉到脱水,那个时候如果来了一群丧尸,他一定会完蛋的。” 这一天,沈宝云和陆湛搜罗了几间房屋,打倒几个行尸,找到一些吃的东西。 中午,两个人坐在一间屋子里吃着猪肉罐头,陆湛咧嘴笑着说:“有同伴一起行动的感觉可真好,有人掩护,出声提醒,互相帮助,再也不用担心身后会突然冒出行尸来。你打行尸的身手很利落,从前练过?” “我学过几个月的散打。”沈宝云随意地说。 其实她今天之所以表现得干净利落,主要是因为当着陆湛不便使用电棍,否则她从前都是先电倒再打击,还是很麻烦的。而因为有同伴照应,她觉得自己也突然勇敢起来了,居然可以直接用短刀扎到行尸脑袋里去。 临近黄昏的时候,红色福特车跑在公路上,沈宝云有些郁闷地不住看着周围,已经走了一天,为什么还是看不到其他的幸存者?哪怕只有一个两个人也好,自己也可以让陆湛和他们结伴,然后自己就可以自由了,可是为什么一个都没有? 她正开着车往前走,忽然前面呼啸着开过来五六辆车,轮胎急速摩擦着地面,带起一阵尘土,那刺耳的摩擦声仿佛能点着火一样。 其中一辆车里还有人拉下窗子冲他们喊:“快掉头,那边有行尸!” 这时沈宝云也看到前方路上黑压压一片移动过来的行尸群,就好像茂密的森林一样,她连忙一打方向盘,车子紧急转弯也跟着那一队车子开了下去,好在现在公路上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其他车辆,因此她倒是不怕这样的急转弯会造成车祸。 一队车辆跑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沈宝云的车子在最后,见前面的车子都停了下来,她也一个刹车停在路边,前面车里的人纷纷下了车,却都自觉地和这辆红色福特保持一定距离。 陆湛打开车门跳到地上,非常友好地挥着手向对方打招呼:“嘿,各位,你们好!谢谢你们刚才的提醒!” 一个戴着彩色头巾的女人说:“不用客气,就算我们不提醒,你们也看得到。” 这时已经是傍晚,对方团队中的人在林间围出一块地方开始做饭,几辆车都围在防御圈里,与外界隔离开来,也把沈宝云和陆湛隔在了外面。防御圈里人影纷纷,看上去有十几个人,人数不算少。 沈宝云从后备箱里拿出锅和食物,说:“看来想和他们结成一队可够不容易的。” 陆湛在一旁捡着柴禾,闻言无奈地道:“陌生人总是不容易得到信任的,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不加防备,一个人拿着一挺机枪就能对一群人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两边营地中的炊烟都升了起来,沈宝云这边的锅里蒸了一大锅方便面,里面还加了一些干菜和火腿肠,香味浓郁。 对面营地里有人探着头望了他们一眼,低声道:“给养还挺丰富的。” 吃过了饭,陆湛就到隔壁营地的铁丝网前看着里面,不住地和那里的人闲聊:“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有营地吗?看起来是也没有。你们要去找营地吗?我们和你们一起去怎么样?我很机灵的,从前在学校是篮球队的,还有外语特长,阿宝身手也很好,我们能帮上忙的。” 一个男人嘲讽地一笑,说:“你懂外语?能和丧尸沟通吗?” 陆湛噎了一下,马上又笑着说:“我懂英语和日语,如果遇到外国人,我可以和他们沟通,也许我们能遇到外国雇佣军什么的。” 那边的人纷纷转过身去,有人还嘀咕着这小伙子是不是电影小说看多了。 这个晚上仍然是沈宝云睡在车里,陆湛睡在车外,对方营地则是老弱睡在车里,青壮年在外面休息,还专门留有人放哨,比沈宝云和陆湛这边的分工明确多了。 陆湛躺在草地上,看着那个挎着枪拿着望远镜坐在车上的人,有些羡慕地咂咂嘴。 第二天早上,沈宝云正在煮早饭,忽然对面来了一个男人,他站在绳圈前对沈宝云和陆湛说:“你们要加入我们吗?” 陆湛一下子翻身站起,说:“考察期结束了?” 男人说:“还没有,只是初试结束。要知道我们现在不得不小心,一路上我们见过形形□□的人,希望你们能理解。我叫郝爱国,你们叫什么名字?” 陆湛说:“我叫陆湛,她叫沈宝云,你叫她阿宝就好。谢谢你,郝先生。” 郝爱国点头道:“好,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吧,你们的车跟在最后面。沈小姐,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你叫郝爱国?你是东阳村的村长吗?”沈宝云紧盯着他的脸说。 郝爱国立刻十分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沈宝云道:“末世刚爆发的时候,我们一群在火车里的人一路赶回广州,路过你们村,彭卫东还出面和你们交换物资,难怪我看着你觉得面熟。” 郝爱国立刻也想起那天的事情,他仔细看了沈宝云一会儿,但却没有什么印象,因为那天晚上是彭卫东主持交换物品,他只记得彭卫东,其他人的面目都是模糊不清的,根本不记得。 一时间郝爱国也回忆起很多事情,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他语气深沉地说:“时间过去得真够久的,很高兴你现在很好。彭先生后来怎么样?” 沈宝云摇头道:“我们只是一起结伴回广州,回到广州后就各奔东西,后来广州基地毁掉了,我就更不知道他的消息。” 陆湛听着他们的对话,高兴地说:“太好了,原来都是熟人!这样我们在一起就会更愉快了!” 这时一个男子过来拍了拍陆湛的肩膀,说:“小兄弟,发型真不错!” 陆湛想起昨晚理过发后在车子的后视镜里看到的自己的形象,顿时脸上一红,连沈宝云也有点发窘。 队伍出发了,沈宝云的车跟在最后面,陆湛坐在她旁边嘀咕道:“阿宝,你可别丢下我在这里,我现在还没通过考察期,如果你走了,他们又不肯接受我,我就又是一个人了。” 沈宝云道:“放心,我一定等你们完全融合到一起再离开,就像奶粉溶解到开水里一样。” 这一天是在不断搜集东西的过程中度过的,车队有时候就会停下来,从路边的车和房子里找食物和汽油,以及其他物资。这一队人配合得很默契,所以几次进房屋收集物资都有惊无险。 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由于双方已经结成一个团体,沈宝云便将自己的食物也拿出来共享,因为这一天他们找到的食品实在不多,而队伍人数又多,这么大一支队伍不是很容易找到充足的食物。 看到沈宝云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米和腊肉,连陆湛都惊讶了,他惊叹道:“天啊阿宝,你居然有这么多食物,真没想到你的车里居然是个宝库,你打劫食品库了吗?” 旁边一个叫周嘉林的男人好奇地问:“陆湛,你们不是一起的吗?难道你不知道你们的食品储备?” 陆湛有些尴尬地说:“其实我和她也是前天刚认识的。” 周嘉林惊讶地张大了嘴,两秒钟后才说:“末世里大家都是萍聚啊!” 这时沈宝云又拿出一罐鸡蛋,说:“这里有咸鸡蛋,已经煮熟了的,可以直接吃。” 旁边一个人感叹地说:“真没想到你们还有鸡蛋吃!这年头鸡蛋可是很稀奇,因为已经没有人养鸡了,而且那些行尸什么活物都吃,估计养鸡场里的鸡全被他们吃掉了,现在想吃蛋类只能掏鸟蛋。” 另一个人说:“我小时候还跟着住在农村的表哥到屋檐下面掏麻雀窝来着,当时只是为了好玩儿,现在却是为了生存。” 一个叫佩娟的女子问:“阿宝,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鸡蛋?” 沈宝云道:“我之前的团队住在一座庙里,那里可以养鸡。” “原来是一座庙啊!那里好吗?我从前很喜欢参观寺庙。” “那是一座尼姑庵,盖得很不错,有井水,有菜地,还有围墙,那里的佛像很好看。春天母鸡刚刚孵出小鸡,孩子们很喜欢那些鸡,每天追着它们跑,他们都是好人。” “现在那座庙呢?” 沈宝云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时郝爱国冷冷地说:“现在的世界就是这样,一旦你有什么好东西,就会有人来抢。” 沈宝云心里一翻,立刻明白了东阳村的结局,难怪郝爱国会在这里,东阳村的防卫是很周密的,丧尸轻易无法闯进去,那就只能是拥有强大火力的人群占领了那里,没想到像郝爱国这么精明强干的人都不能守住自己的营地。 想到自己一直希望能有一块安静的地方在末世平静居住,作为空间与现实世界的结合点,沈宝云就觉得自己有些太一厢情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暗黑逍遥 第三十八章 前面是一个小镇,镇上已经没有了活人,外围只有零星行尸在鸦雀无声的街道上晃荡着,街上满是随风飞扬的垃圾,还不知内部有多少行尸。 郝爱国在前面带路,他们进入镇子外围的一间房屋,打开大门后,郝爱国在门上敲了敲,不多时就从里面摇摇摆摆走出七八个行尸。 人们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狠狠砸了下去,沈宝云一脚将一个行尸踢翻在地,上前一锤砸扁它的鼻梁骨。陆湛则挥着一根木棒在一个行尸身上不住砸着,他眼神不是太好,又手软,因此总是砸不到要害地方,甚至看到丧尸挥舞着手臂向自己扑来,他还会往后躲。 沈宝云打倒了自己的眼前的行尸,看到陆湛狼狈的样子,立刻过去帮忙,羊角锤砸在行尸后脑上。 看着倒在地上不动了的行尸,沈宝云摇着头道:“陆湛,和你说过几次了,你得打它的头。” 这时旁边一个叫郎凯达的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真是没用。” 陆湛脸上一红,低声道:“虽然知道它们已经不再是人,但我还是无法把它们当做异类,一看到它们我就胆寒,身上都发软,总是在想我有一天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 在末世生活了一年多的人都已经锻炼了出来,屋子里出来的行尸很快便被他们全都打倒在地上。人们进了屋子,见里面一片混乱,桌椅全都倒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滩滩血迹和两具被撕咬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一个叫郭尚的男人道:“他们家的人口可真多。” 佩娟道:“也可能有其他人过来避难,几家人凑在一起,能够温暖一些。” 正在这时,忽然旁边的房门开了,一个行尸正扑到郭尚身上,郭尚顿时吓得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叫起:“快救我!” 沈宝云正走在他附近,见此情景立刻丢下锤子,拔出腰间的匕首上前用手狠狠揪住行尸的头发,让它的牙齿不能咬到郭尚,然后一刀就刺进它的太阳穴。不得不承认匕首比锤子见效快,只这一刀,行尸就不动了,四肢瘫软着倒在地上。 郭尚身上一轻,这才从刚才的紧张中解脱出来,回头对沈宝云说:“谢谢你。” 沈宝云将匕首在行尸身上擦着,说:“幸好这个行尸不是秃头,否则这一口就咬上了。” 人们在屋子里搜寻了起来,他们在这里的收获还不错,找到几个装着食物的袋子,有旅行包也有环保购物袋,看来这里的人果然是灾变后从各处聚集在一起的。 大家打开一支矿泉水瓶,倒了水沾湿纸巾擦干净手,这才来分配食物。 周嘉林拿着一瓶饮料,笑着说:“‘脉动’,没想到居然有运动饮料,我们刚才作了剧烈体力运动,是应该补充一下能量。” 郭尚举起自己手中的饮料瓶咧嘴笑道:“看我这个,‘再来一瓶’!谁知道现在该到哪里兑换吗?” 人们都笑了起来。 爱玲说:“这里还有巧克力,都是高热量食品,保质期也长,他们考虑得很周到。” 郝爱国用湿纸巾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看着沈宝云道:“你的动作比较专业,体能也好,从前是警察还是体育教师之类?” 沈宝云撕开一包饼干,道:“我从前是办公室里的职员,不过练过散打。” 郝爱国点头道:“是一种很实用的健身方式。” 他们在镇子上逗留了一天,把附近房屋里的食物都搜集起来,当天晚上就在最外围这间房子里过夜。这间房子很大,有一百多平米,男人们睡在客厅的沙发和地板上,女人孩子则睡在卧室里。 沈宝云和佩娟爱玲一个房间,三个人横着躺在床上,脚下搭了两把椅子和一个床头柜,倒也够长了。 佩娟一下子就扑倒在床上,闻着床罩上那浓重的灰尘味儿,说:“真好闻啊!又闻到纺织床品的味道了!已经多久没在床上睡过了?自从离开村子,我就几乎再没有睡过床,都是在草地上睡觉,下面铺一块塑料布,有时候连塑料布都没有。现在有床睡真是太好了,如果能洗个热水澡就更好了!” 沈宝云心中一动,问:“你也是从东阳村出来的吗?和郝村长一起?” 佩娟抱着枕头眯起眼睛说:“是啊,那些日子我真不敢想,一想起来就很难过。” 她翻过身来仰躺着,幽幽地说:“灾变之后,我们村子里乱过一阵,等没有人继续发病后,村里就平静下来,我本来以为这一下可好了,虽然村里死了很多人,但现在瘟疫暂时停止了,虽然失去了亲人,但我们仍然可以在围栏里过日子。那段日子真的不错,我们有水源,有田地,有鸡和猪还有狗,地里种着粮食,家里的院子里种蔬菜,每天还能从鸡窝里捡到鸡蛋,时不时还能吃一只鸡,我们就这么过了一年。 到了今年春天的时候,突然有一伙人来袭击村子,从前也不是没有人来找麻烦,但这一次的人非常多,他们还有重武器,有坦克,他们把我们村的围栏直接用坦克撞破了,我们只好逃离那里。当时我们有不少人都死了,在外面漂流的时候又不断死人,但也不断有人加入我们,所以现在的团队是一个不断融合的团体。 阿宝,出来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那么疯狂,原来外面实在太恐怖了,不但到处是行尸,而且几乎很难找到食物,很多水源也被污染。只不过一年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连不挨饿都很难办到,春天夏天野外还有一些东西可吃,但冬天的时候野菜蘑菇都没了,如果找不到加工食品,就很可能活活饿死,难怪当时那些匪徒的眼神就像饿狼一样放着绿光。” 沈宝云和陆湛渐渐融进了队伍里,其实沈宝云很想找个机会离开,但现在一个人主动脱离队伍在外面孤身流浪实在太古怪,而且她也觉得这个队伍还算团结,几天相处也有了一些感情,因此便暂时留了下来,希望今后能找一个比较自然的机会一个人上路。 队伍终于找到一个还算合适的营地,是一幢林间的房子,从桌子抽屉里的证件得知,这里从前住着两个护林员。房子很小,不够这将近二十个人的团队休息,好在他们之前找到了一些野营帐篷,一些人就睡在帐篷里。郝爱国组织人们用铁丝在周围布置了一道护栏,这样就成了一个小小的营地。 这天晚上,人们正围坐在外面吃饭,忽然两个行尸一前一后踉跄着走了过来,趴在围栏上向里面不住挥手。其中一个行尸身体先前探得太厉害了,还不住往上跳,居然从齐胸高的铁丝网上翻了过来,一头栽倒在围栏里。另一个行尸见同伴进去了,也十分着急,它挣扎了一会儿,竟然弯下腰从两道铁丝之间钻了过来,只是由于身体平衡性不好,因此前倾的身子一下子跌扑在地上。 防御圈中的人看了不由得又好笑又有些忧心,这些行尸真是无孔不入,真不知它们还会想出什么法子进入护栏。 郝爱国和郎凯达、郭尚提着武器就去清理行尸。郝爱国一刀便削掉行尸的脑袋,而那一边郭尚和郎凯达也将站立起来的行尸打倒在地,但郭尚刚要举起铁棒向行尸头上砸去,郎凯达却拦住了他,然后在郭尚迷惑不解的目光中倒提着行尸的脚踝,将它拖入营地。 众人都惊愕地看着郎凯达,周嘉林问:“凯达,你把它带进来做什么?很恶心的!” 郎凯达抓住趴在地上的行尸的衣领,一把将它摔在陆湛面前,说:“小子,给你练练手!你还没开过荤吧?成天扭扭捏捏,像个高高在上的王子一样,末世之后你杀过行尸吗?” 陆湛立刻就吓得跳了起来,连退了几步。 旁边的周嘉林说:“凯达,你干什么?这很危险!” 郎凯达冷笑道:“我是在让他成长起来,不要成天像个小白脸一样,他应该成为一个男人了!在末世却不敢杀丧尸,他要怎么生存下去?不要一副善良道德的正义嘴脸,这种无用的善良在关键时候可救不了他的命,也救不了你自己,哲学家!” 行尸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向后退,因为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正常,一个行尸很容易消灭,但郎凯达的情绪显然不对。 郝爱国这时说:“凯达,你冷静一下,把这个行尸处理掉,大家还要吃饭。” 郎凯达的情绪显然正在沸腾,他一脚将行尸踹向陆湛,叫道:“嗨,白斩鸡,我是在训练你!你一定不想死吧,那就杀了它!别总是一脸怜惜的样子,行尸可不会怜悯你!” 陆湛又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行尸扑倒在自己脚前。这时沈宝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几步飞窜过来,一只脚踏在行尸背上,一刀结束了它的生命。 然后她从行尸脑袋中拔出刀来,恼火地对郎凯达说:“你以为你是上帝吗?别人都要听从你的指引!你觉得只有你是对的?” 郎凯达睁圆了眼睛,说:“上帝?你觉得我是管太多了吗?你们的自尊心还挺强的!告诉你,这个家伙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死的,你们这些虚伪的人!” 周嘉林过来扶住他的肩膀,说:“嗨嗨嗨,我们都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你不能用更和缓一些的方式吗?你这样会把大家都吓到的!我知道你也是个善良的人……” 郎凯达一把甩开他的手,说:“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小白兔!还讲人道,讲人性。实话告诉你,我恨这个世界,我本来应该是一个金字塔顶端的人,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是这种东西把我的一切都剥夺了,还有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真恨不得毁天灭地……” 郝爱国在一旁咬着牙说:“谁想毁天灭地我先灭了他!别以为**朝天就能□□宇宙,**朝地就能□□地球。这场灾难每个人都损失了很多,并不是只有你自己遭罪。你很痛苦,就有权利这样对待别人吗?你还是冷静一下,天地不是你能够叫嚣的,宇宙打个喷嚏,我们都要倒霉,这一场病毒就不知道是大自然的哪根筋搭错了,地球上出一点毛病,我们就要像野兽一样亡命,我们没有那么了不起!” 郎凯达气恨地重重坐在地上,脸上涨得通红,鼻孔里不住喘着粗气,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行尸的尸体被拖到围栏外面去了,郝爱国说:“看来围栏还是太矮了,中间的空隙也太大,明天多找些绳子铁丝,加高加密围栏。” 沈宝云悄悄问周嘉林:“郎凯达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鹤立鸡群一样。” 周嘉林低声道:“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末世前搭上了一位政府高官的女儿,作了高干的准女婿,正想大展宏图,可是末世来了。” “豪门女婿不都应该长得很漂亮吗?我看他的脸很一般,身材倒是虎背熊腰的,高官小姐怎么会喜欢他这样的人?” “并不是所有的大小姐都喜欢小白脸。他从前是健身教练,不过也读过大学,脑子里很有一套。那位红x代就是在健身会所认识了他,偏巧对方喜欢肌肉男,他又有心机,于是两个人就走在了一起,这过程简直像施瓦辛格一样。不过他所有的计划现在都泡汤了,末世后未婚妻一家人下落不明,他还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在末世一开始就死了,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常好,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因此他就有一种愤世嫉俗的倾向。” 沈宝云道:“我看他就像一只气球,要吹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暗黑逍遥 第三十九章 林子里除了野菜蘑菇还有一些野生动物,就没有其他食物,郝爱国虽然带着大家在附近设陷阱捉动物,还要挖野菜,但只凭这些不能让大家吃饱,因此他们还是要到附近去搜罗食物。 这一天他们到下面的镇子上去搜罗食物,镇子上有一个小精品店,搜集完食物后,大家背着背包路过这家叫“潮流前线”的小店,爱玲向里面看了看,竟一头钻了进去。 沈宝云立刻跟着她进去了,两个人警惕地查探了一下店中,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女性行尸,那个行尸的两条腿都断了,所以只能在地上爬。爱玲上前一刀结束了它的生命,然后就在店里搜罗起来。 这时周嘉林倚在门口不赞同地说:“你们进这里做什么?现在已经末世了,还要戴这些东西吗?” 沈宝云冲着他摊了摊手,随意在店里挑选了两条银光闪闪的手链揣在口袋里。爱玲则像是大扫除一样,从包里拿出一个大大的超市塑料袋,将柜台里和墙上挂着的饰物全都装在里面。 回到营地,大家都说着今天爱玲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到精品店里拿了许多东西,女人爱美虽然是天性,但把饰品看得比食物还认真,实在有点奇怪。 这天下午他们回到营地,由于今天找到的食物比较丰富,居然还有几瓶葡萄酒,所以大家在草地上开了个野餐会。吃过饭后,很多人还在那里边喝啤酒边聊天,持续紧张的日子里,这是一种难得的放松。沈宝云则坐在一边看一本薄薄的书,这是她从一间房子里找出来的。 陆湛好奇地问:“阿宝,你看的是什么书?这么认真!” 沈宝云抬头一笑,道:“《财产权是自由的守护者》。” 陆湛差点要喷了,说:“这种时候你还看这种书,现在不是应该看《野外生存指南》吗?金钱房产现在还有什么用!我觉得现在一套房子还不如一只猪重要,毕竟房子到处都有,但是我已经一年没吃过新鲜猪肉了!” 周嘉林幽幽地说:“这本书在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事实上这些丧尸破坏了我们对资源的拥有,它们侵占了农庄、工场、学校、医院,让我们像野兽一样亡命,如果这个时候还能找到一个防卫坚固的小型基地,甚至只是一个农家乐,我们都不用再这样紧张,那个时候我们便可以用从容一些的态度面对外界。这就好像从前人们希望拥有房产、汽车、土地、金钱,其实是为了能让自己成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尽量减少对外界市场的依赖,不需要谦卑地出卖自己的劳力,卑躬屈膝地讨好老板和客户,也不需要在享受服务时受限制,人在本质上都是希望自给自足的。” 郭尚眯起眼睛悠然道:“好像真有点道理!是啊,想一想如果现在我们有一个梦幻般的农庄,那里的谷仓里有满满的稻谷,河里有鱼,田地里有蔬菜,禽畜圈里满是鸡鸭猪羊,农庄周围是坚固的石头围墙,每个人手中一把枪,无论丧尸还是人都不能进来,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再是这么窘迫疲惫的样子了,如今简直是丧家之犬!我觉得我们现在除了找吃的和躲避危险之外什么都顾不上了,一点自由自在的感觉也没有,想看个小说都没心情!去年年初的时候我还到泰国玩了一圈儿散心呢!” 沈宝云歪着头看着他,道:“你的日子过得真滋润,去泰国旅游要几千块钱的!你从前是经理人?” 郭尚摇头道:“不是,我不喜欢在公司里给人家打工,那活儿太受束缚,总被人家管着,像犯人一样,不自在!我是搞投资的,赚了钱自己开了个画廊,卖画这营生还算比较高雅,来的客人都一副有品味的样子,装都要装出来,所以倒不像推销保险的人那么憋屈。可惜这种好日子刚进入五月就咔吧一下被掐断了,就好像折断干柴一样,连横断面都干脆整齐,真像一场梦一样!” 沈宝云感叹道:“你从前还算是比较超脱的,小职员的日子是不好过啊!我们公司内耗很严重的,同事关系难以相处,各个部门都像生锈了一样,运转艰难。上面领导往下压,关联部门扯皮推诿,推动一项工作不知道要花多大力气,搞得像把一座山顶在头上,我觉得如果末世不来临,我们公司再过几年也得关门。” 郭尚说:“可惜一切都结束了,我那个画廊当初是锁了门的,现在也不知有没有给人撬开进去避难,那些油画估计都被丧尸的血污染了。我实在闹不明白我们的科技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可不是恐龙,对天灾只能凭借自己的身体抵抗,我们有很多工具的!有什么是人类的智慧和科学解决不了的吗?” 沈宝云耸耸肩,道:“生命。” 周嘉林噗嗤笑了一声,道:“由此可见文明其实是很脆弱的,一场天灾**就能让我们全都消失,罗列一下人类灭亡的原因,你就会发现我们多容易受到伤害:核战争、气候剧变、外太空辐射、资源枯竭,这些都可以引起生物大灭绝,其实地球上的生物在人类的强势地位面前已经加快灭亡了,只是这一次轮到我们自己。其实我们应该感到庆幸,这种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起码丧尸除了数量多一些之外,并不是太过凶猛,我们只要有武器还能够应付,最惨的是幻想小说中的全球动植物全面飞速进化,想一想那个时候原本芬芳漂亮的玫瑰茉莉都开始捕食生物要吃肉,成了大杀器,猫狗也都体态巨大性情凶悍,翻脸不认人,野生动物更是凶猛,而且还进化出更厉害的爪牙毒素,到处是吃人的巨大虫子,那可怎么办? 哦,这也不是最惨,最惨的是庄稼植物要么产生毒性要么变异退化,比如说玉米,它最初只是一种杂草,穗子还没有一个人的拇指甲大,印第安人花了几千年时间才将它培育成一种长棒子上长满一排排种子的作物,然后在动植物大变异的时候一夜之间又退化成原来的杂草,我们就只能吃草籽儿了!还有小麦、稻子,全都只结一点点粒子,难道我们真的要学鸟儿在地上啄草籽儿吃?人类又没长那么尖的嘴,况且要吃多少才能吃饱?即使无毒也没有退化,它们如果改变了味道,比如说屎尿味道的萝卜白菜,我们吃得下去么?那可不是猫屎咖啡,要□□味的咖啡,还是咖啡味的屎?” 周围的人都听直了眼睛,陆湛闷闷地说:“可是总有些没变异的家禽家畜吧?鸡呀鹅呀牛羊呀之类。” 周嘉林笑得更欢,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兄弟,你很乐观啊!家禽家畜或许没有变得生猛有毒,但它们到那时都不繁殖了。你知道人类的祖先从前驯养动物有多艰难么?没有哪种生物生来愿意被人安排它们的命运,人类光是找那些适于驯养的动物就花了好长时间,那些动物必须能失去一见人就逃之夭夭的天性,能在人类的饲养下繁殖,乐意吃人类提供的食物,由此它们暂时保全了生命,并且留下了后代,结局就是永远做奴隶。那时候它们也不用做别的抵抗,只要不再繁殖就行了,人类吃完了仅存的禽畜,就要野外狩猎了!” 人们都听得呆掉了,陆湛更是摘下自己新找到的眼镜下意识不停地用衣角擦着。 这时沈宝云轻轻说了一句:“认为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地活着,这会给灵魂带来耻辱。” 周嘉林眼睛一亮,转向她道:“阿宝,你也读过柏拉图?” 沈宝云笑了笑,说:“读过一点,不过没读完。” 周嘉林高兴地说:“这也已经很不容易了,今后我们可以经常谈谈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康德、尼采!现在能找到一个喜欢哲学的真不容易!” 沈宝云笑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他们的著作我大部分没看过,不能和你这样科班出身的比。” “但是你很有天赋,从你刚才引的那句话来看,你很有哲人气质!” 沈宝云连连摇头,道:“我可不想研究得太深,据说那些哲学大师都是生活不美满,所以才转而研究哲学。” 大伙儿听了这话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方才的沉闷都被冲走了。 沈宝云回到房间里,见爱玲正拿着刀子割自己的手指,她面前摆了一堆精致饰品,很多手链坠子上面都滴上了血,然后被丢在一旁。 沈宝云暗自摇头,道:“爱玲,这些都是工场里大批量做出来的,不是祖传的首饰,你还是不要太着急了,毕竟这种时候失血太多也是很严重的。” 爱玲抬起头来苦笑了一下,说:“我也知道这一点,但还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毕竟现在这个世界太残酷了,让人迫切想要逃离,我实在不知道在如今这种现实中单凭普通人的力量要怎样活下去。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傻,好像有些疯掉了一样,怎么可能在这种工场大量生产的东西中找到空间?但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停不下来。” 沈宝云深有感触地点头道:“是的,这没什么不对,我就看到过有人打破了丧尸的脑袋寻找晶石的,这种时候我们的确很需要奇迹。我那里还有一点红糖,给你冲碗红糖水吧!” “谢谢!”爱玲感激地说。 护林员小屋旁边是没有水井的,用水需要到不远处一个小溪去挑水,这天他们拿着水桶过去取水,有两个人拿着刀子在砍一些较细的树枝,还有人用简易渔网捕捞着溪水中的小鱼小虾。 忽然一个叫罗家成的人“哎哟”轻声叫了一声,沈宝云正在旁边找野菜,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刀子在他手上割了一道口子,鲜血哗地流了出来。沈宝云随身常带着手帕,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他紧紧绑在手上,可罗家成的伤口颇有些深,很快就将手帕浸染透了,沈宝云只好将自己的衬衣割下一条给他缠在手上。 郝爱国一看,立刻道:“大家快一点取水打柴,然后马上回到营地去,丧尸的鼻子很灵,很快就会闻到血腥味,今天不能捞鱼了!” 众人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将柴禾和清水搜集足够,护着罗家成飞快回到营地。路上遇到了两个行尸,都被人们打倒了。回到营地后,佩娟立刻找出药箱来给罗家成包扎,她从前是东阳村医务室的医生,虽然是在护校毕业后经过成人教育得到的资格证,但对于医疗知识还是比很多人知道得多,大家一路上收集的药品绷带之类大部分都交给她保管。 佩娟先用酒精给他消了毒,又在上面洒了一点药粉,便用干净纱布包了起来,然后笑道:“家成你可真行,连砍柴都能割了手,你是闭着眼睛砍的吗?” 罗家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当时看到林子里有一只野兔窜过去,就想着如果能捉住就好了,那么肥一只兔子,炖了能好好打一顿牙祭,就那么一走神儿……” 人们听了都哈哈一阵大笑。 晚上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有一盘盐水煮螺蛳。当爱玲把盘子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大家全都高兴了起来,虽然没有鱼,但螺蛳也是很好的东西,即使在过去也算一味别致的河鲜。 爱玲笑着说:“大家快开动,这螺蛳已经在清水里养了一个下午了,吐净了泥沙,肉味很好的!只是现在缺少花生油玉米油,所以不能做爆炒螺蛳,不过即使只是用盐水煮了也是很好的。” 陆湛伸出筷子就去夹螺蛳,然后把螺蛳屁股放在嘴里一吸,顿时陶醉地说:“太好吃了!总算又吃到鲜肉了,吃罐头都把我吃得要吐了!有同伴可真好!” 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温暖的微笑,他们从心里喜欢陆湛和沈宝云这两个新加入的队友。陆湛虽然战斗力比较弱,但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年轻人,而且末世一年多之后还能带着大学生的纯洁热情,让人们那阴郁的心情中仿佛透进一缕阳光。而沈宝云则身手利落,找食物的本领又很强,野外生存能力几乎能和郝爱国相比,找野菜采蘑菇都是一把好手,有时还能捉到兔子野鸡,给大家艰苦的末世生活带来一些惊喜。 周嘉林嗍着一枚螺蛳,说:“我从前认为人心都是阴暗的,人性让我觉得愤怒而又恐惧,巴不得永远不和人接触,但现在也觉得和同伴在一起真不错,当然得是正直善良的人。” 沈宝云微微一笑,说:“靠近营地的这段小溪里的螺蛳已经要被捞干净了,下次要吃就得去远一点的地方,溪水上游。附近的野菜也不多了。” 郭尚苦着脸说:“阿宝,你能不能暂时不要这么现实?先舒服地吃完这顿饭再规划后面的事情好了。” 沈宝云笑了笑,便不再说,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暗黑逍遥 第四十章 第二天,他们又到小镇中搜集食品,避开了一队晃荡过来的行尸,进入一栋楼房,打开各家房门逐一搜索了起来。好在这栋楼房一楼的大门是锁住的,所以没有外面的行尸进来,楼道里游荡的应该都是里面原本的住户。 沈宝云拿着羊角锤走在队伍中间,踮起脚尖轻巧地迈步落地,竖起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郝爱国撬开一个单元房的门,立刻便有一个男性行尸扑了出来,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年轻的人,大概只有二十出头。郝爱国一铁棍砸在它的脑袋上,行尸立刻倒在地上不动了。 人们谨慎地进了房子,发现这个房间很小,大概只有四十平米,是一个单人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但郝爱国和郎凯达仍然提防着在前面开路,挨间搜索洗手间和小厨房,见里面果然再没有其他行尸,这才放心找寻起物资来。 年轻人的房间里十分凌乱,手机衣服臭袜子杂志丢得到处都是,厨房水槽里丢着一些还没有洗的碗筷,已经长出绿绿的霉菌,像一簇簇青苔一样。 佩娟摇头道:“看来他没有收拾屋子的习惯,男孩子好多都这样。” 陆湛立刻说:“不会啊!新时代的男孩子都是很爱干净的,我们宿舍里的同学就特别喜欢洗衣服晒床单,每天洗完澡还要涂爽肤水,身上经常喷香水,都很讲究的!你看到的这个是特例!” 郭尚也说:“像我就最喜欢布置房间,经常买来新的床品布艺和各种装饰品将家里的面貌全都改换一番,那真是一种享受。我也很喜欢自己动手打扫屋子,一边放着音乐一边拖地擦桌子,那样才有一种家的情调。” 郎凯达不屑地瞥了一眼他们两个,低声说了声:“娘娘腔。” 陆湛皱起眉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说轻说重都不好。 郭尚则马上说:“这叫生活的艺术,是一种精致的品质!难道男人就得粗糙得像一头野兽?” 郎凯达立刻瞪起眼睛刚想回嘴,郝爱国立刻说:“赶紧看看这里有什么东西,这么一个年轻人还是男的应该不会经常买菜做饭,这样人的房间里总会有一些方便食品,那种东西防腐剂放得多,经过一年多大部分也不会变质。” 沈宝云刚从柜子里翻出来几包五连包的泡面,闻言笑道:“村长,你真有经验!这里有好多方便面!” 郝爱国探头看了看,说:“这些只够我们一顿吃的,还要多找一些。” 大家纷纷翻箱倒柜,又找出来一些凤爪牛肉干之类,小小的冰箱里还有几瓶金属罐装的啤酒,虽然冰箱早就断电了,因此不能喝冰啤酒,但这几罐啤酒还是让大家十分高兴。 陆湛两只手各拿着一罐啤酒,灿烂地笑着说:“太好了,虽然葡萄酒档次更高一些,但我还是喜欢喝啤酒,从前在宿舍和兄弟们一起看球赛的时候都是喝啤酒的!不错,是青岛啤酒,这个牌子最普及了!” 脸色苍白的爱玲说:“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男的都喜欢看足球,那东西对我一点也没有吸引力,我宁愿看看韩剧。” 沈宝云说:“看足球是需要气氛的,我看过的最让人入迷的两场球赛,一场是在高中,我们班和别的班踢球,另一场就是刚到公司的时候,和一帮同样新入职同事一起在宿舍看的,那个时候真的觉得挺刺激的,不过后来再也没有兴趣看了。” 从这个青年柜子的抽屉里搜出了几张碟片,佩娟一看封面上的图片,便扔在地上,说:“好恶心的东西。” 郭尚看了一眼,哈哈笑道:“小年青的孤单寂寞,看看这些也是正常。” 沈宝云蹲在地上将几张碟片一字排开看了一下,见大部分都是□□的男人和女人交叠在一起,只有一张竟然是两个男人抱在一块,便将那张两个男人的碟片收到自己包里。 佩娟皱着眉捏着鼻子道:“阿宝,你看这种东西吗?两个男的唉,比一男一女更恶心!” 沈宝云微微一笑,道:“我是腐女。” 郭尚对这种东西倒是很能接受,凑过来说:“阿宝,虽然我对同性恋作品不存在歧视,但现在你找得到电源放映吗?” 沈宝云笑道:“总会有办法的。” 他们搜罗了这一间房,又进入下一个房间,让他们大为高兴的是,每个房间都是小小的,而且基本上都是只有一两个人住,因此在房间里大多都只有一个顶多两个行尸或者尸体,而且都是年轻人,还有些房间干脆空空荡荡,看来主人当时就逃难去了。 队伍中那个叫边景良、留着及肩长发的朋克青年说:“看来这栋楼是个出租屋,是租给外来打工者的,我们乐队的成员过去大多也是住的这种地方。” 佩娟愣愣地问:“你们也是在镇上吗?” 边景良说:“不,城中村。地下摇滚乐队一定要在大城市发展的,比如北京上海之类,那里机会才多,如果我们是窝在这样的小镇里,估计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让大众认可,那就不是摇滚乐,是乡村歌手了。” 整栋楼有四层,三十几个房间,他们没费多大力气便搜罗完毕,由于都是年轻打工者租住,所以米面之类的东西很少,即使有,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也都已经发生霉变,不能再吃。倒是挂面拿到了□□包,还有一些饼干方便面榨菜罐头之类,从一个女孩子的房间他们找到了许多零食,包了一大包糖果饼干地瓜条鱼片干,还有几大瓶鲜橙多,可谓收获颇丰。 郭尚就说:“我们今后要多进一些女孩子的房间。” 从这栋出租屋的楼房中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郝爱国说:“我们再找两间房子就可以回去了,今天收成不错。” 队伍紧靠街边轻巧地溜着走,经过一间房门大开的房子时,郝爱国探头往里面看了两眼,没有进去,因为门口堆着几件衣服毛毯,还倒着两具丧尸的尸体,都是头部被破坏,很显然已经有人在这里搜罗过,临走时遇到了危险,就丢下这些衣物自己逃命,而找来的食物则估计被他们带走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前面有一幢房子看上去还算完整,郝爱国撬开房门,在门上拍了拍,很快便晃荡出三具丧尸,人们密切配合着,很自然地形成三个小队分别消灭丧尸,沈宝云和陆湛周嘉林一队,陆湛和周嘉林抡棒子往丧尸头上身上猛打,当丧尸倒地后,便是沈宝云手提着羊角锤给予最后的一击。 场地上安静下来后,人们小心地进入房子,沈宝云用眼睛一扫,见客厅的装修非常精致,几乎有一种别墅的气息。 郝爱国轻轻旋开一间卧室的门把手,将门慢慢推开,见窗户前站着的一名穿着湖绿色长裙的女子慢慢转过身来,面色惨白中带着青灰,嘴角挂着一道血迹,整个面部都是死人的气息,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还在缓缓转动,仿佛透露出一丝诡异的生命力。 郝爱国摇了摇头,他方才在外面时就看到一个女子站在窗户前,当时真希望这里还有活人,但却仍然没有例外。 女性行尸也被打倒后,众人又在房子里搜寻了一遍,没有找到其他行尸,便开始搜罗器物资来。 这家的主人条件不错,厨房里居然有一些干贝鱼胶之类,这些干货还保存得比较好,只是其他的肉蛋蔬菜全都坏掉了,另外还有一袋开了包装的奶粉,好在里面是独立包装的。 在主人卧室,沈宝云翻到了一盒朴雪口服液,顿时眼睛一亮,回头对爱玲说:“快来看,有好东西!给你和家成补血正好!” 爱玲也是精神一振,接过来笑道:“太好了,居然给你找到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再看看还有什么?” 两个人在卧室又是一阵翻箱倒柜,还真的给她们又找到一盒鸡精燕窝口服液,还有一小袋当归片。 沈宝云看着这些东西,说:“这家的女主人原来身体一定不大好。” 人们把屋子里的能用的东西都搜罗了一番,连厨房的铸铁锅具都拿走了。那真是一套好厨具,外面还涂着彩色的珐琅层,看来主人很讲究生活品味,沈宝云暗自猜想这一家应该是在城里赚了很多钱,便来到这宁静的小镇上来过悠闲的生活,提早退休了。 郝爱国带着大家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忽然他的身体猛地绷紧了,向后一摆手,人们立刻都各找位置缩在墙和树后面,收敛了所有声息,方才还满是人的这条小道上顿时人迹皆无。 沈宝云从树后悄悄往前面一看,只见前方有一队人正往这边走来,这队人明显比沈宝云所在的团队力量要强,里面有一部分人穿着迷彩服,所有的人手里都有枪,有人还不止一支枪,手里拿着□□,肩膀上还挎着□□,一个个全都身形彪悍,杀气腾腾,走路的姿势虽然也是警惕,但明显比自己这群人要自信得多,而自己这个队伍中只有五六把□□,难怪郝爱国要大家躲起来。 那群人很快走过来了,为首一名军人两只眼睛狼一样锋利地往四处扫着,躲藏着的人群中有些人悄悄地趴在地上,另一些人借助隐蔽物躲藏在后面,所有人的手里都紧握武器,沈宝云也缩着身子紧贴在树干上不敢出声。她竖起耳朵紧张地听着树后的动静,准备一有人向她走来就立刻躲到空间中去,这样不但自己安全了,别人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暴露而受害。 好在那群人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径直过去了,他们走过去后好一阵,郝爱国才发出信号,让大家从躲藏的地方集合过来,现在他们可不敢顺着原路返回,而是抄了一条小路远远地兜了一个圈子,这才回到营地。 一回到住处,所有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郭尚放下背包后一下子躺倒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万分庆幸地说:“我从前还觉得孤独,以为周围的世界只剩下我们这一群人了,哪想到今天就见到这么多生猛的。” 留守的是罗家成还有一位老人和两个孩子,听到郭尚这几句话,他们都非常惊愕。 罗家成连忙问:“郭尚,你们今天遇到谁了?” 郭尚歪过头看着他,说:“一群当兵的足足有二十多个人,都凶神恶煞一样,我总觉得他们不像是只杀丧尸的。当时真够悬的,要不是村长及时看到了,我们就要迎面撞上去了!他们手里都有枪,还有□□手榴弹呢,我们这里只有几把警察用的□□,真发生危险一定全都回不来!就这样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是兜圈子走的,就怕他们跟着脚印过来,天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罗家成张大了嘴巴也十分震惊,过了一会儿才说:“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这里,会不会洗劫我们?” 郝爱国阴着脸说:“很难说,虽然我过去也当过兵,但现在外面已经乱了,人民子弟兵里也有变糟糕的,当初袭击东阳村就是军人带着干的,估计他们都是溃兵,原本的部队建制已经崩溃了。” 沈宝云这时说:“我不想打击你们,但是我知道有一些还成建制的军队也不可靠,他们在基地里实行奴隶制,还四处掳掠人口和物资,我前面住过的营地就是被他们毁灭的。” 郎凯达冷冷地说:“我还以为军人都是什么光荣的人呢,原来也干这样的事情!” 沈宝云道:“我相信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其他军队应该还在保卫人民。” 佩娟问:“既然附近出了这样的一群人,我们在这里还安全吗?要不要离开这里?” 郝爱国沉思着说:“我们不能冒险留在这里观察动静,明天就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暗黑逍遥 第四十二章 他们在路上漂流了一天,当天晚上便在野外宿营,接下来的两天都是四处流浪,第三天黄昏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一栋房屋,附近没有行尸,很安静。这是一个路边餐厅,从前是专供过往的长途车辆吃饭的地方,外面倒着几个行尸的尸体,都是穿的服务员的服装,很显然这里是被人进入过的。他们将行尸拖出去,便锁好大门在里面过夜。 餐厅分两层楼,二楼居然还有两个小包间,女人孩子和老人被安排在二楼,男人住在一楼。安顿下来后就准备做饭,好在餐厅饮水机里还有大半桶纯净水,人们此时都口渴得很,这一下也不用烧水了,拿出自己的杯子接了水就喝,然后便用它来烧饭,半桶水很快就用完了。 晚饭他们又煮了一锅米饭,餐厅厨房里的东西已经被前面的人搜罗过了,留给他们的只是一些调料,不过他们总算在柜子角落里还找到一包干菜,还有一瓶未开过封的花生油。 沈宝云和佩娟爱玲还有陆湛做了晚饭,将各种菜干泡开控水后放到锅里用油煎透再红烧,里面加了几块肉罐头;又做了干白菜汤,还凉调了一盘野菜。 沈宝云一边做烧菜干,一边笑着说:“可惜我们现在没有定居的地方,否则真该把那鱼胶炖了,很补养的!” 陆湛笑嘻嘻地说:“美容养颜啊!” 爱玲叹气说:“本来这饭店还算挺好的,只可惜守着马路,如果有人路过一下子就看到我们了,今后还得往山里去,真希望能快一点安定下来。” 沈宝云笑了笑,拿起盘子将锅里的菜盛了出来,这盘子也是从饭店橱柜里拿的,虽然落满了灰尘,但用纸巾蘸一点水擦过后便很干净了。 饭桌上,大家看着盘盘碗碗里的汤菜,都觉得分外悦目,而且还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郭尚一筷子夹了几条烧菜干放到嘴里嚼着,马上说:“这红烧菜干真好吃!配色也好,黄的绿的紫的白的黑的,简直要成为一个调色板了,就像我画廊中从前挂着的油画一样!所以说好的厨师就是艺术家!这菜是谁做的?味道调得也特别好!” 爱玲笑着说:“是阿宝!她做菜特别好吃,还会从野外采香料,山姜啊酸角啊什么的,上一次的烤兔肉就加了野果汁,非常好吃!” 人们想到从前沈宝云展露出的手艺,顿时一片赞叹。 沈宝云脸上含着温馨的笑意,说:“我从前就爱在家里鼓捣点吃的,还曾经想出去开小店,就像‘深夜食堂’那样简单温暖的小吃店,可惜还没等我实现理想就末世了。不过也是这里的调料齐全,才能做得出这样的味道来。” 郎凯达说:“前面那群人真是蠢材,居然剩了这么一大包菜干没有拿走,还留了一瓶油,这些都是米面之外最应该带走的!” 周嘉林也说:“干菜很有用,分量轻,泡水之后又能膨胀成好大一盘菜,蔬菜能补充维生素,味道又好,总吃野菜吃得人嘴里有些发涩。啊,人实在是不能不吃菜啊,只吃方便面饼干虽然也能填饱肚子,但总让人有一种很不满足的感觉,连情绪都低落下来了。这一碗菜里真是好多品种,茄子干、豇豆干、萝卜干、南瓜干、腐竹、木耳,口感真多样,营养也充足!那一包干菜里真是内容丰富!家成,你怎么不多快点吃?你最喜欢吃米饭了,今天怎么这么斯文?” 郝爱国看着那盘烧菜干,说:“这包菜干是谁在哪里找到的?我还以为这里已经被搜刮干净了。” 佩娟笑着说:“是阿宝找到的,就在楼上包间的一个柜子里,连油都是她发现的,或许是有人私藏在那里的。” 郝爱国看着沈宝云,点头道:“阿宝,你很能干。” 沈宝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夜里,大家都睡熟后,沈宝云悄悄起来进了洗手间,自从断水之后这里已经没有再用水冲洗,原本的脏污再加上新来者增添的东西,让这里的味道十分刺鼻,好在沈宝云也不是要在这里待太久,只是作为一个中转站,锁好门她一闪身,身影就消失在洗手间里。虽然只在洗手间停留了几秒,但当沈宝云下一秒出现在厨房里时仍然觉得身上带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气味。 沈宝云快步走出山洞,借着天上银白色的月光,手里拿了把镰刀来到麦地里飞快地割起麦子。空间中的粮食都已经成熟了,从前和其他人一起住在营地里就很不方便,这两天一直颠沛在路上,更加没有时间,因此断断续续地只收割了一部分,还有很多没有收回谷仓里,还有那些蔬菜也要料理了。沈宝云一边弯腰收割,一边暗自皱眉叹气,如果能找到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自己能有单独的房间就好了。 她割了一会儿麦子,便闪身出去看看外面的动静,见一片平静后再重新进去,大概收了有一个小时,觉得自己在里面太久了,便轻轻打开门,出了洗手间,又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 沈宝云这一天又是逃亡又是收割粮食,实在是累了,因此躺下不久便睡着了。她正睡着,忽然模模糊糊地听到楼下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仿佛是人的嘶号声。多日以来在外面的生活已经让她锻炼得比较敏锐,如果一直在空间中,她绝不会有这样的警觉性,沈宝云本能地觉得情况不对,一下子便醒了过来,抽出腰间挂着的羊角锤便坐了起来。 这时其他人也已经醒了,她们纷纷拿出武器,佩娟上前谨慎地打开通往一楼的房门,拿着手电往下面照去,紧张地问:“村长,怎么了?” 下面清晰地传来一个人痛楚的□□声,只听郝爱国沉声道:“刚才家成变异了,咬伤了郑非,现在已经解决了,你们下来看看吧。” 人们的脸色顿时都变得苍白,大家全都下到一楼,一楼已经点上了蜡烛,但用一条毛毯罩在旁边,遮挡住射向窗外的烛光,这个餐馆是没有窗帘的。 佩娟一看到郑非的样子就低声惊呼了一句:“天啊!” 沈宝云往围着的人群里面一看,只见郑非的喉咙被咬得一片血肉模糊,现在正在痛苦地喘息□□,他的气管显然已经被咬破了,只听到喉咙中发出拉风箱一般的嘶嘶声。由于不能吸入足够的氧气到肺部,郑非的脸已经被憋得发青。 大家全都不忍心地转过了头,郑非是一个斯文温和的青年,从前是个理发师,经常给队里的人剪头理发,陆湛那一头狗啃一样的头发就曾经过他的手修理,沈宝云也不再需要用那把粘贴了刀片的梳子给自己削头发了,可是没想到今天他却倒在这里。 郑非的口中已经呛出血来,艰难地喘息着,不住发出哀吟,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郝爱国,郝爱国不忍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声:“对不起,郑非。”然后拔出刀来一下子从他的太阳穴扎进,郑非终于停止了痛苦。 郭尚呆呆地说:“怎么会这样?家成为什么会突然变异,他没有被行尸咬过啊?” 沈宝云和佩娟来到罗家成的尸体旁,和郝爱国一起检查尸体,果然查遍全身也没有发现伤口,只有前几天被刀子割伤的地方有血痂。 沈宝云看着那隐隐有些发黑的结痂,皱眉道:“难道是这里?” 佩娟疑惑地说:“可是这不是被行尸咬伤的!” 郝爱国神情凝重地说:“但伤口可以钻进病毒,结痂的伤口并没有完全愈合。还记得我们昨天在那条河里发现的尸体和行尸吗?河水里很可能已经充满了病毒,家成曾经在水里洗衣服,当时水流中的病毒可能就是这样从结痂进入他身体的。” 佩娟想了想,也觉得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她懊悔地说:“难怪今天晚饭的时候就看到他不太有精神,当时我只以为他是太累了,应该问问他发不发烧的!” 郝爱国沉痛地说:“这都是我不好,刚才是我在守夜,我只顾着看外面,后来看到家成爬起来了,但却没有发现他不对劲,只当他是要去洗手间,等他一下子扑到郑非身上的时候再行动已经迟了,我真没想到危险竟然发生在内部。今后大家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其他人,否则这样悄悄变异,如果没有及时发现,很可能我们这一个团队都会这样在睡梦中覆灭。” 人们纷纷点头赞同。 沈宝云觉得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心有余悸地说:“幸好变异不是从二楼发生的,我们那里没有人守夜,如果是二楼有人变异,很可能会无声无息地咬死其他所有的人,然后再走下一楼!看来今后如果大家分别在两层楼里休息,就都要安排人守夜。” 其他人听了她的话,都觉得心里一阵冒冷气,全都连连称是,说今后半夜如果看到有谁突然爬起来,一定要问一声,看看对方是不是活着的。 这一夜的后半段,人们都没有睡好,但为了明天的路程,他们只能勉强睡去,二楼是佩娟守夜。由于有人守夜,沈宝云还比较有安全感,其实她真巴不得能回到空间中去。 第二天早上,几个男人在饭馆的旁边挖了两个坑,将罗家成和郑非的尸体掩埋进去。沈宝云自从加入这个团队,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去,她不由得便想起静慈庵后院隆起的土包。 车队又上路了,由于刚刚失去了两个人,所以队伍里气氛比较沉闷。 路上他们又搜罗了一些汽油和食物,下午他们在山上的一片果林中找到了一幢房子,打开房门进去后,发现里面没有行尸,而且也没有那种逃难者惊慌失措下的凌乱,一切都整整齐齐,而且还打扫得十分干净,桌面上没有什么灰尘,显然是刚刚打扫过不久。 郎凯达哈哈了一声,说:“挺干净的啊,跟我们从前住过的狗窝可不一样!还有干净的床铺!” 然后就一下子躺倒在沙发上。 郝爱国说:“这里原来是住着人的,只不过现在主人应该是外出去了,不知会不会回来。” 郎凯达懒洋洋地说:“谁知道?也许就死在外面了呢!很多人出去了就不再回来,我们昨天还是十九个人,今天就只剩下十七个了。” 爱玲和佩娟从阳台上拿了一包东西,进入客厅高兴地说:“快看!这里有许多水果干,外面树上也有许多苹果和梨子,我们这下有水果吃了!” 郭尚从橱柜里拿出一瓶东西来,说:“还有果酱呢!瓶身上没有商标,看来是自制的,这人手艺不错。” 陆湛则有些不安地说:“我们还是想想如果一会儿主人回来了,我们要怎么和他们说?我们这样是属于擅闯民宅!他们会不会让我们立刻出去?” 郎凯达满不在乎地说:“那就要看看是他们人多还是我们人多了。” 沈宝云看着书柜里的书,从中抽了一本画册,说:“我觉得我觉得我们如果真想留在这里,可以和这里的原住民好好说说,我希望我们还是能和谐相处的。” 这时忽然客厅中的郝爱国“嘘”了一声,低声说“大家警备!有人来了!” 沈宝云陆湛郎凯达在房间里面也听到了,三个人连忙拿出武器走到客厅,众人潜伏在门窗后面,见大门前的路上远远地走来了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背后还背着登山包。那两个人警惕地看着周围的动静,提防着行尸,径直往房子反向走来,看得出对前面的房屋很熟悉,没有一点惊愕打量的神情,他们很可能就是这房子的住户。 那两个人来到房门前掏出钥匙就开门,这一下众人完全可以确定他们就是这房子的主人。房门打开后,那男子当先往门厅里一迈步,他一看里面的情景,顿时就呆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暗黑逍遥 第四十三章 郝爱国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他摊开两手站在那里,完全是一副解除武装的和平样子,并且示意其他人也把武器收起来,在他身后站着的是沈宝云等几个女子。 然后他对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说:“很抱歉我们不经允许就进来了,你们知道现在很多房子里都是没有人住的,我们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这里也是一样!但现在你们回来了,你们是先来的,所以仍然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只想在这里过一夜,可以吗?” 二十五六岁年纪的小伙子看着他们,眼神有点发直,摆着手说:“这实在很意外,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我们早上出门的时候这里还只有我们两个,当回来时就发现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这实在太……惊喜了!” 沈宝云暗道,但愿不会是惊吓,当初自己在静慈庵的菜园里突然看到华青枫他们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郝爱国说:“我从前是军人,后来在村里当村长,我是共产党员,看看我们这里,有老人有女人还有孩子,所以请你们相信我们,我们只想在这里过一夜。你们看外面已经快黑了,这个时候很难再找营地。而且我们有很多大米,食物充足。” 男子张大了嘴说了一句:“啊,我是无党派人士!我讨厌政党!” 青年男子谨慎地逐个打量他们的脸,郎凯达被人藏在最后。 那女子这时也从同伴背后探出头来,满是疑虑地观察着这些人,悄悄和男子说:“安衡,你觉得他们可靠吗?” 沈宝云听了“安衡”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紧盯着那一男一女看着,她的眼神让那对男女觉得背上有些发毛,都警惕地看着她,并且脚步开始向门外移动。 郝爱国也发现了沈宝云的异状,皱眉转头问:“阿宝,你怎么了?” 沈宝云忽然笑了,说:“安衡,你旁边的美女是贝锦华吗?我是沈宝云,和你们一起离开广州基地的!” 那两个人听了立刻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沈宝云,辨认了一会儿后,贝锦华首先认了出来,高兴地说:“原来是沈小姐!那天多谢你让我们搭车,我们那辆该死的车突然抛锚,如果不是你,我们就要被丧尸吃掉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你怎么在这里?没有一起去广西山里的基地吗?” 沈宝云走上前去说:“我在晨光基地住过一阵,后来基地被行尸占领了,我就四处流浪,后来遇到了他们。你们呢?为什么也没有去军队基地?” 安衡和贝锦华见了熟人,明显松弛了下来,安衡说:“别提了!我们后来自己找了一辆车子开,路上不断有行尸冲击队伍,我们就和大部队脱离了,当时一起离散的还有其他一些人,我们本来是结伴在一起走的,但后来就只剩了我们。好在我们找到了这个地方,在这里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这时其他人纷纷上来打招呼,沈宝云给彼此做着介绍,安衡和贝锦华与这些人渐渐熟悉了,他们终于放心地踏入客厅中来。 这时郭尚周嘉林和一个叫小洁的女孩子就去做饭,其他人便聊在了一起。 安衡贝锦华打开自己的登山包,众人往里面一看,见包里都是水果、野菜,还有一些方便食品。 郎凯达歪着嘴说:“你们守着果林天天吃水果,还没吃够吗?” 安衡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说实话,现在吃水果真让我吃得肚子发胀,觉得肠胃都被果汁泡软了,不过我们只有两个人,所以找食物比较困难,今天好不容易发现一座空房子,在里面找到些罐头泡面。” 沈宝云道:“能看到你们两个都很好,实在太让人高兴了,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 贝锦华感叹地说:“是啊,末世后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散,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这是一种奇迹。” 郝爱国说:“这个地方很不错,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贝锦华说:“两个多月了,这里很不错,很少有行尸,比较安全,而且周围有很多果树,虽然我们的肠胃已经和猿猴祖先的不同,但起码不会挨饿。” 郎凯达问:“你们就不担心有人发现你们这个好地方,然后袭击你们?” 安衡说:“我们也知道好地方总是会吸引别人的,所以也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把外围林子里的水果先摘光,尽量让人难以从远处发现这里,但确实没有太好的方法。我们也想过,如果有人袭击这里,我们就立刻离开。” 沈宝云很想问,如果来不及呢?但她还是没有问出来。即使自己是空间者,在外面的环境中也常常感到有无数的危险,之前在静慈庵没有被直接爆头就是幸运,很多时候即使自己想退让,对方也未必给这个机会,所以很多时候沈宝云真有一种从此躲进空间不再出来的想法,只是她现在越来越舍不得这群伙伴。 不久,饭菜就做好了,郝爱国笑着说:“两位房东,今天让我们请你们吃一顿饭吧,算作是今晚住宿的答谢。” 贝锦华笑道:“你们太客气了。” 地上是一大锅白花花的米饭,配菜是烧菜干和野菜汤,还有一盘从塑料真空包装袋里倒出来的豆干,五香麻辣混在一起,另外有一盒鱼罐头。 安衡和贝锦华咬着洁白软弹的米饭,都舒服地吁了一口气。 安衡幸福地说:“已经有多久没吃过米饭了?已经有大半年了,自从广州基地被攻破,我们就很少能找到白米和面粉,你们这米真不错,还挺新鲜的!” 郭尚说:“主要是因为一直包在稻壳里,前几天才碾了出来,其实这米也有两年了。” 贝锦华说:“这已经很好了,我们找到的米面不是发霉就是已经生了虫,那种小黑虫很恶心的!还有白白的小肉虫!当时我们把虫子挑净了煮了米饭,可是我一想到虫子就觉得反胃。” 周嘉林说:“我们也是不久前刚在村子里找到的稻谷,当时还找到了发电机,就用碾米机把米碾了出来。我们有个同伴是浙江人,最喜欢吃米饭了,可惜他刚刚吃到米饭就……” 一群人登时想起了罗家成和郑非,顿时全都不说话了。 吃过晚饭后,沈宝云和郝爱国郎凯达出去在林子里下了一些套子,希望能捉到一些野生动物,明天加餐。 当天晚上,安衡和贝锦华仍然睡在他们原来的卧室,其他人则分别住在客厅和另外两间卧房。这间房子并不是很大,所以睡这么多人有些拥挤,但睡在外面更不安全,所以大家仍然是挤在房子里睡了。 第二天早上,郝爱国带了几个人出去查看套子的情况,房子里的人都满怀期待,希望能有好的收获,但过了一阵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只带回来一只小兔子,估计是刚刚长大没多久,一点也不肥,看上去浑身只有二两肉。 佩娟拎着兔子的两只耳朵将它提到自己面前,看着它的瘦瘦的小脸,说:“我们还是把它养起来吧,实在太小了,让我真不忍心吃它。” 郝爱国说:“兔子很会打洞,得用铁笼子来养才行,可是这里没有那东西,如果现在不吃,过一阵它打洞跑了,你就只能哭了。” 于是这只小小的兔子仍然被做成一碗兔肉汤,虽然肉很少,吃起来都是骨头,但毕竟是肉汤。安衡贝锦华提供了一盒肉罐头和两包泡面,早餐桌上还有水果。 安衡喝着汤,说:“你们这捉兔子的法子真好,我们从前也看到过有兔子,只是它们跑得太快抓不住,我们也设过绳套,可是那些兔子太狡猾,总是不上套。” 郝爱国说:“你得找准地方,找那种比较狭窄的地形来设绳套,否则兔子就从旁边溜过去了,最好还能在地上找到它们的脚印,那样机会就更大了。” 安衡惊叹地摇着头,说:“我们能分辨出人的脚印就不错了,动物脚印根本看不出来,尤其像是兔子脚掌那么软的!” 吃过饭,郝爱国把安衡和贝锦华请到一旁,很认真地和他们说道:“两位,我想和你们好好谈一下这件事,就是你们的这个地方,这里很好,周围有果林,可以提供足够的食物,也能够掩护住在这里的人,而且这里行尸很少,比较安全。你们也在外面待过,知道外边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现在想找一个合适的营地太困难了。我们并不想强求,外面的不全是好人,但请你相信我们还是有原则的,而且末世里仅仅一两个人是非常危险的,人越多就会越安全,因为有人掩护你,有人帮助你,我们能互相帮对方看着背后的丧尸,还能够共同抵御外面的暴徒,很多时候他们甚至不会让我们有退却的机会。我们可以把这里变得更好,在周围设立陷阱和围栏,阿宝那里还有一些蔬菜种子,我们能自己种植蔬菜,果林里有现成的水果,还能捕捉一些小动物,我们联合在一起,可以更安全,也能过得更好一些。你们认为怎么样?” 安衡和贝锦华互相看了一眼,安衡说:“你知道我们之前与军队失散后,和一些人一起走过一段时间,其实不是我们后来又与他们失散了,也不是那个团队覆没了,而是我们自己离开了。那些人,他们的确很强悍,但他们所做的一些事情让我们无法接受,他们完全就成了雄性动物,非常残暴而且洋洋得意,一点也不觉得羞耻,让我们觉得好像是和野兽共处,那种感觉简直比行尸还可怕。” 贝锦华说:“当时我们觉得非常害怕,所以就在一天夜里偷偷离开了,但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还冲着我们的车子开枪,好在没有打爆车胎。我们远离了他们之后,虽然两个人比较孤单,但终于觉得安全了。说实话,我从前就觉得社会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让人不太舒服,可是没想到末世之后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还没等郝爱国继续说话,周嘉林突然在一旁激动地说:“这就是我从前对中国社会批判最深的地方,我们从毛时代起,就公开标榜暴力、仇恨、歧视、残忍。近三十年,又公然倡行发展、成功、科学、生产力、核心价值,战略利益,无一不是男权社会赤祼祼的强权意志和功利主义。女性世界的温存、抚慰、同情、仁慈、悲悯、善良、羞涩、怜爱、天真,纯洁……几乎无处藏身。整个社会燃烧的都是雄性世界的贪婪、巧取豪夺、狡诈、野心、霸道、无耻,有奶便是娘……。中国是劣质男性原则及其哲学、思维方式、价值取向、语言逻辑居绝对统治地位的国度。而男性世界的博大、深沉、英勇、宽厚、幽默、绅士风度,君子之道尤其保护尊重赞美崇拜女性的自然天赋和文明美德却几乎丧失殆尽。1所以我从前看一些关于世界毁灭的小说的时候就认为,如果有末世,在亚洲地区中国的情况一定不乐观,先不说十四亿人绝大部分被解除武装,就看中国人之间的相互关系,只有利益没有正义,而且以野蛮掠夺为荣,最喜欢当流氓大亨,就知道到时候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村长,我知道你喜欢毛、泽、东,但我们的政治见解不同……” 郝爱国有些头疼地摆着手说:“嘉林,现在不是讨论政治哲学的时候,我们谈论的是未来的计划!你能等下再说吗?” 安衡和贝锦华笑着对视了一眼,贝锦华点点头,安衡微笑着说:“村长,欢迎你们留下来!” 他们答应得如此痛快,让已经准备了长篇说辞的郝爱国不禁有些愕然。 见这位村长一副有些意外的样子,贝锦华笑道:“我们觉得有哲学家在的团队,总是更值得信赖的。” 郝爱国楞然地转头望向周嘉林,似乎是对他做出了新的评价。 注1:以上这段话选自王康的《辛苦的夫人们》,个人觉得写得非常好,只是关于中国有所谓传统妇德我不太同意,那不过是没有权利的义务,与孝道一起构成了中国的武士道,而且还是武士道的最初形式。戴季陶先生将武士道最初的事实评论为一种奴道,当然后来武士道成为了统治阶级自身的道德信仰,只不过我们的妇道和孝道从来没有进化到那种地步,仍然是被统治阶级的守则。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暗黑逍遥 第四十三章 郝爱国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他摊开两手站在那里,完全是一副解除武装的和平样子,并且示意其他人也把武器收起来,在他身后站着的是沈宝云等几个女子。 然后他对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说:“很抱歉我们不经允许就进来了,你们知道现在很多房子里都是没有人住的,我们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这里也是一样!但现在你们回来了,你们是先来的,所以仍然是这里的主人,我们只想在这里过一夜,可以吗?” 二十五六岁年纪的小伙子看着他们,眼神有点发直,摆着手说:“这实在很意外,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我们早上出门的时候这里还只有我们两个,当回来时就发现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这实在太……惊喜了!” 沈宝云暗道,但愿不会是惊吓,当初自己在静慈庵的菜园里突然看到华青枫他们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郝爱国说:“我从前是军人,后来在村里当村长,我是共产党员,看看我们这里,有老人有女人还有孩子,所以请你们相信我们,我们只想在这里过一夜。你们看外面已经快黑了,这个时候很难再找营地。而且我们有很多大米,食物充足。” 男子张大了嘴说了一句:“啊,我是无党派人士!我讨厌政党!” 青年男子谨慎地逐个打量他们的脸,郎凯达被人藏在最后。 那女子这时也从同伴背后探出头来,满是疑虑地观察着这些人,悄悄和男子说:“安衡,你觉得他们可靠吗?” 沈宝云听了“安衡”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什么,紧盯着那一男一女看着,她的眼神让那对男女觉得背上有些发毛,都警惕地看着她,并且脚步开始向门外移动。 郝爱国也发现了沈宝云的异状,皱眉转头问:“阿宝,你怎么了?” 沈宝云忽然笑了,说:“安衡,你旁边的美女是贝锦华吗?我是沈宝云,和你们一起离开广州基地的!” 那两个人听了立刻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沈宝云,辨认了一会儿后,贝锦华首先认了出来,高兴地说:“原来是沈小姐!那天多谢你让我们搭车,我们那辆该死的车突然抛锚,如果不是你,我们就要被丧尸吃掉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你怎么在这里?没有一起去广西山里的基地吗?” 沈宝云走上前去说:“我在晨光基地住过一阵,后来基地被行尸占领了,我就四处流浪,后来遇到了他们。你们呢?为什么也没有去军队基地?” 安衡和贝锦华见了熟人,明显松弛了下来,安衡说:“别提了!我们后来自己找了一辆车子开,路上不断有行尸冲击队伍,我们就和大部队脱离了,当时一起离散的还有其他一些人,我们本来是结伴在一起走的,但后来就只剩了我们。好在我们找到了这个地方,在这里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这时其他人纷纷上来打招呼,沈宝云给彼此做着介绍,安衡和贝锦华与这些人渐渐熟悉了,他们终于放心地踏入客厅中来。 这时郭尚周嘉林和一个叫小洁的女孩子就去做饭,其他人便聊在了一起。 安衡贝锦华打开自己的登山包,众人往里面一看,见包里都是水果、野菜,还有一些方便食品。 郎凯达歪着嘴说:“你们守着果林天天吃水果,还没吃够吗?” 安衡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说实话,现在吃水果真让我吃得肚子发胀,觉得肠胃都被果汁泡软了,不过我们只有两个人,所以找食物比较困难,今天好不容易发现一座空房子,在里面找到些罐头泡面。” 沈宝云道:“能看到你们两个都很好,实在太让人高兴了,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 贝锦华感叹地说:“是啊,末世后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分散,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这是一种奇迹。” 郝爱国说:“这个地方很不错,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贝锦华说:“两个多月了,这里很不错,很少有行尸,比较安全,而且周围有很多果树,虽然我们的肠胃已经和猿猴祖先的不同,但起码不会挨饿。” 郎凯达问:“你们就不担心有人发现你们这个好地方,然后袭击你们?” 安衡说:“我们也知道好地方总是会吸引别人的,所以也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把外围林子里的水果先摘光,尽量让人难以从远处发现这里,但确实没有太好的方法。我们也想过,如果有人袭击这里,我们就立刻离开。” 沈宝云很想问,如果来不及呢?但她还是没有问出来。即使自己是空间者,在外面的环境中也常常感到有无数的危险,之前在静慈庵没有被直接爆头就是幸运,很多时候即使自己想退让,对方也未必给这个机会,所以很多时候沈宝云真有一种从此躲进空间不再出来的想法,只是她现在越来越舍不得这群伙伴。 不久,饭菜就做好了,郝爱国笑着说:“两位房东,今天让我们请你们吃一顿饭吧,算作是今晚住宿的答谢。” 贝锦华笑道:“你们太客气了。” 地上是一大锅白花花的米饭,配菜是烧菜干和野菜汤,还有一盘从塑料真空包装袋里倒出来的豆干,五香麻辣混在一起,另外有一盒鱼罐头。 安衡和贝锦华咬着洁白软弹的米饭,都舒服地吁了一口气。 安衡幸福地说:“已经有多久没吃过米饭了?已经有大半年了,自从广州基地被攻破,我们就很少能找到白米和面粉,你们这米真不错,还挺新鲜的!” 郭尚说:“主要是因为一直包在稻壳里,前几天才碾了出来,其实这米也有两年了。” 贝锦华说:“这已经很好了,我们找到的米面不是发霉就是已经生了虫,那种小黑虫很恶心的!还有白白的小肉虫!当时我们把虫子挑净了煮了米饭,可是我一想到虫子就觉得反胃。” 周嘉林说:“我们也是不久前刚在村子里找到的稻谷,当时还找到了发电机,就用碾米机把米碾了出来。我们有个同伴是浙江人,最喜欢吃米饭了,可惜他刚刚吃到米饭就……” 一群人登时想起了罗家成和郑非,顿时全都不说话了。 吃过晚饭后,沈宝云和郝爱国郎凯达出去在林子里下了一些套子,希望能捉到一些野生动物,明天加餐。 当天晚上,安衡和贝锦华仍然睡在他们原来的卧室,其他人则分别住在客厅和另外两间卧房。这间房子并不是很大,所以睡这么多人有些拥挤,但睡在外面更不安全,所以大家仍然是挤在房子里睡了。 第二天早上,郝爱国带了几个人出去查看套子的情况,房子里的人都满怀期待,希望能有好的收获,但过了一阵几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只带回来一只小兔子,估计是刚刚长大没多久,一点也不肥,看上去浑身只有二两肉。 佩娟拎着兔子的两只耳朵将它提到自己面前,看着它的瘦瘦的小脸,说:“我们还是把它养起来吧,实在太小了,让我真不忍心吃它。” 郝爱国说:“兔子很会打洞,得用铁笼子来养才行,可是这里没有那东西,如果现在不吃,过一阵它打洞跑了,你就只能哭了。” 于是这只小小的兔子仍然被做成一碗兔肉汤,虽然肉很少,吃起来都是骨头,但毕竟是肉汤。安衡贝锦华提供了一盒肉罐头和两包泡面,早餐桌上还有水果。 安衡喝着汤,说:“你们这捉兔子的法子真好,我们从前也看到过有兔子,只是它们跑得太快抓不住,我们也设过绳套,可是那些兔子太狡猾,总是不上套。” 郝爱国说:“你得找准地方,找那种比较狭窄的地形来设绳套,否则兔子就从旁边溜过去了,最好还能在地上找到它们的脚印,那样机会就更大了。” 安衡惊叹地摇着头,说:“我们能分辨出人的脚印就不错了,动物脚印根本看不出来,尤其像是兔子脚掌那么软的!” 吃过饭,郝爱国把安衡和贝锦华请到一旁,很认真地和他们说道:“两位,我想和你们好好谈一下这件事,就是你们的这个地方,这里很好,周围有果林,可以提供足够的食物,也能够掩护住在这里的人,而且这里行尸很少,比较安全。你们也在外面待过,知道外边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现在想找一个合适的营地太困难了。我们并不想强求,外面的不全是好人,但请你相信我们还是有原则的,而且末世里仅仅一两个人是非常危险的,人越多就会越安全,因为有人掩护你,有人帮助你,我们能互相帮对方看着背后的丧尸,还能够共同抵御外面的暴徒,很多时候他们甚至不会让我们有退却的机会。我们可以把这里变得更好,在周围设立陷阱和围栏,阿宝那里还有一些蔬菜种子,我们能自己种植蔬菜,果林里有现成的水果,还能捕捉一些小动物,我们联合在一起,可以更安全,也能过得更好一些。你们认为怎么样?” 安衡和贝锦华互相看了一眼,安衡说:“你知道我们之前与军队失散后,和一些人一起走过一段时间,其实不是我们后来又与他们失散了,也不是那个团队覆没了,而是我们自己离开了。那些人,他们的确很强悍,但他们所做的一些事情让我们无法接受,他们完全就成了雄性动物,非常残暴而且洋洋得意,一点也不觉得羞耻,让我们觉得好像是和野兽共处,那种感觉简直比行尸还可怕。” 贝锦华说:“当时我们觉得非常害怕,所以就在一天夜里偷偷离开了,但是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还冲着我们的车子开枪,好在没有打爆车胎。我们远离了他们之后,虽然两个人比较孤单,但终于觉得安全了。说实话,我从前就觉得社会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让人不太舒服,可是没想到末世之后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还没等郝爱国继续说话,周嘉林突然在一旁激动地说:“这就是我从前对中国社会批判最深的地方,我们从毛时代起,就公开标榜暴力、仇恨、歧视、残忍。近三十年,又公然倡行发展、成功、科学、生产力、核心价值,战略利益,无一不是男权社会赤祼祼的强权意志和功利主义。女性世界的温存、抚慰、同情、仁慈、悲悯、善良、羞涩、怜爱、天真,纯洁……几乎无处藏身。整个社会燃烧的都是雄性世界的贪婪、巧取豪夺、狡诈、野心、霸道、无耻,有奶便是娘……。中国是劣质男性原则及其哲学、思维方式、价值取向、语言逻辑居绝对统治地位的国度。而男性世界的博大、深沉、英勇、宽厚、幽默、绅士风度,君子之道尤其保护尊重赞美崇拜女性的自然天赋和文明美德却几乎丧失殆尽。1所以我从前看一些关于世界毁灭的小说的时候就认为,如果有末世,在亚洲地区中国的情况一定不乐观,先不说十四亿人绝大部分被解除武装,就看中国人之间的相互关系,只有利益没有正义,而且以野蛮掠夺为荣,最喜欢当流氓大亨,就知道到时候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村长,我知道你喜欢毛、泽、东,但我们的政治见解不同……” 郝爱国有些头疼地摆着手说:“嘉林,现在不是讨论政治哲学的时候,我们谈论的是未来的计划!你能等下再说吗?” 安衡和贝锦华笑着对视了一眼,贝锦华点点头,安衡微笑着说:“村长,欢迎你们留下来!” 他们答应得如此痛快,让已经准备了长篇说辞的郝爱国不禁有些愕然。 见这位村长一副有些意外的样子,贝锦华笑道:“我们觉得有哲学家在的团队,总是更值得信赖的。” 郝爱国楞然地转头望向周嘉林,似乎是对他做出了新的评价。 注1:以上这段话选自王康的《辛苦的夫人们》,个人觉得写得非常好,只是关于中国有所谓传统妇德我不太同意,那不过是没有权利的义务,与孝道一起构成了中国的武士道,而且还是武士道的最初形式。戴季陶先生将武士道最初的事实评论为一种奴道,当然后来武士道成为了统治阶级自身的道德信仰,只不过我们的妇道和孝道从来没有进化到那种地步,仍然是被统治阶级的守则。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暗黑逍遥 第四十四章 果林中,许多人正在钉木板拉铁丝护栏,铁丝并不是很充足,只能围住上层,中下层大部分都是拉的结实绳索,但也围出来好大一圈营地。 郝爱国往树上缠着铁丝,说:“铁丝的数量还是不够,我们下一次出去的时候再多找找,争取把所有的绳子都换成铁丝,那样更结实一些。” 安衡和贝锦华一边拉着绳索一边欣慰地看着围栏,有一个坚强正直的团队真的很好,从前只凭他们两个的力量绝对没有办法圈起这么大的安全区,足足有几百平米。 营地里的行尸都已经被清除干净,让人可以放心地在里面行走。沈宝云和爱玲一起拿着锄头开垦出一小片菜地,虽然已经是八月中旬,但还可以再种一茬小青菜,十月上旬便可以收获,那时天气还不是太冷。房后有一口水井,里面的水可以饮用也可以浇地,一霎时沈宝云几乎有一种重回静慈庵的感觉。 爱玲不住地问着问题,仿佛发现了一个新天地一样,植物学的确是神奇的。沈宝云则详尽地把自己所有的体会都讲给她听。 过了几天,地里的小青菜冒出头来,望上去绿茸茸的一片,就好像嫩绿的法兰绒一样。 陆湛搓着手,说:“太好了,再过一个多月就不用吃野菜了!” 沈宝云望着菜地,说:“明年春天我们还可以种一些黄瓜茄子西红柿之类,现在却来不及了。” 陆湛向往地说:“春天,我爱春天!” 中午,沈宝云独自从树林中提回来两只肥大的兔子,看得出来已经长了一年多了,不是那种今年刚出生的小兔子。 郝爱国惊讶地说:“那些绳套居然能套住两只这么大的兔子!早上去看的时候还一只都没有的。” 沈宝云道:“应该是上午它们出来吃草被套住的。” 沈宝云走进房子,里面正在整理工具武器的其他人一看,顿时都笑了起来。 郭尚说:“这么大的兔子啊!上一次那只半大不小的和这两只可差得太多了,这兔子身上一定有不少肉!阿宝,今天的兔肉要怎么做?也是烤着吃吗?” 沈宝云笑道:“今天有两只,我们就做个红烧兔肉吧,斩成块大家夹着更方便一些,而且也很有滋味。” 中午的餐桌上果然有一盆红烧兔肉,里面还放了一点蘑菇和几瓣大蒜,上面罩着的盖子一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就扑面而来,直冲人们的脑门儿。 陆湛站在桌旁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陶醉地说:“太香了!多久没吃过红烧肉了?从前我最喜欢用红烧肉配饭吃,一顿能吃两碗米饭呢!” 佩娟感叹地说:“如果我们能像从前村子里那样养些鸡鸭猪羊就好了,那样就能有稳定的肉食,现在却是全凭运气了。我们能不能在林子里抓点东西来养?” 郝爱国说:“树林里能抓到的只有兔子野鸡,能养的也只有这两样,松鼠那东西太小,也很难养,至于猪羊,恐怕是不能指望了,人家家里养的估计早就被丧尸吃掉了,而野生的在末世前就基本看不到了。” 安衡摇头道:“我们国家的环保做得太差了,森林很少,里面很多野生动物都绝迹了,末世前我就我从来没看到过有野猪野鹿,现在想打一头鹿来吃简直是梦想,更别提捉野猪来驯养了。我是个环保主义者,我一直认为这一场灾难是地球的自我清洗,她要恢复一种古老的平衡,否则地球上的其他物种在人类的统治之下会全部毁灭的。” 郎凯达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自作自受吗?” 安衡道:“我们中国古代的哲学也说,物极必反,事物发展到一种顶点,就必然要走到反面。人类过于强大了,越来越异化于自然,甚至想要超越自然法则,这是大自然所不能容忍的,因此她要警告我们,打击我们,甚至想要毁灭我们,然后让她其他的孩子繁荣自由地成长。” 沈宝云耸耸肩,说:“这种说法太玄妙了。” 安衡看着她,说:“可是除此之外,我们又能怎样解释这场灾难呢?外面的那些活死人能用怎样的科学原理来说明?那简直像是幻想片一样!” 周嘉林说:“你是用因果律来解释事物的,但因果律只是八种逻辑的其中一种,它不是宇宙间的唯一法则。你刚才所说的是在一种崇高感情的激动之下,它既不是科学也不是哲学,倒更接近于神学。” 安衡惊异地说:“难道你认为这一切和人的行为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只有人会变成丧尸,其他动物都仍然在过它们自己的生活?人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吗?” 周嘉林摇头道:“不,我是说实际情况可能更糟,如果一切事情都能用因果关系来解释,那或许还好一些。一切神学和绝大部分人间哲学想要发现的都是因果关系,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感觉到安全,以为命运是可以由自己的行为来决定的。但其实决定这个世界的最本质原则或许是偶然性,这是智慧人类最害怕的,因为完全无法控制,因此他们又竭力要发现偶然之中的必然,总之是要使一切后果都是可控的。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很多事物很可能都只是在偶然之下产生的,比如说生命,比如人的智慧,还比如这场灾祸。这可能与人的道德根本无关,就好像人生为男性还是女性也与前世的道德无关一样,一切都是偶然,这是最可怕的。” 他一番话说出来,餐桌上立刻弥漫着一种深邃的哲学气氛,大家的眼睛都发直了。 沈宝云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大家快吃饭吧,兔肉凉了就不好吃了,一切形而上的东西终究要归于形而下啊!” 人们立刻哈哈笑了起来,爱玲说:“阿宝,难怪嘉林把你当做知己,你随口一句也不差啊!” 周嘉林笑着夹了一块兔肉,说:“所以我认为,雌性天生就懂得生命的本质,她们得负责把虚无的雄性拉回地面上来。” 这一群人真心把这个地方当做了一个可以长久生活的营地,郝爱国还说要找些砖瓦水泥,争取砌起一道围墙,但平静的日子在这一天忽然被打破了。 这天佩娟和沈宝云正在外面晾晒衣服,忽然沈宝云听到几声微弱的动静,她警惕地回头一看,这一下顿时把她吓了一跳,见后面的几棵果树中间站着两个男人,都是一脸的胡子拉碴,几乎遮蔽了本来的面容,眼中的目光就像是饿狼一样,仿佛还冒着绿光,看什么都像是在看一块肥肉。 沈宝云立刻就把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这把枪里的子弹原本已在静慈庵射完了,但后来又补充了一些,现在是满膛的,她将手枪的枪口对准那两个人,手指紧扣着扳机,严厉地说:“你们是谁?为什么闯到我们这里来?” 那两个人手里本来拿着长刀和棍棒,但见沈宝云这样的动作,便把手垂下,其中一人竭力做出温和的样子,说:“姑娘,我们也是幸存者,看到这里有房子就想在这儿歇几天。你们这里真不错,还有果树,你们一定没饿过肚子吧?那可真幸福!现在外面吃的很难找。还有这么坚固的围栏,行尸一定进不来,这里很安全!……” 佩娟冷冷地说:“可是你们进来了,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们。” 这时其他人也都赶了过来,郝爱国沉着脸问:“有围栏的地方已经是别人的领地,你们就这么进来了吗?有经过我们的许可吗?” 那个当先说话的男人看来是很善于与人沟通,这时忙转向郝爱国说:“大佬,我们也不想擅自闯入你们的地方,但外面实在太危险了,所以一看到有安全的地方就本能地进来了,在现在这种世界你们也可以理解的吧!你们人数不少,能接纳我们吗?我们不弱,一直在外面拼杀,杀丧尸很在行,出去找物资也是好手!” 这时贝锦华忽然说:“天啊,原来是你们!你们的队伍呢?” 郝爱国愣了一下,问:“你认识他们?” 贝锦华点头道:“他们就是我们与军队失散后跟过的那一个团队。” 贝锦华这么一说,其他人顿时想起安衡和贝锦华之前说起的那个野兽团队,脸色顿时微妙起来。 那两个人这时似乎也认出了安衡和贝锦华,那个发言人有些尴尬地说:“原来是你们,好久不见了,我们一直很担心你们,没想到大家在这里有遇上,这就是缘分啊!” 安衡冷冷地说:“我们走的时候你们还冲我们开枪。” 那人嘿嘿干笑了两声,道:“我们只是想让你们留下来,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要知道现在在外面少量的人是很难生存的,大家得结成团队才好,越大越好。” 安衡道:“谢谢了,但不需要,我们要走自己的路。你们的团队呢?内讧了?被行尸包围了?” 满脸胡子的男人垂了一下眼皮,道:“我们有一点分歧,所以大家就分开了,其实对他们的行为我们也很看不惯,所以才离开他们,就像你们两个一样。” 贝锦华冷淡地说:“这可真看不出来,我只看到你们和他们一样。” 郝爱国这时已经做出决定,他的手握在腰间的枪上,说:“很抱歉,这里不适合你们,你们得离开这里。” 游说者微微皱了一下眉,摊开双手说:“再考虑一下吧,大佬,有很多事情我们也是不得已,我想你们也做过类似的事,在末世要存活下来,没有谁的手是干净的,这世上的确有善良的人,但他们在一开始就死了。我们知道大家恐怕不能做到亲如弟兄,但在生存利益之下总能够互相合作!” 周嘉林摇头道:“还是算了,如果不能相互信任,结果是不会好的。” 游说者还要再说什么,旁边另一个闯入者忽然爆发起来:“阿纲,不要再和他们说了,有那两个家伙在,他们根本就不会让我们留在这儿!我是绝不会求人的,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咱们这就离开这儿自己去找个地方,然后招一批人建立一个营地,以我们两个的能力可以过得比他们还要好。” 他的同伴忙安抚他:“冷静,冷静,阿立,我相信我们可以和他们再谈谈。各位,我知道你们对我们有些成见,但我们知道生存的原则,就是勇敢和彼此合作,所以让我们留下来吧,你们会发现我们是很不错的伙伴。” 郝爱国摇头道:“很遗憾,你们仍然不能留下来,我们有我们的原则,这就像是油锅里不能滴入水珠一样。现在外面有很多地方可以选择,你们可以找一个地方建立营地,生存下去。我看你们都很强,这应该是可以办到的。” 阿纲点点头,拉着阿立转身走了。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却又掺杂着隐隐的不安。 郝爱国说:“看来我们还得加高加固围栏,现在外人太容易闯入了,今后也要多加警备,免得再有人这样无声无息地溜进来。” 贝锦华担忧地说:“我很担心他们会再来,这些围栏防丧尸还可以,但要防活人实在太难了,他们找个斧子就能劈开。” 安衡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在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枪了,否则会更麻烦。不过他们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有什么心思也用不上,我们只要今后小心些就是了。” 沈宝云一边往回走一边默默地想着今天这件事,总觉得是个隐患,要一直防备别人实在是太困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8章 暗黑逍遥 第四十五章 进入九月,虽然离冬天还比较远,但大家已经开始作过冬的准备。 佩娟整理着新找回来的被褥,高兴地说:“太好了,是蚕丝被!这种被盖在身上又暖和又轻巧,从前卖几百块钱的!这七孔被也不错,这里还有一床真正的棉花被,这些被子足够我们过冬了!” 沈宝云也一起整理东西,看着外面晾晒的被子,沈宝云忽然有一种期盼冬天的感觉,冬天的空间中是很幸福的,外面飘着细细的白雪,除了喂养动物之外,一切的农活儿都没有了,自己每天就是在山洞中看书听音乐泡温泉,当梅花开放的时候再出去看看梅花,就像一只缩在蛹里的蚕,分外懒散安闲。但现在和大家在一起,显然不能那样自在。 当天晚上,沈宝云睡在房间里,总觉得外面的声音不太对,似乎今晚的风声格外大了,从窗外传来吼吼的声响,倒像是北方冬季刮起的寒风一样,她不由得站起来走到窗边去看。 这一天晚上由于刚刚过了十五,月亮比较圆,明亮的月光下只见几个行尸踉踉跄跄走了进来,她登时大惊失色,忙回头去推佩娟和爱玲,叫道:“快起来,行尸进来了!” 这时客厅里睡着的人也都已经被惊动了,守夜的郎凯达大叫着:“行尸来了!快准备战斗!” 所有的人都飞快爬起来,拿起武器冲了出去。 人们跑到屋外将迎面而来的几个行尸迅速歼灭,前面的围栏一定已经出现了缺口,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过去补上缺口。但当他们冲到围栏前面的时候,这才发现那里正源源不断地涌来新的行尸,这周围原本是没有多少行尸的,但如今不知为什么,似乎四面八方所有的行尸都在往这里聚集,围栏破损处居然聚集着上百个行尸,而且后面还在不住地赶来新的行尸。 众人纷纷开枪,前面的行尸纷纷倒了下去,过了一阵终于将围栏前暂时清理出了一片空地,郝爱国和郭尚连忙拉起绳索缠在树上,这时忽然地上一只没有死透的行尸一下子抓住郭尚的脚踝,一口咬了下去。郭尚惨叫一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旁边的沈宝云连忙两步跨过去一刀扎在行尸脑袋上,但这时郭尚的小腿上已经被咬掉一块肉。 沈宝云连忙扶住郭尚,将他搀扶到旁边去,郝爱国大声对郎凯达和陆湛说:“你们快来围护栏,我给郭尚截肢,他被咬了!” 郎凯达和陆湛连忙放弃清理另一边的行尸,过来飞快地拉绳索。 郝爱国找了把干净斧子,拉起郭尚的裤子狠狠从膝盖往下砍了下去,旁边安衡和边景良狠狠按住郭尚,不让他挣扎,佩娟飞跑回房子里去拿药箱,沈宝云则到另一面去清理行尸。 郭尚虽然被咬,但却并没有昏迷,钢斧一下下猛砍在他的腿上,让他撕心裂肺地惨叫出来,这一下可吸引了更多的行尸,可以看到山路上很多行尸循着声音走了过来,而且郭尚腿上流出来的血液也更加刺激了它们。 佩娟这时从房子里跑了出来,但忽然从房子后面走出来几个行尸,沈宝云一眼看到,大呼道:“佩娟小心!” 但却已经晚了,一个行尸猛地扑到佩娟身上撕咬着她的颈部,佩娟发出长长的尖利呼喊。沈宝云和爱玲、周嘉林连忙跑了过去,到了近处连开几枪,打倒了几个行尸,当沈宝云再次瞄准的时候,却只听到扣动扳机的声音,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此时郭尚的腿终于被砍断了,这时他已经昏了过去。爱玲和周嘉林将佩娟扶到一旁躺下,沈宝云拿过佩娟落在地上的药箱飞跑回来,不过她实在不会给人包扎,尤其是断面还这么大。好在郝爱国熟练地拿出绷带在郭尚腿上用力缠了十几层,总算止住了血。 然后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说:“后面也被突破了吗?” 沈宝云道:“应该是的,那些行尸是从后面来的,嘉林爱玲他们已经去修补了。” 郝爱国说了声:“看护好郭尚。” 便又带了几个人往后面去。 沈宝云将郭尚交给赵伯和两个孩子,自己也往后面跑去。 到了后面才发现,这里比前面的情况更严重,前面只是破了一个地方,后面则连续几个地方都破裂了,要修补都很难,许多行尸接连不断地从破损的地方越了过来,大概有两三百个。 这时人们的子弹已经几乎都打光了,而用冷兵器根本无法对付这么多行尸,沈宝云见郎凯达挥舞着铁棍还在疯狂地打击行尸,便跑过去对郝爱国说:“村长,情况太危险,我们快走吧,这里不能待了!” 郝爱国见了周围的行尸,实在不是团队所能控制,便当机立断地说:“撤退,快往车辆那里跑!” 人们听了纷纷往前面飞跑,这时周嘉林忽然身子一震,只见从他脑袋上冒出一朵血花,就在这一刹那的停顿,身后的行尸就扑了上来,两个行尸抓住他,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队伍中有人接连中招,纷纷叫道:“有人在打弹弓!该死的,活人在袭击我们!” 沈宝云转过身去想去救周嘉林,但旁边贝锦华猛地一拉她,说:“快跑,没用了!行尸全上来了!” 沈宝云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嘉林被行尸吞没,发出凄惨的号叫。这时她眼光一扫,看到一个角落里爱玲也被几个行尸包围,但却没有听到她的惨叫声,那几个行尸很快便仿佛失去目标一样,呆滞地又转过身来往这边走。沈宝云心中一动,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跑到车边,急速上了车,然后便发动起车子往一处行尸较少的围栏冲去。冲破围栏在山路上左拐右拐,一直开到山下,这中间不断遇到上山的行尸,好在前面开路的越野车十分强大,直接就碾了过去。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们才停下车,人们纷纷从车里下来,沈宝云看了一下,队伍里的人明显稀疏了很多,只经过一夜,原本还算丰满的团队便苗条了。 郝爱国清点了一下人数,他们一共失去六个人,这中间不包括截肢的郭尚,十九个人的队伍顿时只剩下十三个人。 郎凯达愤愤地用铁棒砸着地面,说:“是那天那两个人干的,我敢肯定是他们!混蛋,当时就应该杀掉那两个家伙,我们当时放了他们,结果让他们回来害我们!围栏是他们弄断的,如果是行尸压倒的,一定会带倒两边的树!只是他们怎么引来这么多丧尸?” 贝锦华说:“很可能是他们,阿纲很会打弹弓。” 郝爱国点头道:“围栏是被人剪断的,都是从中间断开。活人躲避行尸困难,要招引行尸却很容易,声音、血腥气都可以将它们引来,那些人可能会开着车引着它们过来,也可能一路洒下新鲜血肉给它们引路。” 郎凯达冷冷地哈哈了一声,道:“那他们牺牲可够大的,好不容易抓到的动物却不能自己吃,都喂了行尸。” 安衡道:“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也可能杀死活人来引诱行尸,这样就不会浪费食物。” 陆湛惊愕地说:“老天,这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沈宝云问郝爱国:“郭尚现在怎么样了?” 郝爱国皱眉沉重地说:“暂时还没有发烧,但还要再等等看,希望行尸病毒被截断了。不过现在我们没有了营地,而且失去了全部物资,如果在路上颠沛流离缺吃少穿,对他也很有影响。” 边景良叹气道:“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营地不容易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但还没过一个月就失去了。” 郝爱国脸色阴郁,这也是他迟迟不愿舍弃营地的原因,要找这样一个理想的地方真是太难了。 稍停片刻,郝爱国说:“我们现在还是赶快去找食物吧,最好能找个地方休息两天,让郭尚缓口气。” 八天后,一支疲惫的队伍走在路上,郭尚的情况很不好,伤腿断处已经感染,虽然他们一路找了些消炎药、沈宝云又拿出芦荟粉也不管用。郭尚昏昏沉沉发着高烧,血腥味和活人的气息不断引来行尸,他们一直没有找到一个能够长住的营地,而且食物也是一直不够,虽然沈宝云有两次找到了丢弃的背包之类,但仍然不能让大家吃饱。 队伍的人数更少了,这几天他们又减员了两人,一个是孩子,另一个是小洁,她们是在一次意外的行尸袭击中死去的。团队的士气低到了谷底,现在他们又累又饿还带着伤员,分外疲敝,简直像拿破仑从俄国撤退一样。 中午的树林中,一圈简易的绳网圈子里,一队人正在做饭,一堆干树枝点着了火,火上吊着一口锅,锅里煮着野菜麦片粥,那大半袋麦片是他们昨天在一间房子里发现的,估计是刚拆袋不久,所以并没有受潮变质,人们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想麦片原来主人的命运。 食物煮好后,他们将麦片盛在碗里正准备吃,忽然树林后面传来一阵沙沙声。郝爱国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沈宝云郎凯达也放下碗跟在他身后,三个人悄悄出了绳圈小心地在树林中潜行,躲在树后一看,顿时都大惊失色,急忙蹑足潜踪地溜回绳圈。 郝爱国低声说:“不要再吃了,一群行尸过来了,我们快走!” 人们顿时顾不得地上的食物,连忙收拾东西准备上车,就在这时从另一面突然钻出十几个行尸,它们扑在绳圈上兴奋地大吼,吼声仿佛刺激了另一面的行尸,那一大群行尸立刻加快脚步赶了过来。人们慌忙跑到绳圈外面想要跳到车上,由于这片空地比较狭小,因此车子都是停在不远处那条小路上,但这时行尸已经包围上来,正将他们与车子隔离开来,人们顿时陷入了苦斗。 郎凯达“啊啊”地大吼着,抡着铁棒和郝爱国一起在前面拼命开路,沈宝云则和其他人一起对付周围袭来的行尸,保护队伍中唯一的一个孩子,好在郭尚待在车上,不用他们扶持。沈宝云耳边听到的满是丧尸的吼叫,忽然她听到一声惨叫,是贝锦华的,她慌忙回头一看,只见贝锦华已经被行尸抓住撕咬,而旁边的安衡虽是挥着西瓜刀猛砍,救出了贝锦华,但贝锦华肩头已经鲜血淋漓,显然无法阻止变异。 就在这时,忽然旁边传来“砰砰”的枪响,周围的行尸纷纷栽倒,沈宝云一个旋风腿利落地踢倒一个行尸后,戴着皮手套的手又一个小擒拿抓住一个行尸的胳膊将它摔倒,然后上去补锤,就在这不长的时间中,他们四周的丧尸压力很快变小了,沈宝云甚至能抽空儿看一眼周围。 只见十几个拿着自动武器的人从旁边赶过来,他们的武器很先进,枪法也很好,看得出训练有素,不多时就把这几十个行尸消灭殆尽。 郝爱国这一团队的人至此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他们却没有对来帮助他们的人掉以轻心,经验让他们无法轻易相信任何陌生人,哪怕这些人刚刚帮助过他们也一样。 郝爱国走上前去,和对方说:“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来了,我们这一次一定损失惨重。” 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个三十几岁穿风衣的男子,他看了看这一群狼狈的人,和善地笑道:“不用客气,现在幸存者不多了,我们当然应该彼此帮助。我叫韦秦,之前是军队中的少校,现在在外面生活很艰难的,看来你们没有固定的营地,带着老人孩子可是很不容易啊!我们有一个小基地,虽然不大,但还算稳固,里面还有一些地方,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这时来者中有一个人拍了拍郝爱国团队的一辆车,说:“头儿,他们还有伤员呢,看上去伤得不轻,少了半条腿。” 韦秦立刻就说:“我们还有一个简单的医院,虽然比不上末世前的大医院,但一些基本的手术还是能做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等那个人的伤好了你们再走。” 郝爱国警惕地说:“我叫郝爱国。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的基地是什么样的?” 韦秦笑道:“我们本来是住在一个政府基地中,但后来基地被行尸占领了,那种情形真是震撼。我们这部分军队和警察保护着一些民众来到这里,找到了一个农家乐之后便定居下来,将那里建成了一个小型基地。虽然不能和从前政府组织的基地相比,但起码能抵御行尸,晚上睡觉能睡得安稳,也有东西吃。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当然如果不愿意去,我们也不强求,我们只是想增强营地的力量。” 郝爱国说:“我得和同伴们商量一下。” 九个人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会儿,最后郝爱国又走出来说:“我们可以先跟着你们过去看看,但如果不合适,我们立刻就走。” 韦秦道:“ok,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68章 暗黑逍遥 第四十五章 进入九月,虽然离冬天还比较远,但大家已经开始作过冬的准备。 佩娟整理着新找回来的被褥,高兴地说:“太好了,是蚕丝被!这种被盖在身上又暖和又轻巧,从前卖几百块钱的!这七孔被也不错,这里还有一床真正的棉花被,这些被子足够我们过冬了!” 沈宝云也一起整理东西,看着外面晾晒的被子,沈宝云忽然有一种期盼冬天的感觉,冬天的空间中是很幸福的,外面飘着细细的白雪,除了喂养动物之外,一切的农活儿都没有了,自己每天就是在山洞中看书听音乐泡温泉,当梅花开放的时候再出去看看梅花,就像一只缩在蛹里的蚕,分外懒散安闲。但现在和大家在一起,显然不能那样自在。 当天晚上,沈宝云睡在房间里,总觉得外面的声音不太对,似乎今晚的风声格外大了,从窗外传来吼吼的声响,倒像是北方冬季刮起的寒风一样,她不由得站起来走到窗边去看。 这一天晚上由于刚刚过了十五,月亮比较圆,明亮的月光下只见几个行尸踉踉跄跄走了进来,她登时大惊失色,忙回头去推佩娟和爱玲,叫道:“快起来,行尸进来了!” 这时客厅里睡着的人也都已经被惊动了,守夜的郎凯达大叫着:“行尸来了!快准备战斗!” 所有的人都飞快爬起来,拿起武器冲了出去。 人们跑到屋外将迎面而来的几个行尸迅速歼灭,前面的围栏一定已经出现了缺口,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过去补上缺口。但当他们冲到围栏前面的时候,这才发现那里正源源不断地涌来新的行尸,这周围原本是没有多少行尸的,但如今不知为什么,似乎四面八方所有的行尸都在往这里聚集,围栏破损处居然聚集着上百个行尸,而且后面还在不住地赶来新的行尸。 众人纷纷开枪,前面的行尸纷纷倒了下去,过了一阵终于将围栏前暂时清理出了一片空地,郝爱国和郭尚连忙拉起绳索缠在树上,这时忽然地上一只没有死透的行尸一下子抓住郭尚的脚踝,一口咬了下去。郭尚惨叫一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旁边的沈宝云连忙两步跨过去一刀扎在行尸脑袋上,但这时郭尚的小腿上已经被咬掉一块肉。 沈宝云连忙扶住郭尚,将他搀扶到旁边去,郝爱国大声对郎凯达和陆湛说:“你们快来围护栏,我给郭尚截肢,他被咬了!” 郎凯达和陆湛连忙放弃清理另一边的行尸,过来飞快地拉绳索。 郝爱国找了把干净斧子,拉起郭尚的裤子狠狠从膝盖往下砍了下去,旁边安衡和边景良狠狠按住郭尚,不让他挣扎,佩娟飞跑回房子里去拿药箱,沈宝云则到另一面去清理行尸。 郭尚虽然被咬,但却并没有昏迷,钢斧一下下猛砍在他的腿上,让他撕心裂肺地惨叫出来,这一下可吸引了更多的行尸,可以看到山路上很多行尸循着声音走了过来,而且郭尚腿上流出来的血液也更加刺激了它们。 佩娟这时从房子里跑了出来,但忽然从房子后面走出来几个行尸,沈宝云一眼看到,大呼道:“佩娟小心!” 但却已经晚了,一个行尸猛地扑到佩娟身上撕咬着她的颈部,佩娟发出长长的尖利呼喊。沈宝云和爱玲、周嘉林连忙跑了过去,到了近处连开几枪,打倒了几个行尸,当沈宝云再次瞄准的时候,却只听到扣动扳机的声音,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此时郭尚的腿终于被砍断了,这时他已经昏了过去。爱玲和周嘉林将佩娟扶到一旁躺下,沈宝云拿过佩娟落在地上的药箱飞跑回来,不过她实在不会给人包扎,尤其是断面还这么大。好在郝爱国熟练地拿出绷带在郭尚腿上用力缠了十几层,总算止住了血。 然后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说:“后面也被突破了吗?” 沈宝云道:“应该是的,那些行尸是从后面来的,嘉林爱玲他们已经去修补了。” 郝爱国说了声:“看护好郭尚。” 便又带了几个人往后面去。 沈宝云将郭尚交给赵伯和两个孩子,自己也往后面跑去。 到了后面才发现,这里比前面的情况更严重,前面只是破了一个地方,后面则连续几个地方都破裂了,要修补都很难,许多行尸接连不断地从破损的地方越了过来,大概有两三百个。 这时人们的子弹已经几乎都打光了,而用冷兵器根本无法对付这么多行尸,沈宝云见郎凯达挥舞着铁棍还在疯狂地打击行尸,便跑过去对郝爱国说:“村长,情况太危险,我们快走吧,这里不能待了!” 郝爱国见了周围的行尸,实在不是团队所能控制,便当机立断地说:“撤退,快往车辆那里跑!” 人们听了纷纷往前面飞跑,这时周嘉林忽然身子一震,只见从他脑袋上冒出一朵血花,就在这一刹那的停顿,身后的行尸就扑了上来,两个行尸抓住他,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队伍中有人接连中招,纷纷叫道:“有人在打弹弓!该死的,活人在袭击我们!” 沈宝云转过身去想去救周嘉林,但旁边贝锦华猛地一拉她,说:“快跑,没用了!行尸全上来了!” 沈宝云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嘉林被行尸吞没,发出凄惨的号叫。这时她眼光一扫,看到一个角落里爱玲也被几个行尸包围,但却没有听到她的惨叫声,那几个行尸很快便仿佛失去目标一样,呆滞地又转过身来往这边走。沈宝云心中一动,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跑到车边,急速上了车,然后便发动起车子往一处行尸较少的围栏冲去。冲破围栏在山路上左拐右拐,一直开到山下,这中间不断遇到上山的行尸,好在前面开路的越野车十分强大,直接就碾了过去。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们才停下车,人们纷纷从车里下来,沈宝云看了一下,队伍里的人明显稀疏了很多,只经过一夜,原本还算丰满的团队便苗条了。 郝爱国清点了一下人数,他们一共失去六个人,这中间不包括截肢的郭尚,十九个人的队伍顿时只剩下十三个人。 郎凯达愤愤地用铁棒砸着地面,说:“是那天那两个人干的,我敢肯定是他们!混蛋,当时就应该杀掉那两个家伙,我们当时放了他们,结果让他们回来害我们!围栏是他们弄断的,如果是行尸压倒的,一定会带倒两边的树!只是他们怎么引来这么多丧尸?” 贝锦华说:“很可能是他们,阿纲很会打弹弓。” 郝爱国点头道:“围栏是被人剪断的,都是从中间断开。活人躲避行尸困难,要招引行尸却很容易,声音、血腥气都可以将它们引来,那些人可能会开着车引着它们过来,也可能一路洒下新鲜血肉给它们引路。” 郎凯达冷冷地哈哈了一声,道:“那他们牺牲可够大的,好不容易抓到的动物却不能自己吃,都喂了行尸。” 安衡道:“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也可能杀死活人来引诱行尸,这样就不会浪费食物。” 陆湛惊愕地说:“老天,这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沈宝云问郝爱国:“郭尚现在怎么样了?” 郝爱国皱眉沉重地说:“暂时还没有发烧,但还要再等等看,希望行尸病毒被截断了。不过现在我们没有了营地,而且失去了全部物资,如果在路上颠沛流离缺吃少穿,对他也很有影响。” 边景良叹气道:“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营地不容易啊!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但还没过一个月就失去了。” 郝爱国脸色阴郁,这也是他迟迟不愿舍弃营地的原因,要找这样一个理想的地方真是太难了。 稍停片刻,郝爱国说:“我们现在还是赶快去找食物吧,最好能找个地方休息两天,让郭尚缓口气。” 八天后,一支疲惫的队伍走在路上,郭尚的情况很不好,伤腿断处已经感染,虽然他们一路找了些消炎药、沈宝云又拿出芦荟粉也不管用。郭尚昏昏沉沉发着高烧,血腥味和活人的气息不断引来行尸,他们一直没有找到一个能够长住的营地,而且食物也是一直不够,虽然沈宝云有两次找到了丢弃的背包之类,但仍然不能让大家吃饱。 队伍的人数更少了,这几天他们又减员了两人,一个是孩子,另一个是小洁,她们是在一次意外的行尸袭击中死去的。团队的士气低到了谷底,现在他们又累又饿还带着伤员,分外疲敝,简直像拿破仑从俄国撤退一样。 中午的树林中,一圈简易的绳网圈子里,一队人正在做饭,一堆干树枝点着了火,火上吊着一口锅,锅里煮着野菜麦片粥,那大半袋麦片是他们昨天在一间房子里发现的,估计是刚拆袋不久,所以并没有受潮变质,人们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想麦片原来主人的命运。 食物煮好后,他们将麦片盛在碗里正准备吃,忽然树林后面传来一阵沙沙声。郝爱国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沈宝云郎凯达也放下碗跟在他身后,三个人悄悄出了绳圈小心地在树林中潜行,躲在树后一看,顿时都大惊失色,急忙蹑足潜踪地溜回绳圈。 郝爱国低声说:“不要再吃了,一群行尸过来了,我们快走!” 人们顿时顾不得地上的食物,连忙收拾东西准备上车,就在这时从另一面突然钻出十几个行尸,它们扑在绳圈上兴奋地大吼,吼声仿佛刺激了另一面的行尸,那一大群行尸立刻加快脚步赶了过来。人们慌忙跑到绳圈外面想要跳到车上,由于这片空地比较狭小,因此车子都是停在不远处那条小路上,但这时行尸已经包围上来,正将他们与车子隔离开来,人们顿时陷入了苦斗。 郎凯达“啊啊”地大吼着,抡着铁棒和郝爱国一起在前面拼命开路,沈宝云则和其他人一起对付周围袭来的行尸,保护队伍中唯一的一个孩子,好在郭尚待在车上,不用他们扶持。沈宝云耳边听到的满是丧尸的吼叫,忽然她听到一声惨叫,是贝锦华的,她慌忙回头一看,只见贝锦华已经被行尸抓住撕咬,而旁边的安衡虽是挥着西瓜刀猛砍,救出了贝锦华,但贝锦华肩头已经鲜血淋漓,显然无法阻止变异。 就在这时,忽然旁边传来“砰砰”的枪响,周围的行尸纷纷栽倒,沈宝云一个旋风腿利落地踢倒一个行尸后,戴着皮手套的手又一个小擒拿抓住一个行尸的胳膊将它摔倒,然后上去补锤,就在这不长的时间中,他们四周的丧尸压力很快变小了,沈宝云甚至能抽空儿看一眼周围。 只见十几个拿着自动武器的人从旁边赶过来,他们的武器很先进,枪法也很好,看得出训练有素,不多时就把这几十个行尸消灭殆尽。 郝爱国这一团队的人至此终于松了一口气,但他们却没有对来帮助他们的人掉以轻心,经验让他们无法轻易相信任何陌生人,哪怕这些人刚刚帮助过他们也一样。 郝爱国走上前去,和对方说:“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来了,我们这一次一定损失惨重。” 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个三十几岁穿风衣的男子,他看了看这一群狼狈的人,和善地笑道:“不用客气,现在幸存者不多了,我们当然应该彼此帮助。我叫韦秦,之前是军队中的少校,现在在外面生活很艰难的,看来你们没有固定的营地,带着老人孩子可是很不容易啊!我们有一个小基地,虽然不大,但还算稳固,里面还有一些地方,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这时来者中有一个人拍了拍郝爱国团队的一辆车,说:“头儿,他们还有伤员呢,看上去伤得不轻,少了半条腿。” 韦秦立刻就说:“我们还有一个简单的医院,虽然比不上末世前的大医院,但一些基本的手术还是能做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等那个人的伤好了你们再走。” 郝爱国警惕地说:“我叫郝爱国。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的基地是什么样的?” 韦秦笑道:“我们本来是住在一个政府基地中,但后来基地被行尸占领了,那种情形真是震撼。我们这部分军队和警察保护着一些民众来到这里,找到了一个农家乐之后便定居下来,将那里建成了一个小型基地。虽然不能和从前政府组织的基地相比,但起码能抵御行尸,晚上睡觉能睡得安稳,也有东西吃。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当然如果不愿意去,我们也不强求,我们只是想增强营地的力量。” 郝爱国说:“我得和同伴们商量一下。” 九个人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会儿,最后郝爱国又走出来说:“我们可以先跟着你们过去看看,但如果不合适,我们立刻就走。” 韦秦道:“ok,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暗黑逍遥 第四十六章 几辆车子顺着公路往前开去,终于他们来到了一道围墙前面,围墙并不很高,但却比较完整,水泥混着红砖的围墙看上去比木门铁丝网都结实很多,看上去让人比较有安全感。墙的外围架着许多尖利的木桩,形成拒马,有一些行尸便被这些尖木桩刺穿胸口正在那里挣扎。墙上面还竖着铁丝网,看起来像监狱一样,这显然是后来加上去的,如果这个农家乐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一定不会有客人上门。 基地门口是一扇大铁门,古典雕花很有格调,也很厚重结实,但是看上去却怎么样都觉得与这里的气氛不搭调,就好像是大红大绿的棉袄上面围了一条精致的丝巾一样。 大门在车队面前缓缓打开了,一队车辆鱼贯而入,沈宝云缓缓驾驶车子跟在前面的车子后面往里走,她的目光不时掠过两旁的景物,看到外面是比较大面积的农田,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很多作物都到了收获期,因此田地里此时大部分空荡荡的,唯有两块旱稻麦田还不能收获,不过仍然能看出来他们之前种植了很多东西,收获应该不错。 一些人在四处走来走去,有的在修补围墙和动物圈舍,有的在田间捡拾着什么,还有的人抱着幼小的婴儿推着轮椅里的老人在外面散步,一部分人穿着军警的服装,但大部分人都是便装的普通民众,表情都比较平和。 农庄的房屋不是很多,主要是一幢三层高的小楼和几间平房,现在大部分作为公共建筑,平房上挂着红十字标志,那里应该就是医疗室,楼房里进出的都是老人孩子。除此以外就是许多军用帐篷,其他的人都住在那里。 沈宝云看了,心里觉得稍微安慰一些,之前因为队伍实在太过疲惫,而且又有重伤的郭尚,大家才决定到这个基地中来,毕竟那些人带着枪,而己方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自动武器,如果对方真的有恶意,自己也抵挡不了,而韦秦等人对他们一直表现得比较尊重,也让他们觉得多了几分安全。现在自己亲眼看到了这个地方,表面看上去倒还算和谐。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陆湛看着外面,说:“这里看起来还不错,是吗?我一直担心进入暴君奴隶制的营地。” 沈宝云“嗯”了一声,说:“看看再说吧。” 郭尚一进营地便被火速送到医疗室,其他人则被安排先去食堂吃饭,食堂的饭菜很简单,清水野菜煮挂面配生的黄豆酱。 食堂的工作人员把一个打开的酱瓶子放在他们面前,说:“‘海天’黄豆酱,新开封的,这种东西保存时间真长,很久都不会变质,上个星期物资队从外面超市找回来大半箱。” 边景良说:“真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能在外面一次找到这么多东西。” 那位四十多岁的阿姨笑道:“估计是这种东西只能做调味品,幸存者搜寻物资的时候觉得带着它还不如拿两袋盐划算,分量又轻又不容易破裂,所以就把它放弃了,否则我们也拿不到了。据出去的人说,那家超市里方便携带的食物差不多都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玻璃瓶子又不能单独用来果腹的东西。” 九个人终于能安安稳稳吃上一顿饱饭,不用再担心突然从四周涌出来的行尸。吃过饭后,有人给他们安排了帐篷,让他们先休息一下,人们都十分疲惫,倒头就睡了。 当天晚上,韦秦便来找他们谈话:“郭尚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估计他需要在这里住十天左右,伤口才能不怕剧烈移动。他的腿需要安装假肢,但我们这里没有,离此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残疾人服务中心,那里应该有假肢,过些天我们需要去一趟找些东西,假腿假手臂都要,今后肯定还会需要这些东西的。” 郝爱国立刻说:“我们的人也会参加。” 韦秦笑道:“那很好,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你们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现在物资紧张,各种物品只能实行配给制,开水房每天每人供应一暖水瓶热水,饮用洗漱用水都在里面,请自行调配,还有尽量节约用水,因为冷水也是有限的。电在这里是不供给个人的,都是集体项目才用电,晚上点蜡烛的时候请拉好窗帘,这一切希望你们理解。还有从明天起请你们参加基地的建设,我们需要你们的力量。” 几个人马上就明白了,他们并不觉得对方不近人情,因为本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如今这个小小的残存人类社会更加负担不起哲学家艺术家梦想家那一类高等级社会中才能存在的人,生产生活物资已经成了每一个人的课题,于是便都平静地接受了。 第二天,郝爱国带了几个人和韦秦的人一起出去找物资,其他人留在营地里做事。沈宝云和一些女人老人在几个男子的保护下到外面伐木拾柴,然后送到木炭组,冬天要到了,她们要准备足够的柴炭。 沈宝云一边用锯子锯一棵树,一边和旁边的女人聊天:“营地看起来很大,这里有多少人?” 那个□□燕的女孩子说:“大概三百多个人吧,有一些是原来基地带过来的,还有一些是在外面找到的其他幸存者,现在的房子很挤,据说明年春天要盖新房子了,围墙也要再加固,而且听说还要在这道围墙外面再修一道更大的防护网,多圈一些地出来,好种庄稼,总之前景听起来很不错,是吗?” 沈宝云点头道:“是不错,不过周围涌过来的行尸也一定很多。” 春燕笑道:“是啊,都想来会餐。不过这事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人数少的话很容易被行尸淹没,人数多力量强,又会散发出很浓的香味,不过我还是觉得人多一点更有保障,起码我们可以把围墙修得坚固一些,那些行尸即使再厉害,也很难撞倒围墙,我们就安全了!要说附近的确不断有行尸往这里集合,所以丧尸清理队就要经常清理尸坑和木桩,一定要确保附近不会有太多行尸形成包围才行,否则就是又一次丧尸围城。” 沈宝云深有感触地说:“难怪古代要修长城。基地里的物资还够用吗?” 春燕叹气道:“现在哪里都是物资紧张啊!我们是五月份到这里的,总算抢上了夏播,前几天刚收了一批马铃薯红薯,再过些日子又该收稻子小麦了。末世一年多,很多城里人都学会种地了,幸亏农学院里的那些老师和学生,否则那些种子秧苗一定都给我们种死了。不过这些粮食还是要节省着吃,因为对于几百个人来说,仓里那点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其他的日用品倒是还好找一些,我们穿的衣服很多都是从前的名牌,这也算是末世的一项福利吧!” 沈宝云听了咯咯地笑了出来,然后便说起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基地的大门和围墙看起来风格不太统一啊!看大门像是欧式别墅,但再一看围墙就是乡土建筑了!” 春燕笑着说:“这件事可有意思呢!最初的大门只是一个普通的木门,不是很结实,后来有一次他们找到了一个高档会所,就把那里的铁门拆下来安到这里来了!这也算是土洋结合吧!” 晚上,出去找物资的队伍回来了,由于有枪械,所以这一次郝爱国他们没有损失人手,这让大家都十分欣慰。 他们从食堂打回晚饭来吃,几个人坐在一起交流这一天所得到的情报。 边景良说:“我看他们的团队很团结,物资队出去搜索东西的时候大家都配合得不错,有一点兄弟连的味道。” 安衡也强打精神,说:“我今天在基地里看了看,觉得他们和我待过的第一支团队不一样,好像还蛮有秩序的,那些拿着枪的人也没有变质。” 沈宝云道:“除了粮食蔬菜,其他东西倒没有那么紧张,牙膏牙刷毛巾香皂都配给得很充足,可以好好地刷牙洗脸。他们还有电动牙刷,可惜电池很少,不能用。基地明年要做大规模的基础建设,估计要往军事基地的方向发展。我刚刚去看过郭尚,他已经醒了,” 郝爱国一直静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看起来一切正常,嗯?” 陆湛舒服地说:“太正常了!如今总算能安稳地吃饭睡觉了,从前吃饭的时候总是要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就像野兔一样;休息的时候也巴不得能睁一只眼睛,总是不知道外面会钻出来什么,可是在这里,周围都有围墙,行尸撞不倒砖墙,终于可以安稳地睡觉了。这样突然放松下来简直让人有些不能适应,脑神经长久地绷得太紧了,一松下来就仿佛要散架一样,难怪那些美国老兵有战争综合症。” 郝爱国看着他,道:“你对军人和战争还知道得挺多。” 这天晚上,大家决定在基地里再看看,反正郭尚的身体还需要多休息,不必急着作出决定。 第二天,沈宝云又出去拾柴,到了中午回来后,她在食堂打饭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沈宝云,阿宝,阿宝!” 沈宝云回头一看,见后面一个女孩子正睁大惊奇的眼睛看着自己。 那女孩子一见沈宝云的脸,顿时跑过来拉住她,高兴地说:“阿宝,太好了,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吗?在基地里,我们本来是一起种蘑菇的,后来你怎么忽然不见了?是不是有了更好的工作?真是不讲姐妹情谊,居然就这样偷偷溜掉了,事先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蓝姐有好一阵都在念叨你呢!说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说不定找到白马王子,从此公主和王子在云彩上过着幸福的生活。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你!你之前去了哪里?从前你好像没待在这里,基地被攻破之后你是跟着别的人走了吗?” 沈宝云见到这个女孩子,脑子里顿时嗡嗡一阵头疼,仿佛有几十只蜜蜂在脑袋里飞一样。这是赵小娥,自己在晨光基地蘑菇种植组的同伴,难道这个小基地就是晨光基地逃出来的人员打下来的底子? 沈宝云勉强笑着说:“那时我有一些事情,所以就没去上班了。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从晨光基地出来的吗?” 赵小娥没有发现她脸上的异常,仍然兴奋地说着:“是啊,当时我们这些基地里的人在丧尸攻击大门的时候跟紧了军队,一路逃了出来,辗转了一些地方,最后来到这里,觉得这个农家乐很合适,又安全又能种地,所以就开始建设这里。谁能想到一场雷雨会把弹药库引爆呢?上面的避雷针怎么都不管用的?……” 赵小娥巴拉巴拉一阵说,把沈宝云心中的疑惑都解开了,难怪自己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一片街区像是被炸过一般,其他地方倒是好好的。沈宝云暗自抹汗,幸亏今天自己遇到了赵小娥,否则别人如果知道了自己也是晨光基地中出来的,问起基地崩溃的情况,自己一定无法回答。其实沈宝云在基地里根本没住多少时间,那后面的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如果一遇到原本晨光基地里的人,一说话就会露馅儿。 尤其让沈宝云担心的是唐文山一家人是否在这里,于是她考虑着措辞,问:“小娥,我有个朋友叫唐文山的,他还有个弟弟叫唐文岳,你知道这两个人吗?他们一家有没有在这里?” 赵小娥凝神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是没听过这两个人名,基地里的人我虽说不是全认识,但大致也知道名字,似乎真的没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不过谁知道呢?有些人一直住在医疗室里,还有的人搞研究,基本不露面,所以我也并不能全知道。” 沈宝云本来稍稍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忽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周围到处都是窥探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遇到危险,她顿时也无心再和赵小娥多说,拿着托盘里的饭和赵小娥道别后,便匆匆地走了。 当天下午,沈宝云干活儿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一边提防着丧尸一边三心二意地锯木头,有两次好悬没锯着手,让她心里连连受惊,这才勉强定下心思,决定这一切都等到晚上回去再说。 好不容易收工了,回到小队住的帐篷吃过晚饭,沈宝云就皱着眉坐在那里,似乎有一件很为难的事拿不定主意。 陆湛见她面色不好,便关心地问:“阿宝,你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郝爱国也说:“是啊阿宝,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们说,我们是朋友。” 沈宝云抬起头,下定决心道:“村长,我恐怕要走了。”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郝爱国立刻问:“为什么?阿宝,你是不是发现这里有什么事情不对?如果这里有危险,我们马上将郭尚带上,一起离开这里!” 沈宝云摇头道:“不,不是这里的问题,只是我自己的私事,这件事对于你们不会有影响,只是我由于私人原因要离开,我明早就走。” 陆湛和沈宝云感情最深,一见她要离开,顿时难以接受地说:“阿宝,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不能告诉我们吗?大不了我和你一起离开!” 沈宝云连忙道:“不要这样,陆湛,真的只是我个人的原因,我不能留在这里。不过大伙儿如果也到外面去,恐怕是很危险的,郭尚的身体又是这个样子,对于团队来说,还是留在基地最有利。” 其他人惊愕过一阵之后,纷纷表示惜别挽留,但沈宝云打定主意,是一定要走的,于是这天晚上的气氛便充满了忧伤。 基地指挥部的办公室里,韦秦正在和一个年青女子谈话:“你认得新来那一队人中的沈宝云?她从前是什么人?” “她从前也是晨光基地的,和我一起种蘑菇,我们都很羡慕她,因为在那样困难的环境中,只有她还好像生活在正常时代一样。不过有一天突然再也没来上班,问主管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说有人通知沈宝云再不会来了,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她。” “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问起两个人,一个是唐文山,一个是唐文岳。” “你知道这两个人是做什么的吗?” “不是很清楚,但在基地里有一天下班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小男孩来厂门口给她送青菜,听她叫那个人作唐先生,不知是唐文山还是唐文岳。那时正是冬天呢,一包青菜很珍贵的,那个人八成主管物资!” 韦秦又细细询问了一番,便礼貌地请她回去了,然后托着腮用指关节轻轻敲着桌子,沉思着什么。过不多时又发出几道命令,让人出去询问原本晨光基地中出来的人有谁知道沈宝云的情况,并且嘱咐千万不要惊动新来的那队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70章 暗黑逍遥 第四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郝爱国等人便陪着沈宝云一起来找韦秦。 韦秦大清早便看到这么多人,心中有些惊讶,接着一听沈宝云要离开,便更加吃惊,问:“沈小姐,是基地里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不好吗?” 沈宝云摇头道:“不是的,韦长官,是因为我自己的一些原因,所以才要离开。很感谢您这几天的招待。” 韦秦拧起眉毛道:“你知道外面的情况很危险的,即使一个力量再强的人也难以独自支撑,你一个人在外面,会被丧尸伤害的!” 沈宝云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能够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韦秦又劝了几句,最后终于做出准备答应的姿态。 这时旁边一个警察说:“沈宝云,我们救了你,又给你提供食物和其他物品,你就这样轻巧地走了?你根本没有回报完我们!” 韦秦听了那警察的话,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拄在下巴底线,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宝云,显然并不打算插话。 沈宝云听了也一阵为难,虽然自己当时在实在危急的时候可以躲进空间,但单是这样的想法就已经让她羞愧,更别提在别人面前说出来,而且自己的秘密也无论如何不能告诉别人。对方如果坚持要自己回报,自己当然可以将空间中的食物拿出来,但要怎么解释这一批东西的由来?如果是在跟随团队搜寻物资时找到的,那也不算是自己的回报,而是团队的成绩。 沈宝云心中哀叹道,真是人情债难偿!报恩神马的最头疼了!但人毕竟不能不讲道理,否则岂不成了蛮横无理? 正当她在犹豫要怎么做,旁边郝爱国说:“韦少校,我们的确都欠你的,但阿宝毕竟是我们很久以来共患难的队友,希望你能按照她的意愿让她离开,至于她未偿还完的那一份由我们代为偿还,你看怎么样?” 郎凯达立刻凑近郝爱国小声说:“什么?郝爱国,难道我们要为她背债吗?” 郝爱国严肃地看着他,道:“凯达,我们也欠她的,别忘了她为我们所做的贡献。” 郎凯达顿时便不出声了。 这时其他人纷纷为沈宝云争取,韦秦看着这些人如此努力,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无法再坚持,如果继续不放沈宝云离开,就会引起这班人的怀疑,传到基地内部也会引起人心动荡,大家就会以为这是一个监狱,许进不许出,自己毕竟不想把这里变成集中营一样的地方,虽然为了幸存者们的安全,集中营或许更好一些。 于是韦秦只能点头道:“好吧,沈小姐,既然你坚持要走,而你的同伴又肯为你付出,现在你可以离开。白警官,你送她离开吧。” 方才那个说话拦阻的警官面色不善地站起来对沈宝云说:“和我走吧,否则你出不去大门,我们的大门可不是随便开的。” 郝爱国向同伴们递了个眼色,转头对韦秦说:“少校,我们想送一送阿宝,毕竟大家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 韦秦不置可否地随意晃点着下颏,说:“很感人的一幕送别啊!这种时候送朋友离开的确是一件令人分外伤感的事,因为在当前这个世界,人们一旦分别,就很难再见面了。好,那你们就去送送她吧,我想这一次的分别一定会让你们久久难忘的。” 沈宝云听着他这些话,不知为什么竟忽然想起那天去唐文山家里吃饭时,唐氏兄弟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虽然韦秦的话此时听着并不反常,但她却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一种阴气飕飕的感觉。 众人来到大门口,沈宝云和队伍中的每个人拥抱后,眼睛看着郝爱国和其他人,说:“村长,谢谢你,也谢谢大家,能够为我承担,今后希望我们还能再相见。我不去和郭尚道别了,请你们以后告诉他吧,我真想看看他画廊里的画。” 陆湛眼圈儿有点发红,说:“阿宝,现在想想当初我孤身一人在外面流浪,突然之间就遇到了你,那个场景仿佛就在昨天,我们一起度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真的要分别了吗?” 郝爱国说:“阿宝,你为我们做了很多,这我们都知道,你在外面自己小心,大家有缘再见。” 沈宝云的眼睛也有些发酸,几乎要流出泪来了,虽然和他们在一起只不过两个月时间,但对于自己来说却仿佛过了很多年,而如今自己这样主动隔断联系又实在有一种撕裂一般的感觉,这次与上一次尼庵中由于遇到袭击而与华青枫等人被迫分离不同,这一次却是自己主动的。 沈宝云终于坐进车子里,她发动了引擎,车子缓缓开动,前面的大门也在白警官的命令下打开了,外面没有藩篱的世界顿时展现在眼前。沈宝云向着车窗外摆了摆手,车子一加速“嗖”地一下窜了出去,一下子跃入外面充满着丧尸危险与广阔空间的世界,她顿时觉得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心都放开了,虽然仍为了离别而伤感,但心胸却陡然间开阔了许多。 她开着车在路上奔驰了一阵,眼中的水汽便渐渐收了回去,神情逐渐开朗了起来。她如今最首要的事就是要找个地方进入空间,空间中一些晚熟的蔬菜还没有处理,兔子实在该好好喂一喂,麦秸稻草玉米秸秆也该发酵成青贮饲料。 好在自己之前发酵剂买得不少,今年还有得用,明年这个时候如果末世还不结束,自己就只能采用原始方法发酵饲料了,所以今年也要用土方法不添发酵剂试验一下,将过程记录下来,免得明年事到临头才做实验,如果那时的实验不成功,她可就惨了。 而最让她精神轻松的,是自己进入空间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这两个月来自己过的简直是抗日战争游击队的生活,既没有好好洗澡也没有用心做饭,她觉得自己已经和其他幸存者一样,享受不到生活的乐趣。 她正在发散思维快乐地想着,忽然后视镜里一辆车子的影子远远出现,沈宝云眉头一皱,她现在不想看到其他幸存者,因为这会让自己的计划被打乱,虽然看到有更多人幸存是一件好事,但有时候孤独是必要的,也更有利。 于是沈宝云一个提速,便飞快沿着公路往前驶去。这时忽然后面一声枪响,子弹在车后窗上击了个洞。沈宝云登时一惊,猛踩油门车子如同发射火箭一般嗖地飚了出去,并且还在路上不断变线。后面的车子走的是直线,因此两辆车子的距离越来越近。 沈宝云眼见越来越近的追兵,子弹也不住打在车上,已经在想要不要把油门一直踩到最底,让车子冲着前面的建筑物撞去,自己同时便闪进空间,只是她从来没在高速行驶着的运输工具上变换过维度,只怕万一失败自己便要葬身在车祸里。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座高峻的山峰,沈宝云此时也顾不得其他,车子猛地一拐,便往崎岖狭窄的山路上跑去。后面追过来的车也是一个原地漂移,就上了山路。 这座山真是座很险恶的山岭,刚上山时道路还稍微好一些,越到上面越是狭隘陡峭,道路的一面是峭壁,另一面则是榛莽丛生的山谷,越往上开越是危险,山路上有一些已经损毁了,满是碎石子,经过车轮一碾压,纷纷掉落到山谷中去,哗啦啦石块滚落的声音虽是在车里也听得人心中发瘆。 后面的车里开始喊话:“沈宝云,你停车,跟我回去,这里很危险!” 沈宝云一听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就知道是方才那个基地派出的人,她脑子一动,就想到了唐文山,难道那兄弟俩真的在那个农家乐里? 一想到那两个人,她的心就像一阵带着雪花的寒风刮过一样,自己可再不想看到那一家人,如今连唐煜她都有了心理阴影,一想到那个孩子就会想到他的父亲叔叔,进而想到自己那生死一线的时刻。 于是沈宝云原本在山路上还开得稍微谨慎一些,如今便陡地加大油门,在险仄的山路上急速拐起来,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车技突然有了奇迹般的提高,她眼睛紧盯着前面的路,将它看做一条线,自己就是沿着这条线走钢索的杂技演员,沈宝云全副身心都投入到这里面去了,一时间竟进入化境,车子开得又快又险,却居然也没出事。 后面追来的车子看到前面逃亡的车子竟忽然仿佛有神助一般,在这狭窄的山路上如同泥鳅一样左钻右钻十分滑溜,真像是抹了油一般,自己却着实不敢这样冒险,眼看两辆车的速度竟渐渐地拉开了,车中那个人似乎是很遗憾地说:“没办法了,沈宝云,现在我只能动手!” 他停下车子,举起一把狙击步枪,瞄准了前方车辆的轮胎,一枪便打在右后轮胎上。沈宝云在车子里只觉得自己的车一个摇晃,然后便好像一匹正在奔驰的马四条腿中陡然间瘸了一条,登时便重心不稳,车子在高速行驶之下根本无法维持平衡,又往前滑了一段便一个倾斜,向着谷底栽去。 临掉落下去那一刻,沈宝云透过车窗看到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山谷,忽然觉得下面可能真的有一个世外桃源,好像仙境一样。 车子在空中打着转儿往下掉,就像一个跳水运动员从踏板上起跳后在池水上方翻转一样,沈宝云在里面被颠得七荤八素,只觉得自己的心和胃都要被震了出来,头晕得厉害。这时沈宝云拼尽一切力量要求生,她摸索着想要松开安全带,但车子滚动得太厉害,她一时竟摸不到准确位置。 沈宝云暗暗骂自己不早作准备,刚才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刻,该提早将安全带松开才对,但这时也顾不得后悔,她连忙拔出腰间的刀子在安全带上一划,这时车子猛地撞在什么东西上,刀子割断了安全带后又往沈宝云身上撞去,好在她里面穿了自制防弹衣,因此只听“叮”地一声响,刀锋割破外衣后正划在铁片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沈宝云这时也顾不得这个,她在座位上勉强将屁股移动了一下,心中默念着“空间”,然后下一刻便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山崖上,一辆车子开了上来,车里走下来一个穿风衣的人,他线条笔直地站在悬崖边看着不断往下面坠落的车子,山谷中间满是树木和岩石,汽车撞在这些障碍物上面,发出很大的“砰砰砰”的声音,尤其是撞到岩石上的时候,很多零件都飞了出来,一辆车转眼间便成为了一个被顽童拆零碎了的玩具。 最后当车子落到深深的谷底时,车身上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然后便腾起一团火光,火光中夹杂着黑色的烟雾,汽车车体上的铁皮完全迸裂开来,车身慢慢地燃烧着,最后变成一具焦炭。 那人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默然无言,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一阵,他标记了这里的位置,便转身开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暗黑逍遥 第四十八章 “哎呦!”沈宝云屁股着地重重地跌在草地上,眼前的景物都在不住地转圈晃动着,就像刚从云霄飞车上下来一样,脑子里也嗡嗡直响,胃里还不住地往上反,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沈宝云的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抚住额头,难受地哼哼着,过了一会儿,她才觉得好了一些,便站起来想回山洞去,但当两只脚站立在地面上时,她顿时痛叫了一声,差一点又栽倒在地。沈宝云的右脚如同触电似的马上从地上抬了起来,脚腕处传来的强烈刺痛让这只脚不能着地,她沮丧地叹了一口气,难道自己这一次死里逃生却要付出骨折的代价吗?如果真的摔折了踝骨,自己又不会接骨,今后很可能就要成为跛脚了! 沈宝云决定先回山洞,她单腿在地上跳着,偶尔借助右脚点一下地,好不容易才从草地上进入小山谷,又跳回山洞,中间不知摔过多少次跟头。沈宝云本来想折一根树枝来暂时充当拐杖,但草原上没有多少树木,小山谷里也都是果树,树枝不够粗大,地上掉落的都是小枝丫,树干自己又折不断,因此顶多只能扶着树干借助树木的支撑力前行。 终于进入山洞中的卧室,沈宝云这个时候终于定下心来,她打开洞顶的led灯,跳着到柜子里拿出药箱,便坐在沙发上检查起自己脚上的伤势。 落地灯柔和而清晰的光亮照在沙发上,沈宝云脱了右脚的鞋袜,见脚踝处已经有些肿胀,她小心地用指尖碰了碰脚腕,顿时疼得嘶嘶抽气,但却不能判定究竟只是扭伤还是骨折骨裂。 她想了想,拿出一只强力手电又关掉落地灯,让手电的强光从脚踝外部往里面照射,透过泛红的皮肤和肌肉顿时便看到里面骨头的阴影,这还是小时候偶尔停电的时候自己拿着手电筒玩耍时发现的。沈宝云仔仔细细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骨头上到底有没有裂缝,不过她也知道应该是看不出来的,如果裂缝已经那么大了,那就不是骨折,而是直接脱骨了!这时她无比想念x光! 此时她只能依照扭伤来治疗,也不敢擦药油,直接便到厨房冰箱里拿出一块连皮带肉的冻猪肉来,啪地一下便贴在踝关节处,冻肉的冰冷让脚踝处的刺痛很快减轻了。沈宝云就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后背靠着椅背,仰着头闭上眼睛便陷入了沉静。 过了几分钟,冷冻肉上开始往下流水,沈宝云便打开冰箱又取出另一片肉换上,就这样换了七八次,脚腕上的疼痛终于轻了很多,沈宝云更倾向于那里已经被冻麻了。 她把这几块当做膏药的冷冻肉放在盆子里继续解冻,自己拄着登山杖回到卧室,这时她已经有心情打理一下其他事情,沈宝云先将自己的脏衣服换了,又在脚腕上贴了两块麝香虎骨膏,现在不敢用万花油去擦,万一真的是骨折,那可越揉擦越厉害。她看了看膏药包装袋上的成分说明,哦,用的是豹骨,如果今后连豹子都绝迹了,不知会不会用猫骨,反正都是猫科动物。 然后沈宝云就躺在床上静静地歇着,她怀疑自己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因为自己的头到现在还是微微有些晕,刚才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转过不知多少轮,车子在树身和石头上碰撞得咣当咣当直响,简直要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震得零碎了,自己的脚就是在那时候不知道碰到哪里才伤到的,脑袋一定也挨了不少撞击,好在没有流血,也没有破相。 沈宝云这时候才真正感觉到暴风雨后的平静,她这时暂时不愿再回想刚刚那惊险恐怖的一幕,经过这一番折腾,她已经很疲倦了,便任思绪浸入一片寂静安宁,就像沉入一个碧蓝澄清的湖中。沈宝云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渐渐便陷入睡眠之中。 仿佛在微微起伏的浪涛之上漂浮着,柔软自由而又舒适,就像一只浮在水面上晾晒肚皮的海豹。这样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沈宝云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终于完全清醒了,她轻轻晃了晃头,觉得似乎已经不晕了,便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又开始检查自己的脚。 经过冰敷和贴膏药,脚踝上已经不怎么肿了,但用手触上去仍然会疼,她试着转动了一下脚踝,仍是一阵强烈的疼痛,但好在脚踝还动得了,这是一个好消息,说明骨折的可能性不大,如果骨折的话根本无法动弹。 沈宝云看了一下床头柜上的大闹钟,见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沈宝云单腿跳着下了床,找出一件干净外套穿上,到厨房抓了一些黄花菜和木耳泡在水里,然后拄着拐杖就出了山洞。她今早还没为奶羊挤奶,也没给兔子喂食,本来离开基地后的计划中就有一项是好好喂养兔子,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上午就该给它们好好割一篮青草的,但由于出了那样的意外,这件事全给耽搁了。 沈宝云不由得哀叹,如果兔子也可以像其他动物那样放养该多好!不过好在现在天气还不很凉,如果现在已经进入十二月份,空间中的动物都不能再在外面自己觅食,要自己一天几遍地去投放饲料还要打扫山洞,以现在自己一条腿的状态就更加艰难了。 吃力地将奶桶提到厨房后,沈宝云挎着一个大篮子,跪在草地上大片大片地割草,现在草原上的牧草也开始变老了,叶尖已经可以看到微微的泛黄,自己也该给兔子和羊储备过冬的干草了。 割光了周围的草,她挪动膝盖往另一边去,伤了脚可真是麻烦,行动不便,从前蹲着割草的时候要换地方只需要挪一下两只脚换个地方就行了,现在则要膝行了。 给兔笼里放上青草后,沈宝云看着那些兔子的三瓣嘴里叼上一根长长的草叶飞快地咀嚼着,长条的青草不住缩短,就好像打印机里的单据不停上升一样,在这寂静的空间还能够听到牙齿切断草叶的轻微的咔嚓喀嚓声音,让人感觉兔子的门牙就是一台切割机。 沈宝云右腿跪在地上有趣地看了一阵,等那二十几只兔子吃过一轮,便开始动手打扫兔舍。兔子是一种很爱干净的动物,它们住处的卫生一定不能马虎,而自己这些日子一直随队行动,对于卫生问题已经很粗枝大叶了。 扫除了兔笼中的粪便,又给兔子投放了许多青草,沈宝云便回到山洞做自己的饭菜,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现在就不是吃午饭了,而是吃下午茶,沈宝云拣了一块解冻的猪肉在绞肉机里绞成肉馅,加了调料和一只鸡蛋,还有少量面粉,这边腌肉馅,那边就开始烧水,水里加了辣椒丝和花生米,看着锅中的水开始冒泡后就往里面下丸子和黄花菜,又煮了十分钟左右,肉丸熟了,便下粉丝和木耳,最后是加了很多花椒粉和白胡椒的淀粉汁。 沈宝云单腿在地上站着,看守着正在冒气的汤锅,身体靠着灶台来做支撑,以减轻左腿的压力。登山杖这时不方便用,因为它的把手比较小,又稍稍有些短,不适合拄在腋下,因此她只能金鸡独立,这时沈宝云不由得想自己之前为末世所做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早知道就应该买两只残疾人拐杖的,最好再买一辆能够充电自主驾驶的轮椅,天知道自己哪一天会不会两条腿都摔折了。 不多时,一大碗热气腾腾滋味浓重的肉丸糊辣汤就做成了。当初在西安读书的时候,她就经常吃这种饭食,西安人经常把它当早餐来吃,只不过食堂里按照学校饭堂的惯例放的料不是很够,汤汁看着实在有些稀薄,不够厚重。自己做饭下料当然足够,因此就成了这样一碗香气浓郁汤汁浓稠的糊辣汤。 沈宝云这时已经饿得有些胃疼,早上在基地里她只是少少地吃了一点食物,因为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有充足的时间待在空间中,可以悠闲地弄一点好吃的东西,因此就不必再耗费基地里宝贵的资源,可是哪知道就出了这事。自己从上午一直饿到这个时候,现在已经是前心贴后背,她感觉自己从胃到小肠都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 因此她便坐在灶台边,用勺子搅合着碗里浓稠的汤汁,还不住用嘴吹气,等晾得稍微温了一些便连忙舀了一勺入口,又连忙舀出另一勺端在半空中晾着。 一大碗糊辣汤入肚之后,她这才觉得身体里不那么发虚了,好像连脚踝都不那么疼了一样。糊辣汤本来最适合寒冷的冬季吃,但现在沈宝云觉得自己心里正经历着一场寒冬,因此现在吃也很合适。 吃过这顿迟来的午饭后,沈宝云又回到卧室里休息,虽然这时空间中的气温仍是二十几度,待在山洞中有些热,但此时自己行动不便,外面的帐篷虽然没拆,但做饭泡温泉之类的事情还是住在山洞里弄起来更方便些,因此沈宝云还是决定今年提早住进山洞,好在毕竟已经是九月中旬,虽然白天温度比较高,但到了晚上还是比较凉快的,不用担心捂出一身痱子来。 沈宝云坐在床上,摸着鼓胀的肚子,想到再过两个小时又要做晚饭了,感觉自己醒来之后的时间就是在做饭吃饭中度过的。现在行动不便,真是什么都干不了,沈宝云只能拿出电纸书又读了起来。 晚餐的菜式是一大锅红烧肉,上午敷脚踝的猪肉都被她烧了出来,盛了满满一大盆,红亮的色泽让人分外有食欲,在外面如果餐桌上有这样一盆红通通的烧肉,很快就会被抢得一块都不剩的,这道菜肴会给末世里的人带来一种幸福和温暖的感觉,因此食物不仅仅是为了维持生命,也是一种感情上的慰藉。沈宝云在外面就很少敢去想自己空间中丰富的物产,但当她一回到这里,就立刻成为饥饿的化身,对于美食分外贪婪,只可惜她现在只能做简单一些的。 沈宝云将红烧肉盛了一小碗出来,餐桌上还摆着一碟蒜蓉菜心,还有一小碟酸黄瓜。她捧起装着白米饭的饭碗,配着菜就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晚饭之后,沈宝云揭开膏药,来到温泉山洞。这一次她没有把全身都浸泡到里面去,只是将小腿以下泡到温泉池中,温泉对于筋肉挛缩麻痹也是有效果的,沈宝云觉得对于扭伤也应该有疗效,冷敷之后应该热疗一下。今后是应该多泡泡温泉啊,免得到老年肢体麻痹半身不遂,现在外面一片荒凉,一切都被摧毁了,沈宝云不得不考虑如果世界一直不能恢复,自己几十年后要怎样养老。 虽然自己可以一直住在空间中,但真的到了七八十岁身体衰弱手脚不灵的时候,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如果自己失去了劳动能力,可要怎么办呢?外面的世界从前虽然有很多缺点,但制度却是比较完善的,起码不会老无所依,自己一直留在广州就是因为那里是一个比较发达的地方,各项福利都比较好,在那里养老应该是舒适的。在末世前,让自己唯一有压力的就是房子的问题,所以虽然有了空间,仍然要继续努力工作赚钱买房 沈宝云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未老先衰,末世之前她最盼望的就是退休,到那时候再也不用担心一旦不去工作就没有收入,每个月账户上都会准时有养老金发放,用作生活费;也不需要每天困在枯燥的数据工作中,而是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比如学学摄影和刺绣,自己甚至可以写一些文章,没准儿可以和《魔戒》的作者一样,在晚年成为一个畅销书作家。 她曾经为自己的退休生活做过详细的计划,当自己身体还健康的时候,就大部分时间待在空间中照顾这个农庄,在城市里做一个隐形的农场主。那时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的开支,食品上自己基本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甚至还可以拿一些到外面去卖,作为退休金的补贴。 而当自己身体衰弱下来之后,只要自己能活动,也仍然要住在家里,只是需要请一个钟点工,当钟点工每天帮自己做完事情后,自己便又回到空间中,看看山水,只是那时空间中的动物应该会减少一些;当自己实在动不了时,就去养老机构,那时空间也只能放弃。 其实沈宝云是希望自己一直都身体健康的,巴马的一些百岁老人仍然能上山砍柴,希望自己也能够那样,一直在外界和空间之中自由穿梭,快乐地劳作,健康地生活,一直到最后,但是一场灾难却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毁掉了。 沈宝云身体下面垫着一块折叠成几层的厚厚的大浴巾坐在石头池沿上,不住地胡思乱想着,温泉的热力从脚上传来,让她全身都暖洋洋的,思维更加像蒸汽一样四处发散,不住地胡思乱想着,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现在已经是末世了,首要原则是生存,而自己还要想几十年之后的事情!现在人类已经掉落回野生动物一类,野外生存的物种是没有退休养老说法的。 她一直在这里泡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回了卧室。由于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骨折或者骨裂,所以她只能继续贴膏药,看着虎骨膏口袋中明显减少的数量,沈宝云有一种药品储备危机,自己这一年多来受伤生病的频率可不低了,照这样下去,储存的那一点药品很快就会用完的,到那时自己就只能采用中草药了。 想到这里,沈宝云从书柜上拿下那本厚厚的精装《中华医药图鉴》,坐在床上认真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72章 暗黑逍遥 第四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沈宝云拄着登山杖又出去干农活,她先要到草原上去找到那只产奶的羊,给奶羊挤奶然后才能干别的,好在□□鼓胀着的奶羊一看到她的身影便立刻飞奔了过来,不用她到处去抓。 一边往白铁皮桶里挤着羊奶,沈宝云一边感叹幸亏自己当初在晨星基地走出空间的时候给其他四只奶羊断了奶,只留下一只,每天产几公斤奶够自己用就可以了,否则如今空间中五只奶羊一起产奶,单是处理每天的几十公斤羊奶就够她头疼了,又无法往外拿。 沈宝云艰难地拐着脚拎着那桶羊奶回了山洞,然后又赶紧出来打扫兔舍喂兔子,最后拎着一个编制得有点粗糙的竹篮来到家禽惯常下蛋的地方,从那几个地方检出白皮红皮的鸡蛋和青皮的鸭蛋,还有两枚硕大的鹅蛋,将鹅蛋鸭蛋垫底,鸡蛋放在最上层,然后便小心地挎着篮子脚下一颠一颠地回去了。 把这些早上亟待处理的事情干完后,她这才能安心坐下来吃早饭,早饭是米粥配酱菜和咸鹅蛋,现在她腿脚不便,只能尽量做这样简单而又营养比较丰富的饭菜。鹅蛋质地有些粗糙,而且又有一股天然的腥味,不像鸡蛋那样适合炒煮蒸炖,但用来腌咸蛋倒是不错,蛋黄很大,腌透后会冒出金黄的蛋油来,油汪汪看着十分诱人。 沈宝云用勺子挖着硬壳中的咸蛋,一边吃一边想着自己食品柜中储存的那些蛋类,每天上百只各种蛋单靠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吃不完,空间中已经积了一堆蛋,虽然有一部分被自己腌制成咸蛋皮蛋,但那些鸡鸭鹅每天还在不停地产蛋,实在是食之不尽。沈宝云是绝对不敢拿蛋类当饭的,一天绝不会吃几十个,从前的健康节目里说蛋黄里胆固醇比较多,吃得太多对身体不好,况且即使不为这个,大量吃一种东西也是不健康的。 沈宝云揉了揉额角,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几个积了满满椭圆蛋类的篮子,实在不行自己的禽蛋加工厂只有停止收购了,从前因为牛奶厂转型加强管理,有些养牛的散户牛奶卖不掉就给倒掉,现在自己虽然没有弄到倾倒羊奶的地步,但只怕要往地上砸鸡蛋了,或者拿来喂给猪吃也是好的,不知道吃了鸡蛋的香猪肉质是不是更好。早知道就养几条草蛇。 上午要做的工作是处理蔬菜,沈宝云拖着一个两只轮子的小购物车就往菜地走去,这种钢制的小拖车从前都是用来在超市购物后拖着回家里去,沈宝云去超市买东西的次数相对比较少,而且买的物品一般也不多,本来是不需要这个的,只是有时候从菜地果林中摘了比较多的果菜,用篮子提着比较累,便用这辆购物拖车拉回去。沈宝云在空间中还预备了一辆手推购物车,容量很大,只是这时她用那个更不方便。 在菜地中摘了一些茄子豇豆,又拔了几根萝卜两颗白菜,装满了小拖车,便慢慢地拉着车子往溪边走去。她往返了几次,将菜地里成熟的瓜菜摘了好多下来,这才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幸亏自己终于有大把时间照管空间,这些菜再不采摘就变老了,口味大打折扣,那时自己今年冬天可该吃什么呢? 在溪流中将蔬菜洗干净,一批批运回厨房,放在那里晾晒,这时沈宝云就拿了洗衣盆出去洗衣服,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还没有洗。到了下午,瓜菜表皮的水分都蒸发干净,沈宝云就开始切菜腌菜,将那些洗净晾干的蔬菜腌制成酱菜泡菜,有一部分还要晒成干菜。现在已经接近九月下旬,要为过冬作准备了,沈宝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要迎接冬天的蚂蚁,开始努力为仓库中增添储备。 沈宝云干着干着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个儿童故事,说蚂蚁到了秋天的时候每天忙忙碌碌往洞里搬东西,蛐蛐儿则整天弹琴唱歌,后来在严酷的冬天,蚂蚁在洞里安安稳稳地吃东西,蛐蛐儿则冻死了。 这个故事如果可以写得更拟人化一些,就会把蚂蚁的洞穴完全比拟成人类的地下城堡,沈宝云幻想着自己是一只蚂蚁,冬天的时候将洞口封严,或许洞口上面可以盖上一片剔去了叶肉只剩下薄薄一层透明筋膜的树叶,既能抵御风雪又能透进光亮,深邃的洞穴里升起壁炉,一群蚂蚁在大厅里一边烤火吃食物一边聊天,述说着过去一年里辛苦的工作,而冬天则是它们得享安宁的美好时节。 沈宝云想到童话的美好境界,忽然叹了一口气,外面马上也要到冬天了,幸存者们一直在努力地生存,但这一个冬天只怕更加艰难。他们都很勇敢顽强,对于生命绝不是采取一种懒散随意的态度,只是外面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沈宝云觉得那简直比原始洪荒时候还要恐怖。 晚饭是昨天做的红烧肉配上一盘水煮土豆,土豆上淋了一些酱油香油,另外还有一点酱菜,米饭也是昨天做出来的那一锅,今天舀了一碗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累了一天她实在不想再多花时间做菜了,昨天做的那一盆红烧肉估计够自己吃几天的,这样倒是很好,自己脚上伤了,正需要补充营养,这样的大肉菜倒是正好。一个人吃饭虽然做起来困难,但却也有个好处,就是一次做得稍多可以吃几顿。 沈宝云洗了一下身子,揭去膏药又去温泉里泡脚。因为这一天要干的活儿比较多,因此沈宝云觉得自己今天的行动分外不便,简直是拖着一只脚在干活儿,虽然自己非常小心,但有时也会碰到伤脚,免不了疼上一疼。不过让她觉得很幸运的是,经过昨天一晚上的休息,自己这只脚似乎好了一些,不再像刚受伤时那么疼了,也没有发现有骨骼断裂的迹象,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一想到自己这一天的艰难,沈宝云就万分慨叹,看来一个人的生活真的是很脆弱的啊,只是扭了一下脚就让自己这么不自由,又没有人可以帮手,难怪人都要群居。可是人群也有人群的烦恼,大家怎么分工配合,彼此间怎样相互定位都是一个大问题,人类历史上可是有奴隶制的,所以是选择人群还是选择孤独这实在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如果单独一个人也能免除无人帮助的困难就好了。 沈宝云左思右想着解决办法,忽然想起自己从前看过的科幻小说,里面讲人类发展到很高的文明程度,制造出智能机器人,这种机器人既能够照顾主人的日常生活,又能保护主人的安全,还能咨询各种问题,如果发展到极高的程度甚至能具有类似人类的感情,能够与主人交流思想,成为主人的朋友。 沈宝云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如果未来人的家里真的有那样一个机器人,那就不用再担心日常生活中的困难了,更不用忧虑养老问题,到老年根本不需要请保姆看护也不用去养老机构,在家里就有机器人照顾,机器人甚至可以给人治疗疾病,就像一个小型的医院一样,而且两个人还可以说话聊天,免得独居寂寞。那样的话即使自己到了衰弱的老年,也仍然可以活得很自由很有尊严。 比如自己现在的情况,如果有一个智能机器人,那就不会显得像现在这样凄凉了,机器人会用眼睛中的扫描仪直接为自己扫描伤势,为自己治疗,再不用自己提心吊胆担心是不是骨折,心中一直不安。自己的日常生活她也完全可以照料,给自己做饭洗衣,为自己放音乐,陪自己说话,安慰自己,而且农场里那些活儿也由她为自己代劳,再不用自己劳累。 当然沈宝云不是一个懒惰的人,只要身体没问题,她还是觉得亲手照料农庄比较好,这样才会有劳动的乐趣,也更能体会到大自然的趣味,对这片土地会更有感情。 沈宝云脑筋一转,忽然想到空间小说中那些空间灵小妖怪什么的不会就是高端智能的机器人吧!除了作用过于玄妙了一些,其他的比如自动种田、咨询疑问、照料起居、对话聊天,这活脱脱就是人工智能的模型,全能家务型加百度搜索加知心姐姐的翻版啊!如果家里有这样一个或几个机器人,那可真的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了,与外界联系的需求的确会降到一个非常低的水平。 莫非这就是科幻与玄幻的相通之处? 沈宝云就这样每天小心翼翼地干一点活,过了一周左右,脚踝上终于渐渐不疼了,这可让她大为高兴,终于不用再忍受行动上的不便了,到了快入冬的时候,空间中的工作多着呢! 腿脚轻便后,这一整天她都忙着发酵饲料,将麦秸稻草和玉米秸都切碎淋上水,又拌入发酵剂,累了一天也只忙了一少部分,明天还要接着干。如今空间中猪羊很多,过冬的饲料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 沈宝云拖着沉重无力的身体去往湖边,那里自己昨天下了几个虾笼,这几天吃猪肉已经吃腻了,想到伤筋动骨后应该补充一下钙质,便打算做些虾来吃。沈宝云将虾笼都捞了上来,将里面的河虾都倒进小桶里,前两个月她吃住都在外面,湖中的鱼虾鳖蟹更加丰盛,这么一捞就有几斤虾,自己一顿还真吃不完,倒该想点办法储存起来才好。 她又眺望了一下湖水,这时荷花早已凋零,今年整个夏季都在外奔波,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看荷花,连莲藕都没有时间捞。此时虽然有了闲暇,但湖面上如今已经只剩下垂头丧气枯黄凋残的败叶,中间还夹杂着一些老了的莲蓬,让人看着自然而然便升起一种伤感。好在枯叶下面不时便有一尾大鱼飞快地掠过,惊动起一片波纹,使湖水中不会显得那么孤寂,让人感到虽然荷花败了,但湖中仍然是充满生机的。 沈宝云正看着,忽然一大群鸽子从她头顶呼啦啦掠过,就好像空中忽然刮起一阵大风一样,沈宝云仰起头向上面看去,见那群鸽子从湖面上绕了一圈儿,又掉头向山上飞去,整个队伍在天上忽舒忽卷,就像一面旗帜一样。 晚餐沈宝云做了一大盘油爆虾,配上一碟炒青菜,她累了一天,胃口大开,配着软香的米饭居然将两盘菜都吃完了!吃过饭后她感觉到力气大增,之前的疲倦也减轻了很多,果然人吃一顿好饭就可以消除疲劳。 晚饭后休息了一会儿,沈宝云又要开始干活,她将剩下的虾剔出虾仁,然后把虾壳虾头一起放在锅里煮,直到虾的鲜味都进入汤中,又把虾壳虾头捣碎,用纱布将汤体过滤一遍,只留下清汤,最后还将纱布用力挤了一下,然后就把这些汤倒入面盆中和面。 面和好后又要调馅,沈宝云将虾仁和着一点猪肉、竹笋切碎,放在一个大盆里用一双非常粗又很长的筷子狠狠搅拌了一阵,终于让馅料有了粘性,这时她便开始包起鲜虾馄饨。 虽然河虾要趁新鲜吃,这样包好后冷冻上肯定会失掉一些风味,但沈宝云这一阵正处于农忙之中,前些日子养伤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饲料没做完,地里的菜还没有完全处理,红枣苹果也要收了,野营帐篷也还没来得及拆卸,今后实在不能再每一顿都重新做饭,以后这几天每天早晨或者晚上就可以吃一点馄饨,又鲜美又快捷。 沈宝云连着大干了一周,直到十月四日才稍稍放松下来,这一天正是中秋节,沈宝云提前看过了电子日历,早就预备着这一天,因此前几天加班拼命将工作都干得七七八八,为的是今天好好过节。虽然空间中夜晚的发光体在一年四季任何一天都是那么圆圆的,但沈宝云还是觉得这一天是不一样的,好像会格外圆一点一样。 但即使是法定假日,沈宝云这一天也不可能全天休息,仍然要进行日常劳动,照料完动物后又将地里最后一批需要料理的蔬菜处理完了,腌制或者晒干,此时菜地里便只剩下一片被摘去了果实的藤蔓茎秆,只在一小片地里还长着一些绿叶蔬菜,这是沈宝云留着在天冷之前吃的鲜菜。对于已经没有用处的残株,沈宝云打算明天就将那些光秃秃的茎秆都翻倒在泥土里,做成滋养土地的肥料。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沈宝云找出来几个干净的塑料瓶,都是从前的饮料瓶,可口可乐冰红茶之类,然后到丝瓜藤那里从离地四十厘米左右的高度将茎截断,把断头插入瓶中,又往丝瓜藤上浇了些水,准备明早收获更多的丝瓜水。这就是自己的爽肤水了,纯天然无污染,擦手擦脸都好,之前还收集过一些黄瓜水的。末世里沈宝云既不想冒着风险去寻找护肤品,也不想用化学制品污染空间,还是用这种比较原始的方法好了。 沈宝云保留了一部分体力留待晚上赏月,这一天便没有大干,下午三点多就收工了,回去洗澡后休息了一阵,便开始做中秋赏月的席面。 空间中有的是时间,沈宝云觉得自己如果就此待在空间中,今后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因此沈宝云如今不但有功夫精心烹调晚饭,而且事先还有闲情好好酝酿赏月的情调,将这个晚上策划得非常有韵味。 餐桌上最不能少的自然就是螃蟹了,桌子正中一个竹编蒸笼中放着六只蒸得通红的肥大螃蟹,而且都是母蟹;四周摆着四个小菜:桂花三鲜茄饼、菊花鸭脯、笋丝豆苗、口酥蘑菇,这几样菜都是特意按照家宴菜谱做的,不同于从前做的家常菜;旁边立着一瓶葡萄酒,这还是去年酿的,过了一年味道很醇厚;最后万万不能缺少的就是一大碗白米饭,无论吃什么样的菜式,沈宝云是绝对不能不吃主食的,否则不但不觉得饱,而且各种菜的味道冲到一起,没有了米饭居中调和,反而不能更好品尝菜的滋味。 摆满了饭菜的圆形花卉图案折叠餐桌支在山洞外的桂花树旁,这时正是桂子飘香的时节,在这里赏月兴味更浓。沈宝云这时不愿再去想外面的世界,这个时候让自己忘却一切艰辛悲惨的事情吧,人有时候是需要逃避的。 于是沈宝云便拿起工具将六个蟹壳纷纷撬开,先将里面的蟹黄都剔出来放在一个小碗里,倒了些姜醋在里面,便把这至为鲜美的东西吃了下去,然后便拿着一个螃蟹慢慢地掏着肉,连小腿爪子尖角那里面的肉都剔净了,吃完了这一只,又掀开蒸笼再拿一只。 沈宝云这顿饭吃得很慢,她一边吃一边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此时鼻端嗅到的是浓郁的桂花香,此情此景分外美妙,只可惜却只有自己一个人欣赏。想想去年中秋的时候虽然已经爆发了行尸危机,但自己在基地里还是很安全的,中秋那天在空间中吃过饭后,便到阳台上一边喝茶一边看月亮,那是真实的自然界的月亮,空中本来有比较浓厚的云层,后来云彩移开了,便露出圆月来,总算没有让自己慨叹彩云遮月,可是今年自己却连出去都不敢了。 她心思悠悠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念了几首古人的诗,忽然想起薛冰来,自从末世之后,自己再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过去交往的片段一幕幕在沈宝云眼前闪过,就像放电影一样,让她鼻尖不由得发酸。过了一会儿沈宝云用力眨了眨眼睛,自己对自己说:“她还过得好好的!”便把这件事干脆切断,继续看天上的发光体。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这顿赏月宴才算吃完了,沈宝云收拾了菜肴盘碗,把擦干净的桌子提回山洞,便歪在床上手捧着笔记本电脑懒懒地开始看电影,看的是老版的“射雕英雄传”,黄日华翁美玲版本的,很久的经典。 她今儿晚上喝得有点多了,此时看着屏幕上打来打去的人就有点眼花,当看到花枝灼灼的桃花岛时,沈宝云有一丝恍然。虽然很累,但她却一时不想睡觉,只觉得空虚,到后来沈宝云实在熬不住了,这才关掉电脑躺下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暗黑逍遥 第五十章 沈宝云这一夜睡得格外昏沉,就好像在海中浮沉一样,以致第二天早上,当她打开灯一看床头那尺寸如同盘子一样的大闹钟的指针,顿时惊得差点跳起来,竟然已经八点半了!从前自己七点钟就起床照管动物,挤奶喂兔子还要捡蛋,今天竟然迟了一个多小时!看来贪杯熬夜使不得啊! 她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忙梳了一下头,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也没顾得上晨起一杯水,急忙跑到外面上了个厕所就去干活儿,果然今天耽搁了时间,奶羊和兔子都已经受不了了! 沈宝云在一阵负罪感之中干完了这些事情,这才有时间回去洗脸做饭。她蹲在溪水边用自制的玫瑰香皂洗净了脸,猪油草木灰的皂体里面加了玫瑰汁。这时的溪水已经有些凉了,本来沈宝云方才跑动跑西就折腾得没了困意,如今拿溪水一激,更加精神了,沈宝云脸上残留的困倦顿时一扫而空,眼睛立刻睁大了,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她拿了洗漱用具回了山洞,在厨房里一边听歌一边热包子煮粥的时候,沈宝云忍不住又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要说昨晚的确是比较尽兴,弄到那么晚才睡,当时自己要睡觉的时候看了一下钟,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除了在外面逃命之外,自己平时从没这么晚睡的,难道这一回是把中秋当除夕过了?今后可再不能这样了,生活没有规律,又伤身体又误事! 嗯,外面的桂花开得不错,该摘一些来腌成蜂蜜桂花,用来冲水喝或者包汤圆都不错,昨天的丝瓜水也该收了。 中秋节过完了,之后的日子就还是照样过,仿佛这样一个重大节日在后面的时间没有留一点痕迹一样,沈宝云将地里翻了一遍,在温泉山洞种上几样小青菜,苹果和枣子都摘了下来,山楂则只摘了一部分,又到栗子树下捡了许多成熟掉落的板栗,之前收获的粮食蔬菜要重新整理,还要打扫加固动物们冬天住的山洞,这一连串活儿干下来,已经十月中旬了。 到这个时候,沈宝云已经可以轻松地准备过冬了,因此这天下午,她端着一杯梅花蜂蜜水坐在床上,眼睛则看着膝盖上的那本书:《门外汉的京都》,这是自己在外面流浪时从一间房子里找到的,很精致的一本书,从前在网上也搜索过,只不过似乎不是全本,现在一看,网络上的果然是节选本。话说自从末世之后,沈宝云从一些房子里找出好多书来,现在她的大书柜里已经放满了书,其中不乏精装大部头的作品,让她感觉末世简直就是文化上的一场劫难。 看了一会儿书,沈宝云忽然想到自己进入空间已经有一个月了,外面想找自己的人想来或许也风平浪静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出去了?纵然想今后长期躲在空间,也应该找一个与外界容易切换进出的地方,她可是记得当时自己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那种地方怎么会是一个合适的空间任意门呢?除非自己决定今后永远不出去,否则就得重新找一个地方。 沈宝云托着腮想了一会儿,终于决定明天出去,自己脚上的伤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好在自己年青,营养又好,因此到了外面的艰难路况还是可以应付的。如果还有人在外面准备伤害自己,那么自己就立刻躲进空间。不过那山崖非常陡峭又很深邃,自己如果出去,一定要自制一个降落伞才行,否则到了外面就是自由落体,在那种急速下坠的情况下自己不知能不能有理智进入空间。 又筹划了一会儿,沈宝云就找出两件塑料雨披和床单做起简易降落伞来。忙了半个下午又一个晚上,外罩雨披内衬床单的降落伞终于做好了,沈宝云拉了拉绳子又扯了扯伞蓬,觉得还算结实,但没有试过终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空间中无法试用,出了问题更麻烦,只能明天直接上阵了。 沈宝云做了大半天针线活儿,实在有些累了,于是洗了澡便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后,沈宝云在山洞口放了些食物和急救药品、刀具,还有那支登山杖,一切准备都做好后,她头戴摩托车盔,身上穿着自制防弹衣,腰间别着羊角锤和匕首,脚上一双登山鞋,便在山洞口拖着降落伞一移步,一转眼间人已经在空间中消失,出现在山崖下。 沈宝云下一秒便只觉耳边风声呼呼直响,自己的身体笔直地便往下坠,那种速度就好像有人在下面拉着自己一样,那种急剧下坠的速度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口中跳了出来。好在几乎在同一时间,降落伞在她后面哗啦一下打开了,就好像一只巨大的翅膀在她背上展开一样,沈宝云下落的速度顿时减慢了,如同一只大鸟一般开始慢慢盘旋着往下落。 这让她顿时安心下来,暗想自己从前没机会学习跳伞,没想到末世之后直接上阵实操,还是用的自制降落伞!刚才那片刻的急速降落让她明白了蹦极的感觉,沈宝云真心表示自己对这种运动没兴趣。 一张巨大的伞徐徐往谷底飘落着,从旁边看过去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蘑菇,一路上刮蹭到了许多树枝,好在凭借人体重力总算没有被挂在树梢上,否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纵然她有空间,一时也会很为难。 沈宝云终于落到地上,降落伞忽忽悠悠正罩在她的身上,就像一大张被子一样。沈宝云手上胡乱地将那一团东西扒拉开来,然后赶紧警戒周围,这是她每一次从空间出来后的习惯,离开绝对安全的地方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周围的环境是否有危险,如果自己出来后正撞见行尸那可糟糕了。 深谷中静悄悄的,四面都是茂密的树,除了几声鸟叫听不到任何声音,似乎是绝对安静无人的,但沈宝云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现在这种时候除了自己的空间,她已经不敢相信外界的安全状况了,无论看起来多么无害,永远要保持警惕。 沈宝云看了一会儿,见四周似乎果然没有危险,她这才稍稍放心,然后猛然想起了什么,仰起头看向山谷顶上,只见那有些朦朦雾气的山谷上方也一片宁静,好像没有人在上面窥探,沈宝云这才把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在走出空间之前,她就很担心上面会不会一直有人在监视下方的动静,在自己出现时给予自己一击,那样可就危险了,自己未必能及时逃进空间,现在看来好在没有。 这也很好理解,末世里生存形势严峻,没有人有时间一直蹲在这里坚持监视这样一个极其渺茫的希望,而自己已经躲进去一个月了,按照正常的思考逻辑,一个人遭受了这样重大的危险,今后起码一年半载之内不会再出来了。 沈宝云终于松了一口气,她麻利地将地上的降落伞收拢起来,一闪身将这团东西又放回空间,虽然有些破损,但还是不能扔掉,不但是为了不留下线索,也是因为现在物资珍贵,自己虽然不缺,但还是省着用比较好,这一个降落伞缝制起来很不容易,还是留着好了,天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再用到。 收好东西,沈宝云再次从空间走了出来,她上到一棵树上,用望远镜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见这是一条狭长的山谷,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那天来时的方向,决定往相反的一面走,她可不想从来路出去时有人在外面守株待兔,而且她现在想里农家乐营地里的人越远越好,虽然惦念郝爱国他们,但经过了这场事,她实在不敢再接近那里。 确认了方向,又回到空间中拿了一条电棍,沈宝云就踩着地上的枯枝落叶往前走去。深深的山谷中多年来人迹罕至,因为山路陡峭,不适宜行走,因此这里看起来并没有住着山民,从前顶多有人下来采药,但在这个中草药都可以种植的年代,估计愿意冒这样危险的人也是非常少的。因此在末世前,这个山谷里很可能真的是空无一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游荡进来的行尸。 山谷中根本没有路,沈宝云常常要扶着树木踩着树根走过去,每走一步她都要看看树后是不是藏着行尸,还不时往四面看,是不是从旁边和后面突然冒出来行尸。由于这里只有她自己,所有的警戒都要由自己承担,非常耗费精神,因此这样只走了一个多小时,沈宝云就觉得自己好像在空间中劳动了大半天一样,体力上的消耗还在其次,关键是精神上的紧张。 沈宝云又撑了一阵,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见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正是自己该做午饭的时候,终于有理由休息一下,她便爬到一棵树上,然后闪身进入空间。 一回到安静静谧的山洞前,沈宝云立刻就松弛下来,她卸下一身装备,防弹衣也脱了下来,这下可觉得真正轻松了,身上带着这些东西总觉得仍然处于一种随时戒备的紧张状态,不能真正放松。 由于紧张了一个上午,因此中饭她想吃美味高热量而又简单一些的东西,就擀制了一些手工面,准备冒充意大利面。然后就是制作肉酱,里面加了去年酿制的红酒,还有大量西红柿酱和洋葱,很有地中海风味。然后就是把肉酱和面搅拌到一起,里面还加了一点奶酪碎,就是一大碗滋味鲜浓的仿制意大利面了! 看着冰柜里的一堆奶酪,沈宝云忽然想到自己的奶酪也存得很多,应该尽快消费了。 吃过午饭又少少休息了一会儿,沈宝云穿戴好装备,便又走出空间出现在树上,她四肢紧抱住树干飞快地向四周望了望,见树上没有爬上来行尸,树下四周也没有行尸的踪迹,她这才放心地下来,继续往前走去。 下午的阳光本来很好,只是山谷中树木太过茂密,因此穿透树冠射进来的光线就显得比较微弱,让山谷中显得一片晦暗,沈宝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打开手电照路,但一想还是算了,如果有人在山崖上方行走,发现下面有光亮,一定会怀疑的,反正自己只要看到情况不对就立刻钻进空间。 她又往前走了一阵,忽然看到前面的树丛中露出一块衣角,沈宝云立刻紧张起来,手中紧握电棍屏住呼吸悄悄走了过去,当她绕过一棵粗壮的大树往前面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树后脸朝下趴着一个穿夹克衫的男人,只是这人浑身都被摔烂了,腿骨从裤子里插了出来,身体下面涌出一大滩乌黑的血渍,身上的肌肉也已经全部腐烂,看来已经摔下来很久了。 沈宝云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人身边,轻轻用脚碰触了一下对方的身体,见他毫无动静,便大胆地扳着他的肩头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只见这是一个已经支离破碎的人,拎起来仿佛浑身都仿佛没有了骨头,软绵绵的,显然全身的骨骼都已经粉碎性骨折,那张脸更是摔得血肉模糊,就像一团用皮肤肌肉合成的面团一样,已经看不出他原来是活人还是行尸。但无论他原来是否变异,摔成这样已经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 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也能遇到惨死的人,沈宝云心中顿时一阵压抑,她本来想立刻离开,但刚一转身,却又想到这个人的尸骸就这样暴露在树林中,受雨水浸蚀和虫蛇咬啮,实在让人觉得凄凉,这毕竟是自己的同类。但在这树根交错的地方自己又实在不方便挖坑埋葬他,而且自己也急着赶路,因此沈宝云只能采取一种很简单的方法,捡起地面上的树枝树叶还有一些石块盖在那具骸骨身上,形成一个简易的坟墓。 做完了这一切,沈宝云又继续往前赶路,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天气转凉,如果自己不能在十一月中旬之前走出这片山谷,就可能要猫在这里过冬了,因此沈宝云急着快点赶路,而且在她内心迫切地有一种要离那个营地远一些的欲望。 一直走到下午四点多,深谷中天色已经昏沉,沈宝云这才闪身进了空间。空间中此时的阳光还是比较明亮的,刚才在树林中由于昏暗的光线带来的压抑和疲惫感一遇到这明媚的光照,顿时消散了大半,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她脱下装备,赶紧先洗了个澡,然后也不忙着做饭,就拿了一本书坐在树下看。沈宝云很喜欢在光线不太强烈的时候坐在外面看书,这样既可以让心境广阔,又可以节省电力,在山洞中看书总是没有外面这广大的空间让人觉得舒展。 直到外面的光线黯淡下来,成了淡淡的橙红色,沈宝云这才收起书本,回到山洞做晚饭。晚饭很简单,将中午余下的肉酱和面条一层面一层肉酱再一层奶酪碎铺成三层,然后将这盘东西放进烤箱里,过了几分钟见上面的奶酪碎变得焦黄,便可以拿出来吃了,这就是简易版的意大利千层面! 沈宝云坐在餐桌旁,今天一天的工作都已经结束,现在她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与此同时农家乐营地里,韦秦正坐在沙发里默默地想着事情,这时白警官走了进来,说:“少校,你明天还要出去吗?这些日子你经常一个人出去,一出门就是一天,我知道你一定是去做重要的事情,但现在要入冬了,我们得多储备食物,要知道冬天可不像其他三个季节那么友好,可以吃野菜榆钱蘑菇,冬季里林子里只有枯枝败叶寒风雪花,生存十分艰难,连狗熊和蛇都冬眠了,更何况是我们。物资搜索队需要你!” 韦秦点点头,道:“从明天开始我不独自出去了,和大家一起去找食物,那件事结束了。” 白警官坐在他对面,说:“少校,我一直很想问你,你之前到底在干什么?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我们却不知道。” 韦秦沉吟了一下,说:“那是一个希望,一个梦,我本来想给大家找到一个食物充足又绝对安全的地方,但现在这个梦醒了,所以让我们回归现实!明天计划好要到哪里去找物资吗?” “幸好你醒得快!少校,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但食物充足绝对安全的地方是不可能存在的,那是迪斯尼乐园!明天的目标地点已经计划好了,东面五十里处城郊的商店,那里应该还可以搜一搜。” 当白警官离开之后,韦秦又陷入了沉思,自己的梦的确应该醒了,那天沈宝云的车子掉下山崖之后,第二天自己就带着绳子到山崖下去查看,发现车里以及四周都没有烧焦了的尸体,而安全带是割断了的,这只能证明沈宝云的确逃生了,而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她是军部绝密文件中提到过的空间者。 从此自己心中就燃起了蓬勃的希望,那希望燃烧的势头越来越猛,简直像一场森林大火一样,烧灼得自己的内心一刻也无法平静,他虽然有坚强的意志,但在这个毫无希望的末世也不由得感到绝望,如今有一个美妙的前景在向他招手,那里就像一个开满鲜花的伊甸园,充满着平和幸福,怎能让他不满怀渴望? 如果能得到空间,将所有的人都转移到那里面,那该有多好!因此那一段时间自己就像吸毒上瘾了一般,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监视山谷动静的事情上,可是这么多天却一直没有结果。 自己今天早上因为营地周围行尸增多,和大家清理了好一阵丧尸,当赶到山谷上方时已经接近中午了,而一个下午的时间下面都没有任何动静,自己的梦也该醒了,空间者不会再出来,也或许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已经走了,甚至很可能就是在今天上午,因此自己应该现实一些,把精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从此将空间者的事情忘掉,自己还有肩上的责任要完成。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这是从存稿箱发的文,千重从四月中旬到五月底都不在,暂时无法回复大家的留言,但希望大家多多写评论给我啊!这样才有动力!千重回来后会逐条回复的! 第74章 暗黑逍遥 第五十一章 沈宝云接连几天在从林中走着,山林中真的很安静,除了一些野生动物之外,再没有其他活动物体,沈宝云没看到过一个活人,也没见过一个行尸,估计从上面摔下来的人和行尸都已经彻底死亡,除非是从山谷口走进来,否则这里就只剩下自己和飞禽走兽了。 在林中沈宝云还遇到过蛇,由于当时不知道那蛇是有毒还是无毒,所以沈宝云很干脆地直接躲进空间,过了几个小时才敢再次出来。这一回她可加倍小心,不只是提防人和丧尸,还要提防危险的动物,经过这几天她甚至觉得在这种比较原始的森林中,动物甚至比行尸还危险,毒蛇猛兽行动迅速,比走路跌跌撞撞的行尸要难防备得多,如果再来一群野狼直接扑向自己,自己就没命了! 这天上午她正艰难地在丛林中走着,忽然几百米高的山谷上方传来了一阵枪响,她连忙仰头往上面看去,只可惜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上面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么远的距离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比较安全的,无论谁都伤不到自己,只要对方不要往山谷下面扔手榴弹。 山崖上的枪声正激烈地响着,忽然从上方掉落下来一个物体,那件长条物体在陡峭的山坡上翻滚着往下落,沿途砸到许多树木,还撞在石头上,估计当摔到谷底的时候已经零碎了。沈宝云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个人!也不知是幸存者还是行尸,但无论他原来是否活着,现在都肯定活不了。沈宝云对此束手无策,只能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地看着。 上面的人体连连摔了下来,过了一阵枪声终于停止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树后钻了出来,往方才掉落人体的地方走去,那里离她躲藏的地方并不很远,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双方距离如此之近,沈宝云刚才看着的时候一直很担心会砸到自己,准备情况一不好就躲进空间。 上方一共摔下来十二具尸体,沈宝云不能一一查看,她只拣了附近几具看了一下,其他有几个挂在树上的还有两具被半山腰的树拦住的,她就没有执着地过去看。 摔在地上的七具尸体中有六具都是身上沾满了灰尘泥土,有的面朝上躺着,脸还没有摔烂,看得出皮肤枯槁,即使面目已经看不清,也仍能看出枯瘦如干柴的手上的血迹,很显然是行尸;而另一具尸体则皮肉鲜活有弹性,看来是一个幸存者,也不知是被行尸推下来的还是为了躲避行尸而失足掉了下来,只是他没有自己幸运,来不及做降落伞。 上面的活人逃出去了吗?他们一共损失了几个队友?他们能找到韦秦等人的营地吗?只可惜沈宝云现在坐井观天,什么也不知道,只能不住地猜想。过了一会儿,她停止了浮想联翩,迈开步子也离开了这里。 当天晚上,沈宝云在空间中吃过了饭,没有像往常那样泡温泉或者看书看片子,而是走出空间,在自己选定作任意门的那棵大树上透气。山里比较凉,尤其是夜里更冷,沈宝云穿着一件薄羊绒毛衣,外面罩了牛仔布外套,坐在一根粗壮的树叉上,背靠树干,两条腿伸展在树枝上,手中捧着一杯热热的蜂蜜花茶仰望着星空。其实她很想喝热可可的,想换一下口味,只是那东西自己空间中没有出产,只能继续喝蜂蜜茶。 这时已经是农历八月的最后一天,天上几乎看不到月光,只有满天繁星,晚上的山风似乎比白天要大一些,树枝树叶不时被风吹得碰撞着,发出摩擦的声音,听上去像下雨一样。在这黑夜沉沉的寂寞荒山,此时只有沈宝云一个人,这种情况下让人不由得油然而生一种恐怖的感觉,山石树木的影子也看上去愈发怪了,尤其是摇晃着的树木,看着就像招着手的鬼怪一样,沈宝云虽然自恃有空间可以防身,但此时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一种恐慌悲凉的感觉。 她忍不住警惕地左右张望着周围,生怕有什么危险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直到确认四周都还算平静,她这才稍稍放心。就在她刚安稳下来的时候,忽然从山谷深处传来一声瘆人的鸟鸣,那声音就仿佛人在哭泣一样,沈宝云身上一抖,差点掉到树下去,好在她即使稳住了,这才没有摔个倒栽葱。 沈宝云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是鸱鸮猫头鹰一类的鸟类,叫得果然挺吓人的。” 林中不时便从各个方向传出异动,有时是野鸟在呼叫,有时是某些小动物在叫,甚至沈宝云还听到有什么东西踏断了地上的树枝,发出轻轻的喀嚓一声响。虽然已经入冬,但由于华南气候温润,山谷中还能听到草虫的唧唧叫声,只是毕竟天气很快就要冷下来了,这种蟋蟀油葫芦的鸣叫听上去总是让人感觉有一种凄凉的味道,仿佛那些虫子自己也知道时日无多,因此才特别悲伤吧。 沈宝云知道这里很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自己又是坐在树上,即使有危险也很难伤害到自己,因此便慢慢地适应了这荒山之夜。忽然想起三毛有一篇文章就叫“荒山之夜”,只是具体写的什么,自己却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以后有时间倒该重新翻翻书才好。 想想过去如果想要这样探险可是要花不少钱的,还必须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而且政府也不鼓励这样的行为,没想到如今自己在末世里居然在空无一人的深谷中走了这么多天。今天的夜景实在是一个很好的享受,一种蛮荒远古的感觉,一个人在这寂静的空山走了一周后,便觉得与人世文明离得愈发远了,居然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念头。 沈宝云在树上坐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回到空间。她的身影上一秒消失在树上,下一秒已经出现在灯光明亮的山洞中,满目的灯火和家具一下子就让沈宝云觉得是从远古回到了现代。 她脱了衣服冲洗了一下身体,就到里面山洞去泡温泉。在温泉池子里飘着的时候想到自己方才在外面那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滋味,充满了本源的空旷寂寞,仿佛那就是宇宙的本质,那一刻她真的有一种冲动,从此就住在这山谷中,当一个现代的野人。 又走了两天,沈宝云看着周围依旧茂密的丛林和前方看不到尽头的峡谷,一刹那间她忽然对自己能否最终走出这里有些丧失信心,仿佛这山谷是无穷无尽的一样。 就在她走神儿的片刻,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道是不是野鹿野兔在跑动。沈宝云立刻警醒了过来,正担心会不会遇到猛兽,忽然前面影子一晃,有东西踉踉跄跄走了过来,沈宝云眼中映出了那物体的轮廓,她顿时要惊叹出来,是行尸!自己这是走了什么运,在这么深的峡谷中居然也能遇到活生生的行尸,从几百米的高处摔下来不是应该都摔碎了吗? 沈宝云数了一下数量,好在只有两个,她抄起电棍就迎了上去,劈里啪啦电火花一阵响,两个行尸便抽搐着都被电倒了,然后她又举起羊角锤狠狠向行尸头上砸去,过不多时,两具行尸终于彻底不动了。沈宝云好久没有打丧尸,这项能力有些退化,现在才打倒两具行尸便让她有一种难以接受的感觉。 她紧张地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新的行尸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方才虽然可以躲进空间,但由于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走多久,而行尸的嗅觉很灵敏,只要这里存在活着的行尸,它们很可能会循着自己的气味追踪自己,所以现在遇到的还是都打倒吧。 沈宝云看了一下这两具行尸,见它们都是穿的野外工作的制服,她在行尸身上搜了一下,找到两本工作证,见证件的蓝色塑料封皮上印着几个金色的字:“中国地质”,原来是搞地质勘探的,灾变爆发前他们一定是正在这山谷中搜寻矿石样本,结果却突然便成了行尸,估计整个地质队都覆没了。这些人或许比那些死在家中的人更加不幸,因为他们的死亡根本没有亲人知道,虽然没有伤害家庭成员,但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自己原来还以为这里人迹罕至,所以看不到行尸,哪知竟有这样的事情!估计除了这两个之外,山谷中还有其他行尸,自己可要小心应付,前几天居然没遇到行尸,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看来今后即使在深山老林也不能掉以轻心,那些地方虽然平时普通人不会进去,但总会有地质队探险队动植物学家进去搜集样本,中国过去还有黄金部队,都是军人出去找黄金矿脉的,还有在山中钻隧道的铁道兵,如果遇到了那些人变成的行尸,就可能是一大批的。 沈宝云越想越心惊,看来这个世界果然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宁的了,不知道湖北神农架怎么样,也许亚马逊雨林不错,要么只有去撒哈拉了,从此骑着骆驼在沙漠里流浪,像三毛一样。 接下来的路,沈宝云走得加倍小心翼翼,一个头前后左右不住转着,三百六十度探查周围的情况,还不住往上面看,生怕从树上空中掉下来什么东西砸到自己,就这样她的脖子不停地动着,让她觉得自己即使每天不泡温泉,也不会有颈椎病。 好在后面的道路还算平静,到了黄昏的时候,这一天顺利结束。 三天后,沈宝云又像每天一样在林中穿行,她现在走山路已经很熟练,从前她就经常上山,对于那些树根树洞本来就比较熟悉,这些天经过了每天几个小时的强化训练,脚步更加轻捷矫健,经验也更丰富了。 而且在密林中行进的时候也是很有乐趣的,只要不出现行尸和毒蛇猛兽,林中穿行是很有趣味的,不时树上会飞起一两只鸟,有时甚至会腾起一大群鸟雀,地上还不时会跑过去野兔獾子狐狸之类,在一个小水塘边,沈宝云还看到了水獭。托末世中书籍不要钱的福,沈宝云有一本动物图鉴,很多动物都认识了。 因此这天中午,她在空间中做好了饭都舍不得在那里面吃,而是端出来坐到树上吃,好在今天中午吃的是蒸饺,沈宝云提了一盒蒸饺出来,袋子里还放了一只特大不锈钢保温桶,里面装的是蘑菇奶油鲜汤,这也算是中西合璧吧。 将保温桶挂在旁边的树枝上,沈宝云打开饭盒盖子,用筷子从里面夹出半个拳头那么大的蒸饺,今天她包的是香菜蒸饺,二斤香菜四两肉,还放了虾仁,最厉害的是倒了半瓶芝麻油进去。 为了做蒸饺,菜园里残存的香菜全被她拔空了,由于天凉了,那些香菜长势也不太好,索性一次吃掉,而如今眼看要入冬也不能再补种,今后再吃香菜就只好吃香菜粉。 饭盒里已经倒好了酱醋汁,在外面吃饭不能像空间餐室中那么讲究,只能这样凑和着。沈宝云吃了一个蒸饺,把饭盒盖好放在怀里,去拿汤来喝,然后又继续吃,边吃边看着飞鸟从身边掠过,甚至有两只还停在自己旁边的树枝上,沈宝云好奇地把蒸饺递了过去,那两只鸟儿歪着头看了看,便嗖地一下飞走了。 沈宝云顿时乐了出来,在外面吃饭虽然不像空间中那么安闲方便,但这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大自然,比空间中那个狭小的宇宙要广阔许多,也自然许多。 下午,沈宝云由于午饭吃得很惬意,走得便很轻快,她觉得照这样下去自己再走几天应该就能离开这个峡谷,看到外面的世界。 忽然前面的林子一疏,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地,空地上搭着几个野营帐篷,沈宝云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有帐篷就意味着有人,更可能是有行尸,她连忙前后左右地瞧了一遍,见四周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便缩在树后往空地中看去。 只见那里一共有四个帐篷,地面上横七竖八躺倒着□□具人体,都是穿的和前面那两个地质队行尸一样的制服,看着让人心惊。除此以外地上还残留着篝火的痕迹,一堆烧了一半的木柴堆在那里,上面还架着烤架,几个饭盒零散地抛在地上,还有一些罐头盒也散落在地。 树枝上挂着一只汽灯,还有两个汽灯则丢在草丛中,沈宝云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混乱场面,一定是有人发现不对,提着汽灯出来查看情况,结果却一切都失控了,而他们处在这样的深山之中,更加难以得到救援。 见周围似乎真的没有动静,沈宝云这才慢慢从树后钻了出来,踏进这一片曾经很恐怖的空地上,她先小心地去看那几具人体,见那些躺着的人大部分都是被人敲破了脑袋,也有两个是被行尸吃掉的,而且自身也变成了行尸,虽然身体都被吃掉,不能再站起来伤人,但眼珠子却还在呆滞地转着,下巴也无力地一张一合。 沈宝云摇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她慢慢地在场地中搜寻着,希望发现一些什么。她将三个汽灯都擦干净收进空间,又走了几步,在草丛中发现了一本地质学期刊,只是已经被雨水浸烂了。 她站在一个打开了一半的帐篷门前用锤子敲了敲帐篷,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刷地将帐篷拉链全部拉开,探头往里面一望,只见里面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都是一动不动。她轻轻走了进去,用羊角锤拨了拨那两个人,见他们都没有反应,这才放心地在帐篷里找了起来。 地质队带了很多方便食品,他们大约进来的时间也不算很长,因此还留下许多没有食用,沈宝云不知道这个队伍有没有幸存者逃出去,不过即使有,他们大概也不会再回来取东西,于是沈宝云便把帐篷里的罐头挂面饼干都搬进空间,另外还有一些野外作业的工具和蓄电池。要说这个队伍携带的物资还真的不少,只可惜队里残存的队员根本来不及带走。 在一个野营挎包中,沈宝云找到了小镜子、梳子和一瓶洗面奶,还有防晒油,另外还有一本小说。这是一本末世爆发前很流行的新派女作家的小说,那时自己觉得这种书比较浅薄,从来没想过去看,连大致了解一下内容的兴趣都没有,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虽然或许仍然会觉得写得很无聊,但这却是人类文明中曾经存在并且风靡一时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心中便涌起一种特别的味道,于是沈宝云把护肤品扔掉,然后将挎包送入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暗黑逍遥 第五十二章 沈宝云把四个帐篷都搜罗了一遍,拿到了大量的储备,其中一些是她用得着的,但大部分都不是她所需要的,尤其是那一堆食品。但沈宝云还是带走了,这些东西留在这里只会日晒雨淋白白变坏了,被自己拿走或许还能帮助一下别的人,虽然自己不敢轻易再何人打交道,但如果可以,沈宝云很希望能有机会把这些食品交给需要的人。 这些东西不能都放在自己所住的山洞中,否则那个布置得温馨典雅的地方就成了仓库了,动物们冬季住的山洞也不能堆放这些,自己用木板塑料布建成的简易谷仓也已经堆满了粮食,因此沈宝云从那四个野外帐篷中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洗刷了一下之后收到空间中,准备晾干后就将那堆物资堆到里面,这样就成了一个简易的小仓库。虽然看到这个帐篷总会有一点心理阴影,但好在不是自己住,受影响也有限。 盘点了一下帐篷中的物资,沈宝云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她从一堆罐装食物中抄起一个瓶子,瓶子上的包装纸写的是“雀巢速溶咖啡”,有点遗憾,本来是想找咖啡豆的,但即使有高级咖啡豆,自己也不懂咖啡的烘焙磨制,所以还是将就着喝一点速溶咖啡好了。 沈宝云将咖啡和咖啡伴侣带回山洞中,这种东西其他人应该不会很需要,所以自己消耗一下没有问题。沈宝云只会最简单的冲泡咖啡的办法,就是在里面直接倒上热水然后搅拌,好在这是速溶咖啡,因此她这样简单的冲泡方法倒是对的。 一个大大的绘着花朵的陶瓷马克杯里盛着满满的褐色液体,腾腾地冒起热气,还有一股奇特的香气。沈宝云尝了一口,立刻眼睛眉毛都拧到了一起,清咖啡可真是苦!纯粹的咖啡味道自己如今已经尝过了,便不用再舌头受罪,还是加奶精吧! 沈宝云捧着一杯加了许多奶精的咖啡坐在沙发上慢慢地饮着,手边摊开着一本杂志,袅袅的咖啡香气在周围浮动,再配上旁边的灯光和插花装饰,真有一种小资的情调,一瞬间沈宝云突然有一种从前在图片上看到的咖啡馆的感觉,只不过那时她从来舍不得钱去里面坐坐。 咖啡喝起来有一股烧糊了的味道,沈宝云从前所在的日资工场里好多日本顾问都喜欢喝咖啡,大概是他们经常加班的缘故吧,所以要用咖啡来提神,或许咖啡提神效果比茶叶更好些。沈宝云其实并不觉得咖啡特别好喝,尤其是这种速溶咖啡,大路货,已经没有了独特的风味,只是末世中自己所食用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产自空间,很少舶来品,清茶花茶喝了太久,所以很想换一换口味,这次虽然没有找到可可粉,但有咖啡也不错。 下午喝咖啡的直接结果就是,沈宝云晚上睡不着觉了!她现在可以确定,咖啡的提神功能果然比茶水要好,自己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只喝了那么一杯咖啡,结果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大脑仍然兴奋,虽然可以感觉到身体的疲倦,但脑子里的神经就是一直在跳跃个不停,让自己无法入眠!而沈宝云一般都是在十点钟左右睡觉的,由此可见此时她是多么的难熬!周围万籁俱寂,所有的生物都入睡了,只有自己仍然是清醒的,这是另外一种深深的孤独感。 沈宝云用毯子蒙住头,低低哀号了一声,早知道自己就不在那么晚的时候喝咖啡了,谁知道那一杯速溶咖啡的劲儿居然这么大?从前自己在下午的那个时候也喝过茶水,好吧,自己一向喝的都是只加了十几片茶叶的不是很浓的茶水,估计浓茶的效果会和咖啡差不多,可是自己怎么对于咖啡的反应那么大?估计明天早上自己起床一定很艰难,最痛苦的是今晚还不知几点能睡着呢!从前工场里那些日本人喝咖啡到后来都没了感觉,可见他们是喝了多少咖啡! 沈宝云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一样胡思乱想,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想出来了,虽然觉得无聊而又寂寞,她却也不敢起床看书看片子,生怕看过之后自己会更兴奋,后来她终于想了个办法,找了一盘英语cd在床头轻声播放,这还是自己刚工作时为了继续进修英语买来的疯狂英语,只不过那时只坚持了两周,就因为白天工作晚上精神不济,一听英语就瞌睡而放弃了。 沈宝云听了一阵叽里咕噜的外语,对照着搭配的英语书又查了几回字典,终于觉得眼皮发沉,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在长期锻炼的生物钟催促下,沈宝云艰难地起来了,起床之后发现时间居然还不是很晚,只不过七点半钟左右,比平时晚了半个钟头,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连忙起床去做每天早上例行的工作,活动了一番之后,觉得精神旺盛了一些,这样很好,不用担心一会儿出去赶行程的时候打瞌睡了。 早饭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沈宝云像每天一样又出了空间,在山林中行进着,好在这大半天还算平静,而让沈宝云非常高兴的是,她似乎已经看到前面山谷的出口了,周围的林木也有些稀疏,看来自己出谷有望!有了这个光明的前景,沈宝云顿时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昨夜的失眠也仿佛一时间不翼而飞,她满怀憧憬地望着前面,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满是活力地继续往前走去。 但沈宝云的这股好精神在中午吃过饭后便不翼而飞,吃了一顿粉蒸排骨后,沈宝云本想只少少休息一会儿,但她坐在床上只看了一会儿昨天找来的那本小说,困意就来了,只觉得眼皮上像沾上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不住地往下坠,而上下眼睑只要一碰到一起,就好像有强力胶粘住了一样,再也分不开。 浓重的困倦向沈宝云袭来,她立刻就知道是昨天晚上少睡的那两个小时找过来了,身体在向自己要求补偿,于是便从善如流地顺势躺倒,蒙上毯子不久就睡了过去。 这一个下午觉一直睡到三点多钟,当沈宝云醒过来的时候,一看钟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必要出去继续走路了,如今已经是十月下旬,天黑得更早了,这种时候自己在外面已经走不了多少路了,从现在到黄昏的这一小段时间,自己只能在空间中干一点杂活儿,然后准备晚饭,今天下午的山林探险就此泡汤,这就是一杯咖啡引发的血案! 又在山中走了三天,前方终于出现一片开阔的平地,沈宝云跳过谷口堆积的乱石和倒伏的枯树出去一看,只见外面已经是一片平原,自己终于走出了山谷!她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自己总算成功了!而且这里也已经远离军管基地,自己安全了! 就在她正自高兴的时候,左前方两百多米外忽然晃晃悠悠走来几个人,沈宝云转头一看,那几个人走路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显然是行尸!而且有五个,自己显然不是对手,真没想到刚一出来就遇到这种事,这些天在山谷中已经久违了的行尸居然在自己刚刚出谷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就是重返人世的代价吗? 沈宝云自然不想一个人与五个行尸搏斗,她连忙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将嗬嗬吼叫着的饥饿的行尸很快甩在后面,好在这一路没有遇到新的行尸。 当沈宝云终于甩脱那几个行尸的时候,她背靠一棵树呼呼直喘粗气,自己现在急需找一辆汽车,最好能再弄一些子弹,自己已经一颗子弹都没有了,这样行走在外面是很危险的,不单是要对付行尸,而且也要防范活人。 前方是一个小村庄,末世一年多以来,这样的小村子沈宝云见得实在是不少了,每一个都是类似的面目:栽倒在地上的尸体、满地鲜血、到处丢着的凌乱物品,而整个村子则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但现在已经是黄昏了,自己需要一个地方进入空间,于是沈宝云就在村边找了一幢房子,这栋二层小楼看上去十分完整,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几个行尸。 沈宝云绕到一楼窗子旁往里看了看,见窗子里的卧室中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她又在大门上敲了两下,然后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倾听着里面的动静,也是静悄悄毫无声响,沈宝云顿时涌起一阵希望,或许这里真的没有行尸,里面十分干净,那样自己就不用清理了。 她撬开房门,这个手艺是和郝爱国学的,可以在打开门的同时不破坏门锁,免得进去之后无法锁门。轻轻打开大门,沈宝云打着手电往里面看去,见玄关和客厅里面没有一个人,地上丢着一些衣物,餐桌旁的两把椅子也已经倒了,显然灾变开始时这里也慌乱过一阵。 沈宝云小心翼翼地从一楼上到二楼,将每一个房间都查看一遍,其他房间都是空的,唯有一个卧室的床上躺着一具尸体,那是一个壮年男人,头部已经被利器刺破,只是他嘴上满是血迹,不知有没有咬到别人,而被他咬到的人后来怎么样。 查看过一遍之后,沈宝云终于放下心来,下楼将一楼的大门锁上,今晚她就要在这里休息了。然后沈宝云选定了一间卧室,那显然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卧室,估计是这家的女儿,柜子上和墙上贴了许多日韩美男的精致海报,梳妆台上也放了许多瓶瓶罐罐,堆得满满的书架上好多都是英文书,除此以外就是一些小说杂书和时尚杂志,其中居然还有一本《情爱笔记》,一本《同性恋亚文化》和一些佛教道教书籍,看来这个学外语的女孩也是一个新新人类! 沈宝云看着书架上的书,不知不觉地便笑了。 今天其实也是一个节日,十月二十八日是重阳节,恰巧也是自己的生日,这就应该有双重的庆祝,沈宝云早已经打算今天晚上要好好祝贺一下。 从女孩的书架上拿了几本书进入空间后,沈宝云就着手作今天的晚饭,这时正是螃蟹肥美的时候,今天的餐桌上自然少不了它,不过今天沈宝云端上来的乃是异香醉蟹,选的是最肥大的母蟹,已经在黄酒椒料坛子里腌了五天,如今掰开一只螃蟹,便是酒香醉人,各种调料的味道都渗入蟹肉中去了。 另一道菜就是一个菊花锅子,在一个小铜火锅里加了骨汤,汤面上飘着金黄的菊花,旁边小碟子里摆了许多青菜肉食,每个碟子里都装得不多,但碟子却足足有十几个,里面是鱼片虾仁兔肉片,白菜土豆干腐竹,还有两碟长得不太茁壮的小青菜,细细弱弱就像难民营中营养不良的儿童一样,没办法,温泉山洞中光照不足,也只能这样了。 这就是今天晚上的两道主菜,另外还有一小碗长寿面,待会儿等着下在火锅汤里吃的。其实沈宝云更喜欢用火锅汤泡饭,里面再打上一只鸡蛋,只是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总要吃一点寿面的。 餐台就摆在菊花丛中,菊花果然是不畏寒,这个时候开得正艳,一簇簇黄的白的在微风中轻轻颤抖,层层如同龙须一般的花瓣就如同绣球一样。沈宝云这时忽然想起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抬头向四面一望,嗯,果然周围都是山,而且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比陶渊明还远离凡尘。 沈宝云就着醉蟹喝着梅子酒,虽然也许喝菊花酒更应景儿一些,但桌子上已经有一个菊花火锅,实在不想再添一种类似的风味,便选了梅子酒,这还是梅树今年第一次结的果子,一部分被自己酿成梅酱做成果脯,还有一些就酿成梅子酒。 在现代,重阳节已经渐渐式微了,即使在正常时代,这个节日也不是法定假日,古时重阳登高赏菊的习俗慢慢地不再被重视,九月九竟已渐渐成了老年节,不过现代人口膨胀土地紧缺,即使想要赏菊,估计也没有这样一片菊花田,只能在桌子上摆上两三盆□□应景。因此沈宝云此刻强烈地感觉到,无论在末世还是在平常年代,自己能拥有一个空间真是太幸运了! 火锅中的汤已经滚开,沈宝云将一些菜蔬肉片放到锅里,当初在淘宝上买到的这个锅子实在太过心水,铜质厚实优良,又不是很大,很适合一个人来用,免得煮上一大锅却只有自己一人食用,反而显得孤寂。 细嚼慢咽地将醉蟹和大部分菜肉都吃掉后,铜锅中的骨汤只剩下了三分之一,沈宝云便把碟子里那一团面下了进去,又将剩下的一点青菜虾仁都倒了进去,还打了一个鸡蛋,煮成一锅汤面,然后盛到一个口底直径相同的韩式面碗里,抄起筷子又开始吃面,好在她这一顿饭吃得时间很长,已经将近两个钟头,边吃边消化,胃里不是很撑,而且食物准备得本来也是精致丰富却又不大量,因此这一碗面倒也吃得下去。 吃了半碗面后,沈宝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举起饭碗对着空中的天体说了一声:“祝我生日快乐,健康长寿!”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暗黑逍遥 第五十三章 由于重阳加生日的这天晚上沈宝云情绪很好,没有那么多复杂伤感的念头,这一天便没喝高,也没有熬夜,因此第二天早上仍是照常起床。 清晨,沈宝云从空间中走出来,见房子里仍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变化,昨夜没有其他避难者到这里来,她便来到那个停留着死者的房间,将他的尸体用床单捆扎好,从床上拖了下来,一路拖到外面的林地里,然后就拿了铁锹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将那人埋葬了。 沈宝云将死者盖过的被子也扔掉,然后到厨房里取出一些方便食品和酱菜放在食品柜里,这时沈宝云该离开了,她在女孩子的房间拿了一只红色彩笔,出来锁好大门后在钢制门上大大地写了几个粗体字:“暂时安全。”便转身离去了。 村前不远处就是公路,沈宝云孤独地在公路上走了一阵,终于发现几辆在路上抛锚的车,其中两辆里面都有行尸在张牙舞爪,她过去小心地检查了一下车门,见车门是锁住的,不用担心行尸会跑出来,便去确认余下的车。最后,沈宝云选了一辆黑色的福特,这辆车最新,应该不会出故障。她又把几辆车中的汽油都导进桶里,便没有再搜寻其他物资,因为自己空间中的东西已经足够了。 沈宝云开着新入手的福特车沿着公路往前走,她要找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过冬,最好是一座山间别墅,之前很多有钱人都在山里修建别墅,还有度假村,如果自己能找到那样的地方,就太舒服了,虽然自己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空间中,但终究是要出来透透气的,与外部世界的连接点也很重要。 中午,沈宝云要找个地方进入空间吃饭,她将车开进一条乡间小路,在树林中发现一个小池塘,一看到池塘边的景象,沈宝云就有些无语。这里很显然从前也是一个小小的幸存者营地,地上散布着四五顶露营帐篷,其中三顶是军用品,另外还有两个用塑料布和树枝搭建起来的简陋窝棚。 看着那两个窝棚,沈宝云不由得一阵难过,中国家庭一向没有野外露营的习惯,所以家里很少有野营工具,睡袋帐篷之类只有野游爱好者才会有,所以末世一爆发,要野外生存的时候就分外艰难,好在有些人应该是在军队的幸存基地待过,军队有发帐篷,或者就是趁乱打劫了野外用品商店,否则就只好在树林里搭窝棚了,不过显然这个小营地最后的结果也不妙。 沈宝云下了车,在营地中脚步沉重地走着,几具残存的骨架堆在地上,周围全是血迹,除此以外地上还散落着一些日常用品,有塑料制的洗菜盆筐、铁锅碗碟、当做坐席的塑料布、一叠沤烂的报纸、几件衣服、一辆婴儿车、几个玩具,显示出一副匆匆逃难的样子,简直是一场灾难片的活生生布景,可惜这不是拍电影,而是真正的现实。 她在地上捡起了一根顶端磨得十分尖锐的钢钎,上面满是血迹,这把钢钎一定为主人抵御过许多风险,只是它也没有保护主人到最后。 在一口翻倒的锅下面,她发现了一些小鱼小虾,他们一定在这里捕捞过鱼虾。她又走到水塘边一看,见池塘里的水一片浑浊,完全看不见鱼虾的影子,不知它们是不是藏在池塘底部。沈宝云将钢钎在池塘中洗净血污,收进了空间。 沈宝云无心在这样一个发生过惨剧的地方多做停留,返身上车离开了。 她就这样在路上漂流了十几天,每逢遇到大群行尸又无法逃脱的时候,她就在车中躲进空间,但却没有带着车一起进去,因为车轮胎的花纹中很可能有沾了丧尸血迹的泥土,她要尽可能减少污染空间。当她过几天再出来的时候,果然如她所料,周围成百上千的行尸已经都离去了,没有了食物的车对它们完全没有吸引力,估计当自己从车中消失的那一刻它们就对这辆车失去兴趣了,不过好在也没有别人将这辆车开走。 十一月中旬,沈宝云终于找到了一处比较理想的过冬处所,这是一座山间的农舍小屋,周围几乎看不到行尸的踪影,可是房子里面却有两个行尸,其中一个在沈宝云开门的时候便向着沈宝云扑过来,沈宝云打倒他之后小心地进了房子,发现里面还有一个老年行尸,只是她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 将它们都清理了之后,沈宝云从屋后的水井打来水清扫了一下这幢房子,又将厨房里腐坏变质的东西都丢了出去,还打开窗子通风。忙了一个下午,总算让满是厚厚灰尘的房子变得清洁了,空气也清新了不少,如今这里看上去总算有一丝生活的气息。 这户家庭看来不是很富裕,原木的家具粗糙笨重,各种用具也都很简单,但却结实耐用,红砖砌成的房屋看来也很坚固,外围是一道粗木条和铁丝围成的栅栏,虽然不像砖墙那么结实,但也可以做屏障,在这里自己应该可以平静地度过一个冬季。 锁好大门插好窗户,沈宝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车子就停在门前,有了事情开车就能离开,可笑自己之前还想弄个别墅会所之类,但如今能找到这么一个地方也不错了。她打算在这里先度过一个冬天,明年春季的时候再计划今后的事情,或许到了那个时候这场灾难会突然结束也说不定,那个时候一切就都会恢复正常,而自己又重新过回从前朝八晚六的上班族生活。 从此沈宝云就在这个房子里定居了下来,每天她都会出来看看情况,观察一下周围的动静,如果有问题就立刻离开,决不能给一群行尸困在这里。顺便还要打些水清洁一下房间,把房子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她可不想一出来就看到一片灰蒙蒙的桌椅窗户,那种感觉很凄凉的。 或许是由于沈宝云只有少量时间待在房子里,每天顶多两个小时,空间隔绝了内外的气息,因此她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居然没有招引多少行尸,偶尔有两个游荡到这里的都被她清理掉了。 时间转眼进入十二月,空间中动物们已经进入山洞,因此如今沈宝云每天早上的工作便不像从前那样仅仅是挤奶喂兔子捡蛋这一类,而是要清理所有动物的粪便,还要给它们喂食添水,这些都是要一天三遍地做。因此沈宝云如今每天起得更早了,六点半就要起床,将这一大套活儿干完,才能吃自己的饭,所以虽然是冬天总体的工作量少,但每天早上的工作反而更多了,而且早上天气冷啊,实在不想那么早出去。 这一天沈宝云早上冒着寒冷干完了活儿,回去整理衣服时忽然看到自己在静慈庵拿来的僧衣。沈宝云拿起一件抖开来看了看,静慈庵如果还在,自己在那里是多么的清幽自在啊!周围是围墙,不用担心行尸撞墙,庙中的建筑又有风味,冬天在庭院里看雪一定很美,有一种空旷幽清的况味。可惜那里却被毁了,连着华青枫他们也不知怎么样了。 沈宝云想了一会儿,便脱去薄薄的睡袍,将这件黄褐色的僧衣穿在身上,然后走到镜子前欣赏了一下,看着镜中仿佛带发修行的自己,她自己也乐了。然后她便从书架上取了两本在庵中拿到的经书,当初贺汀问她藏经阁中的经书都到哪里去了,自己回答说烧掉了,其实那些干净的佛经都被自己收到空间中来了。想到自己那时骗了他,沈宝云直到这时还有些内疚。 书房里,沈宝云拿起小木槌敲了几下桌子上放着的木鱼,木鱼顿时发出“空空”的声音,十分幽远苍凉,这是从静慈庵拿进来的木鱼,如果是用自己在淘宝上买的那个漂亮木鱼,敲出来的声音虽然清脆好听,但却更像音乐一样,怎样都让人无法凝神静思。 沈宝云坐在摇椅上一边前后摇晃着一边看起经文来,这两本经书的年代都不短了,纸张泛黄,印的还是繁体字,好在沈宝云看的古书比较多,因此还大致看得懂,只是有时需要查一下繁体字典。 一个上午就这样静静地过去了,沈宝云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她走到床边看了一下闹钟,见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她连忙又去给动物喂食,打扫山洞,然后才回来厨房做午饭。昨天刚刚杀了一只鹅,只卤煮着吃了一小部分,今天便继续做鹅肉。 几块肥厚的鹅肉上已经抹了调料腌制了好一会儿,现在又涂了酱料放在烤箱里烤了一阵,直烤得鹅皮松脆,这边又弄了两个小菜,冬天蔬菜少,无非是豆芽青菜,又切了一小碗泡白菜,便坐在桌前开始吃饭。 看着盘子里那几大块蜜色焦黄的烤鹅肉,沈宝云有一种哑然失笑的感觉,看来无论读了多少佛经,自己都不能不吃肉啊!这戒杀生一条自己是永远也做不到的。 吃过午饭,沈宝云又走出空间,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致,此时外界气温已经降到十度左右,许多树都落了叶子,地上的草也已经枯黄了,天地间一片萧瑟。周围仍然很寂静,既没有人,也没有行尸,好像整个世界都死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样。 房间中没有生火,温度也很低,几乎与外面同样冷。沈宝云披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披肩在窗边静静地站立着,这已经是她每天例行的功课,总是要到空间外面停留一阵,让自己接触一下真实的世界,这样既能开阔一下心胸,也能让自己更加清醒,不会以为整个世界都像空间中一样平和宁静。 她这样站了十几分钟,因为怕时间久了招引行尸,就回到空间中。一进入山洞,她深吸一口气,立刻就开始脱身上穿的厚厚的衣服,在地热丰富的山洞中只需要穿长袖长裤的睡衣就可以了,穿着这些厚衣服很快就会冒一身汗。沈宝云脱去带着寒气的衣服时忽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过去在东北家乡的时候,严冬里从外面回到暖气充足的房间中,第一件事就是要脱掉满是冰雪严寒气息的帽子大衣,让自己的身体在温暖的环境好好放松一下。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十二月倏忽之间过完了,时间进入了二零一八年,末世的第三年开始了。 元旦那天,沈宝云心情复杂地庆祝了一下,作了蟹炒年糕和几样小菜,放着快乐的曲子吃了一顿晚饭,还在电脑上写了一篇心情日记。虽然末世仍然持续令她感到心头沉重,但看到外界那萧杀的景象,却只能令她对空间中温暖富足的生活万分庆幸。 也许是两年没有工业生产的原因,没有废气排放,如今外面的天空很蓝,空气也很清新,但由于没有了温室效应,今年的天气也是比往年要冷,在这个粤北地区气温居然在刚进入一月份时就接近零度,外面飘起雪花来,这个时候还在外面奔波的幸存者如果不能及时找到一个避难所过冬,这个冬天是很难熬的。 第二天上午,沈宝云按惯例又出去看外面的世界,她微微掀开紧遮住的窗帘,悄悄往外看着,没办法,即使是空间者在这种世界上也要小心,如果有过路的行尸看到自己就糟糕了。她才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就看到山路上远远地开来了两辆车,笔直地朝着自己驻足的这间房子驶来。 沈宝云立刻把窗帘遮得更紧密一些,斜着眼睛看着,眼看那几辆车越来越近,她微微张大了嘴,暗道:“不是吧!自己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住着居然也会碰到人,而且对方还好像认准了方向一样直直地朝自己这里开来,自己与其他幸存者这么有缘吗?” 她想了想,忽然轻轻放下窗帘,闪身进了空间,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来放进衣柜里,然后关好衣柜的大门,身子一滚就躲到了床底下。 不多时,伏在床下的沈宝云就听到有人用指关节在敲房子的大门,然后就是撬锁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轻轻的脚步声走了进来,跟着他们进来的还有一股冰冻的寒气,沈宝云从床底看去,见到四只脚,两只穿皮鞋,两只穿运动鞋,看那尺寸都是男人。 沈宝云的心怦怦地剧烈跳动着,虽然她可以立刻躲进空间,但她实在很想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想弄清楚他们是不是危险的。她暗自祈祷着那两个人不要弯下身子查看床底下,这样自己就可以静静观察,但万一如果对方真的忽然弯下腰来看,自己也只能立刻在这里消失,并且一年半载都不出来了。 过不多时,便看到屋子里的脚杂乱起来,又多了几双脚混了进来,房间里也不是刚才那种由于警惕而保持的紧张的安静,而是变得声音嘈杂,不断有人声说着话: “这屋子很干净,一定是有人经常打扫,瞧这桌子上一点灰也没有。嗯,被褥也是干净的,看来前不久还有人洗过。这里是有人住的,应该就是外面那辆黑福特的主人,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如果回来看到我们会说些什么。” “也可能他们回不来了!你看厨房里基本上没什么食物了,他们一定是出去找食物去了,这样天寒地冻的时候出去找东西吃,也不知晚上能不能回家,外面的行尸更饥饿呢!” “瞧这里,他们不缺食物,这些东西够他们吃一阵子了!难怪厨房橱柜里没有东西,原来都藏在这里。现在的人真精啊,所有东西都会藏起来,你要找点什么都得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翻翻才行。” “居然把衣柜变成了食品柜,咱们再找找,看什么古怪地方还藏着东西,床下会不会有什么呢?” 沈宝云一听这句话,再不敢停留,立刻身子一挪,闪身进入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暗黑逍遥 第五十四章 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沈宝云喝了几口水,胸膛里仍然怦怦直跳,越想越觉得后怕。今天简直是千钧一发,如果不是自己恰巧在那时候在房子里往外看,发现来了汽车,明天再出去透风时便会发现周围突然冒出一群人来,那时自己在震惊之下恐怕会当场激发心脏病,而如果眼睁睁在那些人面前消失,恐怕自己今后就再也出不去了。也幸好那个人要检查床底下时还事先说了一声,否则他猛然间低头一瞧见自己,自己也是暴露了。 总之今天这一天真是太幸运了,就像末世前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一样,而且还是一连中了两次,沈宝云都不由得要感谢佛祖保佑了! 这一天沈宝云都没敢再出去,计划了好一阵之后,当天决定晚些睡。到了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伏在山洞中的地上悄悄从空间中钻出来,眼前景物一变,床前一溜椅子腿儿,显然是那些人把椅子拦在床边,几个人横着睡在上面。沈宝云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人数,他们是两辆车,上午看着那些人脚应该是五六个人,这个房子只有两间卧室,显然不太够用,而这时又是寒冬,即使有睡袋,睡在地上也不太舒服,所以只好这样睡。 不过只要他们不躺在地上就好,那样地上的人一回头就能看到自己。这些人估计这些日子在路上实在辛苦了,十点多在从前对都市里的人并不算晚,比如广州很多人就还在外面过夜生活,可是如今他们却集体休息了,沈宝云可以听到清晰的鼾声,让自己想听听他们聊天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沈宝云有些失望地回到空间,她也该休息了,今天这一天着实惊险刺激。 第二天早上,沈宝云早早起床到外面干活儿,虽然昨晚睡得晚了一些,但或许是有了新生活的缘故,今天早晨她竟十分有精神,兴致勃勃地哼着歌儿照料着动物们,让那些猪羊都大瞪着眼睛奇怪地看着她。 早上八点多一点,沈宝云收拾完了一切事情,便控制着自己那激动的心情又到外面房子里去探听动静。床前的椅子已经移去,饭厅里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隐约传来人们聊天的声音,还有轻轻的笑声。虽然暂时比较安全,但末世中的人们除非遇到极端危险,否则在任何时候都自觉地压低说话的音量,绝不会大声叫喊。 沈宝云觉得卧室里应该没有人了,但她也不敢冒险出去,况且即使从床下钻出去又能怎么样呢?外面有好几个人,自己无法从大门走出去,难道要跳窗? 沈宝云静静地伏在地上,手上戴着一双皮手套,冬天的床下真冷啊!尤其是这样不能活动身体,只能保持一个姿势,就更加寒冷。 等了一会儿,人们终于吃完早饭回到卧室休息,沈宝云从床下只看到许多只脚杂沓地走了进来,然后有人坐在床上,有人坐在椅子和桌子上,说话的声音便清晰了起来。 “这里的主人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看来是不会回来了,我们不需要和他们协商了。” “也可能他们曾经回来过,看到我们的两辆车,知道这里又来了人,所以就离开了。” “结果就相当于,我们强占了这里所有的资源?虽然是末世,但是还是让人有点不好意思。瞧瞧这房屋,这水井,还有那些食物:米面、饼干、菜干、罐头、咸蛋、酱菜、植物油,真够得上一个小型的食品库了,他们原来是特种兵出身吗?找食物的本领可真强!不过有点奇怪,这里既然食物这么多,为什么柴禾这么少?他们不多储备点干柴吗?” 这时传来一声稚嫩的哭声,马上就有一个女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说:“可惜没有婴儿奶粉,小佳的奶粉快用完了,我们需要奶粉。” 沈宝云在床下双手合十呈惭愧状,暗道:“对不起靓姐,空间中没有制作奶粉的机器,当初曾经想买来着,但那都是大型设备,实在搞不定啊!” 然后一个男人说:“是的,还要找更多的食物。这里储存的东西够我们吃几周的,但我们还是要多搜集一些,冬天里野外不会有食物的,另外还要找些药品。” “来的路上我看到了水塘,我们找时间去钓鱼怎么样?如果能捞些鱼虾,就有鱼汤喝了,还可以煎虾饼。” “虽然很多水塘都污染了,但可以试试,毕竟也是个希望。” “这个冬天我们就不要再走了吧,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我们可以把它修建得更好一些,在外面多拦两道绳网,再挖些陷坑,把这里当做冬令营,冬天在外面赶路实在太辛苦了。” “说的不错,我们出去时要多找些绳子和铁丝,把这附近都拦起来,再削些尖木棍做成防御,在这里先度过这个冬天再说。” “那么明年春天呢?我们又要去哪儿?就这么无休无止地漂流,到处搜集食物,我真担心如果地球上一直这样下去,幸存者早晚会将所有末世前制成的食品吃完的,就算还留下一些罐头之类,再过两年也是膨胀变质,那个时候我们还吃什么?难道真的要像动物一样吃野生的植物?而孩子就在这样的世界中生长,长大后也像我们一样,成天躲藏觅食,抵御丧尸?她会不会问我们从前这些高楼大厦汽车电脑都是怎么造出来的?那些真的是人类的作品吗?”一个声音越说越激动。 “阿斌,冷静一些,这一切会结束的,我们从前那么强的军事实力,一定不会就这样完全垮掉,很可能现在那些科学家正在某个地下基地研究行尸的解决方法,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生存下去,等他们将外面恢复正常后再出去重建世界。”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说:“是啊,阿斌,我们运气够好的了,找到这么一间房子,里面还存有这么多食物,现在外面很多地方都已经被搜干净了。你看过被剥掉树皮的树干了。只要我们坚持,未来总会有希望的。” 沈宝云缩在床下听了一会儿,觉得就像在末世前听谈话节目一样,半个多小时之中一直没有人弯下腰来往床底看,让她偷听得比较放心,直到身上实在冷了,她这才轻轻移动了一下,进入空间。 她一回到山洞,马上就脱掉已经充满寒气的衣服,由于床底空间比较窄,她不好穿太厚的衣服,否则一件羽绒大衣足够保暖,因此身上的毛衣和外套此时已经冷透了。然后沈宝云就坐在床上围着毯子,喝起保温杯中的热茶来。大半杯茶水下肚,这才觉得身上不那么凉了。 从此后沈宝云的生活中便突然多出来一项内容,就是每天出去听谈话,有时候早上出去听,有时候则是听他们的连床夜话,沈宝云发觉睡前故事更有趣。这让她的日子忽然间鲜活生动起来,整个人都充满了新奇的活力,终于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而且也不用担心身边的同伴会发现自己的秘密,在享受空间中安全舒适生活的同时还能看到别人的说话做事,让她真有一种万事皆足的感觉。不过经过了末世后的那些事情,沈宝云每次出去都全副武装,带好了武器。 有时候沈宝云甚至希望能在房子里安一套隐蔽的录影录音设备,接收器就放在空间中,而自己就坐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事情,沈宝云觉得自己都快成偷窥癖了!可惜这都是办不到的,不但没有这种设备,而且自己的空间也不能与外界联系。 一段时间过后,沈宝云对外面那些人逐渐熟悉起来,他们一共有八个人,其中七个是成年人,四男三女,还有一个七个多月的婴儿,可惜婴儿的母亲已经死去,是死于难产。 这个队伍的实力的确很强,里面有退伍军人和警察,那个退役士官末世前的职业居然就是野营教练!一个女人也是省队乒乓球运动员,另外一个女人虽然是个白领,但赶着都市流行风潮从前学过西洋击剑,看来能在末世中存活两年的人都很有自己的特长。沈宝云不由得想到自己,如果不是有空间,自己恐怕早在末世开始时就死掉了。 外面的团队这段日子四处出击,找到许多食物。 有一天沈宝云听到那个女运动员说:“这附近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拿了,能找的地方都被我们搜遍了,再找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过我们今年冬天的食物也差不多了,那个地窖里储存的食品可真不少。” 沈宝云在床下顿时ogz,这些人把周围地区都搜索一空,简直堪比三光政策,这是什么样的战斗力!估计再经过这里的其他人就只能对着空空的柜子叫苦了。 日子一转眼就进了二月,外面那间房子里的炉子里经常烧着柴炭,人们从各处找来了烧烤木炭,甚至还有煤球,房间中就不会觉得冷,只是这时候外面一定已经结冰了。 二月八日这天,沈宝云看了一下万年历,赫然发现今天竟是小年!她现在一看到“小年”这两个字就有点心惊肉跳,忍不住要回想起去年小年那一场生死惊魂,自己差一点就在鸿门宴上没命了。 沈宝云克制不住地又想起当时的一幕幕,越想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很多事情在经历的当时还不觉得怎样,往往时间隔得越久,再次回忆时感触便越深刻,沈宝云如今就是这样,想起前事便难以抑制地心里发寒。过了一会儿,她猛地把头一甩,把那一刻的事情抛在脑后,哼着歌儿打开电脑挑片子来看,选的是“教父”第二部。 晚上吃饭的时候,对着桌上几碟精致的菜肴,沈宝云又不由自主地回溯起自己当时病得七死八活时的艰难状况,很奇怪,当她回忆起那时挣扎着熬粥烧水喂动物的情景,却并不觉得凄凉,反而感到有一种特别的温馨,这或许就是劫后余生的感觉吧。 一天,沈宝云又在床下偷听,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响动,然后就有人说话:“进来吧,先喝杯热水,这里有一包饼干,你先吃这个吧。” “谢谢,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池塘里砸破冰面蹲一个小时也钓不到一条鱼,而附近所有的食物都被吃光了,我到这间房子里去,厨房是空空的,到那间房子里去,所有的柜子也被翻检过,屋子里除了木头和衣服什么也没有,让我感觉到这里就像荒漠一样。” 沈宝云默默地说:“干这事的人就在你眼前。” 然后就有人说:“呃~真是辛苦了,很多水塘里都是一潭死水,连鱼苗虾子都被前面的人捞完了,我们在那里也没兜到什么。那你这些天吃的什么?” “我曾经煮过干草和枯树叶来吃,好在外面在下雪,不用费心去找干净水源。有一天我还曾经煮过一条真皮的牛皮腰带,几乎要将我的锅都煮漏了,它才软了能吃。好在我从前是卖皮具的,分得清真皮仿皮。” 真是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啊! “你一个人在外面?没有同伴?” “本来是有的,我们在山上有一个小营地,但去年夏天有一天下了很多雨,把山坡上一块泥土冲了下去,里面居然爬起十几具行尸来,当时正是晚上,它们钻进营地攻击了我们,虽然最后消灭了它们,但我们死伤惨重,只剩我和另外两个幸存的同伴离开了那里,后来渐渐地就只剩下我一个。” “应该是一些避难者不知道病死或者受伤致死的人也会变成行尸,在变异前就把他们直接埋葬了,结果被雨水冲了出来。哦,阿月,今天几号了?”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啊!可惜这个手表上只有公历日期,没有中国的农历,所以不知道是初几,按说这个时候也快过年了。幸亏一直戴着这块手表,否则我连日子都不知道了,现在只能分清春夏秋冬。” 沈宝云在底下真想小声和她说,明天就是除夕了,后天是正月初一,进入戊戌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暗黑逍遥 第五十五章 除夕那天,沈宝云做了一大盘豆腐迎接新年,年夜饭是火腿鸭丝烧豆腐、椒麻鸡丝、葱爆羊肉、清蒸鳜鱼,还有一碟素菜,除了鳜鱼之外,其他菜肴的分量都不是很多,免得明天要吃好多剩菜,剩菜中有硝酸盐的。 电脑里播放的是广东过年时的喜庆音乐,坐在餐桌前一个人吃团年饭的时候,沈宝云又想起了去年春节时,自己的重感冒刚刚好了一些,每天都是恹恹无力,强撑着干些事情,那个年过得……倒是很特别! 一个小时之后,年夜饭圆满结束,餐桌上只剩了半条鱼,那是遵循“年年有余”的风俗特意留下来的,本来沈宝云从前并不在乎这个,只是今年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要遵循一下老传统。 吃过了年夜饭,一个人的空间中似乎就没有什么事情好干,如果是一家人在一起,这个时候应该看电视打牌了,沈宝云现在只好打开电脑继续看片子,卧室里回荡着电脑里发出的台词音乐,倒也比较热闹。十点多的时候,一部片子看完了,她就上床睡觉了。 从除夕到初五,沈宝云都没有出去再去听现场版的广播剧,而是慵懒地待在空间中,这几天是新年期间,所以人也就格外懒了起来,除了干干空间中的活儿,其他时候都是散漫地看书看电影,要么就是锻炼身体,偶尔出去看看梅花,生活得简直毫无目标,仿佛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一样。 二十一日那天,沈宝云总算结束了春节假期,又出来看那些不知晓自己存在的同伴,她刚一出来,就听到外面一阵撞击声和叫喊声,还有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有人正在房中猛烈打击着什么。她从床下看出去,见外面有些脚走起路来连拖带拽,步子拖沓,很显然是行尸。难道行尸攻进这里来了? 还没等沈宝云多想,一个正在抵御行尸的人忽然撞翻了婴儿待着的大纸箱,正在哭着的小佳一下子从箱子里翻了出来,好在本来纸箱就是放在床边的地上,这一下倾倒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伤害。孩子忽然从箱子里掉了出来,想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竟有几秒钟没有出声,愣了片刻之后才又哭了起来,手脚乱巴着想在地上爬。 这时一个行尸也看到了地上的小佳,弯着腰伸着胳膊就冲她抓了过来。沈宝云一看,脑子一热一时间什么也不顾了,飞快地从床角最里边爬了过去,一把揪住小佳的衣领将她扯进了床底。 行尸追着婴儿也往床下爬,伸长手臂抓向里面的人,沈宝云将孩子护在后面,手里攥着电击棒就往行尸手上一捅,那个女性行尸顿时被电得一阵抽搐,那只伸过来的手臂立刻就变得无力。沈宝云下一秒便拔出腰间的短刀,爬过去一刀扎进它的头颅,行尸终于不动了。 沈宝云杀死了行尸,在床板下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时她才注意到那个行尸的样子,不由得竟一时呆住了。 进来的行尸颇多,屋子里的人抵抗起来非常艰难,沈宝云已经听到人的惊叫声,显然是有人被咬到了。接下来又有行尸探头望向里面,然后就向里面爬。 沈宝云手上的电击棒用了几次之后就没有电了,而在这么狭窄的地方用短刀和锤子搏斗都十分不方便,沈宝云看了身后的婴儿一眼,倏地一下回到空间,在武器库那里飞快地将钢钎找了出来,然后双手操着钢钎嗖地一下又回到床下。这时正好有一个行尸正在爬进来,沈宝云两只手紧握钢钎,将尖端的那一头向着行尸的眼部狠狠扎了过去,就如同一根□□一样,这一下又快又猛,行尸连躲避拦挡的时间都没有,顿时被刺破脑袋。 床边已经积了不少尸体,沈宝云很怕它们最后会被爬过来的行尸都推到里面来,那样会活生生把自己和小佳堵死在这里,偏偏小佳还在一直地哭,把屋子里的行尸不断地吸引过来,弄得沈宝云连借助床前这些死去行尸的尸体气味来掩护两个人的愿望都落空了,因此她只好不断将床前的尸体踢到一边,清理出空间来继续杀灭新的行尸。 好在床底空间狭窄,床头抵着墙,而且床头和床底都是一整块厚木板,因此行尸只能从床前进来,每次只能进来一两只行尸,沈宝云倒是有时间逐一击破,因此这局促的床底此时竟成了一个堡垒一样的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沈宝云虽然累得一头是汗,但好在有惊无险。 外面的情势已经非常紧张,眼看里面的人已经抵御不住了,沈宝云看到一个男人被几个行尸压倒在地,行尸们抓到了猎物就张开大嘴露出牙齿狠狠往他身上咬去,干枯的手指则抓开了他身上的冬衣。沈宝云眼睁睁在床下看着,那男人仰着头凄厉地叫着,目光忽然掠过床下看到了沈宝云,眼神中顿时满是惊愕,但那一丝震惊瞬间即逝,疼痛和恐惧已经攫住了他的全部精神。 沈宝云此时正忙于对付两个新闯进来的行尸,根本没有时间去帮助他,只能难过地听着他的哀号。眼见这里的人就要全军覆没,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枪声,很快激烈的枪响就进入室内,沈宝云在下面只看到一具具行尸不断倒在地上。用枪支对付行尸果然比冷兵器效率高得多,很快屋内屋外的行尸就被肃清了,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呼唤同伴,还有人冲着床就走过来了。 沈宝云见这时终于没有危险了,立刻身子一缩,溜回了空间。 “天啊,你们看,这孩子一点都没有伤到!哦,小宝贝,你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你爬到了床底下,真是聪明!” “剑啸完了,阿莲也被咬伤了,好在阿波没事。没想到我们只出去这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些行尸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尸坑和木枪都没防住它们!” “这里不安全了,上士,我们快离开吧,重新找新的营地,好在春天也快到了。” “等等,先让我查看一下,这件事有点古怪。死在床前的这些行尸,它们不可能是被小佳杀死的,还有其他人在这间房子里。” “是的,你看这里,这个行尸的手上有被电击的痕迹,手背上的皮都要被烤焦了,看起来像是□□,我们警局从前就配有这东西。可是现在谁还会用电棍?我们很难找到电源!” “大家快收拾东西!你们两位不要再研究了,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听你们这样一说,让人觉得瘆得慌!阿波,你刚才发现什么异常了吗?比如有谁在帮助你之类。” 一个衣服几乎被丧尸抓烂的男子摇头道:“当时只顾打行尸,哪有时间去看其他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行尸好像的确被阻在床边了,小佳的哭声一直就没断。” “这可真是见鬼了,是这家的祖先在保佑我们吗?我们走之前要不要拜一拜?也许今后就会有好运!” 沈宝云回到空间,将身上沾了行尸血迹的衣服都脱下来塞在一个密封包装袋里,她不准备在空间中洗这些衣服,因为不想污染水源,准备将来再出去的时候直接将这些衣服丢掉。 然后她洗了个澡,就去天坑里泡温泉。今天的事给她的刺激实在太大,不单单是一出去就遇到行尸,而是那第一个被她杀死的行尸是那么熟悉,虽然已经满面尘土表情狰狞,但沈宝云仍然能认出她,她们曾经一起度过两个月的时光。 沈宝云相信自己当初是没看错的,爱玲的确是在行尸的包围下凭空失踪的,事情过后沈宝云曾经反复回忆,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又联想起她之前的一些举止,比如搜寻种子学习种植,这都是末世里一个刚刚得到空间的人最急切要做的事情,因此沈宝云可以确定她的确是得到了空间。但现在爱玲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且居然还成了行尸?她是出来寻找物资的时候被行尸感染了,还是被人看出破绽伤害到? 一想到活人凶残的样子,沈宝云的身子立刻又有点发冷,她莫名地就觉得这个原因的可能性更大,只可惜爱玲现在已经死了,自己有很多问题都不能问她了,不过爱玲后面的经历如果真的有人能知道,那一定是一幕恐怖剧。 想了好一会儿,温泉水终于将沈宝云的头脑泡得软了,她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不再纠结于那件可怕的事情,人经受不住太强烈的痛苦,到了一定程度,人体就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不单是肉体,精神上也会如此,因此沈宝云的思绪渐渐飘到一些轻松浪漫的事情上,总算没那么压抑了。 从温泉中出来后,沈宝云回到卧室,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旅游杂志随便翻着,她现在的精神不适合看一些严肃的东西,连小说也懒得看,只想看一点图片散心。 这一期杂志里面介绍了澳大利亚大堡礁,沈宝云看着那清澈的海水,灿烂的阳光,从容悠闲的海龟,色彩斑斓的鱼类,忽然觉得那种地方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茫茫的大海中不见一个人,也没有行尸,整个世界仿佛只有自己的存在,那是比高山和沙漠更空旷寂寞的所在,但或许是最适合自己的。 从此之后好一段日子,沈宝云再也没有出去过,她暂时是收心了,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自己还是安心在空间里待着吧,如果说从前自身的经历还让她有一种逃脱危险的庆幸,如今爱玲如同标本一般直戳进自己眼里的例子则让她对外界充满了抵触,她真的从内心中生出一种希望从此远离尘世的念头,这种想法与自己原来本就有的希望出离尘俗隐居山林的愿望结合在一起,让她更想远离人群。 之后的日子过得像流水账,正月十五的时候沈宝云包了好多汤圆,今年不比去年元宵节,那时候自己大病初愈,精神头儿没完全恢复,如今她可是健康得很,因此馅料就更加讲究,比去年多添了两种:枣泥核桃馅和芋泥桂花馅,一共包了一百多个,冻在冰箱里留着慢慢当下午茶和宵夜吃。 这时已经是三月初了,依次又过了雷锋日、妇女节和植树节,空间中已经出现绿意,该开始种田了。沈宝云像一个古典农妇一样,头上包着块手巾随时用来擦汗,手里挥着锄头在农田里刨地,去年的粮食还有很多没有吃完,今年不用种那么多了,麦子水稻合起来种半亩地就可以了,反正还有其他玉米小米之类的杂粮。农家肥也已经发好了,上到地里作底肥,施肥的那几天农田里一股臭臭的味道。 菜地今年该挪个位置了,长久在一个地方种植,会降低土壤的肥力,因此沈宝云便重新制作了一些小木牌,插在各块菜田里面,免得自己忘记这处地方种的是什么,蔬菜种类太多,照顾起来也很麻烦的,毕竟不同的蔬菜需要的生长条件不是很一致。 山洞中的动物们都已经放了出去,它们的数量很快又要增加了,许多动物都已经怀了幼崽。池塘中也更加活泼了,时常就会有鱼从里面跃出来,在荷叶下还不时能够看到浅灰色的虾和青色背壳的甲鱼悠闲地游过去。沈宝云举起相机就按下了快门,回到卧室里用电脑放出来一看,这简直就是一副现成的中国画!想一想齐白石画虾最拿手了,只可惜自己只会做虾吃虾,却没机会学画画了。 四月初的时候,空间中的农活儿基本上都干完了,同去年这个时候一样,又到了需要做决定的季节。 沈宝云坐在梨树下,今年是梨树第一年开花,满树梨花盛开的时候望上去真如同一片飞雪一般,到了此时大半都已凋落,只有残存的几朵泛黄萎缩的还吊在枝头。不过今年就可以吃梨了,吃不完的梨可以熬成梨膏,好在自己当初资料搜集得全,连熬秋梨膏的方法都查找到了。 沈宝云仰头看着天,现在那些人应该早已经离开,去寻找新的营地了吧?毕竟当初房子里曾经那样激烈地放枪,一定会吸引行尸过来的。 于是沈宝云回到山洞拿出装备穿戴整齐,警惕地出了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79章 暗黑逍遥 第五十六章 房子里果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也没有丧尸的声音,而且出乎沈宝云的意料,床前的地板上也没有横着那天倒下的那一堆行尸,只是地板上仍然血迹斑斑,没有擦洗。沈宝云一愣,难道那些人还住在这房子里?否则对于一间要被遗弃的房子,为什么还会耗费力气将行尸移走?难道他们后来在这里又住了一些日子?但这应该不可能,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一定会清理地上的血迹,那毕竟太肮脏了,而且也很容易传染,一不小心就会令活人变异。 沈宝云有了前车之鉴,不敢贸然出去,决定好好观察一下再采取行动,她一动不动地伏在床下待了大半个上午,外面都没有半点动静,中午吃过饭后她又出来等着,仍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晚饭之后她又出来看,一直到半夜都没有任何响动,难道这里的人真的走了? 沈宝云一直这样观察了三天,这才大致肯定房子里除了自己应该真的没有别人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床底下钻出来,环视了一下房间,见房间中除了桌椅床铺就再没有其他东西,打开柜子一看,里面也只有些衣物。她轻轻打开卧室的门走到外面,见厨房饭厅里也仍然只是那些家具,搜遍了整幢房子都没有一个人,沈宝云这时才真正确信,这间房子里如今空荡荡地只剩下自己了。 她往外面一看,院子里只剩下自己那辆黑色福特车,那些人的两辆车已经不见了,而外围原本的围栏拒马则已经被行尸撞得破破烂烂,直到如今还有行尸挂在尖锐的木桩上无力地挣扎,看来那一天涌来的行尸一定不少。 大门被行尸撞坏了,无法锁上,只是虚掩着,窗户上的玻璃也已经破碎,好在没有行尸再晃荡进来。 沈宝云警惕地走出大门,来到自己的车上,她想发动车子,但一看仪表盘上,油箱里的油已经到底了,她明明记得自己的车里还剩下两升汽油的!好吧,末世物资紧缺,之前那些人很可能将自己的汽油全都取走了,不过他们毕竟帮自己清理了行尸,否则自己出来的时候就要踏着满地行尸走出来了。 好在自己之前搜罗的汽油还有得剩,于是她从空间中取出油桶,给汽车加了油,便发动车子往山下开去了。 沈宝云在路上走了几天,抽空把那包脏衣服丢了,中间也曾经遇到过两个团队,但沈宝云都小心地躲开了,她一路上就这样不断走走停停躲避危险,还要找汽油,日子过得倒是也不寂寞。中间沈宝云进了两家服装店,其中一家是运动衣物店,另一家则是专卖休闲服,沈宝云如今别的东西基本不缺,但衣服却损耗得有点严重,考虑到今后自己长期待在空间中,如今能有机会补充一下衣物就多拿一些。 这一天她的车子停在一条宽阔的河边,她不知道这叫做什么河,周围也早已没有了人烟,无法询问,下了车,看着不停向前流淌的河水,心中想着河流的尽头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大海? 沈宝云回到车里,发动汽车沿着河岸顺着河水流淌的方向就往前开,到了傍晚终于看到一个小渔村。渔村里残留的活人早已经跑光了,村子里只能看到游荡的行尸,一些渔网还挂在树上,想来是之前修补清洗好了在这里晾晒,还有两条木船倒扣在岸上晒船底。 沈宝云开着车小心翼翼地远离村子行驶着,生怕吸引了村中的行尸,河岸边的沙地上满是碎石,车子开在上面颠簸不平,既怕陷进沙里又怕被尖锐的石头扎破轮胎。 河边的树上系着几条船,有汽艇有木船,沈宝云眼睛一亮,她先登上了气船,但她虽然会开汽车,却没学过驾驶汽艇,想来这应该也不难,但没有学过就是隔行如隔山,而且汽艇也涉及到燃料的问题,于是她羡慕了一会儿,只得换上了另一条木船,好在这条木船保持得十分完整,没有破损漏水,船桨也好端端放在船舱中,因此沈宝云只要解开缆绳就可以开船。 沈宝云站在船上看了一会儿那荒凉岸上的景象,又下了船在车里放了些食物,便毅然回到船上,解开绳索抄起木桨划动船只便顺流而下。 河中的水流不是特别急,而且从前沈宝云又经常划皮划艇,此时操控起这只木船来虽然有些业务不对口,但也不是完全生疏,因此在这并不湍急的河流里倒并没有什么危险。 她划了一会儿,远离了方才游荡着行尸的渔村,这时天色逐渐暗沉下来,该找个地方过夜了,前方河岸边是一片树林,沈宝云将船湾过去,停在岸边仔细观察了一下,见岸上似乎没有行尸,也没有别的人,便上岸将缆绳系在岸边一棵树上,然后自己爬上树飞快地进入空间。 当晚,沈宝云吃过饭后泡在温泉中仔细地盘算了一下今后的事情,预想了一下可能遇到的危险,便早早地休息了,毕竟第二天早上还要早起做准备。 次日早上八点多,当沈宝云带着头盔背着小背包的身影从树上现出来,她望了一下小船,顿时脸上苦了起来,居然有一个行尸在上面摇摇晃晃,也不知它是怎么想到要上船的,那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沈宝云观察了一下周围,见没有其他的行尸,便哧溜溜滑下树,走到岸边冲着行尸招手。行尸正在寻找早餐,见忽然有活人在岸上招呼自己,便兴奋地走下船来,蹚着水挥舞着两只手冲着沈宝云便赶了过来。沈宝云见它靠近自己,一脚便将它踹倒,然后用锤子狠狠砸在它的脑袋上。 料理了这个行尸,沈宝云这才解开缆绳上了船,放船驶入水流很深的河心后,她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终于不会再有行尸爬上船了,之前她也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只是没想到第一天就让自己赶上了,如果不是怕河水中有行尸病毒,她早就将船带进空间了,也不用每天早上出来的时候都担心出状况,好在今天只是一个行尸,如果是一群活死人,自己可就要在树上多待几天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自己可以在空间中坐等行尸离去,可是如果有一天早上发现船不见了,那才是最悲惨的。如今哪里还有物权法?幸存者如果想坐船逃避行尸追击,这就是现成的工具。 因此一个上午沈宝云两条胳膊用力划船,一心想快一点划到出海口,连两旁岸上的风景都没有心思去看。她紧张地整整划了一个上午的船,到了中午觉得胳膊上一阵发酸,肚子里也饿了,便摘下摩托车头盔,从船舱里捡起那只橙黄色的皮质小背包,从里面拿出水和午饭,就在船上解决午餐,这也是她昨晚计划好的,为了吃午饭再停船实在太麻烦,也太有可能发生意外了。 不锈钢保温桶中装了满满的米饭和栗子鸡块,几条青菜,还有烩杂菇和一个煎蛋,都是她赶早上起来现做的,虽然是船上的简易午餐,但沈宝云也不肯随便将就,毕竟一个上午的运动量大啊,几乎像赛艇运动员了! 河流很平稳地向前流着,船桨放在船舱里,木船就这样顺流而下,沈宝云就坐在船板上津津有味地吃着午饭,她紧张了一个上午,这时才稍稍有了放松的机会,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两岸的景致。山林平原上都已经绿了,倒显得不那么凄凉,而是很有生机,只是这种生机却只是对于植物的,对很多动物来说,行尸也是它们的威胁,更别提这个世界对于人类的危险性。 自由的鸟类不时从林间腾起,有时甚至是一群群地飞起,就像一块乌云一样,而忽然山间竟响起了几声悠长凄清的叫声,沈宝云的眼睛紧着往岸上看去,发现几只矫健的身影正蹿跳在树林中,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上。 沈宝云这时忽然想起已经被人念烂了的两句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不知动物园中的动物们都怎么样了。 沈宝云正一边吃饭一边悠闲地看着两边的景色,忽然从左岸树林中晃晃悠悠走出来一些行尸,那些行尸显然是看到了船上的人类,顿时都兴奋地吼叫起来,显然它们也想吃午饭。这些行尸根本不顾忌前方的河水,来到岸边直接就下到水里,追着小船往河中心走。 沈宝云一看顿时不能再安坐了,因为很快就从树林中如同一窝蜂一样走出了许多行尸,再不是最开始只有十几个,如今已经有上百个行尸出现在岸边,并且还在陆陆续续走出新的行尸,天知道那林子里到底藏了多少个活死人,如果那些行尸都填到河里,不知会不会把河水都堵塞了。 沈宝云再顾不得吃饭,立刻将保温桶盖好,抄起船桨就飞快地划了起来,她划了一个上午本来已经没什么力气,此时受到威胁竟忽然激发出力量,两只肩膀力道十足,如同上满了的发条一样用木桨大力击打着水面,整只小船如同鱼一般飞速向前窜着,而后面的行尸则紧追不舍,在水里扑腾着,只是它们大部分都不会游泳,只能凭本能胡乱挣扎,而且几乎全都沉到了水里,只有几只生前似乎是游泳健将,居然颇有章法地在河面上挥胳膊洑水,脚也在水下一踩一踩。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三个人睁大眼睛看着河边像下饺子一样落到河里的行尸,屏息凝神连大气儿也不敢喘,那是足足二百多个行尸,如果发现了他们涌过来觅食,他们一定是无法幸免的。 直到所有的行尸全都落到水里顺水流去,灌木丛中的三个幸存者这才微微有些放松,其中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说:“幸亏那个姑娘把行尸都吸引到河里去了,否则我们就危险了,好在她船划得快,不会被行尸追上。” 一个十□□岁的男孩子语气中充满向往:“她的饭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似乎很好吃的样子,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做过饭了。” 一个健壮的男人沉吟着道:“我觉得在船上生活倒可能是一个好方法,我们也可以找一条船,最好是一条大船,像船屋一样,平时就住在里面,找物资的时候再上岸。在水里比较好躲避行尸,划船躲开它们比在路上跑容易多了,起码不会被一群行尸包围住,而且从船舷上往下打行尸也方便。” 女人眼睛一亮,说:“也许我们可以找一个湖心岛,在那上面定居,能游到岛上的行尸毕竟不多!” 男孩兴奋地接话道:“还可以找一艘游艇,有钱人一定在上面放了好多食物,或者我们干脆找一艘游轮!那上面的食物一定更多!” 男人苦笑着打断他的幻想,说:“停止吧,阿丰,那些在海面飘着的游轮上现在一定要么挤满了行尸,要么就被活人占据了,我们拿不到!” 拼命划了将近一个小时,小船终于将那些行尸远远地抛得连影子都看不到,沈宝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觉得现在自己终于安全了,她向前后左右仔细看了看,见似乎没有别的危险,便把桨放回船上,拿出饭盒继续吃方才那顿被打断的午饭。 下午的时候,沈宝云由于之前力气消耗得比较多,便没有再急急地赶路,两只胳膊慢悠悠地划着船,从容地一边漂流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色,岸上到处都是杂草和树木,还有许多野生的藤萝,一些河岸附近的房子都被藤蔓爬满了,远处平原上的农田一片荒芜,已经很久没有人耕种。田野山林间不时有行尸经过,它们有的发现了沈宝云,有的仍是茫然地往前走,不过行尸数量并不多,对她没有造成危险。 到了天色昏黄的时候,沈宝云知道自己又该找一个泊船的地方了,这一天的航行终于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0章 暗黑逍遥 第五十七章 在河上又走了两天,一直是有惊无险,沈宝云现在发现在宽阔水面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顺流而下本来就有一定速度,如果奋力划桨就会像骑马一样迅速,两岸的行尸都威胁不到自己,自己又不需要到处寻找食物,因此除了每天晚上的停泊靠岸,简直一点麻烦也没有,沈宝云真的觉得自己选择的这种交通工具简直太完美了! 河道越来越宽,又汇合了几道支流后变成了一道大江,江中也出现了点点沙洲,上面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栖息着很多水鸟,甚至稍大一点的沙洲上还搭着窝棚住着人,看来人的求生智慧果然是无穷无尽的,已经有人想到要在岛上居住。 沈宝云飞快地从沙洲旁划了过去,又往前漂了一阵,居然发现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江心岛,沿岸是陡峭高峻的岩石,上面的土层上长满郁郁葱葱的树木,林木中居然露出一角金黄色的飞檐,岛的最高处还矗立着一座宝塔,显然岛上原来是有建筑的,而且还是古典建筑,难道这座岛从前是一个风景名胜区,就像哈尔滨的太阳岛一样? 林间隐隐有白烟升起,这应该是炊烟,岛上是有人住的!沈宝云发现了这个事实后,顿时展开了想象,如果这岛从前真的是个旅游地点,那么灾变发生时正在这里旅游的人是不是从此就住在岛上?岛上应该有酒店饭店,那里面会有食物,吃完了这些食物他们就可以开船到江中去捕鱼,也能够在岛上捉鸟,还可以到岸上搜寻些物资,如果能找到种子,甚至可以在岛上开辟一些农田,成为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 最为重要的是这里又很安全,不但四面都是水,而且岛上大部分临水的地方都是陡直的峭壁,行尸即使游泳到这里也无法攀爬,只要幸存者把守好那些容易进入的道路就好。 这样的想法真的是很美好,也不知后来有没有其他人又来这里避难。 沈宝云划着船远远地从江心岛旁边绕过去,她不想打扰对方的安宁,也不想让对方打扰自己,当她转过一面的时候,赫然发现岛附近有两条汽艇,不过汽艇上的人却手里操着塑料桨,显然他们也要节省燃料。汽艇上的有人在拉网,正在捕鱼,艇上的人也看到了沈宝云,他们立刻紧张起来,手中紧握武器警惕地牢牢盯着这只新来的小船。 沈宝云抓着一只木桨冲他们挥了挥,然后便卖力地往远处划去。 过了不多久,岛的侧面显示出一片平坦的坡度,有几个人静静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钓竿正在钓鱼,沙滩上还有人在捡拾贝壳,他们也都直直地看着沈宝云。沈宝云仔细一看那里的地形,见岸边的树木之间果然围着很多绳索,石头台阶上还竖着一扇粗糙的木门,把那条进岛的道路紧密地封锁了起来,这样他们就不用怕潜水的行尸会悄悄爬上来了。 沈宝云轻轻舒了一口气,暗想在末世能有这样一方净土实在是太幸运了。末世前曾经有人应聘为岛主,负责推广岛上旅游,也不知那些人如今过得怎么样。 沈宝云加紧了划船,终于远离了江心岛,好在那些人也没有追过来,沈宝云已经想好如果他们来追自己,自己能跑得掉就跑,跑不掉就直接跳进水里进入空间,大不了这条船不要了,回头继续航程时就用自己的皮划艇,好在这些人并不凶恶。 虽然在江心岛附近的遭遇还算平静,但沈宝云之前经历了许多凶险,这时也不敢掉以轻心,因此她仍然用力划船,一直到终于看不到那座大岛的影子这才安心,现在她一看到人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总要远离别人才觉得安全。 她正不紧不慢地划着船,忽然右桨上猛地一沉,似乎有什么大鱼咬住了桨,沈宝云顿时一惊,难道由于末世后很少有人在江中捕捞,这里的鱼都这么大了?如果如今自己是在海上漂流,沈宝云都以为自己是遇到鲨鱼了! 她立刻把左桨扔回船里,双手紧紧握住右桨,如果丢了这只船桨,自己仅靠一只桨可划不了船,一只木桨划水只能在原地打转。就在这时从水里哗地冒出来一样物体,沈宝云一眼望去顿时有些呆住了,竟然是一个行尸!那行尸是一个男人,头发半长不短,身上穿的牛仔布衬衫,浑身的水都在往下滴,此时正抓着船桨冲着自己嘶吼。 沈宝云见它拉着船桨往船上靠,伸出一只手要来抓自己,她略犹豫了一下,脑子里闪过方才在水面上捕鱼的那些人,便抽出腰间的电棍便向行尸的手和头电去,一阵火花闪亮之后,行尸僵直着身子沉到水底去了。 沈宝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连忙将两只桨都抄起来狠命划船,尽快离开这片危险水域,天知道水下到底还躲藏着多少行尸。刚才之所以没有直接杀死行尸,主要是担心污染水源,如果是在岸上倒还好办,直接焚烧掩埋,火的高温应该会杀灭那些病毒吧,可是如果行尸的血流到江里,就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了。 沈宝云一直在猜测如果鱼类和各种动物吃了行尸的血肉会有什么变化,会不会也变成行尸,好在这两年她还没见过那样的事情,否则地球就是一座大坟场了。 沈宝云在江面上一连划了七八天,有时候她就会在岸边看到垂钓者,甚至有人站在浅水中动作熟练地拿一根鱼叉在叉鱼,此人从前不是渔民就是特种兵。每次遇到幸存者,沈宝云都划着船飞快地掠过,而岸边的那些人也都惊讶地看着沈宝云,似乎在想这个人这么急急地划过去是要到哪里去,她是有一个目标在赶吗? 这一天沈宝云忽然发现江中的水流突然急了起来,前面的水面也陡然间极其开阔,她站在船头极目远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满脸灿烂欣喜,操控着船谨慎地往海中驶去,小心地躲避着浅海水面下可能存在的暗礁。好在这片入海口比较平坦,沈宝云的木船吃水线又浅,因此过了一会儿就十分平稳地驶入海洋。 海洋和江河就是不一样,沈宝云从前虽然曾经与公司同事一起到海边玩过,但都只是在海滩上,没有坐船出过海,而且即使坐船去海钓,也是别人驾船,现在能坐着自己的船在海面上漂游,由自己掌握方向和速度,而且丝毫也不担心危险,如果有危险就连人带船躲进空间中,那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由于海面上四周都是水天茫茫的一片,在海面上航行时不可能像在江面上一样能很容易靠岸,找棵树将船系牢,当自己划入深海时常常是好多天看不到一个小岛,如果那时还要想每天晚上找个地方拴船,就太不现实了,而海洋这么大,里面的污染应该很少吧?沈宝云这样安慰自己。 为了划入蔚蓝的深海,减少海水对船只的污染,沈宝云抓紧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努力划着,她没有航海图和经纬仪,不能确认哪里有合适的海岛,因此只能一门心思地向着海洋深处划去,起码先远离了陆地再说。 这一天沈宝云划船一直到很晚,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半轮月亮挂在天上,许多星星也在夜幕中不住眨眼,她这才带着船进入空间。 “呼!”沈宝云喘着粗气坐在陡然静止下来的木船里,这一天可真把她累坏了,这个时候估计已经有晚上八点多了,而自己还没有吃饭。为了尽量把船划到远海,沈宝云今天就顾不得正常的作息规律了。 划了一天的船,两条胳膊都是僵的,身上也是腰酸背疼,因此晚饭就做得很简单,西红柿奶酪蘑菇面片,里面还打了一个鸡蛋。 稀里呼噜吃完了一大碗面片,洗完厨具餐具后,沈宝云回到卧室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这还是自己做饭比较快,如果是做复杂一点的饭菜,估计今天吃完晚饭就要十点多了,这么晚的时间倒好像是参加什么盛大的晚宴一样。 她休息了一会儿,就到天坑里泡温泉,如今每天辛苦划船,温泉放松是必不可少的,否则第二天就会没力气,今天更是格外有必要,由于是出海的第一天,兴奋再加上工作量大,所以吃过晚饭一放松下来,沈宝云就觉得身上的骨头仿佛都要散开了一样,如果再不修复一下,她担心自己明天实在提不起多少力气划船。 温热的水流将热力直渗到肌肉骨骼里,修复着受到劳损的身体。沈宝云坐在池子里舒服地哼哼起来,仿佛所有的疲劳都从毛孔中顺着池水跑走了一样。 泡了好一会儿,她这才爬上岸用清水洗净身子,换了衣服回到卧室,把自己丢在床上后便再也不想动,虽然身上的疲劳酸疼解除了大半,但却懒洋洋地更不愿动了。沈宝云用手扭着仍有些不舒服的肩膀,想着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应该买一个小型按摩仪,大的按摩椅太扎眼,小巧的按摩器总可以吧!刚刚泡完温泉身体血脉正活跃的时候,此时如果能再按摩一下,身上一定会更舒服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沈宝云便到外面草原上吃力地将船拖进湖里,没办法,她上一次是在草原上踏出空间的,好在她有先见之明,跨出空间的地方离湖泊不远,因此拖动不远的距离就能入湖。 木船轻轻在湖面上荡着,沈宝云上了船,用桨在水里一划,船便动了起来,下一刻连船带沈宝云已经出现在外面的海上。 此时的海面十分平静,四周茫茫空无一人,小船变魔术一般的出现自然不会引起惊叫。太阳明媚地挂在东边天上,天空没有一丝阴霾晦暗,蓝得几乎要透明,就像一块蓝宝石一样,天上飘着一丝丝白云,真像是扯成细丝的棉絮,海水也蔚蓝明净无杂质,末世之后海洋污染倒是明显减少了。一阵轻柔的海风吹过来,风中带着海上特有的腥咸潮湿的味道,但却十分清新好闻,让人头脑中顿时一爽。 沈宝云看着已经升得很高的太阳,由于昨天十分疲劳,今早自己起得有点晚了,没有看到海上日出,想来海面上的旭日朝霞一定是很美的,明天真该早一点起床看看才好。 由于胳膊上仍是有些酸疼无力,沈宝云这一天划船便不是怎样用力,慢慢的轻松扳动着船桨,坐在船头悠闲地看着空中飞过的海鸟,看它们突然收起双翼像一枚炸弹一样扑通一声扎入海水中,过不多时便叼着一条银鳞闪烁的鱼上来又飞走了。一些雪白的海鸟,应该是海鸥吧,高亢嘹亮地鸣叫着在小船周围盘旋,可惜这只船太小,找不到桅杆给它们停落,于是有两只便落在了船头,过了一会儿想来是歇息够了,便又飞走了。 只可惜现在看不到白帆点点,否则这便是一副完美的海景了!沈宝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幻想得太多了,别说现在是末世,就算是末世之前,机动船只已经取代了帆船,哪还能看得到旧时代那种船帆? 她脑筋一转,忽然又想,不知道如今海上有没有人生存,那些游轮军舰航空母舰上还有人吗?是否有幸存者将那巨大的船体变成了一个海上营地,在那里继续生活,躲避这个末世?沈宝云直觉地感到,应该是有的,所以今后自己遇到了巨大的船体,一定要小心。 碧海,蓝天,海鸟,和风,多么美妙的景色啊!尤其是除了自然界的声音之外再听不到一丝人类的声音,无论是说话声还是船只机轮的噪音,整个海洋仿佛都是自己一个人的,那种拥有天地的感觉让她的充实感溢满了心胸。 想到自己从前还曾经想过多存一些钱然后坐游轮去欧洲漫游,可惜愿望还没实现,末世就来了,这倒让自己有机会自己乘船随意漂游,不用经过海关了,只是那些地中海沿岸的国家如今一定也惨不忍睹,自己无法再看到那些如童话般的美景了。 沈宝云划着划着,不由得就开始设想灾变爆发时,庞大如城堡般的游轮军舰上发生了什么?同住一室的亲人伙伴开始吃人,然后游荡到走廊中去敲隔壁的门,或者是走到外面看到谁就吃掉谁? 军舰上或许还稍微好一些,毕竟军人们都受过训练,有很强的危机意识,又有武器,而行尸不会使用武器,因此只要及时反应过来应该能控制住局势,但游轮上恐怕就不太妙,乘客们都是一帮绅士淑女,最低层次也是自己这样的白领,大部分平时都是优美文雅十分注重仪态的,他们能及时明白世界的巨变,从而开始战斗吗?游艇上的服务人员或许反应还能快一些,但他们大部分也不是士兵啊!只能期望上面的保安保镖能强悍一些。 想到末世开始时自己是在火车上,沈宝云就可以联想到那些漂在海上的人他们的处境和心情,海上的人与地面上的人还不一样,他们的脚不能踏在陆地上,恐怕更多了一份漂泊无依的感觉,而且更加不能指望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81章 暗黑逍遥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由于尚未通过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录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第82章 暗黑逍遥 第五十九章 又在海面上漂流了二十几天,每天看的都是海水,四面八方无论望出去多远,都是一模一样的水面,就好像走在绵延无际的雪地里一样,如果不是能利用太阳来大致分辨一下方向,沈宝云就要失去方向感了,现在她只知道自己是在往南漂移。 这些天当然也不是一直平静的,中间有两回她遇到了风暴,这对于她来说很好应付,只要躲进空间就可以,但有一次她居然看到了一艘巨大的舰船,看起来像是一艘游轮,上面还有人影在晃动,吓得沈宝云连忙划船远远地躲开了,她半点也不想过去看看情形,好奇心有时候是会要命的。 如果那艘游轮上满是行尸,它们在甲板上漫游时看到食物便成堆地跳下来,自己这艘船都会被它们砸翻的;而如果那上面住的是幸存者,自己恐怕也会有危险,因此沈宝云还是决定尽快离开。 这一天她站在船头向四处眺望时,终于发现左边极远处有一抹郁郁葱葱的绿色,沈宝云的精神立刻振奋起来,终于见到岛屿了!海上的景色虽然很好,但一连看了一个月也觉得有些单调,纵然气象万千,也终究都是海水,如果不是有空间中的山林树木和庄稼可以调剂一下心情,她几乎要觉得枯燥厌烦了,因此此时一见到海岛就分外高兴。 沈宝云这时终于有了方向,再不能随意划行,她两手握着桨两眼直盯着岛屿的方向,调转船头对准那边就划了过去。 虽然能够看到海岛,但那距离却是非常远,沈宝云划了大半天,船与海岛之间仍然隔着很大一片水域,天已经黑了,她只得回到空间,准备明天接着划。 第二天又划了一天,黄昏时才抵达岛边,虽然岛上看上去很平静,但沈宝云仍然谨慎地没有靠岸,就在岛屿不远处的水中带着船进入空间。 次日早上,当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沈宝云驾着船来到海水中,木船被海浪往岸上冲刷,靠近岸边的时候,沈宝云将船收进空间,然后己挽起裤脚蹚着海水来到岸上。 这座岛屿的面积不是很大,但大概估算一下也有上千平方米,岛上生着许多乔木和灌木,一片绿意盎然,沙滩上聚集着许多海鸟,一见有人来了,便都呼啦啦飞了起来,但却盘旋不去,只在上空飞来飞去,再一看沙滩上用树枝搭建的巢里有许多鸟蛋,原来是正在孵化下一代。 沈宝云全副武装手持电棍警惕地进入岛屿内部,在茂密的树丛中小心地搜寻着,生怕从什么地方窜出一个行尸或者当地的幸存者。她在林子里走了一会儿,周围一切都很平静,这时忽然前面发出一声响动,沈宝云登时寒毛都竖了起来,紧握电棍浑身蓄势待发地往前一看,只见前面腾起一只鸟来,穿过林中的枝叶直飞到天上去。 虚惊一场之后沈宝云稍微放松了一些,这时她突然灵机一动,从空间中牵出一条牧羊犬来,由牧羊犬在前满探路,继续向岛屿深处走去。海中岛屿相对比较干净,不像陆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人的血迹,因此在这里牧羊犬沾染病毒的危险几率不是很高。 牧羊犬平时在草原上待腻了,现在突然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周围都是新奇的植物,连空气中的味道都不一样,带着一股腥咸的气息,而且十分潮湿,因此如果不是沈宝云牵着,那条狗真的要撒开欢儿在岛上到处跑了。 有了牧羊犬的侦探,沈宝云觉得放心多了,她们一人一犬在岛上整整兜了两个多小时,几乎将每个角落都查看到了,并没有发现任何行尸的踪迹,也没有幸存者生活过的痕迹存留。沈宝云几乎要乐得跳起来,原来这就是个无人岛,真是太好了! 沈宝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南沙群岛?或许是吧,自己应该没有飘到大西洋去。 这个岛屿对一个独自生活的人来说不大不小正合适,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没有淡水,但沈宝云自然不在意这个,反正空间中有的是瀑布水。 沈宝云将牧羊犬送回空间,自己便嗖嗖嗖地爬到一棵树上,真是莫大的惊喜,这里居然有椰子树!虽然还不是椰子大量成熟的时节,但在这个一年四季都气候炎热的地方,各个时候都有长成的椰子,眼前这棵树上就挂着几个大大的椰子。沈宝云将椰子摘下来,回到地面上用海水将刀子洗净,然后拿刀子将椰壳挖了个洞,然后抱着椰子就大口喝起椰汁来!自己的空间中可没有这种出产! 话说空间内虽然是绝对安全的,但却有一样不好,那不是个完整的世界,没有雪山没有海洋,气候也十分温和,没有赤道南极那样的极端环境,所以地球上的很多物产,空间中都没有,比如南极磷虾自己就不可能在空间中找到,只能吃河虾。因此现在在这里找到了椰子,怎能不让沈宝云兴高采烈? 她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身边放了两个大椰子还有一个凿子,悠悠闲闲地一边吹着海风一边喝着椰汁,喝完了一个,她打了个饱嗝儿,把空椰壳丢在一边,用凿子凿开另一个椰子,便又喝了起来,如今除了咖啡绿茶,自己又多了一样饮料——椰汁! 喝了一半,她就喝不下去了,抱着椰子看着遥远的海面发呆,自己真的就这样摆脱了末世的痛苦?从此在这个孤悬大洋中的无名小岛上过随意进出空间的幸福生活?这真像经过了一场可怕的飓风之后,幸免于难的海员那种不可思议的轻松安宁,沈宝云几乎难以相信这是真的,而且还有一种从连续的紧张与危险之中脱身出来后那种特有的空虚与无力的感觉,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仿佛都没有力气杀行尸了! 如今沈宝云有了新鲜食材,晚上便弄了个椰子炖鸡,然后三个椰壳排排坐摆在柜子上,山洞中平添了些许热带风情。 沈宝云刚刚来到岛上,虽然此时岛上没有什么危险,但她在陆地上提心吊胆习惯了,末世中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因此起初的一些天里仍是风声鹤唳,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拿着武器紧张地起来查看,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羚羊一样,随时警惕危险。 这种情况直到一个月后才渐渐好了起来,沈宝云如今已经确认了海岛的安全性,她反反复复搜寻过很多遍,这里既没有幸存者也没有行尸,是个安全的地方。 沈宝云赤足走在银白色的沙滩上,洁白细腻的沙粒从脚趾缝中挤了出来,光滑幼细得就像泡沫一样,清澈的海水温柔地拍抚上岸,冲刷着她的脚和小腿,让她有一种微微失重的感觉。岛上的椰子树在海风的吹拂下轻轻摇动,发出音乐一般声音,海鸟起起伏伏飞来飞去,嘴里经常叼着鱼,如今它们和沈宝云已经很熟了,甚至有时候沈宝云走过去,它们也不惊飞,仍是自顾梳理羽毛或者孵蛋。 此情此景是那么的安详宁谧,彷如童话世界一般,让人几乎想不到外面的世界正是末世、 沈宝云看着这水清沙幼、椰风飘香的海岛,暗想自己这是在享受免费的巴厘岛度假?可惜没有海边的小木屋,但这样的风情倒是更加原始质朴。 空间中此时也多了许多东西,大部分都是椰子壳,沈宝云将那些喝空挖空了的椰壳做成各种小摆设,比如壳上挖出几个洞,里面放上电灯泡做成台灯,或者将一个椰壳做成装水的用具,要么就把椰壳的头整个削掉,在圆口两端打上眼穿上绳子,做成一个小提篮,如今闲来无事,沈宝云成天就是拿这些椰壳做手工。 当然也不全是这些,沈宝云还拿玻璃瓶装了一瓶洁白的细沙,可惜自己当初没买沙漏,否则这些沙子盛在沙漏里,看着它们细细地从狭窄的颈部流下去,一定非常好玩,感觉时间就是这样如同细沙一样慢慢流逝。此外还有一些色彩鲜艳的贝壳,都是退潮的时候在沙滩上捡的。 因此,沈宝云的山洞里如今已经摆满了收藏品,让这本来十分开阔的一百多平米的地方竟显得有些拥挤了。 热带的白天漫长而宁静,沈宝云在林间吊床上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有点闷了,便拿了个鱼竿划着船到海上去钓鱼。海钓的确是不错,尤其是末世之后或许没有拖网渔船大肆捕捞,因此海洋生物大为繁盛,不多时沈宝云就钓到几条大鱼,她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鱼,反正这些鱼都能吃就是了。 最让她惊喜的是自己居然在礁石边钓到一只大龙虾,当鱼竿重重地挑起来的时候,沈宝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只张牙舞爪、头部长着两条长长须子的硬甲壳生物居然真的是龙虾!幸亏自己为了海钓大鱼特意用竹竿作了很结实的钓竿,否则如果用原来钓湖鱼的钓竿,一定会折断的。而且从前看旅游杂志,说龙虾一般都要到潜水到礁石下去捉,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钓到一只! 既然钓到了龙虾,沈宝云大喜之下也没有兴趣再钓其他的,拿着龙虾驾着小船就进了空间,当天中午就作了焗龙虾,龙虾壳则用来熬汤,好一锅高汤啊!那几条海鱼大部分都冷冻了起来,只拣了一条看起来比较细嫩的切了一段做成鱼片刺身,由于是即切即吃,倒也不用冰镇了。好在空间中种有山根,磨了山根粉做成芥辣,再配上自酿的酱油,吃起来倒很有日本风味。 沈宝云这天心情大好,便打破了除了赶路外一向在空间中吃饭的习惯,把饭菜都端到沙滩边来吃,这也算是沙滩野餐了吧!只可惜海面上的景物宁静得有些千篇一律,好在沈宝云一向很有耐心细细品味那些需要琢磨的东西,因此倒是仍然欣赏得津津有味。 这时随着波涛忽然漂过来一样东西,四四方方深褐色的,沈宝云看着那随着水波忽上忽下浮动的东西,暗想这东西怎么看着像一个炸弹? 终于,那东西被一个浪头冲到岸上,陷在沙窝中不动了,沈宝云轻轻走过去仔细一看,见原来是一只箱子,看那熟悉的图案,是lv的牌子,名牌箱包啊!沈宝云将箱子搬到远离潮水的地方,用铁丝将锁撬开来一看,见里面满满地放的都是高档用品,比如相机名表首饰高级香水之类,但看起来却又堆得十分杂乱,好像并不是一个出门旅行的人从容而有条理地放置进去的,竟像是一个打劫了高档用品商店的人匆忙间将所有东西都塞在里面打包托运一样。 好在lv果然不愧是名牌,这只箱子估计是正品货,因此虽然在海面上漂流了这么久,里面的东西却一点没湿,连箱子的衬里都十分干燥。 沈宝云看着这些物品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末世中最没有用处的东西,谁会收集这些?看这箱子也不像是海面上漂流了两年的样子,应该是最近落下海的,什么人收集了这些东西而又将箱子掉到海里?沈宝云不由得想到了那天早上自己碰到的飓风。 好吧,既然箱子已经来到这里,自己便把它收下吧,就像是收到一个漂流宝瓶一样。沈宝云一边吃饭一边翻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大部分是自己用不上的,相机和手表倒是可以留作备胎,只可惜那只手表是男式的,又宽又大。这只箱子不错,容量大,很能装东西,又结实防水,可惜没有钥匙,但也能凑合着用,这种箱子自己从前是绝对买不起的。 沈宝云想着想着,忽然想到那艘船或飞机上有没有幸存者呢? 吃过午饭,沈宝云收拾了碗筷,将沙滩上收拾得一点痕迹也不留下,然后到椰林之中将吊床解了下来,尽量不让人发现岛上有人的线索,沈宝云觉得自己放松已久的警惕性忽然又提了起来。 当天下午,沈宝云在椰林深处一棵树上观察了好久,海面上仍然只是点点海鸥水鸟,海水中不时会闪过鱼鳞的银光,远方甚至还喷出一道高高的水柱,那是鲸鱼在呼吸,除此以外一切都和往日一样,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虽然如此,但沈宝云仍然觉得有些不安,决定今后一定要小心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83章 暗黑逍遥 第六十章结局 一连几天,沈宝云都没有到海边去,连晚上最喜爱的坐在礁石上模仿人鱼仰头看月亮的活动都停止了,每天只在树林中游荡休闲。 七八天的时间里都十分平静,沈宝云正有些松懈的时候,这天她攀在树上摘椰子时忽然发现远方海面又漂来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平平板板的物体,上面似乎还有人在动。沈宝云一个激灵,连忙进入空间取出望远镜往那边一看,果然是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巴在那块板子上挥动胳膊奋力划着,目标直冲海岛而来。 沈宝云不由得要哀叹自己的好运了,怎么自己到了这样的天涯海角都还能遇到同类?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坚持很久了,按理来说自己应该划着船过去帮助他们,但现在是末世,自己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空间者,因此沈宝云就只是在树上默默地看着,暗想如果真的发生危险,自己再出去帮忙,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撑得住。 果然,那两个人看到生存希望后,顿时激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浑身突然有了力气,拼命划着水往海岛这边来,沈宝云见他们渐渐靠近了,估计不会再有事,便身子一动,进入空间。 后面的事情沈宝云就没有看到了,那两个人筋疲力尽地爬到岸上,瘫在沙滩上好久都没有站起来,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恢复了一点力气,他们才爬起来往岛的内部走去,一路上也是不断地东看西看,生怕从什么地方扑出几具行尸来,那种谨慎小心的样子和当初沈宝云刚来的时候一样。 但他们的体力在海面上已经耗尽,走了一会儿就走不动了,扑通扑通地摔坐在地上,急促地喘着气。 女子虚弱地说:“这里应该没有行尸吧?离陆地这么远,行尸应该游不过来。” 男人说:“但愿吧,希望不会有哪个行尸能挑战极限穿越太平洋。不知道这个岛上原本有没有人,如果原住民变成行尸,也够我们受的,难道再逃回海里?我们得赶紧恢复体力才行。你看,那树上有椰子,我摘几个咱们吃了,肚子里有点底儿,身上就能有些力气。” 男人上树往下丢了四五个椰子,女人捡起来,用随身的刀子扎破顶端,两个人就大口大口地喝起椰汁。他们在海上这么多天,随身的淡水早已喝完,只能偶尔喝一点雨水,两个人此时都极度干渴,因此甘甜的椰汁一入喉,顿时就像琼浆玉液一样,那种美妙的感觉仿佛是吸毒的人得到了毒品,极致的快慰无法言传。 喝完了椰汁,他们将生的椰肉也吃净了,这才觉得肠胃里稍微好受一些,身体里不再空空荡荡了,死亡的危险终于暂时远离了他们。 这时两个人终于有力气说一些闲话,女人拿着椰子壳说:“我现在觉得椰子是最好的东西,能解渴还能抵饿,当初大熊看船比较大,非要拿上别墅里那一箱子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真是太傻了。” 男人苦笑道:“他以为自己能在海上熬到末世结束,然后用这些东西换好一点的生活,可惜愿望破灭了。” 两个人坐着恢复了一会儿力气,又采了几个椰子用衣服兜着,准备如果被迫离岛的时候起码也携带一些给养,然后两人便往海岛深处走去。 从此之后好一段时间,沈宝云都没有再出来。七月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八月,空间中有很多事要干,每年秋收都是最忙的时候,沈宝云大干了整整一个月,这才把大部分的事情都料理完毕。今年的青贮饲料是用原始方法进行发酵,已经没有发酵剂了,好在去年曾经做过实验,因此不至于完全摸不着头脑。 到了九月,沈宝云终于觉得有一些寂寞了,从前自己在空间中待闷了就可以到外面去看海,在海岛上逛腻了,就回来空间中看花看动物,可是如今却只能困守在这里。 于是一个晚上,沈宝云大着胆子又回到椰子树上,将身子隐蔽在树叶中往下看着,见远处林中升起了一点篝火,原来那两个人还在。 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去其他地方,因为没有船只,况且即使再去寻找下一个岛屿,也未必比这里更加合适。这里虽然没有淡水,但却有好多椰子树,喝椰汁就可以解渴,而且还可以在下雨的时候收集雨水,节省着用应该足够饮用。岛上虽然没有山洞,但这里一年四季都很炎热,不用担心防寒问题,只是下雨的时候需要躲一下,砍些树枝多摘些树叶搭个窝棚就可以了。要找食物海里有的是鱼,很容易就可以捉到,守着大海不担心没有食物吃。 沈宝云默默地望着那微弱的篝火,又向远处展望了一下大海,便又回到空间中。 从此,沈宝云时常就会在晚上附在树上看一会儿海,也经常能看到林中的火星,他们烤他们的食物,沈宝云看沈宝云的海,双方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互不妨碍、并且一方毫不知情的格局。 这天晚上沈宝云又出来透气,她一抓住树干,就感到椰子树在剧烈地前后摇晃,仿佛要把上面所有的东西都甩脱一样,耳中也立刻灌满了咆哮的风声,那凄厉的声音就像怪兽在呼号。暴雨从头顶打了下来,雨帘中沈宝云看到海面上卷起一团黑色的漩涡,那漩涡越转越大,如同一个迅速长大的妖怪,呼啸着一边旋转一边移动,就向岛屿这边的方向奔了过来,好像一个飞速旋转移动的巨大陀螺。 沈宝云再不敢多看,连忙躲进空间,这是自己第二次看到飓风,只不过上一次是在飓风中心,这一次则是旁观,如果飓风过境,不知岛上会变成什么凄惨样子,这对于岛上生存的人来说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第二天晚上,沈宝云又出去了,这一次她一出来,手就抓了个空,原来自己攀爬的那棵树居然已经不在了,她一个身体呈直线往下落,好在她百忙之中连忙躲进空间,这才没有摔到骨折。 再一次出来时,沈宝云在身下抱了个海绵垫子,因此这一回当她摔在地上时便没有很疼。 从地上爬起来,将垫子送回空间,沈宝云就近找了棵没有倒的树又爬了上去,从高处向全岛望去,过了一会儿还拿出了望远镜,但无论她怎么搜寻,都没有看到半点篝火的影子,难道是一场飓风暴雨过后树枝太湿,无法燃着? 沈宝云纳闷地回到空间,第二天晚上又出来看,却仍然没有找到一点火星,一连三天都是这样,沈宝云相信他们如果幸存下来,是不会一直吃生鱼片的。 于是第四天上午,沈宝云戴着头盔穿着防弹衣,牵着两条牧羊犬进入岛中搜寻,岛上的树已经东倒西歪,有些甚至被连根拔起,仿佛经历过一场战争,景象十分凄惨。沈宝云一路走了很久,甚至往印象中经常闪烁火光的方向搜查了好一阵,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生存的迹象,只找到了一小块烧成白地的地方,这是经常生火留下的痕迹。原地没有留下任何工具器物,想来那两个人什么用品也没有带上来,让自己想挖掘遗址都办不到。 又走了一阵,忽然两条牧羊犬都冲着一个地方凶狠地汪汪直叫,沈宝云立刻警惕了起来,手里握着电棍一步步走了过去,见前面是大大一堆树叶,她用电棍拨开一部分叶子。下面露出一双人的脚。沈宝云心中一惊,她从前在陆地上行尸死人见过无数,本来早就免疫,但这些日子在岛上十分和平安逸,像是回到了正常年代,因此竟有些退化,猛然间看到人体便紧张起来。 她又将所有树叶都拨开,下面露出一张男人的脸,只是那人额头上包着一块渗满血污的破布,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沈宝云收回电棍,用锤子轻轻捅了捅他身上,说:“嘿,你还活着吗?” 一连捅了几下,那人才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有一个陌生的女人,那人也有些惊愕,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表示惊讶了。 男人声音低微地说:“我快死了。” 沈宝云放开两条狗,却不让它们走远,让它们就在自己身边打转,然后蹲下身子伸出左手去摸男人的额头,手伸到一半时警告他说:“你可别乱动,如果你有什么举动,我的两条狗就会咬碎你!” 男人微微苦笑着没有说话,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沈宝云一摸他的额头,发现烧得滚烫,她缩回手,说:“你发烧了,是飓风那天淋了雨吗?你的同伴在哪儿?” 男人强撑着说:“她被风卷走了,我死抓住树,好歹还留在这里,但我的肋骨断了。” 沈宝云一听也有些头疼,她实在不会接骨,于是她想了想,说:“你这两天没吃饭吧?我给你熬点粥。” 沈宝云让牧羊犬守着男人,自己进入树林深处,回到空间后赶紧用高压锅飞速熬了一碗稀粥,米粒煮得稀烂,里面加了一点盐和红糖,此时也顾不上这样的粥是什么味道了,拿着这碗粥便走了出来。 男人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两只牧羊犬忠实地守在一边,沈宝云找了些树枝树叶垫高男人的头,然后用匙子舀了一勺粥喂给他。 男人微微张开嘴,慢慢将一碗粥都喝了,然后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眼睛中有了一些神采,望着沈宝云轻声问:“你一直在这里?” 沈宝云难过地说:“是的,对不起。” “没什么,我可以理解,在陆地上我看到过许多事情。虽然遭遇了飓风,但在这里的这段时光是我末世以来最幸福的日子,不用整天提防鬼魅一样的行尸,食物也充足,只是自然灾害比较厉害。” “我们看一看你的肋骨吧,我不会接骨,但可以用木条把骨头固定住。” “没用的,我过去是军医,断了的肋骨一定扎进了我的内脏,我能坚持这么多天已经是奇迹了。不过临死前能有个人说说话倒也好,起码我不是孤独地面对死亡。姑娘,等我死后你一定要记得用刀子扎进我的脑袋,否则我就会变成行尸,不止是被抓咬到才会感染,如今无论怎样死去,结果都是一样。” 沈宝云沉重地点点头,就坐在旁边守着他,两只牧羊犬则在附近欢快地跑着。 两人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男人说:“和我说说话吧,随便说点什么,什么都行,□□静了会让人觉得孤独。” “好吧,那就说说末世前的生活吧,那个时候我是个小职员,公司效益不好,工作压力也很大,经常要和人谈判,想尽办法说服别人,所以我一到长假的时候就出去旅游。我们工场□□月份有一个月的假期,就像学生的暑假一样。一四年我去了黄山,黄山可真美……” 沈宝云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忽然发觉那男人好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了,她惊觉地连忙回头看,见男人双目紧闭,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沈宝云心中一惊,连忙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的鼻腔里已不再呼出一丝热气。 “天啊,又是这种事!”沈宝云懊恨地狠狠一拍地,然后便抽出短刀准备着。 过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死去的男人紧闭着的眼睑里眼珠开始微微转动,脸上的青气也越来越明显,颤动的喉结中隐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沈宝云不能再等,举起短刀一刀就扎进他的太阳穴,于是男人彻底安静了。 树林中,沈宝云脚蹬着铁锹正在挖坑,旁边是已经用床单包裹好的男人的尸体。将这个不知名的旅伴埋葬之后,沈宝云便远离了那块地方,从此即使是巡逻查探也很少经过那里。 现在岛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刚漂流到岛上的时候,这种一个人的状态很让她惬意,但经历了幸存者的死亡,那种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晚上,沈宝云坐在高高的礁石上,耳中满是隆隆的涛声,浪潮不断击打在沙滩上,碎溅成一片白沫,这个过程周而复始,仿佛从不觉得疲惫,沈宝云仰头看着漆黑夜幕上闪烁着的星星,忽然觉得一种深重的寂寞。 空间中的冬天来了,新年又到了,沈宝云杀了一头黑山羊,将羊肉放在山洞外冻硬了,用刨子刨成薄片,然后涮羊肉吃。 她仍是经常出空间来,只是冬季在海岛与空间穿梭却是与从前任意门的情况不一样,从前无论在广州、晨光基地还是在山间的房屋,外界总是寒冷的,空间中植物凋落,外面同样也很荒凉,都要穿厚厚的衣服。可是在这里却不同,虽然是冬季,但岛上的气温仍是比较高,只需要穿一件单衣服就可以了,岛上的植被也仍然茂盛,沈宝云从空间中来到岛上,倒像是到外面避寒来了。 日子忽忽悠悠到了春天,樱桃树终于开花了,种下去已经六年,今年总算到了收获的时候,可以吃空间自产的樱桃。 沈宝云这一天晚上又坐在礁石上cosplay美人鱼,看到一些海龟从海水中爬到岸上,在月光下的银色沙滩上挖坑产卵,新的生命又要诞生了。 她这时忽然心血来潮,回到空间中拿出收音机打开来调整频道,一阵噪音过后,沉寂已久的波段里竟然见鬼一样发出了女主播的声音:“现在我们来听一曲‘花好月圆’,让我们鼓舞起精神,建设我们新的家园!” 沈宝云登时如同被雷击中了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而沙滩上正在产卵的海龟则吓得挥动四肢惊慌地又退回到海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篇尾言 篇尾言 这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完满的结局。可能很多朋友看了觉得有些突兀,不知道为什么末世突然就结束了,但不是千重没得写了所以才这么草草收尾啊!因为在vip正文中详细交代了行尸产生的原因和解决办法,在那篇文章里是沈宝云带领团队将研究资料送到中国残存的国家力量手中的,然后就结束了末世,具体情节请参照vip正文。 由于正文之外又开了暗黑系列,所以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有读者朋友以为真正的正文和暗黑系列之间只差了十六章,其实如果从vip正文第三十六章接下去暗黑逍遥系的第一章的确也是一篇完整的小说,但vip文与暗黑文的情节完全不一样啊,vip的正文有九十八章,加上免费章节就是一百一十八章,主要写的是沈宝云与同伴们积极面对末世,最后协助国家结束了末世,但暗黑文则完全是凭着千重自己的本能感觉在写,所以比较消极退避,独善其身,这就是个旁支。所以请大家支持千重在龙马的vip正文!ebook.longmabook./在电脑上用360浏览器打开很快的!可能用手机不太能打得开。 暗黑逍遥系里面的情节或许写得黑暗了一些,也消极了一些,女主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保全自己,没有与大家共患难的意识,为别人所做的事情也比较少,不是一个英雄主义的人,后来更是消极避世,远远地躲到大洋中的一个海岛上去,坐等末世结束,比较退缩和逃避。 但千重经常自问自己如果有一个自然空间,在末世中会怎么做,结果得出结论是我就会像暗黑逍遥系中的沈宝云那么做,会和亲人一起躲在里面,当然那样的话随身空间的设定就要修改,要变得可以接纳家人,本来我在这部小说中对空间的设定是只有沈宝云能够进入的,这一点在暗黑系里面看不出来,但在龙马的正文中清楚地写了这一点。这可能就是人总希望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吧。 一遇到危险就躲起来,这看起来似乎太懦弱了,但我总觉得所有勇敢去面对危险的人往往只是他们别无选择,尤其是末世那样的巨大灾难,如果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有几个人能不选择从此躲在里面呢?就像我正文里写的路遥说:“宁可活着空虚,不愿死了充实。”纵然从此困闭在空间中很寂寞,很憋闷,但也比出去面对生死的危险要好。而且千重是个很宅的人,只要有足够多的书和片子,真的可以一直宅在空间中,当然如果能有网线与外界交流就更好了。 所以我总觉得末世随身流里面那些主角如果也跟着其他人在外面折腾,纯属是为了开展情节,不过我自己写的小说也是如此,就不说别人了。 不单单是末世,人的世界中其实有很多危险的,比如说战乱、政治运动、严酷的社会文化、灾荒,等等等等,一看到历史上那些事情,我就想如果自己生活在那个年代怎么办?真的好想有一个空间躲进去啊!从此与外界的危险隔绝。并不是我太胆小,而是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抵抗得了的,一个人不能对抗社会,个人在时代的浪潮中只不过是一滴水。 所以千重有时候觉得自己很鸵鸟的,一心只想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过自己的日子。不过人类发展了这么多年,所追求的进步与文明最终不就是安全与自由吗? 因此我觉得可能最理想的世界就是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随身空间,这样就可以基本上自给自足,,然后有一个公共的平台,让大家可以互相交流感情和产品,由于人们可以彼此无限接近但永远不能互相接触,也就不容易彼此伤害,现在的互联网就有点这个意味。人类共同体还可以办一些工厂公司之类,让人们过去上班,许多种单个空间不能独自生产的东西就在那里生产,然后用来交换。 这种设想是不是有点太古怪?反正是对未来世界的幻想嘛,只是想想而已,况且又有谁会知道一千年后的人类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或许就真的是那样,每个人拥有一个异次元。 不多说了,请大家到龙马支持正文vip,并且千重的第二篇幻想文《大萧条时期的幸福》也正在连载,讲的是二十一世纪末期,地球上的能源耗尽,社会危机的故事,也是空间文,发现自己迷上空间文了o(n_n)o哈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Lucytokugawa】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